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锡站在这么大的机场大厅里,心里空荡荡的,感到茫然,没有方向,来往的人络绎不绝,在空荡荡的机场回响的只有匆忙的脚步声和愉快的接送声。来往的人中没有她认识的人。
两边,接机的人期盼渴望的表情看在她的眼里只剩下酸涩。两边的人翘首以盼,身边的人,脚步欢快地过去和他们相拥。
没有一个人是为她而来的。
“小姐,你的行李!“机场的工作人把她的行李递交给她,她朝着对方笑了笑,接了过来,手中的包很轻,一如三年前离开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走,也什么也没有带回来。
这里一切都没有变,变得只是每个人的心境。
她把手中的外套换在另一手臂上,空出一只手来拿出自己的手机,开机。
络绎不绝地消息提醒使得手机不断地振动,她翻看,仔细地看了看,发现竟然有六十多条消息。
她正想翻开信息回个电话,却不想手机再次振动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上面熟悉的号码,只觉得手都有些颤抖,这三年来,她每次对着这个电话号码,都没有勇气打过去,但是这十一位数字早已铭记在心。
她屏住呼吸,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按错了,挂了电话,所以小心翼翼地按了下去,接通了电话。
“喂!“沙哑的声音还带着不知明的情绪。紧张和期待的情绪交杂着。
对方听到回应,喘息声很大,然后,带着怒火的咒骂女声传来:“洛颜夕,你怎么现在才接电话,你叔叔死了!“
她脸色一僵,紧张的情绪定格在那张清秀的脸上。
手机,轰然落地。
来往的人好奇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擦肩而过,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女孩的手维持着接电话的姿势,在耳边,剧烈的颤抖。
眼里氤氲出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眼前仿佛出现那个始终带着温暖笑意的男人,总是抚。摸着她的头发,轻柔地告诉她,“小夕,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
如今的她一头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上,斜分的刘海露出饱满的额头和秀气的眉眼,高高的鼻梁,小巧的红。唇,无一不是标准的东方美女的五官和脸型。
滴滴的机场广播突然想起,使她突然回过神来,她跑起来,踩在地板上的高跟鞋蹬蹬作响,急切而又慌张。
她不小心撞了人,惹来恼怒地咒骂,她仿若未闻地穿过去,朝着机场外外跑去,准备去那个有那个男人在的地方。
无论是生是死,她都要亲眼看见。
“小夕,我先走了!“颜夕的好朋友许丽在校门口和她挥手分别,今天是星期五,家里的人都来接她们回家了。
她的父母在门笑地看着她们。真幸福,颜夕心想。
一般的小孩子都会趁着星期五拉着爸妈去商场和游乐园玩,可是颜夕知道自己没有这个机会,心里微微有些酸涩。
她朝着许丽笑了笑,点了点头,看见她向自己的父母跑去,然后她的爸爸妈妈像是待小公主一样将她高高举起,三人脸上幸福的笑意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看见她上了那辆黑色的车子,心里止不住地羡慕,什么时候,她也可以坐上这样的车子,被家里的人捧在手心。
她朝着马路的尽头看了看,并没有找到那个总是踉跄着步子的女人。
垂着头,百无聊赖地用脚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心来隐隐约约有期待,今天是她七岁的生日,她说了,带自己去麦当劳吃薯条喝可乐。
这些东西,她只在路上见那些幸福的女女吃过,那个时候,她就很想吃了,只是家里的情况不允许,那个女人也不允许。
“小夕!“女人的声音带着独特的慵懒嗓音,或是说是没有睡醒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她猛地抬起头,脸上浮现出笑意,第一次为这个女人的到来感觉到喜悦。
她朝马路上看了两眼,这个时候,接孩子回家的家长大多都走了,路上很冷清,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和书包,朝着女人跑过去。
马路对面的女子看到朝着自己跑过来的孩子只微微地扯了扯嘴唇,然后停下脚步,斜靠在路旁的电线杆子上,昨日喝的多了些,宿醉的感觉真不好受,现在嘴里都涩的泛苦。
“妈!“孩子稚嫩的声音让她的头脑微微清醒了些。
拉过她的手,握在掌心,柔软的的触感,贴心的温度,连带着心都有些暖暖的。
“回家吧!“话语少了平日里的冷清,多了一份温柔!
