患有不治之症的江苏女孩同时被亲生父亲和养父抛弃。
为了让女儿活下去,妈妈为她征集“临时爸爸”。同样身为绝症病人的徐春辉应征而来,给予了雨姗最好的鼓励和陪伴。这时,徐春辉的亲生女儿、90后大学生徐茵也在苦苦寻找爸爸。一个爸爸,两个女儿,生命由此峰回路转。
生命绝境,“临时爸爸”走近绝症女孩
2000年7月,21岁的江苏兴化籍女孩吕青从常州轻工业学院毕业,应聘到仪征环美化纤销售公司工作。2002年春天,她与一名业务员结婚,一年后,生下了女儿雨姗。这段婚姻仅仅维持了5年,就以离婚收场。雨姗归吕青抚养,前夫将价值十几万元的房产和7万元存款留给了吕青母女,说好今后不再支付女儿的抚养费。离婚后,雨姗父亲就去了温州,再也没有在吕青母女面前出现过。
2009年10月,吕青和仪征悦华活塞环厂质检员刘同明再婚了。刘同明离过婚,没有孩子。他性格温和,对雨姗非常疼爱。婚后,刘同明和吕青母女住到了一起,他负责接送雨姗上学,悉心辅导孩子的功课。雨姗也很喜欢刘同明,两人情同亲生。吕青非常欣慰,让雨姗随了刘姓。两人打算过两年再生个孩子。
2010年5月,为改善居住条件,吕青以17万元的价格卖掉了居住的房子,再加上刘同明卖掉旧房的33万元,一共凑了50万元,以全额付款的方式购买了一套110平米的三居室,一家三口越发幸福美满。
转眼到了2012年7月,小雨姗她突然食欲不振,还经常喊肚子疼。吕青带女儿去医院一检查,没想到竟查出雨姗患上了恶性骨髓瘤!吕青不敢相信,又带女儿前往江苏血液病研究所进行复诊,结果和前面无异。看着女儿憔悴苍白的小脸,吕青心都碎了。
随后,雨姗住进了仪征市人民医院。住院不到两个月,家里3万元积蓄花光了,还借了5万元的债。生病之初,刘同明对雨姗的治疗还很积极,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开始打退堂鼓了。
2012年9月底,雨姗的病情出现明显缓解。医生建议说,如果凑足40万元进行移植手术,雨姗的病痊愈的希望很大。2012年10月中旬,经检测,吕青和女儿的HLA分型有四个点位相合,符合移植条件!吕青喜极而泣,当即给刘同明打去了电话。没想到,他一阵沉默后说:“有个孩子花了近60万元做了移植也没留住,别让雨姗遭这份罪了。”吕青的眼泪喷涌而出:“就算有1%的希望,我们也得努力啊!把房子卖了就够了。”刘同明禁不住妻子的苦苦哀求,同意了。
2012年11月,雨姗的病情缓解。此时是做移植手术的最佳时机,吕青把卖房之事全权交给刘同明,自己在病房安心照顾女儿。
11月17日上午,吕青收到了刘同明的短信:“吕青,房子卖了。拿到62万,我往你卡里打进了17万,剩下的我拿走了。我不能没退路……过段时间办离婚手续吧。”吕青大脑一片空白!她一遍遍拨打刘同明的手机,都是关机!
吕青心急如焚,情绪低到了极点。继父再也不露面,妈妈又总是以泪洗面,聪慧的雨姗猜到什么。半个月后的一天晚上,临床病友以为雨姗睡着了,对吕青说:“别难过了,继父不是亲爸,不管孩子也正常。”
吕青哭了起来:“只有卖房的17万我怎么救我的孩子啊!”
雨姗大哭了起来:“妈妈,我不做移植了。”吕青更觉心酸,抱住女儿嚎啕大哭。
雨姗想不通亲密无间的继父为何突然那样绝情。看到同病室的孩子都被爸爸宠着,那颗小小的心灵更是饱受重创。不久,雨姗居然拒绝吃饭,拒绝治疗起来。一次,吕青喂她吃药,她抬手打翻了水杯:“妈,我是不是个累赘?”吕青心如刀割,抱着女儿哭起来:“不,雨姗是妈妈的宝贝。”为了让女儿从亲情的迷失中走出来,吕青找到了前夫。
然而,他居然无情地拒绝了:“我现在的妻子不知道我结过婚。反正雨姗也不认识我,你可以找别人冒充我……”他给吕青打来一万元钱,就再也联系不上了。吕青欲哭无泪,她感觉自己已经走投无路了!
