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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q名字怎么可以变成空白qq上的名字怎么可以变成红色的…

时间:2023-03-01 03:17:00 阅读: 评论: 作者:佚名

这篇文章是著名悬疑小说作家宁抗日的作品,文章长度稍长,但很有趣,看不完的可以先收藏!

为了支持作者创作,建议购买正版书籍。

本文为第一部中间部分,前文已发,点击屏幕上方“笔下怪谈”打开主页即可看到。


二、鬼祟

“我是个很奇怪的人,我为什么会这样说,或许你们以后会明白”

这是小塘的口头禅,而这个小塘,就是我……由于对生命的热爱,我选择了医学为我的终生职业。

我的同事们常常拍著我的肩膀说:“喂,小塘,什么时候改做风水师啊??”

我也只能笑笑,毕竟,我遇到所谓的“灵异事件”实在是太多了。

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同事们拿了我八字也不晓得研究多少次了,总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我想,这就是命吧!!

在那么多经历之后,我仍然对这些“灵异事件”一无所知,也没试著去解决,我同研究室的小姐就常拿我开玩笑说:“喂,你就这样习惯成自然啊!!”对!!我想就让它顺其自然吧!!

下面我要讲的是第一个让我感到害怕的事件,虽然这与我后来遇到的可以说是小巫见大巫,但毕竟是第一次(在这之前虽也有很多怪事,但并不怎么害怕)印像深刻,说来给大家听听……那一年我高一。

我家住台北县,爸妈是老实的公务员,在他们的教导下,我还算是个乖巧用功的小孩。那一年我考上了台北著名的高中,爸妈为了我上课方便,特地帮我在台北市租了个房子。大约是在现师大附近。房东是位老先生。这房子也真奇怪,房东一个人住了主卧室,外面的客厅反而是出租的。

原来房东觉得自己孤伶伶的一个人住个主卧室已经是够大的了,便把原来客厅的家俱电视搬进主卧室,买来两个铁架床(像成功岭的那种)放在客厅,有上下铺共四个位子,再买来四个书桌摆在窗下,一下子出租给四个人住,所以就变成一进大门便进入寝室,有点像宿舍的样子。

当时由于单房出租大多是租给女学生,男生难找,又由于此房地点不错,又一次出租给四位,房租极其便宜,爸妈就租了下来。

那时与我同住的另有三位大学生,我叫他们“学长”,他们就叫我“小塘”。

那一天我一下床,整个人就呆住了,因为我竟然在我桌上看见一支蟑螂,不是完整的,而是血肉模糊的被打扁在桌上,我想可能是昨晚学长恰巧看见一支蟑螂在我桌上爬,顺手就拿拖鞋将它打死了,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四个大男生住,本来房子就会比较脏乱,只是不晓得哪位学长打完也不擦一擦,就让它留在桌上,怪心的。

我心里犯嘀咕著,只是三位学长都还在睡觉,不好询问,只好拿了张卫生纸擦了擦,匆匆吃了早餐就上学了。 放学后,一打开大门,一股无名火便往上烧,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一进门远远的就可见到我书桌左边那片刚粉刷好的墙壁上有一个脏脏的东西,没错,又是一支被打扁的蟑螂,肢离翅碎的就这样黏在墙上,我三步并做两步冲过去用卫生纸把它拭下来,一个人就坐下来生闷气:“妈的!!哪个王八蛋那么没公德心,不要被我捉到,回来一定要问个清……”

看看手表,不过五点左右,而最早回来的学长通常也要七点才回来,只好怀著一肚子气到楼买了个便当回来胡乱吃吃。

吃著吃著,却又觉得有点不太对劲,照理说学长们出门后应该都到晚上才会回来,而刚才擦拭的时候,那些心的汁液都还没乾,擦的时候还抹了一片糊糊的留在墙上,显然是刚打死的,有哪个学长会那么无聊特地跑回来打蟑螂呢??若是他们出门前打的,到现在也经过了一个早上,一个下午,痕迹也都应该乾了才是啊!!

愈想愈奇怪,不死心的我还去翻了翻学长的拖鞋,可惜仍没发现有打死蟑螂的痕迹。 这时我的思虑自然而然的转到了另一人身上,房东!!

但一想就又觉得好笑,因为房东一星期只有一,四晚住在这里,平时是不会回来的,都是去住在他儿子家,没事跑回来打蟑螂干什么??!!想来想去想不通,乾脆不想,蟑螂又不是什么大不了,在我们寝室里随地都可以见到,八成是哪个学长恶作剧。反正平常我也给他们作弄惯了,有一次还把啤酒装在可乐罐里骗我喝,害我拉了一晚上肚子(我对酒过敏)。“一切等学长回来再说吧!!”我想。到了晚上七八点,三个学长都陆续回来了,在我询问之下,竟无一个承认,此时我又一肚子火了。

每次都这样,作弄完我之后,三人互相使使眼色都装出一副无辜样。

以前偷吃我妈送来的凤梨酥也一样,说了半天没人承认,后来不巧被我发现才向我道歉。 哼!!学长欺负学弟是应该吗??他们期中考我连去上个厕所都嫌吵,我期中考他们就可聊天到半夜??

“他妈的!!”我暗中啐道,还了他们一个白眼,就恨恨的一个人躲到床上生闷气了。

隔天早上起来,拿著马克杯想去冲杯温开水喝喝,走到热水瓶前,仔细一看,干!!

我实在再也忍不住了,在我的马克杯中,没错,又是一支蟑螂,一支被捣的稀烂的蟑螂,就好像先把那支蟑螂放在杯中,然后拿个杵子一类的东西用力击碎一般。

整个碎掉的身体,包括脚,翅膀,头全黏在杯底,我再也控制不住,也不管学长是否还在睡觉,便大吵大闹起来。 学长一一被吵醒也很生气,怒气冲冲问我在耍什么宝,我把杯子给他们一看,瞬间三个学长都安静下来。

可能学长也觉得这个玩笑开大了,黄学长首先发难道:“吴公,大饼,你们两个也太过份了啦!!欺负小塘也不要这样子啦!!”没想到其它两位学长却异口同声表示:“喂,真的不是我做的,我可以发誓!!”

这下子一来,三人我瞧瞧你,你瞧瞧我,都不晓得该说什么,我狠狠的瞪了他们三个一眼,把杯子重重往桌上一放,抛下一句“太过份了”,没吃早餐拿起书包就走了……

放学回寝室,看到桌上摆著我的马克杯,下面还压了一张字条,上面写著:##我不晓得是谁做的,但不是我,回来带消夜给你吃。

## p.s杯子已洗乾净了黄XXXX 10 :30“哼!!做贼心虚,谁希罕你的消夜啊!!”

心头火一起,连杯子带纸条一同扔进了垃圾筒,以后谁还敢用那个茶杯喝茶啊!!去冲个澡去去火吧!!

我想。 冲著冲著,突然间,不晓得哪儿飞来一支蟑螂,就停在浴室的化妆镜上,说来奇怪,这时浴室水气弥漫,蟑螂不在地上爬,竟飞来停在镜子上!?找死吗??“妈 的!!老子心情不好,你还来惹我!”

我转身过去把冷水关掉,只剩下热水流出,顿时满浴室都是雾气,我再拿起一个小脸盆,接了热水……

“死蟑螂,你找死怨不得我,让你藏尝尝热水地狱!”

我转身正要把一盆热水泼出时,突然间整个世界的时间就好像停止一般,接著ㄎㄨㄤ一声,脸盆自我手中掉落,滚烫的热水洒满了我的双脚,我顾不得痛,也来不及穿衣服,更来不及喊痛,基本意识下我已使我自己破门而出!!一……一……一支蟑……蟑螂,没错,就是一支蟑螂,已经被打的稀烂,就这样糊在镜上,而充满雾气的镜子上竟然清清楚楚的印著一个人的手印,而那支惨死的蟑螂,就在那个手印的手掌心……

我跌坐在浴室门外,全身发抖,双脚又痛的要命,想要爬起来跑双腿却早已不听使唤;浴室的门已经被我撞破,雾气不断的从里面冒出。

就这样我在门外躺了十几分钟,我只能说那时候的感觉就好像我是活在另一空间一样,四周静的让人害怕,只有浴室里哗哗不断的流水声及从浴室中滚滚冒出的热气。

慢慢的,我回过神来,挣扎的爬起来,双脚已满是水泡,我随便拿了件衣服穿上,费力的往我座位走近。

因为我从小就奇怪事不断,所以在我抽屉里也摆了不少辟邪的物品,我把一个密宗护身符挂在颈子上,又拿了一个“万德庄严”的佛卡放在手上(上面有阿弥陀佛,观世音及大势至菩萨的像)总算感到有点安心 。在惊吓过后冷静下来的人总是比较理智,我想了想,不对劲,该不会是又缠上了什么不乾净的东西了吧!!以前也遇到过不少次了,后来也都没啥不好结果,这次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好奇心一起,顺手在抽屉里拿了罐卫生油擦了擦满是水泡的脚,也不管它是否还会痛,手捏紧了那张“万德庄严”的卡片,鼓一口气,就慢慢的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那时时间约五点左右,落日的馀晖从书桌上的窗户斜洒下来,把地板印染出一片赤黄色,浴室那一角是比较阴暗的,腾腾的白气仍不断从里面冒出,飘到有阳光之处顿时灰飞烟散,构成一副诡异的景象。

我战战兢兢的走进烟雾之中,到了浴室门前……

我用力用手一撞门,随即大声喝到:“什么鬼东西,给我出来!!”

(现在想想那时还真大胆,不过至于为何那时会有那勇气,我到现在仍想不通)

就在喝完那一刹那,有一个东西,我只能说有一个东西,至于是什么东西,我完全看不出来,约有半个拳头大小,黑色的一团,劈面向我冲过来。情急之下我自然而然的就用手挡在脸前,那东西或许改变了方向吧,就在我伸手挡脸的那一刹那,我眼角的馀光撇见一个黑色的东西快速的从我耳旁掠过,我赶忙一转头……

等我醒来时我已经在床上了,双脚绑满了纱布,眼前站著黄,王和大饼学长(对不起,我已忘了他姓什么),大饼学长一见我睁开眼,劈头就一句:“搞什么鬼呀!浴室弄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脑袋也一蹋糊涂,因为就在我转头那一刹那,我看到了一张脸,没错,确实是一张脸,而且只有一张脸,就这样和我面对面互相看著,相距决不会超过十公分,我无法描述“它”长的什么模样,我只能确定那是一张脸,男的女的也分不出,因为它是透明的,飘在满室的烟雾中!!

相信大家以前小时候都有看过那种透明的猪扑满,当你把它的脸面向你时,没错,它是透明的,你可以看到里面你存的钱,但同样的你也可以看到那是张猪脸。

我想我的描述大慨就只能这样,大家自己想像,那时我的脑筋也是一片空白,除了能确定那是一张人脸外,其馀的就在我丧失意识昏迷后,完全不知了。

在我的解释下,三位学长大约了解了事情的始末,看了看我的脚,又看了看浴室,又加上以前常听我讲一些我所遇到的奇怪事,差不多也信的了五成,黄学长语重心长的说:“嗯,我也觉得事情不太对,说不定是房子有问题,这房子暗暗的又租那么便宜,八成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

四人一阵商量,终于决定向房东问个清楚,如果真有问题,早早搬家早早了事。

那天正好是星期四,房东大约十点左右会回来睡,我们就等吧!!

十点钟左右,房东回来了,我们四人一阵七嘴八舌乱问,其中王学长,大饼学长更露出了有点不太想续租的语气,房东赶忙解释说这房子出租好几年了,从来没发生什么事,可能是那位小朋友(就是指我)自己被煞到的结果,房东说:“不然这样子好了,明天我晚点回去我儿子那边,等你们去上课后,我用杀虫剂帮你们喷一喷,顺便派人来修理浴室,如果连我在这里也会出什么怪事,我再想想办法。”摆明了就是不相信我的话,但这样说也没什么不对,说不定真是我自己煞到,那么该捡讨的就是我而不是房子了。

那一天夜里,我们聊了一堆有的没有的怪事,反正四个大男生,也没什么好怕的。

就这样聊到两三点,也没再看到什么怪事发生,大家又折腾了一天,累的要命,纷纷不支的睡去了。

隔天早上,在睡梦中就听到有呼喊声,接著呼喊声越来越大,终于被惊醒,我匆忙爬起来,就看到王学长缩在地上不断喘气,黄学长手足无措的在旁边大喊“谁来帮忙”,这时大饼学长与房东也被吵醒,纷纷跑过来。

大饼学长以前曾受过救生员训练,看了一下转过头来对我们大喊:“好像是气道阻塞,他刚才吞了什么东西!!”黄学长拼命摇头,而王学长更是一直指著自己喉咙,说不出话来拼命吸气;大饼学长一手把王学长拉起,一边大喊:“耍什么宝,快叫救护车!!”

大饼学长用双手环绕在王学长的肋骨下用力的压,想让王学长把东西咳出来,但情形越来越糟,王学长开始有点意识不清,而他的嘴唇也渐渐由红转紫。

大饼学长一看情形不对,对我大喊:“小塘,快,时间不够,快下楼叫计程车!!”