颜夕被她牵着,身高只到她的腰部,所以只能抬着头看她。
女人的侧脸很柔和,比往日的的冷淡多了份亲切。
她吞了吞口水,压低声音说道:“妈,今天是我生日,你说要带我去吃麦当劳的!“说完,像是怕女子生气一般,低下了头,不敢看她的表情。
女人停下脚步,感觉到自己手心中的小手缩了缩,不由觉得有些心疼,心里升起一抹愧疚,她的确忽略了这个孩子。
她脸上浮笑,“好,我们现在就去。“女人蹲下。身子,抬起自己女儿的小脸,见她小脸上隐隐约约有瑟瑟缩缩的害怕,心里顿时像是被石子击打了一番似的,钝疼的厉害。
这几年她到底做了什么,才让自己的女儿害怕自己。
这种小脸像极了自己,就算她心中有怨,也不能把所有的情绪都报复在这么小的一个无辜的孩子身上。
“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待会再带你去买衣服···“女人手搭上她的小肩膀,将她背上偌大的书包给拿了下来,”来,给我!“
女人把她的书包提在手上,站起身,拉着她的手就走,却感觉手中的孩子一动不动。
“怎么了?“她回头,看着她。
颜夕的脸上有不可置信的茫然无措,一张嫩白的小脸看起来颇有几分可怜。
“小夕!“女人蹲下。身子,和她对视,尽量让自己的眼神温柔些,不要吓到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安抚着她,这个孩子,是自己疏忽了,给她的爱太少了,以至于自己一时难以接受突如其来的温暖。
“小夕,我们去吃东西!”
“妈!“颜夕突然湿了眼眶,小孩子不懂怎么表达感情,她却知道,她从小就比那些只会哭哭啼啼撒娇的孩子要早熟些。
只是此时的她,很感动。
女人被突如其来扑入自己怀中的小小的身子吓到了,一时忘了反应,直到怀中的声音带着委屈的哭腔传来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
红了眼眶,紧紧地抱住了怀中瘦弱的身子。
“以前是妈妈不好,以后妈妈再也不喝酒了,好好照顾我的小夕儿!“这样的话语,在此刻下意识地说了出来。
从来不是煽情的人,也不善于表达情感,可是在面对这个小孩子的时候,一切都像是出于本能、
也许是那份母女相连的亲情终于让她感觉到为人母亲的责任还有自己对这个女儿的愧疚,所以她才能那么轻易自然地说出这些话。
以往的七年,她每天沉浸在灯红酒绿的生活中,毫无节制地麻醉着自己,此刻,她醒悟过来,只想好好对待这个孩子,她欠她太多了!
迷失的心已然醒悟。
“嗯!“闷闷的声音从她的怀里传来,小女孩的语气中带着委屈后的释然,还有意思欢快,她想,小孩子真的是很容易满足。
“好了,好了,再哭,鼻涕就擦我一身了,搞脏了,就不带你出去玩了!“女子含笑地拉开在自己怀中摩擦着眼泪的女孩,假意威胁道。
此刻,第一次发现,眼前的小女孩,真的只是一个小孩子,一个很单纯,很可爱的孩子。
“我不哭了!“说罢,为了向女人证明,她猛地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然后一甩,朝着女人地说道:”我不哭了!“
女人失笑,从包里拿出纸巾,为她擦了擦泪痕斑斑的脸颊,温柔地说道:“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这样粗鲁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本是玩笑话,颜夕噗嗤地笑开,“谁说女人一定要嫁人了!“
她笑颜灿烂,脸上是满满的自信,她的眼里有目空一切的自信,仿佛就如同她的话一般潇洒,她,真的可以独立活在这个还是由大多男人主宰的社会下。
“恩恩,我的小夕自己也可以活得好好地!“
这样说着,她的心里却觉得某个地方缺了一块,七岁的女儿都比她看的透彻,看的远,她怎么到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总是看不穿,总是这么执着,以至于错过了这么多。
也许,如今,她真的需要放手了,执着了七年,她为了一个男人失去了太多了。
想明白了,连带着整个人都轻松了。
虽然明白的有些晚了,但是总归不会再有遗憾了。
“走,带小夕去吃好吃的!“女子猛地起身,不防肚腹之间抽。搐了一下,痛意一瞬即逝。
她以为是自己起的急了,肚腹之间有些抽筋,也没有在意,牵着颜夕的手就去了离家最近的广场。
那里,晚上很美!
颜夕以往都只能在自家的小阁楼里透过小小的窗子听着外面的喧闹和美妙的灯光,今天自己亲临其境,兴奋不言而喻。
她突然松开女子的手,自顾地跑了出去,再成熟的孩子还是有着属于这个年纪爱玩的本性。
女子手中落空,只是虚空地抓了抓,心里暗笑自己,怎么就只一会,就舍不得了!
突然,她秀气的眉头皱了起来,肚子里的那股抽痛再次来临,越发的明显,几乎蔓延到了全身的经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