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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妈妈闲聊的时候,她突然问我。“你那个好朋友燕子,现在过得怎么样?她做什么?单击
我愣了一下:“哪只燕子?单击
“和你玩得好的燕子,怎么忘了,来我家吃饭。
”哦,我初中同学里确实有个叫燕子的,那时候她教我编手链,叠小星星,关系最好的时候,我们几乎要拜把子。有一回我生病住院,她怕我会死,特意从集市上买了一个亮晶晶的长命锁回来,眼泪汪汪地送给我。
当时我们都相信,只要我活得足够长,我们的友谊自然也会地久天长。
长命锁是锡做的,时间久了会氧化,变得黯淡起来。我升上高中,燕子去读了卫校,我们之间的联系,也像那个锡做的长命锁一样渐渐黯淡。
偶尔,她还会写信给我,寄几张照相馆里浓妆艳抹的照片给我,她会和我讲她交到的男朋友,那个和我毫无交集的名字让我感到无所适从。
身边的朋友越来越多,燕子变成了人群外围最不起眼的一个。我对她而言,也是如此吧。
后来又有许多个叫燕子的姑娘像燕子一样在我生命飞过,我终于在某个过午,迟钝地反问我妈:“哪个燕子?”
我妈说:“就是跟你玩得很好的燕子啊!”
弹指一瞬间,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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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闲真是个好东西,变却故人心,白了少年头,让你有心责怪,却又无从说起。
而有时候我们分不清,我们疏远的,究竟是过去的朋友,还是过去的自己。
我有个朋友,年轻时当官,有一帮子兄弟。他对此很得意,经常忍不住用炫耀的口气跟人介绍:“这是我公安口的兄弟。”“这是我税务口的兄弟。”“这是我政法口的兄弟。”
他喜欢说“什么什么口”,好像世界有许多关口,而每一个关口上,都站着他的兄弟。
他和他的兄弟们把酒当歌,人生几何,着实捧红了当地几个特色小餐馆。
然而好景不长,他不知怎么想的下海经商,做生意折了本。
朋友是个聪明人,很快就大彻大悟了。
之后的他换了一种活法,他脱下西装,喜欢上了休闲装,上头鸭舌帽,下头大口罩,整天打扮地像躲狗仔的当红明星。
其实他躲的,是他在那座城市里无处不在的兄弟们。
他厌倦了那些歌舞笙箫醉生梦死的日子,也厌倦了过去的自己。
此时要是有个老伙计冒出来,把他拉回那群唱KTV的人群里,他简直不知道该怎样介绍新的自己。
因为无法接受他们用旧的眼光看待自己,所以他疏远了这些旧的朋友。
这不是谁的错,这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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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只有小孩子才会又哭又闹,问你为什么冷落了自己,成年人都是很有默契地自动疏远。
这种默契就是——留言越来越少,回复越来越慢,连点赞都变得小心翼翼,终于有一天,在寂静许久之后,你发现他空间设置了屏蔽,于是你莫名失落,却又长舒了一口气。
从此你的手机里,躺着一个再也不会拨出的电话。
昨天我点开空间,收到消息提示:今天是您和某某的好友日,四年前的今天,你们加为好友,快来看看这四年的互动吧。
点开链接,从我们的第一声hi,到每一次留言,点点滴滴的数据,空间记得可真清楚。
差不多在同时,我得到一个消息:微信朋友圈添了新功能,可以设置“三日可见”,一旦设置之后,你的微信好友,就只能查看你最近三天的朋友圈了。
为什么是三天呢?我想,可能是因为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吧。
若是许久未曾联系的老朋友,点开你“三天可见”地朋友圈,会发现你们的交集已然为零。
同样是腾讯的产品,qq和微信却向我们暗示着不同地交友观点,一边是回眸式的深情怀旧,一边是大踏步式的无情向前。
其实我们每个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一边不停地追逐新地生活和新的朋友,一边也会偶尔把老朋友记上心头。
只是每每回眸的时候,每每发现又远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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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我厌恶虚假的客套和寒暄,直到我有了老朋友。
老朋友久别重逢,除了废话,简直什么都不能说。此时废话变得如此可爱,每一句废话都在表达着“我依然爱你”的意思。
我们多想和从前那样无话不谈,亲密无间,可是强者的矜持,弱者的不甘心,让我们活得越来越酷,朋友丢了一路。
从前毕业流行纪念册,相互赠送照片,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笨拙的祝福,无非就是前程似锦,天天快乐。
那是我们想到的好生活的样子啊。
纪念册留在家里,只是过年回去,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想起来看看,里面有小伙伴儿们青涩的面孔,对未来生活傻里傻气的幻想,里面封印着一段泛黄的岁月。
或许,如果时间能够倒流,我会在提起笔来的时候灵机一动,刷刷写上:祝你将来活得越来越酷啊!
是呀,既然注定要告别,注定要奔赴新的场地,注定要把朋友丢一路,那唯一能够弥补的就是:你一定要越活越酷啊!
既然注定会不断地遇见一些人,也会不停地和一些人说再见,从陌生到熟悉,从熟悉再回陌生,从臭味相投到分道扬镳,从相见恨晚到不如不见,那我们唯一能够安慰自己的是:干脆活得越来越酷吧!
当你真的活得很酷很酷的时候,作为被你遗忘的老朋友,我真的会为你高兴,也会为你祝福。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