接著马上趴下替王学长做人工呼吸。

我和房东冲下楼,像疯子一样拦到了一部计程车,大饼和黄学长把王学长抬了下来,五人火速赶往台大急诊室。一到急诊室,值班医师冲出来马上吩咐先去照一张X光片并供氧,但片子出来确一无所获,什么也看不到,医师马上决定用气管镜下去看并马上召会耳鼻喉科医师。

我永远也忘不了当时那个耳鼻喉科医师从手术房出来时的表情,他向我们表示在他夹过约上千例的异物阻塞气道的例子中,这个最不可思议及最令他想不透,接著他把他夹出来的东西给我们看,顿时我们四人发出了惊叫声,没错,就是一支蟑螂……

这支蟑螂听说当时还有被拍照下来,某位老师在上耳鼻喉课时还会拿幻灯片show给医学院的学生看,大家若有医学院的朋友,不妨问问……

经过这件事之后,王学长和大饼学长打死也不肯再住这房子,当天下午两人就先后到同学家借宿,等找到新出租处后,就要搬离此地,而我也打电话回家,妈跟我说明天(星期六)上课完之后回家一趟,先帮我收收惊,去去霉气,至于新的住宿地方,她再想办法。

而最惨的可以说是黄学长了,孤身一个人在台北,没地方去,和房东商量的结果是他先和房东去住在房东他儿子家,而房东打算找一个风水师来看看到底这房子出了什么问题。

本来房东也要我过去挤一挤的,但房东儿子家实在太远,而我明天上完课也要回家了,所以在我央求之下,他们两人决定陪我再住一晚……

现在想想,要不是有住那“最后一晚”,我可能事情始末都还搞不清楚。

那天晚上我早早就上床睡了(我睡上),就在我将睡未睡之际,突然觉得蚊帐抖了一下,我睁开眼睛一看,顿时睡意去了七八分,三……三支蟑……蟑螂就附在我的蚊帐外面慢慢爬来爬去,

在经过那么多事件之后,人已早是惊弓之鸟,一股寒意窜遍全身,我大喊:“学长,学长!!”,随即翻身坐起,拿起棉被就要往蚊帐打下去,看能不能把它们震开。

正当我要打下去之际,我一眼便瞥见学长就坐在我下面k著书,刹那间一股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他听不见我的叫喊??”我用力的叫著“学长,学长!!”我自信以我当时的音量,就算是传到大街上也绰绰有馀,可是坐在仅离我数公尺远的学长竟然充耳不闻,自顾自的看书。

我的心彷佛被铁锤重重的锤了一下,回亿起中午从医院回来时大饼学长和王学长的对话:“喂!王公,到底怎么回事?”“我……我也不知道!我是突然被惊醒,然后就发现喘不过气……”“妈的!这些死蟑螂,难不成连蚊帐也钻的进??……”

我的手在发抖,额头在冒汗,我一生从没那么绝望过,我被孤立了,被遗弃在这小小的蚊帐中,我的心被无边的恐惧咬著,我第一次感到我的生命正在一点一滴的流失。

我整个人缩在床角,哭了出来,口中一直念著阿弥陀佛,但是情况一直没有好转,那三支蟑螂仍附在我蚊帐外面到处爬,不时用那心的触角从蚊帐的孔中伸进来,彷佛就要钻进来似的。

突然间,一团黑影打中了蚊帐,蚊帐剧烈的晃动了一下。

我用泪眼模糊的视线往外一看,刹那间全身的血液彷佛被冻住似的,天啊!!

我发誓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蟑螂,差不多有半个手掌心大小,全身黑的发亮,在腹部更有一条白纹。

它爬动著,像王者一般,其它的蟑螂都靠过来围绕在它旁边,它腹部的白线随著它的爬动而不时心的蠕动著……我哭喊著,垂怜任何一个我知道的神祗能帮助我,但不晓得又从哪里飞来两支蟑螂附在蚊帐上,我实在是无法想像,想像蚊帐爬满蟑螂的情景。

我内心呐喊著:“我要崩溃了,我要崩溃了!!”

渐渐的我感到有点晕眩,蚊帐间的空气彷佛被抽出一样,我感到呼吸越来越急促,而蚊帐就好像被抽出气体的皮球一样,慢慢的扁了下来,我看见那蟑螂的身影越来越近,越来大……当我醒来时,已经是艳阳高照,我赶忙坐起来,往四周审视一下,一切竟是那么的美好,天花板是天花板,蚊帐是蚊帐,桌子是桌子,我伸手摸了摸脸,摸了摸身体,呼~~还好是实在的。

我匆忙下了床,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学长挖起来问个究竟,但学长说昨晚一切安好,他也没听到我的叫喊,他想了一想跟我说:“会不会你做恶梦了??”这么一说我倒有点胡涂了,可是昨晚我是清醒的呀!!

难不成……脑袋中浮出了那张飘在烟雾中的人脸和那印在镜子上的手印……

我看一下手表,已经快十点了,算了,翘课吧!我把行李收了收,要求房东送我到车站,回家了。

回到家,妈妈早已等著了,吃了不晓得是什么面,又跨过不晓得什么东西,妈妈还要我把衣服脱下来说要送去给什么法师收惊,又叫我去拜拜祖宗牌位和家里供奉的观世音菩萨,妈妈跟我说:“明天一大早去路口庙拜一拜吧!!”路口庙,

顾名思义就是在路口的一间庙,说大也不大,小小的一间,可是在我们乡下地方也算是不错的了。

我从来没去注意它拜的是什么神,也从来没去注意这间庙到底叫什么名字。

反正每当街头巷尾有什么事发生,大家就去那里拜一拜就对了。

或许是家里祖宗有庇佑吧!一夜无事。

早上起来时,妈已经去买菜,爸也不在,虽说是一夜安睡,可是就是有一股我也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缠绕著我,我不暇细想,随便穿了穿,便往路口庙走过去……到了庙口,正要进庙门,突然间有人从我背后拉了一下,我回头一看,没人!!或许是这几天下来的神经过敏吧!我想。

跨步又往庙里走去,可是这次我确定了真的有人在拉我,我赶忙回头一看,奇怪,真的没人呀!!而心中那股不对劲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进庙再说!

我用力的跨进庙门, 就在那一刹那,我感觉有东西从我身上被剥离了,我一个跄,跌坐在庙里。虽然人已经在庙里了,但不安的感觉却不减反增,我的心跳越来越快,整个人也浮燥起来。

我拿了一把香,点燃了它,走到供桌神像前,说来奇怪,那时候我心中丝毫没有请保佑我的意念存在,相反的,我却想赶快离开这座庙,我胡乱拜了拜,正要把香插进去香炉的时候,一个东西抓住了我的视线,那是一支蟑螂,飞快了从供桌的一角爬上了供桌上的四果,然后消失在水果的缝隙之间,我心头一震,香丢在地上,转身就要奔出庙门,突然间觉的头皮一痒,我伸手一抓,竟然从我头发上抓下了一支蟑螂,接著脚一麻,一支蟑螂竟爬上了我的脚,我跳起来,连忙抖动双脚,把那支蟑螂甩开,我大声叫喊著,声音在整间庙里回荡著,那时庙里还有一个管庙的老先生坐在庙口附近,但他竟一动也不动,彷佛生活在另一空间似的。

蚊帐里的事情瞬间涌上心头,我全身上下不由自主的发抖了起来。

接著一支蟑螂掉了下来在我的肩膀上,我大叫一声,啪的一声就把它打死在我自己的衣服上,我抬头一看,天啊!!庙里正中的梁柱上竟爬了七八支的蟑螂,而那支我前晚见过的巨大蟑螂,赫然就在正中央。它不仅在它的腹部有一白纹,在翅膀上也有两个白点,在通体发黑的身上看来特别显眼。

我双脚几乎就要软了下去,手臂一痒,竟又有一支蟑螂无声无息的爬了上来,我用力一掌,把它整个就打碎在我手上,我要疯了,我真的要疯了,我听到我自己喃喃自语:“跟它拼了,跟它拼了!!”突然间我似乎听到另一个声音,我不晓得是不是我当时意识不清,但它确实是说:“快跑,快跑!!”我的脑袋一下子被拉回现实上,我鼓一口气,拔腿就往庙门冲去,接著飞身撞向庙门。

那时庙门早已开著,跟本就没有门,但奇怪的是我仍飞身“撞”去,因为我隐约觉得我被困住了,我一定要撞出这个空间!!就在我的肩膀抵达庙门时,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接著我整个人摔出了门外。

我赶忙爬了起来,肩膀痛的要命,就在这时,我感到有一个东西从脑后袭来,我回头一看,一团黑影劈面就冲过来,我还来不及伸手挡,那东西已经撞了上来。

但说来奇怪,那团黑影就在要撞上我之际,突然顿了一下,就好像被什么东西阻档了一下,接著就往下掉,我不暇细想,拔腿就往我家里冲去……到了家里,不安的感觉仍没减去丝毫,我可以感觉到“它”还在我身边,我背靠著我家供奉祖宗牌位的桌子不停喘气,脑中想起了有关大黑蛾的传说。(有看过司马中原先生所著路客与刀客小说的读者应该知道)

那是一种鬼物,被祟的人活不过固定岁数,而且会一代一代被祟下去。

大黑蛾祟人的方式是躲在面食之中,让人不知不觉的吃下去,从此就注定了被祟的命运。

而按照小说内的说法,你若不把它抓到,它必定要祟到你才方休。

我心一横,到厨房拿了一罐杀虫剂和一个碗,来吧!!

那时是大白天,日正当中,整间屋子明亮亮的,我往四周仔细的瞧了一遍,没有半支蟑螂的影子。空气好像僵住了一般,我可以感觉到“它”正慢慢的迫近……

突然间,客听一角有个养万年青的瓶子从桌子上无缘无故的摔了下来,ㄎㄨㄤ一声水花碎片四散,就在此时,一个黑影从瓶子里冲出,飞快的沿墙角飞行,我一咬牙,一个箭步上前,拿著杀虫剂就往它喷下去,没想到它竟一转身,直直的就向我冲过来,我跟本没想到它会来这招,等我意识到已经太慢,它整个身子已经在我眼前,但就在此际,在庙门发生的事又在重演一次,它好像是是撞到了什么东西,身子往后一弹,跟著就直直掉落,我想也不想,也不晓得哪来的勇气,就在它落地那一刹那,我一翻手,ㄎㄚ的一声就把它罩在碗里了,它在碗里横冲直撞,震的我的手都发麻,但渐渐的里面没有了动静,我随手在桌上拿了几本书,把碗重重的压在下面,一屁股股坐了下来,不知怎么的却哭了出来,那是一种长久被压抑后放松的感觉,我真的哭了出来。

过程虽只有短短数秒,但请相信我,我永远也忘不了那石光电火的瞬间。

故事就这么结束了,大家一定很想知道那支蟑螂的下场,其实我也很想知道,当那个法师掀开碗时,我并不被允许在场,听我父母说,当碗掀开时,虽没有像小说中那支大黑蛾一样化成一滩血水,但确实在地板上看到三滴类似血液的液体,而那支蟑螂,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截至目前,我仍好好的活著,我想,这件事应该结束了吧!!

至于那个脸和那个手印是什么身份,那时我并不知道,后来我长大了,才渐渐对我的家族史有点了解,而“它”的身份也在一次奇妙的接触后被我了解了,不过,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关于这种会祟人的鬼物,原是传说中的东西,很少人见过被祟的人会怎样,依据那位法师的说法,较常见的是蛾和蜈蚣,而蝴蝶和一种叫刁目虫的虫(不晓得这是什么虫,依照当时那位法师的音翻成国语应该是这样念)

也有听过,至于我所遇到的蟑螂,法师说这倒是他第一次看到。

这种鬼物并非一般昆虫,它是吸取人的精气为活,而祟的方式有祟世的(一代一代祟),也有祟地的(一个人祟完通常跑到邻近的人身上,所以当村里有人一个接一个死掉,有时就要怀疑村里是不是有人被这种鬼物祟了)。

在这之中,蛾祟人是最恐怖,因为蛾最聪明,想捉它是难上加难,法师笑著说,看样子蟑螂并不怎么聪明,同样的招式竟然用了三次……

至于为什么会选上你祟,这个法师就不太清楚了,可能是气相近,也有可能是前辈子恩怨,要不就是你去惹到它;这种鬼物的特徵便是体积较一般同种类的昆虫大,且身上斑纹色彩明显,若个位到郊外踏青,看到这种生物,可不要去惹它,否则……你可能没我那么好运……

三、笔仙故事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请过碟仙,相信很多朋友都请过,但我在这里要讲的不是碟仙,而是笔仙。

笔仙是从什么时候在我们学校流行起来的,它又是一种什么东西,这些全无查证,但唯一让我们记忆深刻的是在99年夏天发生的一些事儿,让我们对这种请仙游戏退避三舍,再也不敢碰了……

我记得那时学校的同学们有些成疯的请笔仙,具体方法是两个人一个出左手一个出右手,交叉相握并且悬空,不能倚靠任何东西,把笔放在两手之间的空隙里握紧,笔尖轻放在一张白纸上,然后在心里默念:“笔仙笔仙请出来,笔仙笔仙请出来……”未几,笔会在纸上慢慢滑动,这时我们就知道,它来了……于是就将心里想好的问题拿来问它——有的笔仙还能在纸上跟我们聊天……

因为又听闻请出来的笔仙一般都是出右手那个人的前身,所以大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觉得兴奋,好玩(这些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有时也有可能是请的那两个人自己在动——吓唬旁边围观的同学,但请出过笔仙的人就会觉得是笔在拖着人的手在动)。整个故事就是围绕着这个关于前身的传说开始的……

俗话说:“七月半,鬼乱窜。”在九九年农历七月半的前几天——像往常一样,一放学,我们一帮子女生就急匆匆的回到寝室,打了饭回来,胡乱扒了几口,就拿出纸笔,开始两个两个念念有词起来,只有几个对笔仙半信半疑的同学站在旁边看着。青青跟我玩得最好,每次请笔仙都是我们俩一起请,每次都是请的一个自称叫“范如”的男笔仙,它是很好说话的,常跟我们说一些天南海北的事情。那天也一样的,我和青青一铺好纸,只请了两声,它就来了,先跟我们聊了一会儿,我们问了一些问题,它也一一作答,但不一会儿,当我和青青正在想还和它聊什么的时候,笔突然自己动起来,在纸上歪歪倒倒的写出一行字来,只见那笔写到(在我们看来就是那范如说到):“最近几天,最好三天之内,不要请笔仙!”还重重的打了一个弯弯的感叹号,起初我以为是青青跟我开玩笑呢,伸手戳了她一下:“你搞什么呢?”谁知她莫明其妙的看着我,问道:“干嘛?你写的吗?”我摇摇头:“没有啊!”她也说:“不是我写的呀!”

我们俩你问我答的说了半天,一致认定不是我们俩中的任何一个搞的鬼,旁边的同学们也纷纷围过来,看着附在那支笔上的笔仙还要写什么。我小心的问它道:“为什么不要请笔仙呀?”