绝望中,前夫的话点醒了吕青:雨姗不认识亲爸爸,何不找一个人代替他?她决定试一试。当晚,吕青便在仪征论坛发出一个“谁能做我女儿的爱心爸爸”的帖子。在帖子里,吕青讲述了她和女儿的特殊情况以及面临的困境,希望有合适年龄的爱心人士能伸出援手,帮女儿振作起来。
2012年11月24日中午,吕青终于接到了一个电话,对方自称叫徐春辉,42岁,是江苏新沂人,在仪征通海钢结构公司上班。他看了她的帖子,决定当这个爸爸。起初吕青还有些警惕,但见面后她一下子放心了,徐春辉一脸朴实,一看就是个善良的人。徐春辉说,他也有一个女儿,在外上大学,他想念女儿又没法经常见面,和雨姗正好互补……
和徐春辉商量好以后,当晚,吕青告诉雨姗,她亲生爸爸徐春辉得知她病了,要来看看她了。雨姗满脸惊讶,问:“真的吗?”她突然“呜呜”哭了:“我不要见他。他为什么到现在才来看我?”吕青故意说:“你不要恨爸爸,以前妈妈怕他夺走你才不让你们相见,你以前用的很多东西都是他买的,只是妈妈没有告诉你。他明天就要来了,你一定要见他。”雨姗到底是个孩子,很快在妈妈的劝说下,憧憬起来。
爱心背后有隐情,一个爸爸两个女儿
第二天上午9点,徐春辉拎着一大堆食品和玩具,出现在雨姗的病房里。见雨姗正在折着一只纸鹤,徐春辉走过去:“雨姗,爸爸来看你了。”见雨姗沉默着,他拿起一张彩纸和她一起折起来。一会儿工夫,徐春辉便折出了几只活灵活现的青蛙和一艘潜水艇。见雨姗露出了佩服的眼神,徐春辉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佩服老爸吧!”雨姗咧嘴笑了。徐春辉教她折法,两人玩了起来。吕青看到他们越来越融洽,既高兴,又感激。徐春辉告诉孩子:“爸爸不能每天都陪你,因为有工作,但一定会常来。你要答应爸爸,好好治疗!”
徐春辉走后,雨姗破例吃了两个煮鸡蛋和半碗米饭,吕青十分感激,徐春辉却由衷地说:“只要能给孩子带来信心就好。你就放心吧,我会努力做好。”
隔了一天,徐春辉又来了,这一次,他带来了一部游戏机,教雨姗玩起了“八戒钓鱼”的小游戏。这对“父女”一会儿紧张,一会儿高兴,隔壁病房的小朋友都被吸引过来看热闹了。女儿自从生了病,就没有这么兴奋和开心过,吕青热泪盈眶。
其后,徐春辉隔三差五便出现在雨姗的病房里,雨姗越来越喜欢他。这个从天而降的“爸爸”总能变着各种花样让她高兴:教她玩小魔术,一起下跳棋、五子棋,玩老虎扑蚂蚱。雨姗不知从何时起,自然而然喊起了爸爸,身体状态也明显好转,体重也增加了。
2013年2月9日是除夕,徐春辉带来了水饺和小烟花,三个人度过了一个愉快的春节。随着接触的增多,吕青和徐春辉之间也越来越熟悉。徐春辉告诉吕青,自己毕业于扬州商校,起初在新沂电缆厂工作,在那里认识了同事黄满莉,两人结了婚,生下了女儿。2011年,单位亏损倒闭,黄满莉做了超市收银员,徐春辉来到仪征通海钢结构公司打工。一家人幸福美满……
一天中午,徐春辉带着一些卡通书来到医院。看到雨姗状态非常好,输液也停了,便提出要请她们母女去吃肯德基。雨姗惊喜不已,他们来到医院附近的肯德基。雨姗吃得很高兴,她自言自语地问妈妈和“爸爸”:“你们不能重新在一起吗?”徐春辉笑了:“等你好了,我们可以试试。”雨姗撒娇地把头靠在了爸爸的手上:“那我一定好好治病!”“一言为定!”……一旁的吕青听着他们的对话,泪水迷蒙了双眼。
2013年3月中旬,徐春辉一周没来看雨姗。他打电话解释说,自己最近在连续加班。雨姗几乎天天念叨爸爸。3月29日,徐春辉终于出现了。“妈,妈,爸爸来了!”孩子兴奋地欢叫起来。看着女儿欣喜的样子,吕青也被感染了。她发现徐春辉明显瘦了,脸色也苍白,便问了一句:“你脸色不好,身体不舒服吧?”徐春辉笑着摇头说:“没休息好,马上就会好的。”见他说得那么轻松,吕青没有再多问。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几天后,雨姗突然出了意外。2013年4月11日早晨,她在洗漱时突然晕倒在地,被送入了急救室抢救!原来,她的病情出现了恶化,已进入加速期。医生建议必须进行一次大剂量化疗,否则她的病情将难以控制。
随着猩红色的化疗药猱红霉素一瓶接一瓶地输入雨姗体内,第二天,她的手便抖得拿不起东西,第三天,她浑身疼痛,尤其是口腔和消化道,由于严重溃疡,连吞咽一小口水都要痛得咬牙切齿!
