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上太白峰,夕阳穷登攀。太白与我语,为我开天关。愿乘泠风去,直出浮云间。举手可近月,前行若无山。一别武功去,何时更复还。”这是唐朝诗人李白的《登太白峰》,诗中描绘出了太白山的高、寒、险、奇、神秘等特点。我的网名“浮云”,由此而来。

19年我63岁。那年的8月,跟着山河去登过一次秦岭主峰太白山,风雨交加中走到大爷海,第二天又冒着风雨登上了海拔3771.2米的拔仙台,为的是在这个年龄上不给自己留遗憾。

(注:这里写的是3767.2米,这次去,在景交车上听官方宣传片里讲的拔仙台的海拔高度是3771.2米,回来后网上查也是3771.2米)。

遗憾的是那次遭遇了10年不遇的暴雨,不大不小的雨,时断时续地下了一个白天,狂风暴雨又肆虐了一宿,太白山南线洪水爆发没走成,只好委屈巴巴心不甘情不愿的原路返回景区路下山。

原以为那次的太白山之行将是我首次也是最后一次了,没走成的南线终将是个遗憾,毕竟年龄大了,海拔这么高的山怕是爬不上去了。时隔三年,看到山河又发帖子还是北线上南线下,这颗心又萌动起来,没有看到的南线风景始终让我惦念心有不甘,没有犹豫立马报名。等待出发的日子里又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自己这个年龄这个体能,还能不能走下来那即将到来的高海拔的艰苦驴程。

6月2日中午整装出发,


坐上大巴车。


常年的驴途,已经习惯了乘坐大巴车的长途奔波舟车劳顿,为了看到美景,再苦再累也能忍。为了节约时间当晚就寝大巴车上,第二天直奔太白山景区。

蓝天白云下的景区门口,远方清晰可见连绵的秦岭,心中暗喜,这次运气好能有个好天气,既能看到美景,又不会遭罪。殊不知老天的脸是会变得,会在未来的两天里,让你充分去“享受”秦岭上一天四季的气候,阴晴雨雾变换不定的天气,我又得经历一次风雨太白山的洗礼。


已经去过一次太白山了,景区内不再停留,乘坐索道直上海拔3511米的“天圆地方”




下了索道拍远山,浓浓的白云里透着蓝天,远方青翠的大山云雾缭绕,如梦如幻。


踏上离索道站也就二十几米远的“天圆地方”,老天瞬间就变了脸。原本晴朗的天,突然就阴下来,不见了远方的青山,不见了白云中的蓝天,天地仿若陷入一片混沌中。





只看见眼前的怪石嶙峋,再也看不到上次所看到的“视野开阔,山势险要”,也没有上次那种“天似苍穹,笼盖四野”,“去天三百尺,举手可近月”的那种感觉。好在这次的主题是南坡,看不到也没啥可遗憾的。

三年之后再次走进太白山保护区,开启驴途。


回望一下走过的景区路,开弓没有回头箭,转身踏上这条路,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不管遇到什么艰难,再苦再难也要咬紧牙关勇往直前。




这条被称为“中华龙脊”的山脊绵延伸向远方,掩映在云雾里,伸向拔仙台,伸向鳌山,这就是被称为“中华龙脊”的秦岭鳌太山脊。我们今天的目的地就是这条龙脊的最顶端,海拔3771.2米“拔仙台”。


中华龙脊上,彰显英姿飒爽。



路漫漫,其修远兮,漫漫长路何处是终点。




不管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也要用笑脸去应对,用脚步去丈量。



“纵使晴明无雨色、入云深处已沾衣”,这是唐代书法家张旭在《山行留客》中的一句话。山高云深处,天上虽无雨,却已感觉有蒙蒙细雨落在脸上、落在身上、潮潮的。

老天始终阴沉的那张脸,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果不其然,不多时天上飘下了细雨。

海拔3480米的小文公庙。

海拔3568米的文公庙,也叫大文公庙。



文公,即唐代八大家之一的大文学家韩愈。

太白山是道教名山,相传玉皇大帝封韩愈掌管太白山,同时他也是关中一带的土地神,民间有说:“土地老儿本姓韩,头戴璞脚身穿蓝”,说的就是韩愈。据说山上的大文公庙就是纪念韩愈的,小文公庙是纪念韩愈的儿子韩昶的。

大文公庙有住宿有饭店,所谓的住宿和饭店十分简陋,饭菜量少且贵的要命。泡一桶自带的方便面收费10元,吃他的方便面一桶要25元。这些都可以理解,这么高海拔的地方,所有的物质都得靠人工背上来,太不容易。

饭菜价格表。

我来过这里,知道这里不菲的饭菜价格,而且高海拔地方缺氧,水烧不开饭煮不熟,主要原因是自己不是土豪,还想省下点碎银准备下次的驴途。吃上点自己带的面包火腿,喝上点自己带的水,补充一下能量,去迎接前方的更加艰难的驴程。