那笔竟真似通了灵性一样的写道:“因为过两天是鬼节,鬼门关大开,它们要出来耍。”

“谁呀?”青青接着问“邪鬼,冤魂,还有鬼差出来。”那笔一个劲的往下写,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一只笔可以不受人控制的自己写出这么多字,而且还似乎有头有绪的讲述一件事情,“我们是孤魂,鬼节不敢出来,如果来了,鬼差抓住我们,我们就再不能投生了,它们的法力很大,通灵能力比我们强,如果你们请笔仙,请到它们的话,你们就没命了……”

笔在写到这里顿了一下,又开始画起来:“我回去了,这几天我都不来了,你们也不要请,一定不要请,它们很恶的,切记切记!!!”在连打了三个惊叹号之后,笔骤然不动了,我们叫了它好几声,那支笔一动也不动,看来今天不用我们送它它就自己走掉了……

松开手,所有在寝室里的同学们面面相觑,不知这是真是假,也还有人估计是我和青青在开玩笑吓她们,但只有我和青青明白,所有写在纸上的字,都是一股怪怪的力量牵引着我们的手写出来的,我们压根就没动过,烧掉了笔仙写字的那张纸,一夜无语。我们都在心里想,不管是真是假,总之这几天就不要再请笔仙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但是,谁知道我们躲过的灾难,却被隔壁寝室的两个女生撞上了……

这两个女生,姑且一个叫她阿丽,一个叫她阿芝吧,跟我们一样的,她们也对笔仙这个玩意痴迷不已,天天都要请几次——听说同样的两个人请笔仙,次数多了,就会每次都请来同一个笔仙,也会和这个笔仙熟起来,聊天的范围就不只在问几个问题那样简单了,就像那个范如跟我和青青——阿丽和阿芝也同样有一个很就熟的笔仙,据说就是阿芝的前身,他自称叫阿宝,他曾跟阿丽她们说过他的前身是一个宋时的大将军,脾气暴燥,是战死沙场的。当然,我们听到这些,只是嘻嘻一笑,说阿丽她们瞎扯。

可巧“范如”跟我们千叮万嘱最近不要请笔仙的那天,那俩个女孩子上街去了,不知道这中间发生的故事,第二天周六,上午放学之后,我们几个家就在市里面的一轰而散,全都回家了,那些外地的同学就留在了寝室楼里…………

周一返校,只见周围的一些留校生们窃窃私语,不知在谈些什么,见我们回来了,一个跟我同一寝室的留校生凑上来问我:“李月,你们那天请的笔仙是不是说这几天不要请笔仙了?”问得我愣了一下,旋即想起来,就点头应她:“是呀,怎么了?”

她有点古怪的瞅瞅四周,悄悄说:“阿芝出事了……”“怎么了?”我还没反应过来。

“阿芝从寝室阳台跳出去了,摔到锅炉房的房顶上了,现在还在医院抢救着呢,她爸妈都来了。”

“怎么回事呀?”

“我不清楚,你去问阿丽吧。”

我去到阿丽的寝室,推开门,她正愣愣的坐在床上,整个人都傻了一样的。“阿丽,阿丽,”我叫了她几声,她抬起头,我吓了一大跳,脸色惨白,双眼浮肿,但恐怖的是她的两个眼白充血,以至于看起来两眼通红,那一刹那我真不知道她是人是鬼,还好,她看见我就应了我一声:“哦,李月呀,你回来了。”

“阿芝怎么了呀?”我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阿丽一听到阿芝的名字,就惊恐的睁大了眼睛。我更清楚的看到她的整个眼球都是通红的,连黑眼仁都因为充血而显出暗红色。 她睁着大眼睛,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把惊惧的眼神投向了阳台,“怎么了阿丽?”我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什么也没有。她还是一句话不说。无奈,我退出了她的寝室。

回来自己寝室这边,青青也回来了,一见到我就问:“你知道了?”我点点头,她说:“刚才她们寝室的崔芳跟我说阿芝跳楼之前跟阿丽在请笔仙,请到一半阿芝就起身抽出了手,出去阳台那儿站了会,就一下子跳下去了……”

我们大家都知道请这个笔仙的规矩,那就是请到了笔仙,如果不把它送走的话,是不可以中途把手抽出来的。我们满腹疑云,不晓得阿芝到底出了什么事会在中途离开呢?

大家胡乱猜测了好几天,阿丽就每天上课下课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只是不和别人说话。这一切老师们是不清楚的,阿丽平时也不是多话的人嘛,但同学中的流言版本越来越多,越来越玄,而真相却无从得知……

过了两个星期了,再没有别的怪事发生,风波渐渐平息了下去了,听说阿芝也没什么大碍,都回家休养了。我们对那请上了瘾的笔仙又开始手痒痒了,算算日子也差不多过了鬼节,又有人慢慢的开始请起了笔仙。

“笔仙笔仙请出来,笔仙笔仙请出来……”我和青青喃喃念着,不一会儿,笔轻轻“笔仙,笔仙,是你来了吗?”那笔又往前滑了一段……

“是”笔写着。

“现在安全了吗?”

“对,鬼门关关了,它们都回去了。”

“范如,你知道阿芝出了什么事吗?”

“知道。”

“快和我们说呀,到底阿芝她怎么了?”我们急促的问它。

一个阴影遮住了我们,猛一抬头,阿丽面无表情的站在我和青青面前,大白天的也吓出我们俩一身冷汗,“阿丽呀,你搞什么鬼嘛,吓死人了……”青青嗔道。

“哎,”阿丽叹了口气,“别人请笔仙,笔仙都不会跟她们说鬼节不要请,只对你们俩说,我想,阿芝的事情可能也只有你们俩能够理解吧……不过我想问一下你们这个笔仙,那天晚上叫阿芝出去阳台的到底是谁呀?”

“阿宝的前身……”“范如”回答她。

“我明白了,”阿丽幽幽的说,“那天晚上我就觉得那支笔不对劲,可当时我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样的呀?”

据阿丽说出的那晚情形就是……

晚上十点半,寝室已经熄灯了,阿芝跟我看完了书之后就点上了一支蜡烛请笔仙,这蜡烛摇曳闪烁的火苗为本来就神秘的活动更添了一层诡秘之气。

而我们本来请出来的也是阿宝,可是在阿宝表示它来了之后,那支笔就再也没动过,我俩还以为是那个调皮的笔仙跟我们逗着玩呢,也没想到有什么其它的事情快要发生。我们一直逗那支笔“说话”,大约过了七、八分钟,那支笔突然又动了起来,而且动的力道非常大,“划啦划啦”的在纸上飞快的滑动着——把纸都划破了。一会儿,我们就看清楚了那支笔在纸上写着“阿芝,去外面看东西。”

阿芝觉得挺奇怪的,于是问道:“看什么呀?”

那笔写着:“你去了就知道了。”

当时阿芝还问过那支笔:“等下我们把你送了再去看吧。”

可是那支笔却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写:“现在去……去”

后来,我感觉阿芝绞着我的那只手死命的捏了我一下,似乎想拉紧我不放,可是,不到一分钟,她却忽地一下扔开了我的手,而那支笔就在那时被抛到了阳台门口。我当时吓坏了,虽然不知道请笔仙的中途撒了手是不是真的会不祥,但传说都是那样的,我也只知道不祥。我忙叫阿芝把笔捡回来,阿芝坐在凳子上,一动也不动,当时我嘟囔了一句“你不去捡就算了,我自己去。”

当我绕过桌子往阳台走的时候,阿芝却突然冲到阳台那儿,古怪的向我笑了笑,然后说“不用你捡,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嘛!”我只听得阿芝的声音好像飘飘荡荡的,没有根一样……

她蹲下去捡起了那支笔, 又慢慢站起来, 就站在阳台那儿往外望着,我也靠过去看她在望什么“看什么呢,阿芝?”

“回去,没你的事。”阿芝的嘴里吐出来的根本不是她的声音,而是一个粗哑的男化的声音,语调恶狠狠的,“阿芝,怎么了你?”我虽然怕,但还没想到真能遇上这所谓的“鬼”,所以我又跨前一步问她。

谁知我看到阿芝的脸,那张脸上重叠了另一张脸,那就是一张风干了的人皮,而且就像是一个脱水的苹果,皱巴巴的附映在阿芝的脸上,利用阿芝的眼耳口鼻,阴侧侧的朝着我笑,我真的看到她就这样阴着,笑着,而阿芝就站在阳台上,她一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肯定她不知道。那张人皮扯着阿芝的嘴说“回去,不关你的事……”我吓得连叫都叫不出声了,就愣在阳台门口。

阿芝慢慢把身子探出了阳台,双脚也踩在了阳台边上,我心里在喊:“阿芝,你干什么?阿芝,危险啦……”可我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然后我也不知道怎么的,自己转身回到屋里了,我心里明白我是不想回到屋里的,可我就这样回来了……阿芝就在那时一纵身跳下去了,可我知道,那不是她跳的,她是被拉下去的,她捏过我的手,我知道她当时一定好害怕的……

阿丽说到这里呜呜的哭了起来,而她最后补充说——现在我却越来越糊涂,到底我是不是真的看到过那些东西,阿芝的事情刚刚发生的时候我很相信我自己看到的东西,但是,现在,我却越来越怀疑这是不是我自己的臆想了。我甚至还想我那天晚上跟阿芝请过笔仙了吗?——末了,阿丽说——我去看过阿芝了,我问她记不记得那天晚上怎么会跳下去,是不是有鬼把她拉下去的,她却笑我说我请笔仙请多了,听鬼故事听多了,她说她不是跳楼,她只是站上阳台边上去取晾在上面的衣服,谁知道脚一滑就掉下去了……我问她记不记得那晚跟我请笔仙,她说谁跟你请笔仙来着,我一直在看书呢……

阿丽最后跟我们说——真奇怪,那晚我们请笔仙的纸都找不到了,我没有烧呀……

(后记:请笔仙是两个人并排坐,各人伸出与对方想靠的那只手,然后相对而握,将笔放在两手空隙之间,两掌相对用力夹紧这只笔,再把笔轻放在一张白纸上,两人的手臂不要倚靠其它物体,然后心念“请笔仙出来”,或类似的话,若有缘自然会请出来。

送的时候也一样念“请笔仙回去”之类的话,笔在纸上画出一段线条后不再动了,就试问它是否已经走了,如果笔还是不动,请再静等十秒,便可松开手了。

最后,笔仙写过字的纸一定要烧掉。还有,就是不可以刚刚送走又马上请回来,如果送走了,应该至少等半个小时才再请。)

四、午夜凶Q

第一章

六月十六日晚十一点三十六分,星期六 ** 市

今天晚上并不是什么好天气,适逢梅雨季节,从傍晚开始整个城市上空就一直时断时续地下着小雨,入夜后雨势逐渐大了起来,雨点下成了一条线,将上海市笼罩在一层水幕之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湿气,风吹起的时候,叫人感觉格外地阴冷。气象台说夜间的温度可能会降到18到20度左右,这就是所谓的“冷水黄梅”了。

唐静一个人坐在卧室的电脑桌前,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表情专注,两只手飞快地敲击着键盘,还不时移动一下鼠标,忙的连摆在机箱旁的热可可都顾不上喝一口。削了一半的苹果和水果刀放在盘子里,苹果的表皮都已经泛黄,今天是周末,父母出去和朋友聚会,只剩下她一个人在家里上网。

唐静接触网络是在两年前,当时她刚刚结束中考,正是空闲的时候。她的朋友教她如何上网,她几乎立刻就被这个新奇的玩意迷住了,还给自己起了个网名叫“蓝调小雨云”。那个五淑头椎虚幻世界太美好了,唐静在那里感觉无拘无束,异常自由,和素未谋面的网友之间有说不完的话题,乐趣无穷。

从此上网成为了唐静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尤其是家里购置了电脑以后,她的上网欲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几乎到了废寝忘食足不出户的地步。

今天她从早上一睁眼就坐到了电脑前,一整天都在网上度过的,晚上泡了碗方便面胡乱吃完后,又回到自己卧室,这一坐就坐到了十一点半。

这时候屋子外面的雨越来越大,连续不断地敲击着窗玻璃,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唐静觉得很烦,而且外面漆黑一片,也有点恐怖。于是她趁与QQ上的好友聊天的空档,屈了屈有点酸痛的手指,将音响的声音调大,在WINAMP里选了几首比较快节奏的歌曲。音乐的声音很快盖过雨点声,整个卧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变的轻快起来。

唐静满意地吐了口气,揉揉有些发红的眼睛,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热可可,立刻把注意力放回到网络中去。她手指轻快地敲着键盘,令人眼花缭乱。上网两年以来,唐静的指法练的炉火纯青,现在可以游刃有余地同时与二十几个人聊天而不混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唐静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她QQ上的好友开始抱怨说她的回话速度太慢或者根本收不到她的话,而她明明在收到信息后很快就回复了对方的。

“QQ又饿了。”

唐静微微皱了皱眉头。

QQ是时下国内最流行的聊天软件,当负责处理信息中转的QQ服务器太繁忙的时候,个别用户发送的信息偶尔就会被丢失。今天是周末,上线的人是天文数字,这样的小意外时有发生。唐静习惯上把这种意外叫做“QQ饿了”“QQ吃话了”。

但是象今天这样连续吃话的情形,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子对话根本进行不下去,很快列表上的好友们都停止了聊天,头像不再跳动,整个QQ上变得一片寂静,只看到一排离线状态的头像一动不动,每个头像都面色发灰。

唐静撇撇嘴,心想这个服务器实在是讨厌死了,难得的周末啊,正聊到兴头上呢。但是她也无可奈何,只好挂着QQ,一边听音乐一边百无聊赖地浏览常去的论坛。

过了大约五分钟,音乐突然嘎然停止,音箱里发出一阵尖利的电子啸声,随即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一片寂静。

她的第一个反应是电脑死机了,但没等她热启动,刚刚沉默下来的音箱传来一阵“嘟”声。这是QQ特有的声音,意思是“有人向你发送信息”。唐静对这个再熟悉不过,

于是不假思索地按动热键CTRL +Z 把那信息提取出来,随即一楞,因为这个出现在她好友名单里的头像她从来没有见过。这头像模糊不清,铅灰中隐约泛红,而且在本该显示名字和QQ号码的地方是一片空白。

(200-06-17 00:00:00)

上路吧

看着屏幕上的信息框,唐静感觉背部有一阵没来由的凉意,同时一恶寒自尾椎骨升起,顺着脊背往上一直爬到头顶,她的额头开始沁出一层微微的冷汗。

“只是错觉吧,是错觉。”

唐静努力说服自己,同时将手伸向键盘。

(200-06-17 00:00:07)蓝调小雨云

你是谁?