徐春辉一有空就陪着她,还挖空心思讲笑话分散她的注意力。有时,雨姗痛得咧嘴,爸爸也跟着龇牙咧嘴,雨姗总是忍俊不禁地乐了。九天后,残忍的化疗熬完,雨姗的病情再度被控制住了!女儿闯过了这一坎,吕青对徐春辉的感激之情也无以言表:没有他,别说孩子,恐怕连她自己都难以撑得下来!
2013年5月底,吕青再次发现徐春辉不对劲。一天下午,雨姗要到五楼拍肺片,徐春辉背了她一趟,竟累得大汗淋漓。这下,吕青十分吃惊,女儿才四十多斤,她背也轻轻松松。她拽着徐春辉:“你的身体有问题,我陪你去查查。”徐春辉急了:“我的身体我知道,你就放宽心吧。”第二天,他给吕青打来电话说,自己被单位安排到上海出差一段时间,暂时不能过来了。他还和雨姗通了话,雨姗关心地说:“爸,你好好保重自己呀!”徐春辉爽朗大笑:“乖女儿。”
隔了一天,徐春辉又给吕青打来电话,说自己只是患了低血糖,请她放心。此后,徐春辉几乎每天都会给孩子打个问候电话。
2013年6月14日,一个女孩突然打通了吕青的电话。她自称是徐春辉的女儿,叫徐茵。在徐茵的讲述里,吕青了解到了一个令她震惊的秘密。原来,徐春辉原本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妻子李君梅是扬州市教育系统的一个科长,女儿徐茵在扬州三中念高三。两年前,他不幸患上了慢性粒细胞白血病,就在他拼尽全力和疾病做斗争时,妻子却有了婚外情。徐春辉悲凉万分,女儿正面临着高考,2011年11月,他悄悄和妻子办理了离婚手续。在女儿面前,却还是装成一对恩爱夫妻。
2012年9月,18岁的女儿进入苏州大学就读,徐春辉的病情也越来越严重。自觉已走到生命尽头,他不想让女儿看到自己灯枯油尽的模样,于是,他悄悄躲到了仪征,一边打工,一边做保守治疗,打算在哪里倒下就死在哪里。与此同时,对女儿疯狂的思念,又在折磨着他。为此,他才应征做了临时爸爸,在陪伴雨姗的同时,体味那久违的父女之情。自从徐春辉失踪后,徐茵也无时无刻不在寻找爸爸。她一边上课,一边在无锡、常州、上海等各个医院的血液科病房寻找着爸爸的踪影。这次,她是无意中通过吕青的帖子,发现了爸爸的留言,辗转数十人才联系到了吕青。
爱心汇聚:生命在传奇里新生
得知自己和女儿的恩人,居然也是一个绝症患者,吕青惊呆了。她泪流满面地对徐茵表示:“你放心,这次,我们一定能找到他,让他好好接受治疗。”
之后,两个人一边继续用手机和徐春辉保持联系,一边在仪征各个医院查找他的下落。2013年6月16日上午,她们终于在仪征化纤医院住院部查到了徐春晖的名字。当两个人推开16号病室,徐茵一眼看到了正在输液的爸爸,她流泪扑了过去:“爸,我找你找得好苦啊!”徐春辉看到女儿,流着泪从包里拿出一封封写给女儿的信。那些信,记录着徐春辉陪伴雨姗的经过,也记录着点点滴滴他对女儿的思念和爱。
“女儿:爸爸又要去住院了,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来。我多想再多活十年,能亲眼看见你成家,生孩子……”“爸爸结识了一个叫雨姗的小女孩,她像你一样可爱。爸爸和雨姗在一起,就像和小时候的你在一起一样。女儿,爸爸好想你,可是,我不敢见你。我怕温情会拽住爸爸,让我再也不舍得离开你半步。爸爸希望你永远记得我健康时的模样……”
读着那一封封没有寄出的信,徐茵泪流满面,她懂得了爸爸的用心,读懂了那份特殊的、沉甸甸的爱。青春的执拗和果敢,让徐茵的勇气和热血在体内沸腾,她语气坚定地对爸爸说:“爸,你放心吧,我一定要把你治好,还有雨姗。”
2013年6月17日上午,徐茵在徐春辉的陪伴下,去看望了小雨姗。雨姗一见到徐茵,就好奇地问:“姐姐,你为什么也喊我爸爸叫爸爸?”
