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的经贸旅游节,每年的春天,农历三月。那时节,扬城百花争艳,绿柳婀娜。随风飘过的柳絮,如烟似雾,将扬州城打造得如同仙境。
躲在烟雾梦幻的身后,有个出尘仙子一般的花,叫琼花。关于琼花,有太多的诗词赞美。其中广为人知的诗句,我以为是韩琦的“四海无同类、维护一枝花”。韩琦,就是那位邀请三位同僚欣赏府衙芍药后,将花儿剪下,四人簪花臭美的的扬州太守。四朵金带围芍药,成就了四名宰相。“四相簪花”的故事,因他流传。
绰约仙姿
他对于扬州琼花的贡献,不低于对芍药的宣传。喜欢琼花并特意修建无双亭的欧阳修老翁,那首“琼花芍药世无伦,偶不题诗便怨人。曾向无双亭下醉,自知不负广陵春”的诗句,都没有韩琦的受众广泛。
年年春天,赏琼花是我必作的附庸风雅之事。那个有关琼花的传说,也每年到脑海里转悠一圈。曾经的广陵大都督、后来的隋炀帝杨广,为了看琼花,不惜耗资无数,开凿一条运河三次为看琼花到扬州,却一次都不能如愿,何其悲哀!纵然拥有一个庞大的国家,却不能看到一朵心心念念的花!
炀,恶谥。去礼远众的意思。他或许去礼,应该没有远众。只是,因为他而随风凋落的琼花,可惜了一季风华。为了看花的兴师动众与将“大好头颅”留在扬州的反差,一个帝国的陨落,让琼花成了故事,而不仅仅是一朵花。我以为,“通人性”是琼花最独特的个性。
有了说,现在的扬州琼花不是隋炀帝要看的琼花。“琼花”已经在那次凋落后绝了风尘,随风而逝。谁知道呢?既然没人看过,何必说真道假?“假作真时真亦假”,可不是吗?说到底,琼花,就是一朵花。独属于扬州的花。正因为独属于扬州,琼花与扬州的故事,便更加富有传奇色彩。
琼花的籽
琼花与隋炀帝的故事,琼花的彻底不见,其实与隋炀帝无关。琼花名称的正式出现,最早可考的是北宋初期的著名官吏文人王禹偁的《后土庙琼花诗•序》。文中说“扬州后土庙有花一株,洁白可爱,且其树大而花繁,不知实何木也,俗谓之琼花。因赋诗以状其异。”说明整个唐朝到北宋,琼花都一直存在。
不仅如此,北宋的仁宗皇帝还移植过琼花到汴京御花园种植,然第二年即枯萎将死,只得赶紧送还扬州。南宋的孝宗皇帝又移植琼花到临安养种,盛开的花立刻凋落殆进,眼看着活不成了,再一次赶紧送还扬州。
元兵攻破扬州城,琼花从此绝迹于世间。这是琼花吗?分明是扬州人的气节和情怀啊。几经兴衰的扬州人扬州城,不就是这样如同广陵潮一样起起落落?但是,扬州人没有倒下,扬州城依旧笑傲江湖,占一席江北的地域,江南的文化!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有关琼花的故事,似乎没有结束。今天的琼花,是“聚八仙”也好,是“琼花”也好,多见于文人笔下。不管怎样,是扬州的标志之一,没错的。其实王禹偁的记录,已经“不知实何木也”,今人的种种考据,有意思吗?春天里洁白清雅、芳香高贵的琼花,花尽后,是绿色的满满的籽。这些籽到了秋天,秋风过后,重阳节前,累累的籽孕育得晶莹剔透,如珠玉似玛瑙。欣赏秋日琼花的籽,也是我的乐趣之一。曾经我以为,看琼花,一定要去后土祠,或者汪氏小苑。那里有扬州最年长的琼花。或者,到瘦西湖的琼花林,看扬州最繁盛的琼花。现在则不然,琼花亦已经平常,运河边等处,随时可赏了。
春花秋籽同一株
那天去三湾湿地公园,走到琼花丛中,本意为了看果实,却意外看到很多正在开放的花。以前见过一两朵反季开放的花。这次看到了很多很多。在红红的果、绿绿的叶的琼花树枝上,一朵朵洁白的琼花,点缀其间,甚是抢眼。
今年的琼花,为什么大批量开放在中秋过后?是为了战胜疫情的欢歌还是为了双节同日的庆贺?如是,琼花的人格化,不是文人墨客的渲染了。
从众多描写琼花的诗文里,选两首我最喜欢的“琼花”诗附上,为扬州傲娇一下:
寂寂蕃百观里花,伊谁封殖得名嘉。
应知天下无他本,惟有扬州是尔家。
种雪春温团影密,攒冰香重压枝斜。
倚阑莫问荣枯事,付与东风管物华。
——宋·贾似道
朱阑遮护石为台,只说扬州地可栽。
若与八仙同日语,因何九蕊有香来。
此花堪咏奚须辩,自旧曾移不肯开。
得得无双亭上望,临祠酹酒叶为杯。
——宋·傅梦得
荷,优雅告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