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卑族始于匈奴后是东湖之一。这是我们俗称的“好人”的重要组成部分。
常规的说法是:鲜卑族主体作为民族实体和政权实体在隋唐时期融入到其他民族中(北魏时候,定都于山西大同的拓跋氏以国家“法律”形式实行全民汉化),逐渐消亡。那么,我们怎么可能在千多年后的今天,还能和他们有血缘关系呢?
要说明这个问题,勉强举个例子:清朝年羹尧被雍正斩草除根。据说年氏是把他一个怀孕的小妾赠于一个秀才,并给孩子另起了姓,才留下了血脉。若作如此类比,则当年拓跋宏于其国族欣欣向荣之际,强行汉化,斩草埋根,把一个“少数民族”强行融入汉民族的“保存方式”,其用心之深远,行为之果毅,真令我们咋舌称叹。
本文前半段从服饰讲鲜卑胡人对汉文化影响的一个方面;后半段则涉及一个简单的推测你有没有鲜卑的血液的方式。并且顺理成章地发问:孝文帝拓跋宏的汉化改革是让鲜卑族消失了?还是让鲜卑血液中的基因强大了?
感谢大同马立平、李利萍贤伉俪授权发表此文,这是他们开办的文化栏目《马眼看古迹》里的一篇。老家的老老乡们一定不会忘记我们连载了一年有余的显示他们深厚学养的《图说大同民居》。
南宋朱熹说:今世之服,大抵皆胡服。
鲜卑族消失了吗?作为同样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后人,有此追问很正常,切入点也可以有很多。先来看一个例子,1300多年前的一晚,唐高宗、武则天大宴宾客,一女子歌舞帝前,穿的是男装胡服,跳的是胡旋舞,帝后定睛细瞧,居然是自家女儿太平公主,不禁大笑曰:“女子不可为武官,何为此装束在?”太平的回答也很有趣,大意是武官将来可以赐给女婿嘛——帝王家难得的暖心片段。
不过,这并不是我们要关注的重点,我们需要知道的是,唐高宗时女子着男装是一种时尚,宫中开了先河,引领民间风潮,而且女子们喜欢穿圆领、窄袖紧身的鲜卑族戎装,腰系革带,脚蹬乌皮靴,一派开放健美风尚,并无华夷之别。大唐从北魏走来在服装这个细微处亦可看出端倪。有着鲜卑族血统和印记的李唐王室女子喜欢胡服戎装且尚武 ,和几百年前的北朝鲜卑女子相比,无论从家庭到社会的地位,还是精神生活呈现的多姿多彩的风貌,二者又是何其相似!追根溯源胡服始,这完全可以是开头提问的一个切入点,我们看到的是外在的“衣”,实则找到的应是内在的“根” 吧。
南宋朱熹说:“今世之服,大抵皆胡服。如上领衫、靴鞋之类,先王冠服扫地 尽矣。中国衣冠之乱,自晋五胡。后来遂相承袭。唐接隋,隋接周,周接元魏,大底皆胡服。”而《梦溪笔谈》中也提到,中国衣冠,自北齐以来,乃全用胡服。鲜卑族没有文字,有关服饰变革的记载只能在后世的史书中找到些许,宋人的研究无疑是有力的佐证。当然宋人笔下的胡服已不是鲜卑族最初的胡服,整个中古时期的常服,已是鲜卑及西域各族乃至印度、波斯等国家的服饰互相借鉴融合了的“新式”胡服,这样的变化,也始终是和历史跳动的脉搏相合拍的。
石棺雕刻,男女主人对弈图。头戴鲜卑帽,服饰有汉化元素。
石棺雕刻,下一层的伎乐也头戴鲜卑帽。
棺木画,狩猎图,武士戴鲜卑帽。
云冈石窟第八窟供养人,头戴垂坠长裙帽。
武士俑,大头长裙帽。
北魏鲜卑族服饰种类繁多且在细微处因不断和外族服饰融合而有变化,这其实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鲜卑族走向和融入到中原社会文化氛围中的艰辛历程。
鲜卑族服饰一般分为首衣、身衣和足衣。首衣分为三大类别,冠、巾、帽,北魏早期鲜卑族因气候原因多戴帽。
鲜卑之帽与冠
鲜卑帽是主要样式,它是一种帽身方中带圆,两侧及后背都有垂裙至肩的风帽,常见的分为大头长裙帽、高顶长裙帽、十字长裙帽、垂坠长裙帽,另外还有鸡冠风帽、尖顶风帽等。
