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大碗（散文）

同学2月26日在南京玄武饭店为女儿举办结婚喜宴。来之老家洪泽的亲朋好友，满满一大客车。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宾朋满座，见证新婚之喜，品尝美味佳肴。酒过三巡，坐在身边的同学看着满桌几十道美味，直咂嘴，太浪费了。一同参加喜宴的妻子回来，听同学的姐姐说，这一桌要5000元呢。饕餮完美食，我竟然想起了老家乡下的“八大碗”。

红白喜事“八大碗”，在家乡盛行了许多年头。

儿子娶妻生子，姑娘结婚嫁人，称为“红事”。家里老人过世称为“白事”。

在乡村，经济再拮据红白喜事都要尽地主之谊，热情款待邻里至亲。

年已90岁的老母亲，在今年过年时还唠叨40年前的艰难日子。说，你大哥1976年结婚时，家里中饭的下锅米，是跟邻居和本家堂叔借的。结婚喜日那天中午，勉勉强强的“八大碗”端上桌，第二天你大嫂的“回门酒”都免了。家里实在没有能力招待亲朋再吃一顿“八大碗”了。我们乡下老家，儿子结婚，第一晚要吃“八大碗”喝“暖房酒”，孩子的舅舅、叔叔、姨娘、家里的姑妈、亲近的庄邻举杯相聚；第二天是正席，继续吃“八大碗”；第三天还有回门酒。

“八大碗”的菜谱，约定俗成：一大碗红烧肉，一大碗肉圆，一大碗海带，一大碗红烧粉丝，一大碗炒豆芽，一大碗花生米，一大碗百叶炒芹菜，两条红烧鲤鱼。慷慨的人家，添一大碗豆腐丁辣糊汤，再加一大锅青菜汤。出礼坐席，是看菜吃饭。那时村邻普遍油水不足，一大碗明晃晃油亮亮的红烧肉上桌，结果连肉汤都被瓜分“泡饭”。乡下人坐席，上菜也特有意思，只要煮好的鱼端上桌子，就知道菜已经上完了。

吃“八大碗”的“份子钱”也不多。上世纪80年代，一般也就5元，家里的至亲，也有条件好点的出10元礼钱的。俗话说，来是人情去是债。欠下的人情，总是要还的。

乡邻遇到结婚、嫁女，添丁进口的喜事，会事先就上门“请客”，到时来家中吃“八大碗”啊！家中儿子娶媳妇，要准备好大糕、小果子（油炸的甜果），女方家会先告知家里有多少家邀请的亲朋，男方家要事先准备好这些糕果，上门请客，不作兴空着手。男方一旦想的不周全，会被讥笑“小家子气”。

接到了吃“八大碗”的 “喜帖”糕果，会想尽办法筹备出礼的“份子钱”。虽说只有5元、10元，但对于那时家庭一向清苦的人家来说，也是不小的经济压力。赶集市卖口粮、卖下蛋的老母鸡，或者赔笑脸跟庄邻借钱。实在想不出办法，吃“八大碗”那天，也只好腆着脸，在彤红的礼单上，报上自己的尊姓大名，红着脸小声跟记账收礼钱的人说，你帮注明一下“内收”啊。“内收”，表面的意思是礼钱已经被主家内部收下了，实际大家心知肚明，今天人来了，出不起礼钱，带张嘴来“白吃”主家的“八大碗”的。

我在乡村学校读初一的时候，年岁稍长的同学就结婚成家了，新婚那晚，几个要好的同学，八人一桌，分别出了5元礼钱，正儿八经地吃了一顿“八大碗”。一转眼，乡下同学孙子已经绕膝，有的和我的小儿子差不多大了。

现在家乡人遇到家有喜事，虽算不上大操大办，招待亲朋的，冷盘热菜，秀色可餐，也远远不止“八大碗”那么寒碜人了。

26日晚八点半，欢欢喜喜地参加同学女儿的结婚晚宴，一车家乡的同学，告别南京，半夜回到了老家县城、乡镇各自温暖的小家。品尝5000元一桌的金陵美味，对习惯了吃“八大碗”的乡邻来说，想来是有点奢侈。

稿件审阅：何蕾蕾

简评：从5块钱的“八大碗”到5000块一桌的“金陵美食”，是人们物质生活的飞跃，这期间有时代奋斗的艰辛，也有苦尽甘来的收获。

作者简介：壹壶阳光赵建业，江苏洪泽人，1968年12月出生，大学文化，中共党员。种过地，卖过苦力，企业行政管理20多年。诗歌，散文，言论被扬子晚报，南京日报，金陵晚报等10多家媒介采用。诗歌我躺在运河之上荣获千年韵万象河我与大运河故事征文奖励。太阳每天都是新的！书写心灵，人文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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