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班有五味,有苦有酸有咸,夜班有五色、红、黑、黄、蓝。太阳没有落下就开始了,和星星一起伴着月亮,天近了也不休息,头晕目眩。
接班后,戴帽更衣,查药查车,如上战场,如临敌阵。警报声起,行色匆匆,接患救伤,刻不容缓。
若接回,则CT化验,B超心电,楼上楼下,片刻难安。若病危,则心肺复苏,按压插管,输液注药,复律除颤,手忙而脚快,话清而眼明,与死神赛跑,与无常争先,岂敢慢,不能乱!
寻常病患,或轻或重,按部就班,犹无烦难。若遇酒醉而群至者,则喊叫喧天而酒气汹涌,手舞足蹈且颐指气使,沟通难,诊治难,值班者进退两难。若遇孤身而昏迷,或残障而穷困者,则既治病,又济人,喂水喂饭,接屎接尿,更衣换裤,亦值班者之必须。
急诊三年,可看遍人身之百病,亦多见人世之炎凉,而夜班最多知多见。心肌梗而欲不搏者,脑出血而欲长眠者,为情事而自残者,家事烦而服药者,不顺眼而互殴者,人车遇而撞伤者,量小而多饮酒者,气大而飙血压者,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值急诊,说夜班,酷暑严寒而通宵工作曰苦,领导批评而言辞激烈曰辣,遭遇委屈而辩不能辩曰酸,努力施救而病人得活曰甜,偶尔泪奔而自咽自吞曰咸。遇伤流血曰红,熬夜脸黄曰黄,奔波于夜曰黑,心有海天曰蓝,忙至日出曰白。
夜班五味,以苦为甚,辛苦命苦,不及心苦。大洋十三,常惹心疼肉疼,平安一夜,惟得白眼黑脸。夜班五色,以黄最著,天黄地黄,不及脸黄。黑白颠倒,激素分泌紊乱,昼伏夜出,面皮黄而无光。
夜班苦,虽苦犹甜,脸色黄,虽黄犹荣!今生值急诊,轮夜班,有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