没有回答

机箱旁的杯子忽然颤动起来,杯中的可可震出一圈圈波纹,屋外仍旧风雨如晦。突然,光驱“唰”地一声自动弹了出来,一阵低沉的“嘟嘟”声从音箱中传了出来,对方终于回复了,唐静急忙转头去看,在下一个瞬间她的瞳孔急速地缩小……

六月十七日晨八点十五分,星期日 S市

马路旁的积水映出天空中飘过的白云,昨天持续了一夜的梅雨终于停了。雨后的空气清新宜人,整个S 市在清晨阳光照拂之下显得格外恬静。

小诺斜挎着淡青色的雨伞走在大街上,嘴里哼着孙燕姿的《月光光》,不时故意踩进积水里用力跺脚,溅起一片片水花。每当她穿上雨靴的时候,总喜欢这么走路。这是她从小学时代就养成的习惯,一直到了上大一的年纪却还是如此。

行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她自己却乐此不疲。

她今天是去做阿姨家里做家教。她的表妹唐静今年高二,明年就要面临高考,她这个以高分考进本市外语学院的表姐自然责无旁贷。所以每周的周日,小诺都会去唐静家里,给她进行两个小时的英文与数学辅导。

小诺与唐静从小玩到大,两人情同姐妹,无话不说,唐静的妈妈又特别喜欢小诺,所以这份家教做起来也格外轻松,没什么压力。与其说是家庭辅导,倒不如说是两个女生凑到一起学习更合适。

今天是第三次辅导,于是小诺早早起来,吃过早点后就离开了家门。她没备课,对她来说,教高中程度的英文比在大学逃课还简单。正好清晨雨刚停,空气清爽,她索性连自行车也不骑,穿上雨靴一路踢踏踢踏地朝唐静家走去。

走到唐静家楼下,小诺停下脚步,她感觉气氛有点异样,就好象发生了什么事情似的。她左右看看,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耸耸肩,按下电梯的按纽。

那个破旧的老电梯不知道是公元前哪一年出土的文物,噪音极大,一边移动还一边悠然地摇摆着,缆绳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让人一点安全感也没有。

小诺站在电梯里,忽然没来由地打了个冷战。

唐静家住在七楼702 ,这个老电梯走了将近一分钟才晃悠到。铁门一开,小诺就赶紧跳出电梯,吐吐舌头。

她来到唐静家门前,刚要伸手去敲门,忽然发现门是虚掩着的。小诺一楞,把门轻轻推开,一边脱雨靴一边把头伸进去说:

“阿姨?姨父?唐静?”

没人回答,只听见一阵哭声从屋子里传来。小诺听出那是阿姨的声音,心里一惊,连忙脱好靴子,三步并两步跑进客厅去。

在客厅里,小诺最先见到脸色铁青的姨父站在窗台边上,一手握着电话,一手用力捻着燃烧的烟头;而阿姨则跪在沙发旁边,双手抱头痛哭,双肩剧烈地颤抖着。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躺着的,正是唐静!

“……这……这……究竟怎么了?”

小诺惊谔地说不出来话,僵在原地,连雨伞都忘记放进伞筒里。

“小静……她出事了。”

姨父从窗台转过脸来,声音低沉嘶哑,三十多岁的人一下子脸孔竟苍老了许多。

“咣铛”一声,小诺手里的雨伞掉在了地板上,脸色大变,疾步跑到沙发旁边。只见唐静平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双目紧闭,表情扭曲,脸色苍白的吓人,死前似乎受过极大的恐惧,全身一点也感觉不到生命的气息。

“唐静!!”

小诺握住她的右手,发现那只手冰冷僵硬,全无平时温软滑嫩的触感。她再仔细一看,发现在右手手腕处,有一道狭长且深的伤口,伤口边缘整齐,象是被利刃割;一道血痕从伤口蜿蜒直下。

“昨天,我和你阿姨出去应酬,因为弄的很晚,所以就给家里打电话告诉一声,但是没人接,我们以为小静早就睡觉了。今天早上我们也是十分钟前才回到家里。一回家,我们就看到小静趴在电脑桌前,左手拿着把刀,右腕被切开,流了好多血…………”

姨父说到这里,哽咽地说不下去了,而阿姨的哭声又大了起来。

“那,那赶紧叫救护车呀?!”

“我们刚打了电话给110 ,他们马上就到……不过已经太晚了……”

小诺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缓缓放下唐静的手,转头向卧室望去。现在本该是她们两个坐在那里有说有笑学习的时间,可是其中的一个已经永远地消失了,没有丝毫的预兆。

卧室的门大开着,小诺站起身来,擦擦眼泪,朝里面走去。她也说不清楚想做什么,大概只是想再看一眼她的生活,感受一下她的气息。

一进屋子,小诺就闻到一阵淡淡的血腥味。她深吸了一口气,走到电脑桌前。

电脑屏幕漆黑一片,下面的桌面与大半个键盘都被染成红色,几个键位上还清楚地留着血红的指纹,同样的血渍在鼠标上也有,叫人触目惊心;从血痕的走向可以看出,血从手腕流进键盘里,又顺着键盘间的缝隙淌向桌面,然后滴到地板,在椅子下形成一大摊血。一把水果刀摆在旁边,刀刃上隐有血迹。很明显唐静割腕——或者被别人割腕——后趴到了键盘上,最后以这样的姿势死去。

忽然小诺听到低沉的呜呜声,她左右张望一下,发现这是机箱里的风扇发出的噪音,机箱的指示灯还是亮的。小诺心念一动,小心地把手伸向鼠标,轻轻地推动一下,还在血迹已经凝固了,不会沾到手上。随着鼠标的移动,二十九寸的显示器“啪”的一声亮了起来,WINDOWS 界面出现在屏幕上,墙纸是F4四位帅哥灿烂笑容的合影。

唐静的电脑系统等待时间是10分钟,也就是说如果10分钟内没有任何操作动作的话,机器会自动启动关闭显示器,以节约资源。但整个系统其实仍旧在运作中,只消移动一下鼠标就能恢复屏幕显示。唐静的父母都不懂电脑,看到屏幕是黑的以为已经关机了,加上女儿猝死一时慌乱也顾不上想别的,所以这系统就一直以节能状态运转到了现在。

忽然,小诺想到,键盘与鼠标上还残留着血色指纹,这说明在唐静在割腕后血液流进键盘的一段时间里,她或者其他人用浸透着鲜血的键盘与鼠标操作过电脑,所以才会留下血红的指纹留下来。

“在已经快要死去的时候还在操作电脑,那究竟会是为了什么呢?”

小诺觉得,无论这指纹是不是唐静的,这个举动一定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昨天她还与唐静通过电话讨论暑假去黄山旅游的事,完全看不出她有什么要自杀的预兆,所以她根本不相信唐静是自杀。

于是她抬头去看屏幕,如果唐静死后没人动过电脑的话,那么现在系统应该保持着使用者最后一次操作的痕迹。

屏幕右下角两个小电脑的图标兀自亮着,表明仍旧是在线状态;网络蚂蚁持续下载着MP3 ;三个IE浏览器的窗口最小化在下面的任务条中,内容分别是新浪首页、榕树下文学站以及一个手机铃声站;QQ的对话框悬在屏幕中间,显示出QQ里最后一条别人发过来的讯息。这头像模糊不清,铅灰中隐约泛红,而且在本该显示名字的地方是一片空白:

(200-06-17 00:01:20)

上路吧

小诺看到这条信息,心里升起一阵恶寒,又想到身旁涂满血污的键盘,不禁打了个寒战。

这是QQ上的某个人发过来的,是最后的信息,那么之前他或者她与唐静一定还有一段对话。小诺谨慎地推动鼠标,把箭头移动到“聊天记录”的选项前,想查阅一下之前的记录。

她刚要点击,就听到屋外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和喊声,110 们已经赶到了。小诺平时喜欢看推理小说和漫画,知道命案现场要保持案发时的状态,于是她赶紧放开鼠标,走出屋子去。

警察们来到卧室里,开始分头有条不紊地进行勘测工作;一位警官手拿笔记本和园珠笔向姨父问话,一名法医对唐静的尸体进行初步的检查,而小诺则在阿姨的身边不断地安慰她,一时间屋中乱哄哄的挤满了人。邻居们闻讯,都在窗里或者门里一边向这边张望一边窃窃私语。

很快法医就做出了初步的结论:死亡时间大概是在夜间11点到1 点左右,死因是右臂大动脉被割,失血过多,而且死者死前似乎受到过相当大的惊吓。

“夜间11点到1 点左右?”

小诺忽然想起来,那最后一条奇怪的留言就是在零点零一分时发出的,不过她并没有对警察说。

“……是的,我发现的时候,我女儿的眼睛还睁的大大的,是我把它合上的。”

唐静的父亲对警察说道,小诺听到这句,想到唐静那张苍白的脸和惊恐扭曲的表情,不禁眼泪又掉了下来。

小诺的父母这时候也闻讯赶过来了,唐静的母亲已经哭的有些神智不清了,于是小诺和母亲把她带回自己的家,父亲留下来帮姨父处理善后的工作。

回到家里,已经接近中午,小诺的母亲弄了点紫菜汤面,但唐母什么都不吃,小诺也没心思吃东西,拿起筷子,眼圈就又红了。我我妈的妈叹了口气,把唐静我我妈的搀进房里,接着安慰。

小诺一个人回到卧室,心绪乱到极点,什么事情都没心思去做。这间屋子里关于唐静的东西太多了,她送的花瓶、两个人的合影、一起通宵叠出来的纸星星,甚至小诺手机上的流氓兔,也是她和唐静一起上街时候选的。小诺抱着枕头,回想着那一切,刚才一直拼命压抑着的泪水终于流了出来。

到了傍晚,小诺的爸爸一脸疲惫地回来了。小诺这时候已经哭好了,红肿着眼睛询问具体情况。

“门窗什么的都没有被撬过的痕迹,又是七楼;水果刀柄和整个卧室里也只找到唐静的指纹。警察的初步结论是自杀。”

“不可能!!”小诺在心里喊,怎么可能会是自杀,她清楚地记得唐静的电脑里,网络蚂蚁还在下载东西,一个要自杀的人怎么可能还会做那种事。还有,唐静死前,为什么会有那么惊恐的表情?为什么割腕后还要用QQ跟别人聊天?凭直觉,她觉得这一切都与那个神秘的QQ信息有关。

整个晚上大人们都在屋里关上门谈话,小诺一点也不想上网。她虽然也经常在网上聊天,但远没唐静那么疯狂,尤其是这件事发生之后,更加没心思。于是她就一个人斜靠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两眼看着不断变化的电视屏幕发呆,脑子里却反复想着那句诡异的“去死”。

“今天本市发生一起自杀案件,死者是一名高中女生…………”

小诺忽然听到电视里传来这么一句,不禁一惊,连忙转头去看,发现那是九点档的本市新闻节目,新闻主持人正在用纯粹事务性的冷漠口气报道:

“……死者名叫苏雪君,女,今年17岁,高中二年级学生。昨天夜间十二点左右,死者自家十四层楼的窗台跃下,坠地后当即死亡。据调查,当时死者正在使用INTERNET。专家分析说,很可能由于死者上网时间过长,极度疲劳,结果产生幻觉,在某种感官方面的刺激之下,诱发神经性轻微躁狂症,一时精神失控,酿成悲剧。有关部门提请各位家长注意,在鼓励孩子利用因特网学习知识的同时,要留意其负面影响,对上网时间要适度的节制……”

接着主持人的右边出现了苏雪君的照片,那是个普通的女孩子,短发,小眼睛,嘴唇很薄,脸上很多青春痘。

小诺忽然觉得这女孩子很面熟,自己不认识她,但肯定在哪里见到过。她也是昨天十二点左右死的,而且也是在上网的时候……这之间,难道只是巧合?还有那个留言,苏雪君是否也收到过?小诺想到这里,手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这一切只是没有证据的瞎猜,也许死去的这两个人是完全没关系的。小诺试图这样说服自己,但是疑问始终在心头盘绕挥之不去。她是个有着旺盛好奇心与韧劲的女孩子,对于有疑问的事情,总要追查到底才罢休。

何况这次是关系到表妹唐静,小诺想起她那张苍白的脸,觉得自己这么做是出于一种使命感。

她暗自下了决心。

于是小诺从沙发上跳起来,从电话机下的柜厨里翻出上海市黄页,很快就找到本市电视台的对外号码,然后她拿起了电话。

突然,她对自己想进一步确认的事情产生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感。

“既然已经下了决心,就索性做到底吧。”

她把头发向后拢了拢,开始按照黄页上的号码拨号。

电话响了七、八声,对面才有人接起,懒洋洋地“喂”了一句。

“喂,您好,我是一名刚才观看过你们新闻节目的观众。我想请问一下,关于刚才那个坠楼高中女生,是否有更详细的资料?”

“这事不归我们管。”

对方的语气很不耐烦。

“那么,请问哪里可以知道呢,求求您了,这事对我特别重要。”

小诺恳求道。大概是女生特有的柔美嗓音无法粗暴回绝吧,对方想了一下,对她说:

“你去问问看采编室好了,这里是电话……”

小诺拿笔记下号码,然后拨打,这次接电话的是个中年人。

“您好,刚才新闻里播放那个坠楼高中生苏雪君,您知不知道她的地址或者家里电话呢?”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是她朋友,不过没联系很久了,刚才从电视上我才知道竟然出了那种事,呜……”

小诺带着哭腔说,这伤心也并非全是假装的,一想到苏雪君,她就会想到唐静。

“你等一下……”

小诺听到电话那边,接电话的人在对同事喊:“喂,坠楼这新闻是谁采访的?”

“哦,小韩,他在那边呢。”

“小韩,过来一下,有人找你。”

然后电话里立刻换了一个年轻的男声。

“喂,我是韩非,哪位?”

小诺把请求又说了一遍。

“哦,这样啊,请节哀顺便,我这就给你找一下。”

“谢谢了,对了,我还想问一下,苏雪君真的是在上网的时候跳楼的吗?”

“应该是那样没错,据她父母说,当时他们两个都在客厅里看影碟,她一个人在屋里上网。后来母亲走进屋子,才发现电脑开在那里,而窗户大开,往下这么一看……啧啧啧”

韩非把事情简要说了一遍,声音抑扬顿挫,象是说评书一样。

“是这样呀,真是谢谢您了。”

“没事,应该做的,呵呵”

这位姓韩的记者倒是很热情,一听小诺的要求,很爽快地就将苏雪君家的电话号码以及地址告诉了她,末了还不忘加一句

“如果有什么新闻,请别忘记告诉我,我的手机是……”

虽然小诺对这人最后一句话有些不满,但还是把他的手机记到了电话本里。

放下电话,小诺回到自己卧室,扭亮台灯,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个新的笔记本和钢笔,仔细地给笔灌好水,用吸墨纸将多余的墨水擦拭干净,丢进废纸篓里,然后把笔记本翻开第一页。

她决定把目前所知道的线索整理归纳一下,好决定下一步的调查方向。别看小诺平时大大咧咧,其实做起事来有条不紊,极有条理和逻辑性,有着和她开朗性格不大协调的冷静。

一唐静最后收到的留言。发送人不明,发送内容是“去死”,时间为16日零点零一分。

这是谁?

二从键盘上的血手印来看,唐静从割腕后到死亡这段时间曾经操作过电脑。

是什么事情如此重要?

