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这一辈兄妹4人,父亲行三,上有两个兄长,下有一个妹妹。
父亲很小的时候,爷爷就去世了,大概他5岁,唯一的妹妹才出生没多久,大伯11岁,二伯7岁。父亲总是说不记得爷爷什么时候去世的,那会儿他太小了,记忆都模糊了。
爷爷有点残疾,是个说书的艺人,唯一吃饭的家当就是一面鼓,还在家里最困难的时候卖掉了,至今没有找回!
因为爷爷有点残疾,一条腿瘸了,不能干重活,也因为有残疾,一直娶不到老婆。
遇上奶奶,是奶奶的故乡发大水,他们哪里好多人一起逃荒,讨饭到了我们村子,这样好多姑娘就留在了我们的村子里嫁人了。
等爷爷去世后,奶奶一个寡妇带着四个孩子和一个老人过活,这个老人是我的太爷爷。
当时家里很穷,六口人只有两床被子。北方人那会都睡炕,炕上就一个席子,没有任何铺的东西。
等爷爷去世后,家里越发的穷了,又赶上了天灾,这时候很多的亲戚都不认我家这门亲戚,就怕父亲他们上门打秋风。
奶奶是个要强的的女人,不让孩子上亲戚的门要饭,可是一个没有娘家支撑,婆家也没兄弟帮衬的寡妇,生活的很艰难。
当时大伯想着法的给弟弟妹妹们找吃的,可是那个年代谁家也不富裕。
二伯就偷偷带着弟弟妹妹出去要饭,他的目的性很强,直接去了爷爷的姥娘家,因为以前带他去过,可是等他们远远看到舅爷看到他们走来立马把门关上的那刻,他们知道最后一个亲戚也没了。
这件事对父亲的触动很大,以后跟着二伯再出去要饭,二伯很活泛的一个人,他会看到人家说:行行好,给口吃的吧。可是父亲绝对的不会说让人给口吃的这样的话。
然后的结果就是二伯能要到饭,可是他要不到,这时候二伯就会把本来就不多的饭菜分给弟弟妹妹。
在我们这边的大山里,驻扎着很多兵团。就是那次去爷爷的老娘家被拒之门外后,他们发现那个村子不远的地方驻着兵团,也就这些当兵的人可怜他们,每天都会给附近村子里的小孩分饭菜,父亲他们就这样第一次吃到了大米饭。
村子边上有条河,河的西边都是村子里地主家的庄稼地。饿急的大伯带着弟妹偷了地主一个南瓜,被发现后,地主家的管家追了他们好久。
急中生智的大伯立马抱着南瓜跳进了河里,可是熟了的南瓜很轻。跳进河河里后南瓜就往上飘,大伯只能抱着南瓜潜在河里。父亲三兄弟水性都很好,估计就是小时候练的吧。
等管家骂骂咧咧走了后,大伯才敢浮出水面把南瓜带回家。
我们这里有煤矿,家家都是烧煤,炉灶就是那种很高的直筒灶。
等大伯把南瓜煮到锅里时,我的父亲就急不可耐的想吃了,一直喊着:大哥,熟了吗?我饿!
心急的父亲没有灶台高,就用手去扒锅伸着脖子看南瓜是不是熟了。就这么不停的扒锅,等水开了,一锅热水被扒的都到了他的身上。
等邻居家的老奶奶找到在别人家做活的奶奶说:快回家看看吧,你家三让开水烫了。可是连饭都吃不上的日子哪里有钱去请大夫。
奶奶平静地说:婶子,家里孩子多,要是三活不了,也是解脱了。
老奶奶说恨恨的说:就没见过你这么狠心的娘。我想奶奶那会儿不是狠心,应该是对生活的无奈。又急急忙忙的跑回我家。
直接把厨房里活好的煤泥糊了我父亲一身。至今我父亲前胸都是黑黑的点子,说是那会煤泥留下的。
后来我问过父亲为什么那个老奶奶要给你糊煤泥,我父亲说可能是偏方吧,因为那个老奶奶会很多别人不会的东西。就这样留下了一条命。
命保住了,可是因为天气热,烫伤可能会感染,每天都是光着身子躺在地上。整条巷子里孩子们轮流抬着父亲出去放风,这个时候哪些心细的女孩就会把从土涯一点点流下来的细白土给他洒到伤口上,据说这种土能消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