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棍节的时候，那个神仙出来阻止了，这个村子里出现了一个鳏夫。

单说阳阳吧。阳阳在这个村里是数得上的俊小伙，为人仗义，做出的事就像他那一米八零的个子一样端铮铮亮堂堂的，可就是恋不住媳妇。女娃跟他没结婚的时候，好的如胶似漆，分也分不开。可一结婚，就马上阴阳两面分道扬镳了。

阳阳跟娜娜是初中同学。他们从初中二年级就开始谈恋爱，初中两年，高中三年，社会学又三年，整整八年的恋爱史才结婚。可结婚还没半年，他们就得厌烦症了，离婚了。

离婚后，阳阳不能听人说找对象，一说找对象，他的脸就通红通红的，像上了催红剂的红苹果。即使他正在跟人说话的兴头上，也马上闭口无言了。有人曾说，这的苹果多，是不是苹果之神把你的嘴给堵上了？

大家都不知阳阳怎么了？是不是他的葫芦里灌了什么药？将近两年，大家都这么议论着，也慢慢地由浓到淡，由淡到无也就不议论了。因为自己的儿子也大了，也该找对象了。

这天，阳阳的姨夫给他介绍了一个对象。那女子叫翠翠。听姨夫说那女子长得很是漂亮，有一对忽闪忽闪的大花眼，脸蛋不胖也不瘦，一米六六的个子该粗则粗该洗则细，听姨夫的口气，好像是用曲线勾画出来的。也许是阳阳让头一门婚姻伤了脑筋，就是唯唯诺诺不想答应，可又不敢在姨夫面前明确推辞。姨夫是谁啊，那是开口一声喊到底的“万事通。”别说是阳阳了，就是阳阳的父亲也怕他三分。没办法，他就权且应承吧。反正是走走过程，也坏不了什么事。注意一定，阳阳就答应了。

可在阳阳相亲的这天，产点丢死人。

进村的时候，阳阳突然说他肚子痛，要上厕所。父亲瞅了一眼，心想，就你毛病多，迟不肚疼早不肚疼，偏这个时候肚疼。姨夫却骂了一声：“早干什么去了？脏怂！快去。”接着给他指了一下，说：“一会就顺着这条路走，第一家靠山石窑，就到了。”说完他们就走了。

可在翠翠家几乎等了个把小时，阳阳还没路面，别说万事通坐不住了，阳阳的父亲更是屁股上挨了板子一样，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姨夫瞅了一眼坐立不安的阳父，说：“咋回事吗？他这是咋回事吗？是给谁相亲？”

阳父眉头一皱，心想，拉屎再费劲也该到了啊！莫不是那怂小子又耍什么花招？他想，当阳阳听说万事通给他介绍对象时很不愿意，被他狠狠地骂了一顿，他才勉强答应。想着，他就出了一身冷汗，暗暗念叨，你小子可别给老子惹乱子，不然我在你姨夫手里就死定了。想到这，他就从沙发上站起来，想出去看看。

正在这时，村里二愣子大喊：“叔，叔，这是不是你们的新女婿？”

阳父，翠翠父母听了都急着往出跑。可到门外往硷畔一看，产点把这些人都气晕。尤其是阳父，头差点缩到肚子里。因为阳阳满身是土和柴草，就连脸上也是土，好像唱戏的三花，脸谱没画好就收了笔。

只听二愣子说：“他刚才在地畔拉屎，谁知道却掉在地塄底下了。正好我在那套兔子，这不，就套了这只大兔子回来。”

阳父一听，心疼地忘了丢人，就赶紧上前要拉阳阳赶快洗个脸。可阳阳胳膊一扬，没让他拉住。却说：“算了，老天不成全。”说完，转身就走。

“站住。”

阳阳以及父亲听到这句话还以为翠翠家要兴师问罪了，都慢慢回过头去，就等着接受批判。

却见翠翠站在门口说：“我相中你了。”

这一句话把所有在场的人都惊得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翠翠母亲急了，赶快拉住女儿地手说：“翠儿，你是不是气糊涂了？这样的人你能看中？”

