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斯以外的人恐怕很难理解最近影评人对于电影《小丑》铺天盖地的溢美之词，威尼斯电影节的热度因为这一部电影达到了新的高峰。似乎超级英雄电影时间线应该分为“《小丑》之前”和“《小丑》之后”，似乎应该创造一个新的电影类型用于归纳以《小丑》为绝对代表的“ 超级坏蛋电影”…… 有一点我们可以绝对肯定，“希斯·莱杰之后再无小丑”这个影坛诅咒，终于被另一个用命演戏的天才演员杰昆·菲尼克斯打破了。

《小丑》剧照。

实质：导演拒绝扁平的邪恶符号

超级英雄电影的套路往往是英雄养成，逃不出传统三幕剧的模式：普通人获得（超）能力，因为身边的家人或者朋友的死亡决定扛起责任，拯救世界。超级坏蛋电影也有自己的套路，却是完全反向的分析降解式：将“坏人”从一种恶的符号还原为人。作恶和行善积德一样需要世界观支撑，需要命运的捉弄，需要世事磨砺，才有恶人对邪恶事业的全情投入。

这正是《小丑》导演托德· 菲利普斯所要做的，从性格和境遇入手，将这个扁平化的邪恶符号，通过一连串的事件撞击打磨，塑造成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甚至更进一步，将你拉进他的内心世界，用他的爱恨感染你。

《小丑》剧照。

往昔：小丑成领袖前饱受欺凌

和那些面面俱到的爆米花叙事不一样，《小丑》的全部焦点都聚集在小丑本人身上。在成为地下世界的领袖小丑之前，杰昆·菲尼克斯饰演的亚瑟·弗莱克是一个以表演、杂耍、逗乐为生的职业小丑，收入微薄，生活拮据。他因为童年创伤曾经进过精神病院，现在虽然能正常生活，依然需要定期和社工见面，接受心理辅导，服用七种药物治疗抑郁。但他病理性的狂笑无药可解，一旦情绪受到刺激，无论场合时间他都会爆发出夸张的大笑，因而常常受到人们的误解。

职业小丑并不是一份轻松的工作，他根据公司的分配，四处转场，博人笑声：为清仓大减价的店铺举牌吆喝，去儿童医院为患者表演等等。他滑稽可笑的形象常常给他带来麻烦，被人欺凌是家常便饭。

小丑被欺侮。

反抗：从怀疑自身到放手一搏

被逼到绝境的亚瑟忍无可忍，掏出枪将欺侮他的人射杀。这是亚瑟第一次对暴力和强权进行反抗，并没有感受到多少杀人的愧疚，复仇的丝丝快感涌上心头，亚瑟的内心逐渐发生了变化。小丑地铁杀人事件见报，迅速发酵，成为了轰动全市的重大新闻，小丑成为了仇富者的精神偶像。

正在竞选市长的哥谭首富托马斯·韦恩(蝙蝠侠布鲁斯·韦恩的父亲)公开表达了对小丑的蔑视，立刻成为众矢之的。正在此时，亚瑟的母亲突发中风，被送进医院抢救。亚瑟也因为这个意外发现了母亲和托马斯·韦恩的尘封往事，开始对身世产生疑问……这个夜晚，永远地改变了亚瑟的人生。

影片的最后时刻，整个哥谭市都被小丑的放手一搏所点燃。他站上破烂的警车顶部，用血为自己画上永恒的笑容。电影中用了数次的金曲《SendIn The Clown》伴随他新生的舞姿幽幽响起。弗兰克·辛纳屈的蓝调男声响起：“你不爱闹剧吗？我以为你也爱我所爱，抱歉抱歉。让小丑进来吧！小丑在哪儿？不必麻烦，小丑在此。”

《小丑》剧照。

灵魂人物：菲尼克斯变成了小丑

本片的灵魂人物杰昆·菲尼克斯为了角色骤减52磅，体重的快速下降对精神状态也产生影响。他提前六个月和导演开始进行人物塑造，打磨和修改每一个笑话；光是小丑招牌式的大笑，就排练了无数版本。这个敏感狂妄的戏痴，从外到内，慢慢变成了小丑本人。或许会有人不喜欢《小丑》这部电影，但是绝没有人能不被菲尼克斯的表演所震撼。

精研于制造“爆款”、成名于《宿醉》三部曲的托德·菲利普斯，以这部《小丑》终于实现了和小丑本人如出一辙的艺术梦想：给尽可能多的人带来快乐和欢笑——世界永远在不断下沉，而小丑在喜剧中说出丑陋的真理。

□顾草草（影评人）

新京报编辑 吴龙珍 校对 翟永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