三唐静死后的表情,非常惊恐,以至于死不瞑目,最后还是她父亲将她的眼睛合上。

她看到了什么?

四苏雪君,同一时间死亡,同样也在上网。

是否她也收到过类似的信息?她和唐静之间有什么联系?为什么我看到她会有很面熟的感觉?

(附:苏雪君的家里电话与地址)

五唐静绝不可能是自杀。

写到第五点,小诺重重地在后面打了一个勾,头情不自禁地点了点。

她重新审视了一下这开列的五点线索与疑问,不禁一声叹息。目前所掌握的线索实在太有限了,除了第五点以外,其他四点线索彼此之间都没什么必然联系,只是些散乱的痕迹罢了,串起它们的只是小诺没来由的恐惧感与直觉。反而是这四点所带来的疑问,却是每一个都非得到解答不可,否则根本无法进行下去。即使是第五点,也只是小诺自己这么觉得罢了,警方判定“唐静自杀”的证据近乎完美。

关于第一点和第二点的疑问,看来只有再去一次唐静的家里,打开她的电脑才能找到线索,哪怕只是把硬盘拆下来也好,小诺可以装到自己的机器上再查找。

关于第四点的疑问,苏雪君家里的电话和住址都已经知道了,拜访她家里人,应该能够从中得到解答。如果够幸运能接触到她的电脑,就更好了。

至于第三点,只能有待于其他两条线的疑问解开后才能知道了。

所以结论就是,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取得唐静的电脑与苏雪君15日晚最后一次上网时的情况。

小诺写到这里,放下钢笔,打开电脑,熟练地连接到网上,然后打开了自己的QQ,几个好友纷纷向她打招呼。在网上,她叫贝利亚。

“昨天唐静也是这样坐在椅子上,看着电脑,与网友们聊天的吧。”

小诺试图把自己代入到唐静的感觉里去,但始终格格不入。

她在网上有很多朋友,但是她始终感受不到那种朋友真实的存在感。每个人在网上,都与真实的自我不同,整个互联网就是每个人的面具。网络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无限扯近,但是也在之间营造起无形的藩篱与扭曲。

“在网上,没人知道你是一条狗。”

所以,小诺始终无法象唐静和其他朋友一样,以结交网友为乐趣,因为她对此始终无法投入全部的信任,唐静总是笑她是老古董、道学家,不过这个笑她的人如今已经不在了。

第二章

六月十八日下午三点三十分,星期一 S市

虽然小诺决意要揭开这个谜,可她既不是专业的侦探也不是全职的警官,没那么多空闲的时间,她毕竟是学生。

大一时代被人称做“大学时代的游乐场”,但始终也是要上课的。

尤其是周一,那是小诺一周课程里最繁忙的一天,从一大早的升旗仪式开始,一直要到下午三点才结束,中间只有一个多小时的午休时间,根本没办法做任何事情。

最后一节是精读,老师是个名副其实的“精读”老师,金牧师的《我有一个梦想》好好一篇文章被他从头到尾事无巨细地揉了一遍,几乎每句话都被分析的体无完肤支离破碎,变成一大堆状语、谓语、宾语的残肢摊在黑板上。小诺看着手表上的时针,徒叹着急。

好不容易等老师喊出了“下课”二字,已经拖堂拖足了十五分钟有余。早就等的不耐烦的小诺二话不说,拿起书包就走,几个要好的同学在背后喊她,她都没听见。

根据那个记者给的地址,苏雪君家是住在上海市的东胜区,和小诺的家与大学恰成对角线。即使最乐观的估计,坐公车往返一趟也要花上两个多小时;打的倒是很快,顺高架桥走的话只消二十多分钟,但是费用最少也在50元以上,实在太贵了;地铁与轻轨都还没延伸到那个区,所以小诺只好争分夺秒地去挤公车,还要赶在七点钟以前回家。

昨天晚上她已经给苏雪君家里打过电话,自称是苏雪君的朋友,表示希望能够去家中吊唁,苏的父母都表示欢迎。

今天路上的状况并不十分糟糕,虽然公车移动一如既往地缓慢,但一次交通堵塞都没碰到,最后小诺总算在四点四十分之前抵达了东胜区。

苏雪君家是在一栋叫“彩龙居”的高层建筑里,与周围低矮的灰色家属楼相比显得鹤立鸡群,小诺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那里。

当她走进院子的时候,立刻注意到在大楼的前面水泥空地上,有一块地面撒了一层沙子,仔细观察的话还会看到其中夹杂着一些暗红色的沙粒,远处还有几个人指指点点。

“这里想必就是苏雪君坠楼的地点了。”

小诺虽然不认识苏雪君,心下一阵恻然,毕竟一个好端端的生命就这样突然消失了,就象是唐静。

苏雪君家住在十四层,小诺走到楼门前,按动相应门牌号的通话器。

“……喂……”

通话器里传来的声音悲伤无力。

“……呃……您好,我是雪君的朋友……”

“请进吧。”

说完大门的电子锁“咯吱”一声开了,小诺走进去,坐电梯来到十四楼。当她走出电梯的时候,一位脸色还挂着泪痕的中年女子已经等在那里,身材高瘦,颧骨鼓起很高。

“您好,伯母。”

小诺连忙谨慎地打了个招呼,同时微微鞠了一躬。

“进屋再说吧。”

苏的母亲回答。

小诺跟着她走进苏雪君的家里。这是间三室两厅的大房,极宽敞,装潢的很豪华,但也很俗气。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垂头坐在沙发里,应该是苏的父亲。苏的母亲介绍小诺的时候,他只是抬头略点了点,一句话也没说。

苏的母亲给小诺倒了杯茶,低声说道:

“谢谢你特意大老远的过来探望我们家雪君。”

“我是昨天看新闻才知道出了事,伯母和伯父请你们还要节哀顺便。”

“唉……好端断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我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真是太悲惨了。”小诺说的是实话。

“那孩子,怎么会一时想不开呢……”苏的母亲掏出手绢擦擦眼角,表情象极了祥林嫂。

苏的父亲听到这句话后,突然爆怒,瞪着血红的眼睛大声嚷道:

“什么一时想不开!根本就是那个什么破网害的!我都叫她少上了,她就是不听!当初就不该买什么电脑!”

“……别在雪君朋友面前说这些。”

“我就是要说!你给评评理。雪君就是给这破网迷的神魂颠倒精神恍惚,整天别的什么都不干。全是上网害的,要不好端端的一个人,干嘛突然从楼上跳下去!!?”

小诺心想这位女生的上网劲头,倒是不输于唐静。苏的父亲继续怪罪他太太。

“都是你,要是早点把电脑砸了,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

“……?您……您把她的电脑砸了吗?”

本来刚要开口询问的小诺听到这句话,不禁一惊,连忙问道。

苏的父亲点点头,指指阳台,小诺伸头过去,看到一台被砸破屏幕的显示器仰面朝天,一旁机箱扭成奇特的形状,裂成两半的主板与杂乱的线头半露,风扇的碎片散落了一地。很明显,这是暴怒之下的人用蛮力砸毁的结果。

看到这副情景,小诺心里一凉,看来是无法指望查阅苏的电脑了,而且她的父母很明显都完全不懂电脑,恐怕连QQ是什么都不知道,更不要说他们女儿在最后时刻在跟谁聊天了。

“请问,我能看看雪君的卧室吗?”

小诺不甘心就这样一无所获。

“可以的,这边来吧。”苏的母亲点点头,起身指指一间屋子。

两个人走进苏雪君的卧室,里面很整洁,一个书架摆在右侧,里面放着几本书和很多小挂饰,还摆着几张镶着照片的像框,多是苏雪君的独照,也有合影;书架的旁边是粉红色的衣柜,从其大小就能知道主人所拥有的衣服的海量;一扇大窗紧闭着,临窗是一张宽大的深红色檀木桌,桌面空荡荡的,有一片呈矩形的桌面颜色比别处要浅,很明显电脑在被砸毁之前,是一直摆放在那里的。再过来则是一张大床,漂亮的象是宫廷里的用品;几张日韩明星的大幅海报贴在墙上。

小诺环顾一周,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心里一阵失望,看来这趟肯定是要白跑了,不禁暗自叹了口气。当她打算退出卧室,目光最后掠过书架时,突然撇到一个很熟悉的影子。她连忙走近几步去看,一下子全身一震,盯着一张照片睁大了眼睛。

照片背景是上海市新开的动感数码广场,苏雪君与唐静两个人站在一起,两个人笑的正甜……

“……请……请问……这位是谁?”

小诺没想到在这里居然发现了苏雪君与唐静的合影,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

她拿起那像架,指着唐静对苏的母亲说。

苏的母亲接过照片看了看,皱着眉头说:“不认识这个女孩子,可能也是雪君的朋友吧。”

“可以把这张照片拿出来看看吗?”

“没关系。”

于是小诺便把那张照片从像架里取出,原本被像架挡住的照片边缘也能够看到了,上面有几个数字:01 05 01

这是相机自动记录下的拍照时间,时间是2001年五月一日。

五月一日?小诺仔细地回想起来,记得那是劳动节长假的第一天,本来她是要约唐静去森林公园玩的,但是唐静说那天有网友聚会,所以给推掉了。

莫非唐静所说的网友,就是指苏雪君?

两人是网友,又在同一天同一时间在上网时突然莫名自杀。这未免太过巧合了。

还有,唐静和苏雪君同在照片上,那么给她们两个人照相的又是谁?难道是第三个网友?他(她)是否也在周六晚上十二点,遭遇了相同的状况?

这些念头飞快地在小诺脑海里闪过,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目前距离真相还早,但她感到已经摸到门的把手了。

小诺随手把照片翻过来,发现背面还写着几个字,字很小,但笔迹绢丽。

“琉璃& 惊鸿”

或许这是她们两个的网名。小诺暗暗把这两个名字都记住,然后把照片放回原处。

接着小诺又安慰了几句苏的母亲,看看时候不早了,就告辞回家。苏的母亲还不断跟她说谢谢,让小诺觉得有些歉疚。

往回走的时候可就没有来的时候那么幸运,路过商业区的时候大塞车,一直折腾到七点多才到家。我我妈的妈问起来,小诺随便说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

吃过饭,小诺回到自己房间,把今天的所得都记到了本子上。

“接下来,是唐静的硬盘。”

把唐静的电脑搬回家来不大可能,何况绝大部分对调查有用的信息,比如QQ聊天记录,都是存在硬盘里的,电脑其他的部分对她没有意义,所以从一开始,小诺就锁定了唐静的硬盘。

关于这一点,小诺倒很有把握。唐静生前很喜欢写文章,也写的很棒,这点是大家都知道的。小诺可以拿“整理电脑中的遗稿”为理由问阿姨要,阿姨和姨父肯定不会拒绝的。这并不是撒谎,本来小诺也是正有此意的。

唐静的硬盘里,应该包含着关键性的线索,最起码也包含着关键性的暗示。

小诺相信这一定与苏雪君以及那个神秘的QQ信息都有着莫大的关系。

小诺本打算过几天再去拿,但是今天看到苏父砸毁电脑的举动,觉得这件事还是不能拖,免得夜长梦多,万一唐静的电脑被砸或者被卖,那可就痛失良机了。

于是她立刻穿上外套,拿起自行车钥匙走下楼去。现在才八点半,骑自行车去唐静家只要二十分钟,时间足够了。

从她家里到大街之间是一段狭窄的小路,路灯不知道被谁弄坏了,现在还没修上。只有微弱的一点月光照下来,整个路上象是罩着一层暗白的纱布。小诺骑着自行车一个人穿过那里的时候,四下寂静无人,一阵夜风吹过,竟让她打了个寒战。

小诺无意中低下头,看到自己的影子黑乎乎的贴在地上,象是什么人紧跟着自己一样,形影不离,不禁涌出一股嫌恶感。这种感觉,在就她看到那段最后的QQ信息时和她下决心调查这件事的时候突然袭来的那种恐惧感毫无二致。

想到这里,小诺脚下蹬的更快了,自行车因为速度太快而颠簸不已,一口气冲到了大街上。看到明亮的路灯,她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小诺到了唐静家,将来意说明,阿姨和姨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于是姨父找来螺丝刀,帮小诺打开机箱,把硬盘拆了下来。拆的时候小诺注意到,键盘上与书桌上的血迹已经擦拭干净了,一想到阿姨擦拭自己女儿的血迹时要带着多么大的悲伤,她就忍不住想把自己心中的疑问全告诉阿姨。不过最后她还是忍住没说,因为事情仍旧隐藏在未知的水底,还远不能用水落石出来形容,贸然说出只是徒增伤心罢了。

当她回到家里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小诺家距离大学只有三公里出头,她是走读生,不用住宿舍,不需要忍受宿舍讨厌的门限和熄灯时间限制。不过即使是在家里,不是周末的话她也不能太晚睡觉,一来妈妈会唠叨,二来她自己也对通宵没什么兴趣。所以她看到已经十一点,只好把硬盘放进抽屉里,明天再继续。

第二天,也就是六月十九日星期二,小诺结束完学校的课程后立刻赶回家。

那时候父母都还没回来,家里就她一个人。

她打开自己电脑的机箱,小心地把唐静的硬盘装进去,调整了一下各种设置,然后以这个硬盘的系统启动了电脑。在等待开机的时候,小诺出去给自己倒了杯橙汁放到桌上,随后关上卧室的门和窗,拉上窗帘,这才坐回到椅子上,看着屏幕上F4满面笑容的背景墙纸随着《流星花园》的开机音乐展现在眼前。

小诺现在进入唐静的世界了。

现在是六月十八日的下午两点钟。

小诺正坐在自己家中的电脑前,眼前的屏幕显示的却是唐静硬盘中的数据。

打个勉强的比方来说,就好象是将一个人的记忆移植进了另外一个人的肉体。用更中国式的说法就是:借尸还魂。

唐静的硬盘有20G 大,里面很整洁,除去必要的系统目录与工具目录以外,大概可以分成MUSIC、GAME、CARTOON以及PICTURE几个大项,里面放的多是下载的MP3、电脑游戏、日本动画和偶像剧,还有一些图片与照片,再有就是“我的文档”中的小说与唐静自己的文章。

小诺右手握住鼠标,紧盯住屏幕,感觉自己在窥视唐静的记忆。

首先要调查的,是唐静的QQ聊天记录。

小诺并不知道唐静的QQ密码,不过按照一般使用者的习惯,在自己电脑上的QQ都会设置成自动登录,不需要每次启动都输入密码。如果是这样就最好不过,否则不懂黑客技术的小诺还得请朋友来帮忙,那容易节外生枝。