可翠翠说我好着哩，我就看中他了。她的眼中流露着特别冷静的光芒。这让所有人都“啊”的叫了一声，道出不同程度的惊叹。

翠翠是极为聪明的人。刚才她看出苗头不对，就想算了，本来她就不同意相亲，可父亲跟万事通是拜把子兄弟，为了圆场，她只有应付了。没想到却传来二愣子的一声喊叫，她就想看他个究竟。既然干大说得媒，那一定不会错吧！她就躲在卧室里透过窗玻璃把阳阳详详细细的看了个遍也看了个透，简直都看到他的骨子里去了。最后，她断定阳阳是装出来的。既然他能装，她倒要看他的装是何原因。于是，就站出来一声大喊。

翠翠的父母最了解女儿，见女儿已经相中了，就只得依着她。这可难坏了阳阳，心想，坏了，我要是早拒绝也不会是这事啊！可他说不同意，翠翠都说没事。这倒招来阳阳的好奇，他也想试探这水有多深，跟她好好捉一次迷藏。就答应先了解了解。

没想到在相互的试探下，一来二去，他们倒真有了感情，阳阳离不开翠翠，翠翠也离不开阳阳。翠翠就想跟阳阳结婚。翠翠的父母也觉得阳阳很可靠，就和他剪一棵果树一样，要把大枝小枝留得十分妥当，还每剪一枝都讲一个应修剪的道理，只把翠翠父亲看的不住点头称是。但阳阳害怕有曾经的不快而犹豫不决。不过他又很爱翠翠。虽说只有半年的相处，也没有天长地久的誓言，可他们的感情是真挚的。这半年来，阳阳没亲过翠翠的嘴拉过翠翠的手，翠翠也没有特意要求。他觉得翠翠比娜娜还要温柔还要泼辣，她是柔中有钢，刚柔并挤的那种，就决定娶她，希望这次能好起来。

谁知，结婚的第二天他们的婚姻就出了问题。翠翠不再甜甜地叫公公婆婆叫爸妈，而是看着阳阳都有点恨到骨子里的感觉。而此时，阳阳的目光闪烁，不敢和翠翠正视，好像是一只过街老鼠，恨不能钻到地缝里去。

阳阳父母都不知是出了啥问题。他们一遍一遍互相质问，新婚之夜又会出啥问题呢？他们百思不得其解，只有唉声叹气，在背地里数落阳阳，你是咋整的？阳阳也只是厌烦的说：“怎么也没怎么。”接着就逃离了母亲的视线。

这样的一个月后，阳阳又离婚了！父母对阳阳是哭天喊地。可令阳阳父母想不到的是，问题恰好出在阳阳身上。

阳阳从小爱看书也爱看电视剧，尤其对言情小说、都市情感剧情有独钟。当他接近青春期时，面对小说中叙述爱的描写和电视剧中接吻镜头时，体里就出现一种亢奋，好像他与谁正在接吻。他觉得奇怪，为了弄清这个迷，他就开始进入录像厅。那耀人的黄色录像更让人炸眼。当看到男人在兴奋时发出的叫喊，他的身体里也像有无数根虫子在打滚。他为了将这些虫子挖出来，就学会了手淫。那种释放的痛快淋漓的手淫感觉使他从尝试到一次次浑然忘我的境界，即使他觉得女人的温柔也远远没有手淫的感觉痛快。尽管那时候，他已经跟娜娜谈上恋爱，娜娜的情真意切也完全可以让他快乐，但他对女人没了性的冲动。就像他认为的婚姻和性可以直接的分为两码一样。就是在这种扭曲变态的思想下，当他面对赤裸裸的娜娜时，却不能应付了。就如《白鹿原》中的白孝文一般，穿上裤子硬梆梆的，可一脱裤子，就像漏了气的气球一样没劲了软留了。其实，他也不想如此，他也想好好做一回男人，像起初渴望的一样，把一切的温存都给娜娜，可就是没办法，好像是它怕见女人一般。为此，他也去看过医生。可医生告诉他，这是你手淫造成的结果，即刻停止还可以免除后患，要是再不停止，就会后患无穷，极可能导致阳痿，使终身受害。可他不愿停止，没有女人可以，没有手淫就好像勾了他的魂。