踏进太白山保护区到大文公庙这一段路,海拔稍有起伏,路还算好走,算是热身吧。真正的考验是大文公庙到大爷海这段路。

走出大文公庙,接着就是一个大陡坡,走上几步就感觉喘不上气来。坚持走到山梁,山梁上满是“石河”。这里是第四纪冰川遗迹,无数的巨石如河流般奔腾而下,称“石河”。太白山海拔3500米以上的高山区分布着的国内最完整的第四纪冰川遗迹。



六亿年前,这里是汪洋大海;四亿年前,太白山抬升露出海面;一亿年前,太白山主峰加剧抬升同时渭河谷地迅速沉降;七千万年前,太白山主峰已经有了3700的海拔高度。如今,行走在这里,天空阴云密布,细雨落下,寒风袭身,脚踩崩裂的石块,颤颤巍巍战战兢兢只能前行而无退路,让人心生恐惧惴惴不安。朦胧中,感觉自己就像是一粒尘埃落入大地,在大自然的面前渺小的微不足道。

路上的驿站。在这里喝口水歇歇脚,稍作休整。

好汉坡,这段路走得最是崩溃。本来已经是疲惫不堪了,这段路又是上上下下,起起伏伏,没完没了。下坡还好,喘气还算均匀。一遇上坡,感觉有些高反了,脑袋像喝了二两高度老白干似的,晕晕乎乎的,脚下像是踩在棉花垛上,踉踉跄跄的,只能是咬紧牙关,坚持,再坚持,一步一步往前走。





终于看到希望了,前面有房子的地方就是就是大爷海。

大爷海,这里好像是个风口,感觉太白山上所有的风都聚集在这里了,狂风呼啸雨雾茫茫。呼啸的寒风挟着斜斜的雨丝,雨丝打在脸上像小刀割脸般的生疼,刮在身上冷飕飕是透心的冷,“失温”两个字突然间就在脑海里冒了出来,好在大爷海宿营地就在眼前。



大爷海,湖面海拔3590米(也有说是3550米的),是太白山上的一颗明珠。湖的周围无树无草,水面清澈碧蓝,纤尘不染。 传说:湖边有一种叫白顶溪鸲的小鸟,大若燕子,背黑胸红褐,头顶有白色斑纹,鸣声'啾啾',飞行敏捷,或贴水飞行,或伫立飞行,或伫立湖边石块上,见人不惧,逗人喜爱。民间称此鸟为“净池童子”,日夜守护在池旁。池中一有落叶,它立即衔走,使得池水无寸草点尘。

入住大爷海宿营地。由于高海拔高寒,大爷海只能为你提供一个遮风挡雨最简陋的住处。在周围都是大山湖泊中间唯一一块平地上,建有七八间板房。条件吗?应该是不如民工房也不如监狱房。每间房二十几平米,上下通铺,两张床睡三个人,每间房能住三四十人,而且是男女混住。


因为接待能力有限,大爷海宿营地的价格和住宿条件不能用一般标准来衡量,不被风吹、不被雨淋、不被寒风冻着就行。不知多少人用过被褥,潮潮乎乎的还能勉强避寒,刷牙洗脸是想都别想了,在这里不能有过高的要求,在海拔接近3700米的地方,每天要接待数百人确实有难度,理解。

此时的我,面对这样的住宿条件,已是相当满足。同行的几位女友用雨衣为我遮挡,脱下湿衣湿裤湿袜,换上厚厚的羽绒服,厚厚的抓绒裤,还是冻得浑身发抖,一头钻进潮湿的被窝里,再也不愿意出来,去登顶拔仙台的豪情壮志也被扔到了爪洼国。躺在被窝里暗想:三年前我就去过拔仙台了,这次不去也没啥遗憾的,在为自己的退缩寻找借口。

雨还在持续地下着,听得是心烦。如果再这样下下去,南坡怕是又去不了了,是不是又得留下遗憾?胡思乱想中过了12点,雨已经小了很多。迷迷糊糊似睡非睡中到了三点,清醒后又想,这南坡还能去吗?担心领队考虑的问题太多,不去走南线,唉,这次是奔着南线来的,我是真的不想再留遗憾了。

太白山北线是开发成熟的景区路线,南线是未经开发原始风貌的自然景观,从海拔3700多米的拔仙台垭口,到海拔1400米左右的铁甲树,海拔垂直降落了2300多米,植被从寒带苔藓到南方雨林,一路风景绝佳,是户外爱好者的徒步路线。风和日丽的天气下,徒步南线是没有危险的,但是下雨或下雪后,危险系数倍增,主要是道路陡峭湿滑不好走,最主要的是风雨大雪天人体容易失温,造成伤害。