小诺从一开始,就下决心自己一个人来调查这件事,不想牵扯别的人进来。

56K 的小猫传来一阵嘶哑的拨号音, 很快机器就处于在线状态。小诺轻轻点击企鹅的图标启动QQ,果然如她所预料的一样,唐静是将QQ设置为自动登录,省去了她猜密码的麻烦。

“太好了,这是个好兆头。”小诺心想。

QQ是隐身登陆,刚一上去,音箱里就发出好几声短促的“嘟嘟”声还有咳嗽声。

小诺一一提取出消息来看,都是唐静的朋友发来的信息,什么“你昨天怎么没上来呀?”、“在吗?雨云?”之类的问候,那声咳嗽是一则关于手机短信的系统广播。

在网络另一边的人们,怎么也想不到他们问候的人已经消逝了吧,小诺一阵感慨。

虽然小诺知道唐静在网上交游甚广,朋友无数,但是没想到她的QQ上好友竟然有这么多,她一直把好友列表往下拉,拉了半天才到了列表底部,粗略估计至少有一百到一百三十个,网名都千奇百怪。

小诺不禁小小地惊叹了一声,以她的概念,QQ好友数量在四十左右就很可观了,而唐静则是她的两倍之多。

“那么,先找出”那个“人的头像吧。”

《哈里波特》的小说小诺特别喜欢看,在那部小说里人们都称呼大反派伏地魔为“那个人”,所以她决定把这个没名字的神秘好友也称为“那个人”。

整个好友列表被小诺从头到尾梳了三四遍,前后花了将近三十分钟,一无所获。

既没有人是那天小诺见到的那个铅灰色模糊头像,也没人用空白做自己的名字。

“或许是改了名字或者换了头像吧。”

鼠标移回好友列表的顶端,打开聊天记录管理器,重新检索。小诺打算挨个查每个好友的聊天记录最后一句,如果那句的内容是“去死”,那么应该就是那个人。名字可以改,头像可以换,但别人机器中的聊天记录是无法改变的。

这是一项艰苦的工作,好友的人数实在太多。这次用了足足四十五分钟,从头查到尾,但是没找到哪怕一句类似的话。小诺失望地吐了口气,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揉揉发疼的眼睛。她并不习惯在电脑前一口气做这么长时间。

“既然不在好友名单了,那么是否会在陌生人列表里呢?”

小诺在陌生人名单里查了一圈,甚至连黑名单里都找遍了,还是找不到。在唐静死后,这个硬盘应该不会有人动过,但是“那个”人的痕迹却如同被格式化了一般凭空消失,好象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网上也查不到,无论是通过腾讯主页还是通过QQ自己的查找功能,都找不到“空白”名字。一般来说,只要在QQ名字一栏中键入空格,就可以达到“名字栏为空”的效果,而且这样修改之后,用查找功能是无法查到的。或许“那个”人就是钻了这个空子,从而彻底从QQ上隐匿起来。

但是小诺回忆起十六日在阿姨家看到的情景,那个人发过来的信息框中,不仅EMAIL 地址与名字是空白,甚至QQ号也没有显示,这点她就无从得知是如何做到的了。

小诺摇摇头,有点沮丧,本来她以为唐静的QQ记录可以帮她解决疑问,起码也给她一个方向,但是到现在仍旧就毫无头绪。

忽然,她想到那张照片,唐静与苏雪君的合影,照片上的两个人在同一天同一时段惨死,死前都曾经在使用网络。那张照片的背面,还写着琉璃、惊鸿两组词,看起来象是网名。

唐静叫蓝调小雨云,但也可能会有其他的名字。在网上,一个人在不同的地方用不同的ID,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想到这里,小诺打开WINDOS的查找功能,在硬盘里搜“琉璃”与“惊鸿”两个关键词。很快结果就出来了,一共有两个文件:一个在“我的文档”里,是WORD文件,名字是《残星楼之惊鸿篇》,创建时间是四月二十九日,最后的修改时间是五月十日。

还有一个是在PICTURE目录里,是PIC文件,名字是〈惊鸿& 琉璃〉,创建时间是五月二日。

小诺先用ACDSEE将那个图片文件打开,果然,这个文件和她在苏雪君家看到的照片是同一张。难怪小诺会看起来似曾相识,一周以前,她曾经特意去唐静家看一些扫描上来的宠物照片,浏览的时候顺便也瞥过这张一眼,只是当时完全没有留意。

那么,是否也有帮她们两个照相的那个人的照片呢?

但是小诺没找到,整个目录里只有唐、苏二个人的合影照是那一天照的,只有这一张而已。

或许她们是找个哪个过路人帮忙,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性,小诺决定先把“合影中第三人”这个问题搁置。

接着,小诺打开那个名叫〈残星楼之惊鸿篇〉的WORD文件,开头的第一句话是这样写的:残星楼系列?;惊鸿篇。各位,我写完开头了哦,你们的进度要抓紧了。

接下来则是正文部分,洋洋洒洒十几页,字数有一万三千六百二十一。

这是个武侠故事,讲的是五位青年男女子山、胜舟、琉璃、惊鸿与茗共同创立了残星楼,啸居江湖,卷入一场恩怨仇杀情感纠葛。这篇是惊鸿篇,主角正是惊鸿,她与子山偕伴闯荡江湖,不料途中子山受伤,强敌环伺,残星楼其他诸人又不在身边,惊鸿孤身一人负着他且战且逃,最后眼见已然无幸,双双跳下悬崖,不料却在悬底碰到一位不世出的隐逸高人……

这个文件就讲到了这里,后面的就没有了。小说的文笔细腻华丽,虽然情节平平,但气氛营造的绝佳,跳崖一段写的凄绝婉转,相当精彩。这风格小诺太熟悉了,这正是出自唐静的手笔。

唐静一向爱好这类风格,甚至写高中作文也是如此。老师批评说“太工于辞藻,未免以辞害意”、“浮华”,她也不以为意,反而声言要走郁秀、韩寒一样的道路,在高中就写书出版。她写满了几大本的习作,小诺曾经看到过,风格和这篇文章如出一辙。

文中的惊鸿应该指的是唐静自己,因为女主角爱吃荔枝,爱穿紫衣,还有个习惯是喜欢抚摩自己的右手小手指指甲。这都是唐静自己的习惯,小诺对此太熟悉了。

既然“惊鸿”是唐静,那么“琉璃”自然就是苏雪君;其他“子山”、“胜舟”

、“茗”想必也都确有其人,因为开头那句“各位,我写完开头了哦”,语气明显是说给复数的人,而不是单独说给苏雪君——或者琉璃——一个人听。

网上这样的事情很多,因为这是个没有限制的世界,所以平时在现实里被钳制的想象都可以在网上天马行空地展开。很多人就在网上以自己和朋友为主角,写出一篇篇或动人或幽默的故事,自己就在故事其中,以此为乐。

这篇〈残星楼〉,想必也是这五名网友一起创造出的故事,而唐静负责的,则是其中一部分。

“或者那个子山, 就是为唐静与苏雪君照相的第三人。 ”小诺忽然想到,因为故事里他与唐静(惊鸿)是情侣,看字里行间一副爱意浓浓,或者是有真情在里面也说不定。不过随即她苦笑着摇摇头,这是完全没根据的猜测,他们如果真是情侣,又在现实里聚会过,唐静怎么可能不把他的照片存在硬盘里呢?可不能想这些想的太多,误导了调查的方向。

这五个人,是否都与那个神秘的QQ信息有关系呢?

残星楼“已经有两个人死去,那么其他三个人目前究竟如何呢?

小诺想到,刚才在QQ好友列表里,并没有其他四个人的名字。他们能一起合写网络武侠小说,关系肯定非常好,QQ里不可能没有其他四个人。唯一的可能是,“惊鸿”、“子山”这些名字是在这部小说里才用到的ID,所以其他四个人在QQ上是用另外的名字。

如果能与其他三个人接触,或者查一下唐静与他们之间的聊天记录,那么应该能查出些蜘丝马迹。但是,要这么做,首先就要分辨出哪四个好友是“子山”、“胜舟”、“琉璃”与“茗”,这需要通读全部一百多个好友的聊天记录才能够判断出来,而这对小诺来说几乎是MISSION IMPOSSIBLE,阅读量太大了。

小诺想到这里,抬抬头,居然已经晚上七点了,她在电脑前足足坐了四个多钟头。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眼睛酸的厉害,手指和胳膊也有些酸痛。

“一口气吃不成胖子的,慢慢来吧。”

她长长出了口气,把窗子打开,双手支着窗台向外望去,闭上眼睛。凉爽的夜风扑面而来,微微吹动她的秀发,今晚天空难得地晴朗,月色从薄薄的云层缝隙中流泻而出,可以看到稀疏的星空。

“唐静……”

一滴眼泪滑过少女清秀的脸庞。

第三章

“你最近怎么形色匆匆的,下了课就跑,忙什么呢,不是偷着交男朋友吧。”

曹芳蕊拉住小诺,一脸狐疑地问道。这天课后,小诺刚拿起书包要走,被坐在边上的她拦住了。

“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那种生物早就回月球去了。”

小诺一本正经地分辨。

曹芳蕊一把挽住她的胳膊,带着一点同情的口气说:“我知道你表妹去世,你很伤心,不过也别太难过。我陪你去逛逛街,散散心吧,别一个人闷在家里。”

小诺这几天一直在钻研唐静的硬盘,线索倒是找到很多,但没一个是有突破性的,有点陷入僵局了,自己也正烦闷。她心想,出去走走也好,于是点了点头。

两个人走出教室,一边聊一边朝着校门口走去。周围人声鼎沸,校园正是下午的活动时间,热闹非凡。几对情侣旁若无人地牵手走来走去,一队穿着篮球衫的男生抱着篮球跑过,远处布告栏里贴着五颜六色的社团海报,很多人在围观,草坪上还有自命浪漫的情圣边弹吉他边斜睨旁边路过的女生。

曹芳蕊一手挽着小诺,一手对着刚跑过去的蓝球队的男生指指点点,逐一点评,小诺只是抿嘴笑。

“这个暑假有什么打算呐?去西藏的话,我在旅行社有熟人,可以打折。”

“旅游啊,暂时还没什么心思。”

“考的不好才更要出去散心嘛……呃?等一下。”忽然曹芳蕊举起右手冲前面挥舞,大声喊道:“堂哥!这儿!看这儿!”

小诺顺曹芳蕊的视线望去,只见图书馆前面的台阶上坐着一个男生,这人中等身材,瘦瘦的,文化衫,破牛仔裤,鼻子上架着一副黑边眼镜,手里还捧着几本书。他听到呼喊,也冲这边挥了挥手,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土。

“……这……这是哪位呀?”小诺一脸诧异地问。

“我给你们介绍,这是我堂哥,马鸣,新传(新闻传播)学院的,大四了。

这位是小诺,我同学。“

曹芳蕊指着那男生说,小诺觉得这个名字很奇怪,注意到那件文化衫上写着两个字:“风雅”,字写的歪歪扭扭,全无风雅味道,看起来很滑稽。

“哦,久仰久仰,幸会幸会。”

马鸣的声音不高,听起来很温和,就是“久仰”用的实在不伦不类。

“……你好。”

小诺也点头回礼,心里莫名其妙。

“哎,堂哥,怎么每次在图书馆门口都能碰见你呀。”

“活到老,学到老,生有涯,知无涯嘛。”马鸣笑呵呵地说,同时把手里的书递过去。“要不要看?这书我好不容易才在书库里淘到的。”

一共是两本书,一本书名字叫《中国鬼话》,作者是文彦生;另外一本书叫《中国神话》,作者是袁珂。

“得了,得了,别把我同学吓着,老古董!”曹芳蕊“啪”地打了他一下手背。

“什么古董,这是七十年代才出的书,袁先生的书呀,没听过?啧啧,现在的年轻人……”

马鸣摇摇头,随手把书卷起来塞进裤袋里,看了一眼小诺,不禁微皱了一下眉头,忽然开口说道:“是叫小诺对吧,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去!净瞎说,人家招你惹你了?我堂哥就爱开玩笑,别理他。”曹芳蕊大声说道。

“我是说真的,小诺,最近还是小心为上吧,你周围可能有些不太干净的东西。”

“最不干净的就是你那臭衬衫啦!”

曹芳蕊这句话倒没说错,马鸣身上那文化衫领口一圈汗渍,已经浸的发黄,衣服上不是灰尘就是蜘蛛网。

“心灵美才最重要,自古红颜多薄命,要那么漂亮干什么。”

“得了,我们走了,不跟你罗嗦了。”

曹芳蕊拽着小诺就走,马鸣搔搔头,嘴里也不念叨着什么,慢慢悠悠坐回到台阶上,接着把书拿出来看。

“你这个堂哥,说话还真……呃……特别。”

小诺出了校园,回头看看马鸣没跟来,对曹芳蕊说。

“直说他古怪就得了,别看才大四,胡子都还没长全,说起话来却总是老里老气神神道道的。这家伙是书痴,乱七八糟什么书都看,也不知道看懂多少,有名的书呆子。”

小诺和曹芳蕊两个人逛街逛到下午四点多,然后分手回家去了。

回到家里,小诺习惯性地先打开电脑,脱下外套,走进洗手间去洗了把脸,忽然想到曹芳蕊堂哥那句莫名其妙的话,不由得仔细对着镜子照了照,看不出什么异状,只是连续几天看电脑,眼睛有些发红而已。

唐静的硬盘里,除了那份WORD武侠小说和那张合影以外,暂时没有其他什么新发现。聊天记录仍旧在解读中,但是数据实在太多,短时间只怕不会有什么进展。所以前天,也就是六月二十日星期三,小诺决定改变调查方向,去网上主动寻找跟唐静熟悉的网友,希望能够知道“残星楼”其他三个人的下落。

她以唐静表姐的名义,给唐静的QQ上每一个头像都发送了一条消息,询问他们是否知道任何关于“子山”、“惊鸿”、“琉璃”、“胜舟”、“茗”以及“残星楼”

这几个关键词的事情。同时,她利用唐静IE浏览器收藏夹,顺利地找到了七、八个唐静常去的网上BSS 论坛,在那些论坛以“贝利亚”的名义发出同一内容的帖子。

请教大家一件事情大家好,我是新人,是蓝调小雨云、惊鸿介绍来的朋友。

请问大家谁认识“子山”、“琉璃”、“胜舟”、“茗”这几个人?还有就是,《残星楼》这部小说好看吗?