娜娜在忍受了半年之后，看看他已无可救药，就和他离婚了。

走时，娜娜是哭着走的。他也不知她的哭是为自己，还是为他。反正她一步一回头的走了。在走的那刻，他真想扑上去拽住她说，你给我时间，我一定会好起来的。但是他没有，他整个精神都萎靡了。

这次，再跟翠翠离婚，对他是大大的打击。阳阳也祈求过翠翠，我改，我再也不手淫了。但是翠翠已认定阳阳是个变态流氓，坚决离婚。从此，阳阳再也不想结婚了。他也最害怕村邻的闲言碎语伤害他。他想，这样的时间长了，难免有不透风的墙。所以，在背圪崂里，他狠狠地扇自己的耳巴子，说你为什么这么贱？直到打肿脸为止。回到家中，父母问他咋了？他只得说，让蜂哲了。

他不结婚自己能通过，可父母这关就通不过。尤其父亲一再骂他，我们几代单传，我也就你一棵独苗，你想让我家断子绝孙吗？

父亲也被他气病了，躺在床上不能吃不能喝，还不住气的呻吟。这一声声呻吟，好像一把把刀子扎在他的心里，非常痛苦。为了治好父亲的病，他叫来了医生，可父亲把医生骂了个狗血淋头，从此，也再没人给他看病了。无奈，他又给他买来药，可他又力大无穷，把药都扔了。看着父亲快要死了，无奈的阳阳只能答应父亲再看对象，就做好了有一天自己的真面目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的准备。

当下，父亲大病痊愈，坐起来是又吃又喝，好像从来就没生病一样。转身他又给万事通打电话，给阳阳介绍对象。

可看了一个又一个，都不欢而散、败兴而归了。原因是再也没翠翠那样的女子。阳阳没兴趣，那女子也没心思，就都痛快地拜拜了。

就在这天，阳阳又有气无力的溜达着回来了。不是他没代步工具，前几年父亲给他买了一辆摩托，他嫌摩托太快，回家又要接受父母地唠叨，就把它给贱卖了。一路上，他再三寻思着，回家又该跟父母怎么说？又说我看不上人家，还是人家看不上我？那不又招来一顿母亲的哭泣，父亲的咒骂嘛！事已如此，没办法，干脆骂就骂吧，谁让自己不争气哩！

想到这，他也就不在乎了，噘着嘴巴，打着口哨，倒像极了二流子大摇大摆的在路上走着。

这时，他听到一声声悲痛感人的大哭声——

我的大呀！我可怜的大呀！我再也见不上面的大大呀······

他循声望去，才看到管住的大门口立着一大丛岁数纸。

是管住他大死了。老汉今年九十六岁，在一年前他都已经瘫痪在床了。医生说，活不过一月。这些儿女们就天天等他死，可他却偏不死，竟然半死拉活活了一年多。这时才真正的死了。可能已经把他叠（安放）好了，一阵狼哭鬼嚎的啼哭声后，整个院子又归与平静，继而院子里人也多了起来。

阳阳好像把这场死亡看成是一场游戏，立在这不动了。

不一会，胖乐乐从管住的窑坡上跑上来。胖乐乐是管住的侄儿，也是一个秃悻悻的光顾。只见他胸前系着一个红布头，急匆匆地跑向他家的方向。很显然，这是笨手笨脚的他其它活干不了，只有打发他请阴阳先生去。

下

且说，自从阳阳离婚了娜娜，村里就多了一茬子光顾。他们再也没看成对象，就连在油矿工作的旦旦和小山沟女子眼看要结婚了，都又散了。大家也都在议论阳阳的同时慢慢地又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家娃的身上，对阳阳的关心也就像乾坤扭转一样扭回自己儿子身上了。

旦旦是张三的儿子。更是光棍群里闹得最凶的一个。他天天跟他大吵着嚷着要媳妇，还噘着屁股说：“儿子今年二十六，裤子烂了没人补！”张三恨不得天天给娘娘庙磕头烧高香，给宝贝儿子把媳妇娶回来。