五点多点,天蒙蒙亮,冒着风雨启程,义无反顾奔南线而去。



海拔3700多米的拔仙台垭口风大、雨大、雾气茫茫。

脚下的“路”,是第四纪冰川遗迹留下来的巨石,张牙舞爪恐怖狰狞,在雨中是又湿又滑,只能是颤颤巍巍,小心翼翼地连走带爬,时不常的还得来个腚刹。



这样的“路”,不知走了有多少条,本来以为走完了,一不留神,又给你冒出来一段来,没完没了走得有点崩溃。



路边,驴友垒起的玛尼堆。


老天偶尔会透出一丝的光亮,看到了美丽的云海。




二爷海,海拔3650米,比大爷海的海拔还要高出几十米。这里是西安的母亲河黑河的源头。


三爷海,海拔3485米。

玉皇池,海拔3350米。

过了玉皇池,植被明显多了起来,

苔藓的上面,冒出了星星点点杜鹃花的花蕾含苞待放。

随着海拔高度的下降,杜鹃花开始绽放。


高海拔中的杜鹃花,为了免遭大风的摧残,贴着地面顽强的生长,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中璀璨绽放,给冷酷的大山增添了美的色彩。

冷风凄雨中怒放的杜鹃花。





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人生不易,都得经受九九八十一难,辉煌也罢,落魄也罢,能走到今天的都是修成的正果,所以都要好好活着。

一脚深一脚走在浅泥泞不堪的高山草甸上。这样的路,不管你的鞋是不是防水,全都灌水湿透。

脚下是高山草甸,头顶是高大的冷杉。

随着海拔的下降,杉树越来越多,越来越茂密。


海拔3000米以下的杜鹃已经有些落败。

随海拔的降低,各种各样的野花,竞相开放,争奇斗艳。







小雨霏霏中,泥泞湿滑的山路。湿滑泥泞的路上不知摔了几个屁股墩,裤子上,鞋上粘满了泥水,又湿又冷苦不堪言。





偶尔又会来上几段这种张牙舞爪的石头路,最怕这种路,又湿又滑,同行的一个小伙伴一个不留神崴了脚,很是痛苦,在收队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很晚才下山。


在雨雾中穿行。




在密林中徜徉。


涉水,过桥。


凄风冷雨中的景色,迷离的美。




老君殿,药王殿,南天门,这些简陋破败的老房子都是驴友们歇脚露营的好地方。








雨,不紧不慢地下着。雨中的景色带了一些仙气,有些迷离。山是飘渺的,树是飘渺的,天也是飘渺的,涌进眼中的景色全都是飘渺的。缥缥缈缈中走就进了烟雨中的美丽江南,朦朦胧胧中就有了幻想,如果不是在这么难走的山路上,我会在这迷离的景色里,撑起一把油纸伞漫步在雨中,这如诗如画的美景,醉了眼、醉了心、醉了脚下的路。






草越来越深,林越来越密,满山苍翠满目绿,耳畔又传来了哗哗流水声。面对如此美景,我不禁潸然泪下,一路上所吃的那些苦所遭的那些罪,此刻全都值了。




处处流水潺潺,瀑布咆哮奔腾。




九曲十八弯的河水绕来绕去,绕去绕来的河水上,不知有多少个这样的石桥,我终也没数清我到底是走了几个这样的石桥。



奔腾河水上的铁索桥。



铁甲树,此行的目的地。










17公里的驴程,从海拔3700多米的拔仙台垭口,下行到海拔1400米左右的铁甲树,17公里内,海拔直降2300多米。



此刻,一路上吃过的所有的苦,遭过的所有的累,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二次登太白,走了我魂牵梦萦的南线,凄风苦雨中,寒风刺骨,全身基本湿透,我坚持了下来,顽强的走了下来,为我66岁的年龄感到自豪。



相约,和我一样命运,二次登太白都遇风雨天的领队“荆棘王冠”,要在一个风和日丽之日,三次再上太白,一起去看那日朗、风清、月明的太白。届时,要将那柱祈福的香早日点燃。



太白山,翻过北坡穿越南坡,从北方来到了南方。从海拔3610米的大爷海,爬升到海拔3700多米的拔仙台垭口,然后基本上是一路下行到海拔1400米左右的铁甲树。17公里的驴程,下降了2300多米的海拔高度,景色由高海拔生长着的稀疏苔藓,到海拔3000米以下的冷杉,再到海拔2000米以下,枝繁叶茂的花草树木,还有那数不尽的从山崖上倾泄而下的瀑布,湍急的河流,仿佛走进了热带雨林。雨中的下山路,走在第四季冰川形成的石河石海上,巨石恐怖狰狞又湿又滑,只能小心翼翼颤颤微微的连走带爬,屁股当刹车。走过巨石阵,又遇泥泞不堪的高山草甸,深一脚浅一脚,走的是跌跌撞撞。再往下走,海拔下降加速,陡峭的山路泥泞不堪,滑倒了不知多少次了,摔了不知道几个屁股墩。温暖的是,南行线上那数不清的路标和数不尽的温馨提示,让我在寒风冷雨中感到了温暖,有了这些路标和这些提示,我就不会迷路。









下到铁甲树后,全身已是湿透,冻地瑟瑟发抖。还好,来到农家后,农家的老板很贴心,她家卧室里的炉火烧的正旺。女老板把我们让到火炉旁,又送上一大碗热面,面里有肉有蛋有蔬菜。我们穿着羽绒服,围着火炉,吃着热气腾腾香喷喷的面,回味着一路上那绝美的景色,聊着一路上那些囧事和那些趣话,此刻幸福感溢满。

​秦岭南坡,怎叫一个“美”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