希望和大家交个朋友。

今天是周五,正是上网的高峰期,看到这个帖子的人和收到QQ信息的人应该会很多,小诺希望其中能够找到比较有价值的线索。

果然,到了晚上10点左右,小诺一打开唐静的QQ,就连续接到十几通留言,其中大部分是问唐静这几天为什么没上来,也有些人扯些不相干的闲话,不过他们都表示没有听说过任何关于那部小说和那五个主角的名字的事。

BBS 论坛也是一样,唐静去的多是武侠、动漫、流行元素等主题的论坛,人气倒是相当的足,但灌水量也是相当大的。小诺的留言仅仅贴上去两天,就有了很多回帖与点击量,但里面不相干的东西相当多,小诺盯着屏幕,一个一个论坛看过来,特别有价值的回帖几乎没有。有的回说“不知道”、“没听过”;有的答非所问,反来问她蓝调小雨云的近况;甚至有人跑题到别的地方去,肆无忌惮地版聊。

连看了几个论坛,一点头绪也没有,小诺有点灰心丧气了。鼠标这时点开一个叫“有间客栈”的论坛,这里的主题是“武侠与文化”,论坛颜色淡黄,看上去挺舒服。里面颇有人气,顶端的几个帖子点击量几百,回帖也有几十。小诺昨天在这里也发过了询问的帖子,但这论坛上一群人正因为金庸古龙孰优孰劣而吵的不亦乐乎,那个帖子早就被挤到不起眼的位置,只有可怜的七次点击量和一个回帖。

小诺摇摇头,心想聊胜于无,姑且打开看看吧。

点开帖子,小诺看到那唯一的回帖是今天中午12点零三回复,整个回帖是这样的:梯云纵职务:丐帮支持国企改革办公室主任威望:3级别:七袋弟子魅力:30 经验:567持金:2839 两纹银所在:总坛鉴定:已设置保密总发贴数:282 篇注册日期:2001/01/21 消息 查看 搜索 好友 邮件 复制 引用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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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请教大家一件事情

怎么你也知道这件事吗?公开不方便说,QQ上说吧。我的QQ是12005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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丐帮的长老们,运动了!七、八年就来一次!

看到这条留言,小诺心头一宽。

她立刻打开了自己的QQ,把这个叫“梯云纵”的人的QQ号加进自己的好友名单。对方需要验证,于是她把验证信息里写道:我是贝利亚。很巧,梯云纵正好在线,立刻就让她通过了验证,随后也把她的QQ加为了好友。

2001-06-22 22 :10:27梯云纵呵呵,你好

2001-06-22 22 :10:39贝利亚你好

2001-06-22 22 :10:45贝利亚你知道关于残星楼的事情吗?

2001-06-22 22 :11:00梯云纵你为什么会知道残星楼的事情?

蓝宇跑哪里去了?

2001-06-22 22 :11:23贝利亚我也只是听说而已,我找这个有急事,谢谢你了!!

蓝宇是谁?

2001-06-22 22 :11:30梯云纵恩,这样啊……是蓝宇告诉你的么?

哦,蓝宇就是蓝调小雨云,简称,我们都这么叫,呵呵。

2001-06-22 22 :11:40贝利亚怎么说呢,我是从她哪里知道的……不过……

2001-06-22 22 :11:45梯云纵

你还没回答我,蓝宇呢?

2001-06-22 22 :11:58 贝利亚…………恩,是这样。事实上,蓝调小雨云是我的表妹,她在上周六的晚上去世了

2001-06-22 22 :12:00梯云纵………………………………

2001-06-22 22 :12:05贝利亚是真的,是真的,她的本名叫唐静,上周六晚上上网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割腕自尽了……

(小诺觉得,目前还是使用警察的说法更合适一些。)

2001-06-22 22 :12:15贝利亚??

2001-06-22 22 :12:30梯云纵…………告诉我这是你的恶作剧,我会感激你的…………

2001-06-22 22 :12:43贝利亚对不起,这是真的,我亲眼见到了她的遗体。

能告诉我残星楼的事情么?这很重要,琉璃你也应该认识吧,她也死了,跳楼自尽。

(对方半天没有反应,小诺正打算再次发信息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好友列表里已经找不到这人了。这只有一个可能,她被梯云纵丢进黑名单了。过了大约10分钟,有一通系统消息进来,是梯云纵申请加入好友的消息,还附了一条留言:对不起,刚才太冲动了,我需要时间冷静。)

2001-06-22 22 :22:45梯云纵对不起,刚才我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为什么会割腕自杀?!为什么会跳楼?!她们怎么啦?

2001-06-22 22 :22:59贝利亚

我也想知道,所以才希望了解多一点关于她们的事。

2001-06-22 22 :23:06梯云纵好吧,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你。

2001-06-22 22 :23:24贝利亚谢谢,真的非常感谢。

2001-06-22 22 :23:40梯云纵

……苦笑……谢字就不必了。

2001-06-22 22 :25:02梯云纵我和蓝雨是在另外一个武侠论坛“千锋谷”

认识的,她写的文章很好。那时候她的ID叫“唐霜凌”,想加入唐门,而我则是那个虚拟社区里唐门的总管家,于是一来二去我们就熟悉了。后来社区的论坛加进了用户之间可以互相求婚的功能,我就向她求了婚,她也答应了。这最初只是个玩笑,不过来我是确实爱上了她。

2001-06-22 22 :27:45梯云纵后来经过她介绍,我在“有间客栈”认识了残星楼的其他四个人。彼此都视为知己,觉得志同道合。有一次,她提议说不如我们六个人一起来写一部武侠小说,以我们六个人为主角。 大家自然都同意了, 都分别起了名字。她名叫惊鸿,其他的“子山”、“胜舟”、“琉璃”和“茗”

你都是知道了的,而我的ID则是貔貅——知道这两个字的念法么?PI 2 XIU1。而整个组织的名字,则就叫残星楼。我记得那是在四月份的事情。

2001-06-22 22 :30:24梯云纵四月十一日,我记得非常清楚。蓝雨、也就是惊鸿忽然跟我说,要跟我解除情侣关系。我问她原因,她说这样已经不好玩了。

我很吃惊,也很伤心,但是不想拂她的意思,就同意了。但是第二天,我看到了她写的章节里,那对情侣竟然是她与子山。

子山这个人很稳重,有领袖气质,人不讨厌,与我关系也很好。我觉得自己没办法继续在那里呆下去了,于是就申请退出,还与惊鸿大吵了一架。

2001-06-22 22 :33:07梯云纵

残星楼对外是严格保密的,成立的时候我们就互相约定,ID和小说内容,甚至残星楼的存在都不可以让别人知道。我虽然退出了,但也遵守着这个约定。所以,你在论坛上到处询问也问不到是正常的。倒是我一看你居然也知道残星楼的事情,着实吃了一惊。

2001-06-22 22 :35:22梯云纵

胜舟是个电脑高手,他专门为残星楼做了一个主页,只可惜地址已经换掉,新的我不知道。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五月以后,我就再没接触过那里。

2001-06-22 22 :36:00梯云纵

怎么样,对你是否有些帮助?

2001-06-22 22 :36:21贝利亚

…………原来是这样啊……那么其他几个人,子山,胜舟还有萤,你现在还与他们有联系么

2001-06-22 22 :37:24梯云纵

早没了,我刻意避开他们,免得伤心。其实是我自己傻,现实中我真的没奢求过惊鸿什么,我只想在网上有这么个名分,让我感觉好一些而已。

小诺安慰了梯云纵几句,随手打开了IE的收藏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一个可能是“残星楼”主页的地址。

2001-06-22 22 :43:16贝利亚我想她和琉璃的死,应该通知给其他三位吧。

你真的联络不到他们吗?

惊鸿的硬盘现在在我这里,但是收藏夹里没有这么个地址呀。

2001-06-22 22 :4413梯云纵哦,你可以查查她的历史记录。

真不可思议,一个活着的人转眼就消失了……这种感觉……

我试试看吧,不知道现在还找的到他们没有。

2001-06-22 22 :45:16梯云纵

对了,我从刚才就一直在奇怪,既然你可以打开她的QQ,为什么不直接查她与其他人的聊天记录呢?那会比我知道的更完备。

2001-06-22 22 :46:03贝利亚

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啊,聊天记录太多了,一个个根本看不过来。

2001-06-22 22 :46:10梯云纵

干嘛要一个一个看,你把聊天记录导出来另存为TXT,再拿NOTSPAD或者WORD搜“残星楼”关键字就好。

小诺暗骂自己真笨,怎么连这么简单的办法都没想到。于是,她按照梯云纵说的,打开IE的历史记录,选择“上星期”,里面齐刷刷列出密密麻麻一大排地址。小诺开始找与“残星楼”有关的拼音、英文拼写的可能连接,最后锁定了三个最象的,用IE打开后,终于确定了www.can 这个地址。

果然,这正是残星楼的主页,首页是FLASH ,制作的相当精良,古香古色,背景音乐是悠扬的古筝声。中部三个苍遒有力的隶书:“残星楼”,右侧五把长剑横置,剑刃隐有虹影。剑身上分别镌刻着“长生”、“弦断”、“烛影”、“相期”以及“通鉴”。那个叫胜舟的人,FLASH 已经达到专业水准了,是个高手。

小诺一一点击这五把剑,“长生”指向的是“成员名录”,里面五个人的资料都在,但全是残星楼中的身份资料,现实情况联络方式一概没有:“弦断”指向的是“聊天室”,但需要密码才能够进入:“烛影”指向的是“小说库存”,里面只有两篇,作者分别是茗与胜舟:“神游”指向的是“论坛”,也需要密码才可以进入;最后一个“通鉴”则进不去,一选中浏览器即显示“该页无法显示您正在查看的页目前不可用。Web 站点可能遇到技术困难,或者您需要调整您的浏览器设置。”

2001-06-22 22 :56:23梯云纵我也去看过了。

一般的站点都会有基本的几个栏目:论坛、聊天室、主题内容库存、成员名录、大事记、站主联络方式。那个进不去的栏目,可能是大事记或者联络信箱。

不过从“通鉴”这个名字考虑,八成会是建站大事记吧。

2001-06-22 22 :59:10贝利亚若是知道密码就好了,SIGH。

小诺一边浏览残星楼的主页,一边跟梯云纵聊着。这个人很健谈,也很风趣,电脑知识丰富,而且对唐静真的是一往情深。小诺给他讲现实中的唐静,他给小诺讲网上的惊鸿(蓝调小雨云),但往往是他讲的更多,语气苦涩,字里行间都渗透着一股悲伤。两个人心里都因唐静的死而沉重起来,但也聊的颇为投机,不知不觉中,一个小时就过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梯云纵开始不停地问2001-06-22 23 :34:20梯云纵喂?喂?掉了吗?

2001-06-22 23 :38:18梯云纵??

2001-06-22 23 :45:55梯云纵已经不在了么小诺很奇怪,自己明明发送信息过去,怎么对方会收不到呢。试了几次,始终还不是不行。最后小诺索性不说了,发了句“886 ”给梯云纵,也不知道他收到没有。

她抬头看看墙上的时钟,时针已经接近12点了。上一周她每天都习惯11点就早早睡觉,今天是周末,难得聊到这么晚。

今天是阴天,月亮和星星都被厚重的云层所遮掩,窗外一片漆黑,小风从窗缝里流进来,凉爽中也带着寒意。

“呵欠~~~~~~好累~~~ ”

小诺从椅子上站起来,长长地伸个懒腰,眼睛酸的厉害。为了免得妈妈唠叨,她上网的时候把卧室的门关上,并且关掉了日光灯。整个屋子里只有屏幕亮着,这种程度的光线特别费眼睛。

忽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一声怪响……小诺猛然感觉到一股异样的空气迎面而来,当她四周环顾的时候,音箱中发出一阵尖利的啸声,象是电平失调的高音喇叭。未等她反应过来,音箱又恢复了平静,过了几秒钟后又发出“嘟嘟”

的QQ新信息声音,屏幕右下角她的QQ里有个头像跳动着。

她俯下身去,用鼠标把新的信息点出来,在下一个瞬间,小诺的动作骤然停止,全身都僵在了那里。

2001-06-22 12 :00:00

……上路吧……上路吧……

这头像五官模糊,黯淡无光,一脸死灰里还夹着红色。和小诺当日在唐静家看到的一模一样!是“那个人”。

……小诺呼吸急促起来,她感觉到好象有一条名叫恐惧的无形大蛇缠住了自己的脚髁,缓慢而有致地卷住她全身,她甚至可以感觉到那冰凉的蛇身磨过自己的身体。

2001-06-22 12 :00:05贝利亚请问……您是谁?

她颤抖着用双手敲出几个字,发送出去,半天都没有回应,只有那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感在与时俱增。这时候窗外的风陡然大了起来,两扇窗户开始“吱呀”、“吱呀”地摆动,窗外的黑暗深不可测。

光驱“唰”地一声自动弹了出来,主机开始急促地转动起来,发出低沉的嗡嗡声。

桌上的橙汁微微震颤了一下,音箱开始慢慢发出碎碎的声音,这声音慢慢变大,象极了什么东西的笑声,不是欢快的,而是那种濒临绝望的干瘪笑声,飘忽不定,令人毛骨悚然。就在这时,显示器“啪”地一声自己灭掉了,整个屋子一下子陷入黑暗,只有主机上的小灯拼命闪着,在黑暗中看过去仿佛一只红色的眼睛。

小诺感觉自己的嗓子干的厉害,却连咽口口水都做不到,她感觉衣服正慢慢被汗水所溻透。

屏幕“啪”地一声恢复了光亮,那QQ头像竟似变大了一样,五官仍旧一片混沌,但脸上的血红却清晰异常。“嘟嘟”声再度响起,又有新的信息进来了,这次它不待小诺按键,自己跳了出来。

2001-06-22 12 :2 :00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

音箱中的笑声逐渐变成低喃,说着同样的一句话:……上路吧……上路吧……

一滴,两滴,屏幕上血红色的点逐渐增多,变大,仿佛无形的血一点点滴在了WINDOWS 桌面上。紧接着从显示器的通风孔、主机的驱动器以及键盘中,也开始慢慢地渗出红色的液体。小诺似笑非笑,双眸空洞,随着那一声声嗫嚅和连续不断传来的QQ信息,慢慢走到了窗边…………

突然,窗外传来一阵剧烈的“噼啪”声,本来在剧烈运转的电脑骤然停止,屏幕暗了下去,音箱也没了声音。

本来已经把头探向窗外的小诺猛然惊醒,把身体向回缩去,整个人随惯性一下子倒在了地板上,浑身被汗水溻透,瘫在那里一动不能动。

“第一天当电工啊你,叫你给自己家换根保险丝,你关全楼的电闸干什么?”