娘娘庙是这村里唯一的庙宇。虽然在文化革命的时候这座庙宇都被折翻，甚至把庙上的石柱子拿去盖了房子，现在的娘娘庙，也只剩一个荒草堆和一个人们口中的影子，可张三为宝贝儿子的事，这几年不知磕了多少头，烧了多少香，可还是不顶事。

张三，是个很迷信的人。这几年他面对村中的光棍，他就觉得邪乎，怎么村里连一个媳妇都没说成？这天，他就想让阴阳谢半仙看看。

阴阳谢半仙是百里外请来的人。此人不仅会看风水，对天文地理，阴阳八卦也无所不通。听说，你让他看什么，见不见人都无所谓，只要稍件衣物，他就能说的一清二楚。这几天，张三就盯上了此人。

好不容易，等到管住的父亲下葬，谢半仙也没什么事的时候，张三就请了谢半仙。一顿好烟好酒后，他就说明了用意。当他说儿子婚姻是怎么回事时，只见谢半仙闭目掐指一算，说：“你们村有个年轻人，他本是个童子。因触犯天规，被贬下凡十八栽，谁知在范本归真的那日，玉帝设宴，众臣喝多了酒，延误了时辰，所以他只能无止境的受苦了。但这个童子，红光满面，映红一方，村里的年轻人不得成亲，就是他的缘故。

张三一听，倒惊出一身冷汗，嘴唇哆嗦半天，又问：“那就没办法了吗？”

谢半仙又慢慢地，像是捋长须状说：“办法当然有了。”

张三说：“愿闻吉祥。”

“红光四射，则好歹由他定！就是说，只有让他先成就婚姻，此村方能太平。”

······

张三送走谢半仙，就想，此人是谁？谁十八岁有难？

张三忽略略的把村里的年轻人过了一遍，最后就想起阳阳比旦旦大两岁，也是旦旦十六岁那年，阳阳开三轮，刹车失灵，就从他家窑背上给开下去，所有在场之人都闭住了眼睛，不想，只听咔嚓一声巨响，三轮摔得破烂不堪，阳阳却丝毫无损，好像坐了一次飞机。

好我的阳阳呀！你是要命的鬼啊！

张三就这样叹息着，祷告着。可事不迟疑，要想给儿子娶媳妇，先得给阳阳娶媳妇。这可把他气的都尿裤子里了。心想，我儿子的婚事都办不了，还要给你龟孙子操劳？你他妈的真是上辈子把香烧到庙里了。可没办法，为了儿子，他还得这么行动。不管瞎好给他挨住的问。问。问。

于是，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村邻。岂知，这些人都是些老顽固，根本不相信他那套子。还脏他，你大概是想儿媳妇想疯了吧！气的他想都揍这些蠢货。没办法，只得单独行动，也骂着，等我旦旦娶过媳妇，把你们的眼睛嫌瞎。

这天，张三远扑百里，给阳阳介绍了郊县的女娃芸芸。芸芸生的也漂亮，虽然碎眉碎眼，可看起来相当有气质，甚至不比翠翠逊色。在去的时候，阳阳相当不高兴。旦旦说，你就当是为了我，要不我再陪你去。阳阳说，好，就顶咱两个结伴相亲。其实这一出正中张三下怀，他当时也想，带上旦旦，万一看成就是旦旦的，咱也了事一宗了。谁知这两个娃的心思正和他想到一块了。

可没想到，去看的时候，阳阳前脚进门后脚就走了，连看都没看一眼。倒是芸芸把旦旦当成张三吹捧的阳阳，就和旦旦把从学校的事情拉到现在的位置就拉个没玩。当芸芸最后弄清旦旦不是阳阳，又听旦旦说他在油矿工作时，心想，放着有工作的不找，干嘛要去找老农民呢？她就越发的热情。