“因为我是他的另一个女儿啊!”
雨姗想了想,“恍然大悟”:“那你就是我的姐姐啊。”“对,我就是你的姐姐。所以你要尽快好起来。”两个女孩出奇般投缘,两人叽叽喳喳聊个不停。
离开病房后,徐茵的心情沉甸甸的,她更加体会到了肩膀上的重任。现在爸爸和小雨姗就像一棵藤上的两个苦瓜,他们相互支撑,已经谁也离不开谁了。徐茵必须调动自己所有的力量,为父亲和小雨姗攒钱,尽快给他们做更好的治疗!
于是,她迅速打开手机,修改了QQ签名。“请给我力量。为爸爸和小雨姗争分夺秒!”她在自己的初中、高中、大学同学群里,都发布了为爸爸和雨姗筹钱的留言。与此同时,她迅速写了一个长帖,讲述了爸爸和雨姗的故事,发布在了“阳光在线”、“青春飞扬”、“快乐向前冲”等QQ群和微信朋友圈里。帖子一发出,QQ群立刻沸腾了,大家纷纷被这个故事所感动,出谋划策,想起了办法。
几天时间,大家就为爸爸和雨姗筹集到了5万多元钱!然而,要给两人凑齐手术和前期、后续的治疗费,至少需要150万元。大家有的去打工,有的把网店的收入全部捐出,还有的直接带着求助信,在街头募捐……一群热血90后就这样风风火火地行动起来。此后不到一周,他们又凑齐了5万元。
徐州一家板材公司老总,通过一条转发微信,看到了徐春辉和雨姗的故事,平时就常参与慈善活动的他辗转找到了徐茵。他的心被深深震撼了,更被90后学生的勇气所感动。和几位董事沟通后,他决定暂时一次性捐出60万元,帮助徐爸爸和小雨姗!得知这个消息,群里马上沸腾起来。爸爸和雨姗有救了!徐茵忍不住热泪盈眶,她在群里写道:“这本来是我,爸爸和雨姗的故事,现在,却成了我们无数人的传奇。”
就这样,截至2013年6月30日,徐茵共为爸爸和雨姗筹集到专项资金100万元。随后,徐春辉和小雨姗同时转往治疗白血病的权威医院、北京人民医院。经过会诊,多名专家认为依照徐春辉的身体状况,他的这种慢粒病型可以不需要手术,而是通过服用进口慢粒特效药Gleevec逐渐实现治愈。只是费用较高,治疗时间很长,每个疗程约1.5万元。已捐款60万的板材公司老总得知情况,承诺他将再次出资,资助徐春辉所有服药费用。
这样,前面筹集到的钱,就可以全部用在雨姗身上了。2013年7月7日,小雨姗进舱手术,顺利移植了妈妈的骨髓。因为正在暑假中,徐茵父女一直在北京陪着她。通过视频对话系统,他们每天跟雨姗交流,给她加油、鼓劲。2013年8月6日,雨姗度过危险期出舱,初步康复了。在舱口,已经如同亲人的姐妹俩紧紧相拥!
雨姗出院后,在徐茵的建议下,徐春辉依旧跟随雨姗母女回到了仪征。2013年10月底,徐春辉到北京人民医院复查,结果显示,他的染色体已经开始转阴,这意味着新的免疫系统已形成,是白血病病人最可喜的进展。此前,吕青已和刘同明办理了离婚手续。在雨姗的鼓励下,徐春辉勇敢地对吕青做了表白,两人走到了一起。吕青打算,等雨姗和“爸爸”的身体都再稳定一些,就去领证结婚。对于这段四口之家爱的传奇和缘分,他们打算到时如实告诉雨姗。
编辑/宗时杰 陈宝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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