披裘陶俑,戴大头长裙帽,垂裙后折。
头戴十字长裙帽女俑。
头戴鸡冠风帽骑马俑。
武士俑,大头长裙帽上有花纹装饰。
头戴毡帽的商人俑。
垂坠长裙帽是云冈石窟供养人鲜卑帽的主要形式。
云冈石窟十三窟供养人,垂坠长裙帽。
北魏后期受孝文帝汉化改革及生活环境变化影响,首衣以冠和巾居多,冠分冕冠、小冠、笼冠;巾即是布帕蒙于头上,于颅后系结成扎巾。在云冈石窟雕刻中,着鲜卑服的供养人大多头戴鲜卑帽,只是样式不同,男女有差异。垂坠长裙帽是云冈石窟表现鲜卑帽的主要形式,帽筒较深材质较软,帽顶塌在脑后,垂裙呈直线下垂至肩,属于男帽。大同博物馆司马金龙墓出土的男俑头上也能见到此帽。十字长裙帽,帽顶正中微下凹,帽身四面可见十字形痕迹线 ,垂裙在帽后,呈弧线到肩部,这种帽型在云冈石窟第一、二、三期雕刻的供养人中均有出现,女性戴此帽。有趣的是,在两个博物馆展出的陶俑中几乎可以找全鲜卑帽的种类,仪仗俑队伍中人物身份、职业、所处阶层等,从帽子即可分辨一二。
头戴笼冠的女吏俑。
此外,还在女吏俑中见到了笼冠,在武士俑中见到了扎巾等首衣。广义上讲,辫发也属于首衣的范围,鲜卑拓跋部曾被南朝称为“索头虏”,“索头”说白了就是指辫发,女性具体发式则更丰富些。
侍女俑,梳丫髻。
鲜卑服的身衣
鲜卑服的身衣
外衣是小袖袍、褶衣、半袖,云冈石窟及博物馆的人物形象中最常见穿小袖袍。它是一种交领袍,左衽衣(中原人崇尚右,习惯上衣襟右掩,称为右衽;而北方诸族崇尚左,衣襟左掩,是为左衽),后期出现对襟大襦,袍袖长及手腕,袖口较汉服小,长度一般及膝下。
骑马俑,袒右肩。
戴小冠陶俑,左衽衣。
鲜卑族男女都穿这种服饰,区别在于男性下身穿小口裤,女性着及地长裙。褶衣是北魏后期常见的一种交领或对襟衣,袖子宽大,长度及臀下,腰部束带,它一般与缚裤或大口裤搭配。半袖指女供养人一种外衣,顾名思义袖子是半个。身衣的内衣分圆领衫、圆立领衫、中衣,其中圆领衫最普遍。
此外还有些身衣配件,按照功用叫蔽膝、裲裆、辟积,比如裲裆,是一种前当胸后当背,前后用带子相连的简单外衣,由北魏战场上防御用的裲裆铠演变而来,我们看到的仪仗俑中既有武士穿裲裆铠,也有文吏俑穿裲裆。顺便说一下明光铠,是北魏时的另一种铠甲,在胸背甲上有一椭圆形的被称作护心镜的金属板,它同样在博物馆陶俑中可见到。
身穿裲裆铠武士俑。
另外的重要配件是腰带,分大带、束腰、束高腰。身衣中的裤子有小口裤、大口裤、缚裤,小口裤多出现在北魏早期,裤管宽松,裤口收紧,露出双履;大口裤则在晚期,不仅裤管宽松,裤口也向四周张开盖住双履,或只是露出鞋尖;而在大口裤膝盖处扎绳子以方便行动的裤子,即缚裤,司马金龙墓出土的陶佣可见到不少。足衣相对较简单,有圆头履(头为圆弧形)、笏头履(头翻卷高翘)及靴子。
身着缚裤的陶俑。
武士俑,身穿缚裤。
综上所述可看出,北魏时期鲜卑服已具有多元化、民族化、时代性特点,这和这个伟大民族的整体走向相一致。
百余种鲜卑姓改为汉姓
看着那些在古迹中依然鲜活的鲜卑人物形象,我们不禁追问,孝文帝拓跋宏的汉化改革是让鲜卑族消失了?还是让鲜卑血液中的基因强大了?先不说制度改革,穿汉服、说汉话只是一种外在的符号性的变革,一百余种鲜卑姓改为汉姓,融入到百家姓里边,10个皇族宗室姓氏全部改变,帝姓拓跋氏改为元氏,纥骨氏改为胡氏,普氏改为周氏,拔拔氏改为长孙氏,步六孤氏改为陆氏,贺赖氏改为贺氏,独孤氏改为刘氏,勿忸于氏改为于氏,是连氏改为连氏,拔列氏改为梁氏......这样的融入,时至今日,不知有多少周姓、刘姓、于姓、梁姓等等的北方“汉人”身体里,流淌着北魏鲜卑族的血液!
寻根问祖,追根溯源,虽然是从鲜卑胡服始,最后追到的答案却是一个伟大民族对中华文明的坚韧传承和对中华民族繁衍强盛的巨大贡献,如是,我们的目的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