二人相中，没有几天，张三就给旦旦订婚了。

这一下，阳阳倒成了村里的焦点。因为张三回来把这件事情吹了个神，吹得这些老顽固也不得不开巧。于是，就都急着给阳阳找对像，甚至恨不得把老母猪给阳阳领回来。这可倒霉了阳阳。今天不是你给看对象，明天就是他给看对象，甚至一天几个，还得排队叫号，弄的他焦头烂额的，幸亏他们介绍的人还能不错，虽然不能跟娜娜翠翠相比，也能各有优点，不然他真的要死了。说也奇怪，只要阳阳看过的对象，这些光棍也十有八九能看成。村民们也都越相信了阳阳的邪乎，恨不得把阳阳抬到天上。

其实，这也是心里作用，这些小伙子又不傻不愣的，先前是看阳阳的样，这时候不能再看了，自然都能看成了。就像成成挺英俊的一个小伙子，他的对象却像《水浒传》里的王婆那样难看。就这样癞蛤蟆和天鹅的样子还怕看不成吗？

没几年，村里的小伙子十有八九都结婚了。就剩了阳阳和胖乐乐。乐乐人不但长的胖，人也挺老实的，真有点像《新闺蜜时代》上的胖子。他看了好几处都没看成。连阳阳也都急了，说你怎么还没看成？你该不要看哥的样啊！可乐乐委屈的说，我不看不行啊，那些女娃根本不愿招使我。阳阳看乐乐痛苦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就又说，没事，哥舍命陪君子，陪你看到底。

阳阳是这村里的老大，他今天三十挂零，所以在这些年轻人跟前都称乎哥，好像他就是一家的大哥一样。乐乐经阳阳这么说也放心了。

乐乐的父亲领着阳阳，阳阳再领着乐乐，这样又看了几处，终于那天就在距此只有二里之遥的疙瘩村看成了。

菲菲是疙瘩村有名的俊女子，都说她长得像《还珠格格》上的柳红。前几年她一直在城里打工，今年刚回来。听说城里谈了一个对象吹了，这可能伤了他的心，她宣言说，只要能找一个真心真意爱我的人就好了。

这天，阳阳带乐乐去看菲菲。乐乐羞的像大姑娘一般头也不敢抬，倒是菲菲看他非常有趣，故意逗他，“你的媳妇是不是在地下，你把地倒看了个实在。”乐乐听了这话，才不好意思的抬起头来，看着菲菲傻笑。

可菲菲不嫌弃，她又直接问乐乐：“你能对我好吗？”

乐乐这时不再害羞了，他说：“只要你不嫌我老实，就是要我天天把你捧在手心顶在头上都可以。”

菲菲虽在城市带过，可她不像人们风言风语说的那么肮脏不堪，反而非常沉稳。二人也就对上了眼，很快就订婚了。

在乐乐的婚礼上。阳阳看着乐乐和菲菲恩恩爱爱的相互搀扶着给客人敬酒。他不由的心里一阵酸楚。就略动了几下筷子，便走了出来。当看到自己的院落时，却又却步了！因为他不想看到父母的脸，更不想面对空荡荡的房子。于是，他就在路口溜来溜去的消磨时间。

这时，梅梅也走了过来。只听她说：“怎么，看人家都娶了媳妇，又想媳妇了吧？”

阳阳脸一红，转了话题说：“吃过了吗？”

梅梅也知道阳阳的缺点，也不在开玩笑，说：“吃什么哩吃！吹手震的人耳朵都疼，吃不下去。走，到嫂子家玩去。”

梅梅是个寡妇。确切的说她的丈夫在几年前得了乙肝病，也没留下孩子，去年又去世了。梅梅也没有再嫁人，他说要守孝三年。

梅梅虽是女流，却生来就是个男人性格，说话办事甚至比男人都利索。就说卖苹果吧。前两年，公公因为二分钱跟果商争的下不了台，她却手一扬说公公，争什么哩争，人家从深圳到这，为咱们排忧解难，这二分钱，就是五分钱也不能争，就按老板说的两块五毛八。这几句话把老板佩服地直扎大拇指。最后，收他们的苹果时，老板却让技术人员把手放开，能带的就带，这样，她们非但没有少卖钱，反而还多卖了一千多块钱。村民们眼红，可老板却说，他就喜欢这样雷厉风行的人。也是从那以后，老板每年来都找她，她倒成了这里最年轻的苹果代办。这样没有娇柔操作的女性，阳阳也爱和她在一起。跟他在一起，他觉得她也是一个哥们，可以暂时忘却不快的事。就脚步一抬，跟他去了。