楼下传来邻居赵大叔斥责自己儿子的声音。

第四章

六月二十五日星期一上个周末小诺终于遭遇了“那个人”,若不是邻居换保险丝时不小心关掉了全楼的电闸,只怕她现在已经和苏雪君一样坠楼而死了。

侥幸逃过一劫的小诺惊吓过度,整个晚上再也没敢合眼,也不敢再接近那电脑。

第二天早上,小诺的妈妈发现自己的女儿脸色苍白,一测体温竟达到30度。

大病一场的小诺在家里连躺了三天,周一的课只好请假缺席。

但是她谁也没告诉那晚上的事,因为别人不会相信。小诺躺在床上抓着被子看着那台静默在桌子上的电脑,心里说不出的害怕。毫无疑问,唐静的死亡必然也是与这QQ有关系,苏雪君也是一样。究竟那个神秘QQ是哪里来的?为什么会选中她们呢?还有没有其他的受害者?无数问号在小诺脑海里盘旋,但是她已经没有勇气去追查了。

一直孤身调查这件事的小诺,这时候却很希望有个可以信赖的人在身边。

梯云纵看起来倒很可靠,但是小诺只能在网上联络上他,而她现在根本不敢上网开QQ。忽然,躺在床上的小诺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小诺,最近还是小心为上吧,你周围可能有些不太干净的东西。”

“哎?你问我要我堂哥的电话?”

曹芳蕊拿着手机,惊讶地喊道。

“对,对,我是想请教他一些书的问题。你不说他看书很多么?”

小诺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些。

上次她在校园里遇见的那个曹芳蕊的堂哥马鸣,当时他曾对小诺说她身边有些不太干净的东西,现在回想起来,那正是小诺撞鬼的当天。她想或许这个人能有些帮助。

“他和他朋友在大学附近租的房子,那家伙没手机,我给你他的家里电话吧。”

“好的,他这人很好说话吧?”

“啊,还好啦,没见他发过脾气,就是怪怪的……不过你若找什么书,问他还真是找对人了。”

“是呀是呀。”

小诺放下电话,接着拨马鸣家的电话。

她觉得这种事情在电话里说不清楚,而且她也不知道马鸣这个人是否真的可以信任,所以还是亲自见一面的好。

“你好……”电话里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

“喂,请找一下马……”

还没等小诺说完,电话里就传来一连串轻快的留言:“我们现在不在家,如果找马鸣,请按一;如果找蒋若宁,请按二;支持申办奥运请按三;讨厌F4那群小白脸的请按四;相信英特纳雄耐尔终将实现的请按五…………如果你是长途,请挂机。

“&*%& ……”

小诺听到这种别致的电话留言,哭笑不得。她留言给马鸣说有些事要请教他,并且留下了自己家的电话号。

当天下午马鸣就回了电话,小诺把希望面见的请求又说了一遍,他一口答应,两人约好第二天下午四点在大学附近的红茶坊里碰头。小诺自始至终都没透“撞鬼”的半点口风。

六月二十六日星期二下午四点。

小诺来到红茶坊的时候,马鸣已经在门口等候着,他还是那天那一袭“风雅”

的文化衫,捧本书斜倚着墙津津有味地读着,书名叫《龙枪编年史》。

“你好!”

小诺走过说,马鸣这才注意到她就在身边,忙不迭地扶扶眼镜,回说“你好”。

小诺注意到他的眼镜很奇特,连接镜框与镜腿的螺丝没了,一枚弯曲的大头针代替了它的位置,尖尖的针头冲上挺立着,稍不留神就会刺中扶眼镜的手指。

两个人走进红茶坊找了个位子坐下。小诺点了珍珠奶茶,而马鸣毫不客气地要了杯白水。

“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吗?”

小诺双手拿着杯子,注视着马鸣。

马鸣听到这个问题,眉毛向上挑了挑,一脸认真地说。

“当然,你现在身后就站着一只。”

话刚说完,马鸣看到小诺脸色变的煞白,他以为女生胆小,连忙道歉说自己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那天……那天你不是说我身边有些不干净的东西,叫我小心点么?”

小诺的声音转低,微低着头轻声说。

“哦,这个嘛……我也说不清那种感觉,反正是觉得很异样,不是好东西”

马鸣搔搔头,摘下眼镜来晃了晃,“一戴上这副眼镜,我就经常能看到些奇特的东西……

……你后来怎么样了?“

小诺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奶茶,这才鼓起勇气,把上周五遭遇的事讲了一遍,并且把唐静与苏雪君的神秘死亡,自己对死因的疑问以及调查的成果等等也都说了出来。

听完小诺的叙述,马鸣的表情变的严肃起来。

“就是说,是那个神秘的QQ害死的你表妹和苏雪君,而且这一系列事情还与网上一个叫”残星楼“的团体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没错,就是这样。”

“这件事情确实诡异,听起来象是荒谬的鬼故事……不过我相信这是真的。”

马鸣笑了笑,重新把眼镜戴回去。小诺感激地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我一个人实在是不敢再继续查下去了,但是我还是想知道到底为什么唐静会死,所以……”

“呵呵,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微尽绵薄之力。说实话,我对这类事情蛮感兴趣的。”

“谢谢你,谢谢。”

小诺心安了不少,原来紧握着杯子的双手放松下来。

“从目前所掌握的情报来看,还不能百分之百确定残星楼这个网络组织与”

那个QQ“这两者之间有关联,甚至不能确定唐静的死与苏雪君的死到底有没有联系————若后者不能成立,则之前的一切在网上的调查也就没了意义。”

小诺不太情愿地点头承认,马鸣的这个分析点中了要害。她之前的逻辑是这样的:唐静与苏雪君同一时刻死于“那个QQ”——她们两位认识并且属于残星楼——残星楼必然与“那个QQ”有关系。这一切的立论基础是:“唐静与苏雪君同死于那个QQ,而这一点她没办法证明,苏的电脑已经被她父亲砸坏了,没办法查出苏最后时刻上网的情形。

“…………对了,能不能让我看一下你那台电脑。”

马鸣喝光杯子里的水,小诺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两人离开红茶坊,小诺坚持要付帐,马鸣推辞了一下,也没再坚持。马鸣是走路来的,而小诺是骑的自行车。于是马鸣就骑上小诺的自行车,让小诺坐在车后,两人朝小诺家骑去。

在路上,小诺忽然问道:“哎,鬼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这个问题嘛,全看个人是怎么理解的……”马鸣在前面蹬着车子,头也不回地说,“其实呢,鬼就是人的精神,也算是一种带电粒子的聚合体。一般的人死后,精神也就随之消失,但是如果死前意念特别强烈,当肉体死去的时候,意念仍旧有足够的能量将精神粒子凝聚在一起,这就是所谓的灵魂或者说鬼魂;个别特别强烈的意识体甚至还能形成生前的记忆与形体……那就多半是厉鬼了。”

“想不到这么深奥啊……”小诺半是感叹半是佩服,“……这是属于精神学科还是物理学科的范畴?”

“都不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

马鸣回答的毫不含糊,小诺听到这句差点没从自行车上摔下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是自从撞了“那个人”以来她第一次笑。

到了小诺家以后,小诺的父母还没回来。两个人来到小诺的卧室,那台电脑就摆在书桌上面。

“就是这台了。”小诺指着电脑,仍旧心有余悸。

马鸣皱着眉头左右端详了半天,然后凑近上看下看,还趴到电脑后面去看那一堆缠绕在一起的电线。大概看了有三、四分钟,他转过身来对小诺说:“介意把机箱打开么,我想看看里面。”

于是小诺找来螺丝刀,把机箱的螺丝一个一个旋开,再把盖子拆下来。马鸣双手撑住机箱两侧,头往里探去,眼镜几次从鼻梁向下滑去,他不得不笨拙地腾出只手来把眼镜扶正。随后他把一只手伸进机箱,把CPU 、内存条、电源箱、显卡、声卡等一个部件一个部件地摸过来,嘴里还念念有词,不知道叨咕些什么。

最后马鸣终于检查完了,站起身来,拍了拍手。

“有……有没有什么发现?”小诺忐忑不安地问道。

“呶……”马鸣把眼镜摘下来递给她,“你自己来看看就知道了。”

小诺接过眼镜戴上,开始眼前一片晕眩,让她这个五点零的眼睛戴四百度的近视镜确实有些勉为其难。等到她稍微习惯一点后,才把目光放在被拆开的电脑里。

她看到电脑外表比刚才看起来要脏,接缝处似乎有些浅灰色的污垢。她伸手去碰,却什么都碰不到。小诺开始以为是镜片太脏了,想擦一下,但马鸣在旁边示意她继续看下去。

于是小诺移近电脑,发现那些灰色污垢都是从电脑内部通过缝隙向外渗出的,而且……而且那不象是附着在机器上,更象是漂浮其上一般。

稍微仔细一观察,小诺就注意到,所有的“灰垢”痕迹似乎都有固定的流向,顺着流向反推回去,就会发现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源头————唐静的硬盘。

“啪”

小诺一时没注意,头探的过低,本来就戴的很松的眼镜掉在机箱里。马鸣平静地把它捞出来,然后对她说。

‘你都看到了吧?“

“……那些是什么?”

“鬼气,这是一般的说法。”马鸣拿自己的汗衫擦拭着镜片,“按照我的理论,这就是鬼魂在你电脑里发飚的时候遗留在机壳上的带电粒子,就好象蜗牛爬行会留下的粘液一样。”

“………………您是说鬼在我的电脑里?”

“不奇怪,我一个朋友的电脑里还有蟑螂呢。”马鸣毫无紧张感地说,“这些东西肉眼是无法觉察的,但是透过这副眼镜就可以看到——别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当初我就是看到你身上似乎也沾了这样的灰垢,所以我那天才问你是否接触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擦不掉吗?”

小诺一想到自己身上还沾有这些东西,就浑身不自在。

马鸣想了想,说:“有石菖蒲没有?那玩意自古被称做‘蒲剑’,乃是天中五瑞之首,道士们经常用来驱邪。拿它来扫,大概可以把灰垢清理干净。”

“想不到一个大四学生还能知道这些东西呢,我一直以为只有老头子才精通。”

小诺笑着说。

小诺的妈妈在市医院工作,石菖蒲算中药,应该有办法弄到的。

“啊,这种知识啊,多看些地摊杂志里的鬼故事就会知道的。”马鸣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对了,把电脑打开吧,我想看看里面的内容。”

“……真……真的要吗?……”小诺面露恐惧之色。

“哈哈,放心吧,即使里面有鬼,现在也不会出现的。你想想,你拿着这个硬盘都已经一周多了,但只有周五超过12点以后,那个QQ才出现,说明不到特定时间,它是无法活动的。”

“那你去开吧……”小诺指指电脑小声说,同时缩到马鸣身后。

鸣笑笑,坐到前面去把电脑打开。显示屏先亮起来,然后主机发出嗡嗡的声音开始自检。但是,很快系统显示自检失败,无法启动。重复启动了好几次,仍旧失败。他仔细检查了BIOS以后,转过头对小诺说:“看起来,上次的QQ发作,把这个硬盘毁坏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

“现在电脑根本无法检测到硬盘的存在…这样吧,我把它拆下来转到我电脑里去试一下。”

“那……那样会不会太危险了?”小诺有些担心。马鸣耸耸肩,一脸无所谓:“如果那样最好,说老实话,我还没碰到过鬼呢。”

于是他将唐静的硬盘拆下来放进一个塑料袋中,然后把小诺自己的硬盘装回去,开机。电脑里很快显示出小诺自己的WINDOS界面,让她感觉到一种温馨的味道。

马鸣看看时间,对小诺说:“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家去。这个硬盘我带回去看数据是否能修复回来。你今天如果有时间,上网再去找找残星楼的其他三个人吧。”

“好的……”小诺回答说。

“现在还没办法确定这个鬼QQ的来源是唐静的硬盘,还是来自网络的其他什么地方。虽然这硬盘拿走了,但你还是要小心,上网时间不要超过12点最好。QQ蛮危险的,建议你先用MSN 吧。”

“恩!恩!”

小诺用力点了点头,同时把残星楼主页的地址写在纸条上递给马鸣。

“明天,还是三点,红茶坊见。我们到时候看情况,再拟订一个详细的应对办法。”

说完马鸣便夹着那个硬盘离开了。小诺看着他的背影,有种入释重任的感觉,自己终于有同志了。

吃过晚饭后,小诺忐忑不安地打开了电脑,拨号,开QQ,然后下意识地看了看时间:还好,才七点半。

梯云纵不在线上,但是发了一条QQ信息过来,让小诺去她的263 信箱收信。

残星楼的主页仍旧是老样子,一点变化也没有。

小诺打开263 的信箱,里面只有一封新邮件,梯云纵的。标题是:关于子山、胜舟和茗信里这样写到:那天你掉线以后,我特意去了几个常去的社区,看是否能找到其他三个人。很奇怪,他们全部销声匿迹了——至少没用我所知道的ID发过帖子、进过聊天室或者上QQ。我也问过几个与他们比较熟悉的朋友,也都很久没见过他们出现。可惜的是,没办法找到他们三人现实中的名字、地址……所以联系不上他们。

还有一件事……唐静——我还是习惯称呼她为惊鸿——和苏雪君的死讯我是否可以向她的其他朋友公布?她在网上还是有很多朋友的。我觉得应该告诉他们一声,这样做的话,说不定其他三个人也会知道。

梯云纵

小诺觉得这件事越来越诡异了:残星楼其他三个人也销声匿迹,是不是也遭遇了那个神秘QQ的毒手呢?可惜找不到现实中的身份,没办法查证。

沉吟片刻,她觉得有必要将整个事件都告诉梯云纵。第一,以梯云纵和唐静在网上的熟悉程度,应该能找到更多的情报;第二,那个神秘QQ攻击了小诺,难保它不会攻击梯云纵,必须让他保持警惕。第三,小诺需要人帮忙。于是,她给梯云纵回了封长信,将整个事件都写了下来,包括自己撞鬼的事情。最后她还提醒梯云纵使用MSN 或者EMAIL 保持联系,QQ尽量不要开。

三十分钟后, QQ上传来梯云纵的一句话:“OK,收到,MSN 上见,我的是heretic_mao@,886 ”

这样一来,小诺就有了两个盟友:一个是现实中的马鸣,还有一个是网络中的梯云纵。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她希望这样可以更快地查出真相。现在的她,感觉自己象是《X-FILE》里追查神秘事件的FBI 探员。

未完待续

《惊魂六计》作者宁航一,图片来图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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