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汉字古老而美丽,她经历了几千年的历史,记录了伟大民族的聪明和睿智。
汉字,于我而言,唯一的感觉就是喜欢。
从踏入小学开始,成绩最好的课程应该就是语文了,那时候,每学习一篇新课文后,就抓紧时间把课文后的生词一遍一遍地读,认识了以后,再一遍一遍地写,然后就期盼着下一堂语文课赶紧到来。每当老师找学生到讲台上听写时,我就会把手举得高高的,晃动着,生怕老师看不见。听写完以后,一脸神气地走下讲台,端正地坐在座位上,手不由自主地模仿着老师在黑板上打出红对号的动作,有时候觉得比过年穿上新衣服还要高兴。
由于对汉字的爱,也曾想跟一位会写毛笔字的本家爷爷学习,但由于一些原因,未能如愿,成为一大憾事。所以现在每当看到会写书法的人,总是由衷地敬佩。
高考结束后,填报的每个学校的第一志愿都是中文系。填报中文系,并不像其他人一样,是因为文学梦,而是由于汉字的情结。进入大学中文系以后,语言的课程并不是简单地记音识形了,“现代汉语”的语言要素分析、“古代汉语”的词义演变、“普通语言学”的理论概括,这些都在一点一点地消磨我当初对汉字的热情。
直到选修了一门“古文字研究”专题课程,才真正重新认识了汉字的世界,才更加体会到汉字的魅力。古文字的形体摹写,形体中意义的蕴含,字形中文化的体现,甲骨金文的多变,一种一种都散发着诱人的气息,重拾了我对汉字的喜欢。这时候开始有意识地搜寻关于汉字的书籍,阅读了一些古文字的教材和入门书籍,比如唐兰先生的《古文字学导论》、裘锡圭先生的《文字学概要》、高明先生的《中国古文字学通论》等;汉字与文化方面像《细说汉字》《字里乾坤》等。那时的状态只是阅读,或者说只是因为好奇而阅读,很多都是不求甚解。
可正是这种好奇,才促使我决定报考研究生,进一步学习古文字的有关知识。只不过后来没能学成古文字学,而是报考了汉语史,好在两者之间还有点联系。中山大学中文系是古文字研究的重阵,前辈有商承祚先生、容庚先生,当下有曾宪通、陈炜湛等先生,名家辈出,成果卓著。记得在一次音韵学课上,在中山大学中文系任教多年,现任《方言》主编的麦耘先生曾经说过,在中山大学中文系读书或工作,如果不学习一点古文字的知识,不认识一些甲骨文和金文字体,都不算真正在这里待过。好在汉语史方向基础课程里面就有古文字学,还有甲骨文专题研究课程,这时才真正得以去认识古文字学,临摹了一些甲骨文,依据的书籍如李圃先生的《甲骨文选读》,刘翔等先生的《商周古文字读本》,徐中舒先生主编的《汉语古文字字形表》,算是认识了一些甲骨文字和金文字体。但毕竟不是自己的专业,对古文字的学习也只是止于认字和阅读一些拓片,其他方面就没有能力进行了。
读博期间,有时间还是会看一些古汉字方面的普及书籍,关注较多的是古文字和文化的关系。逐渐认识到我们的汉字,她是文化的缩影,是文化的镜像。国学大师饶宗颐先生在评论大型人文纪录片《汉字五千年》时说:“中华文化的核心是汉字,它是中国精神文明的旗帜。”我们甚至可以说,没有汉字就没有辉煌灿烂的中国古代文明的传承。汉字,不只是一种文字形体,她伴随着文化而生,负载着文化而行,本身就是一种文化。汉字从创造到发展演变中被赋予的文化信息,其中蕴涵的风俗习惯、民族智慧,甚至是生活的点点滴滴,不论汉字的形体怎么变化,是不会流失的。比如“若”,如果从今天的字形,可能大多数人会认为它应该和草有关系吧。其实这个字造字却和人们的日常生活有着密切联系。《楚辞·天问》里有一句话:“何献蒸肉之膏而后帝不若?”东汉王逸注解说:“若,顺也。”这个“若”怎么会是“顺”的意思呢?看一下它的甲骨文形体,或许就会恍然大悟。这个字体正是一个长发飘逸的娴静女子,跪坐于席,伸开双手,在梳洗自己的头发,结果自然就是头发变得顺直了。原来“若”的造字就是我们每天晨起后梳头的再现。
汉字与文化的亲密关系,又成为我识字的一个兴趣。
毕业以后,来到烟台大学工作,主讲课程是“古代汉语”,每每在讲授古汉语字词的时候,便向学生介绍这一字在古文字中是如何写的,为什么用这一形体表达这一含义,其中的造字意图是什么。学生顿时觉得原来古代汉语还是挺有意思的,效果较好。后又讲“汉字研究”课程,讲授甲骨文、金文的基础知识,在教与学的过程中,去认识更多的汉字。
走在识字的路上,永远不会停止。我们要以古人“敬惜字纸”的态度,学习和使用汉字。
朱玉宾
值班编辑(王蓓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