梅梅打开门，阳阳看到这个家也是空落落的窑洞，突然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很为梅梅叫屈。就看着梅梅手脚麻利的铲了两块煤加旺火炉。阳阳就转身打开电视，又随便在茶几上捡了一本杂志看了起来。梅梅好像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也没有什么反应。她只是说：“喝水暖壶有水，自己倒。”就洗手做饭。一时三刻，一盘青椒肉丝一盘洋芋丝一锅稀饭馒头就做好了。

她把饭菜端上桌子，递给阳阳一双筷子说：“快吃。”阳阳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这青椒香肉丝也真过瘾，大概比席上都要好吃几分。他一时三刻倒吃下去半碟子。只看得梅梅说：“这吵下又不是让你一个人吃的！”他听了这话，却越吃越快了。梅梅没办法，就和他抢吃起来。她也真不亏是女中之首，边抢边说：“都是没婆姨的过，以后有了婆姨，请嫂子，教她给你做青椒肉丝。”阳阳也不示弱，嘴里憋一口肉丝说：“这辈子迟了，下辈子吧！”谁知，这梅梅把筷子一撂就给我他一拳，说：“什么迟了？下辈子？你看到谁有下辈子哩？这么点娃，说这丧气话！”

她的几句话，让阳阳吃不了饭了。他嘴上一抹，也撂下了筷子，眉头却皱成了疙瘩。只听梅梅说：“看你那怂样！能不能振作起来。村里别的小伙子都能找下对象，你咋不想一想，你的毛病在哪，为啥找不下对象呢？”

阳阳这时候不知是哪来的勇气，大声说：“毛病在哪？我就不是个男人，我他妈的是畜生。”

倒是这几句话，把梅梅吓了一跳。她不由的看着阳阳说：“你怎么了？有啥事对嫂子说说。”

阳阳却变的非常冷静。他觉得既然天窗已经捅破，说出来也没啥关系了，反正这块大石头这些年已经把他压得够受了。只要他能说出来，就是让他马上去死都毫无顾虑了。于是他就一五一十把怎样的看黄色录像，怎样手淫，怎样不能面对女人，到跟翠翠离婚，就像背课文一样都背了出来。

他背完了，也没敢看梅梅是啥表情，就准备出走。他想，梅梅会从此看不起他，她此刻就会拿笤帚把他给赶出去。却没想到，梅梅却厉声说：“坐下。你哪里去？”然后不由分说，就把他拽倒在沙发上。接着大骂起来：“我还满以为你是顶天立地的一个小伙子，却想不到你的内心这么肮脏！你就这么一点本事？就这一点事情，把你害的活不成个人？人都有错。我没结婚以前还跟人睡过觉，但我没有隐瞒，我都对他说了。我希望你也能振作起来，拿出男子汉的勇气来，给嫂子看，给人们看······”

不知怎么他看到梅梅这样的激动，不愿让他再数落下去。今天就是说出来，他也是下了百分之二百的决心，就下意识的一把把她搂在怀里，捂住她的嘴。就在他的手掌接触到她的嘴唇的一霎那，他觉得多少年没有过的感觉又来临了，身体里像有一支电流在时时放电，把他的血液冲地乱奔，眼睛都冲成红色······

就这样，阳阳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跟梅梅成事了。事后，虽然梅梅打他骂他是个假正经，但阳阳相信了自己，他更相信自己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他要娶梅梅为妻！

两个月后，他和梅梅结婚了。结婚的这天，村里都贴起了对联。这时，一个个男人搀扶着大肚子的女人，还有一对对怀抱孩子的男女，都出现在阳阳的婚礼上。从城市打工而归的二愣子听说阳阳结婚，用不太正确的普通话对阳阳说：“你们村还有光棍吗？”阳阳指着满院年轻婆姨的肚子举着酒杯说：“有。二十年后，又是一茬子黑溜溜的光棍。”

“哈哈······哈哈······”众人大笑着，举手干杯。

这时，一曲《光棍曲》由音箱里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