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散步,在城市的喧嚣中慢慢地爬上了点缀着几棵小树的草地。偶尔抬头看了一个半月,朗朗地挂在头上。事实上& amp# 039;朗朗& amp# 039;是我的想象。戴着几百度的近视眼镜,那个新月也没有露出清晰的轮廓。半个月都是我看日期的。
这都是手机惹的祸,这三两年之间,倚着疫情作借口,混淘于方寸手机屏中,打发了无痕的岁月,连带着视力的又一次变得模胡,胸中更积淀着无法排解的愁思,不敢去梳理。有多久没在夜晚抬头望向天空了呢?当看到天顶那一弯月儿的时候,心中忽然冒出杜甫的诗句,并不觉吟了出口: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遥怜小儿女,不解忆长安。香雾云鬓湿,清辉玉臂寒。何时倚虚幌,双照泪痕干。不知为什么是这样一种情绪,或许这一刻我就是杜甫吧。月夜,他站在原上,孤独地望着一轮或许是圆,但更可能是缺的月儿,借妻子思念丈夫的角度,寄托自己对家人的无限思念。他尽情铺张自己的情绪,饱满的情感,似幻亦真的描摹,让千百年后的人,读到这几句诗,仍然不免潸然泪下。
我当然没有他经历战乱妻离子散的凄苦,现时的交通和通信也可以瞬时拉近人们的距离。但我此刻的孤独与他是一样的,也只有孤独是与他一样,更多的是一种虚空。他可以将情感寄托于对妻儿的牵挂,我刚好相反,有一种想忘却不愿去提起的情绪。这就是我说的虚空。孤独是具象的,虚空却是无形,被虚空包裹的人生,于无形中,将一人隔断于社会,就像身处都市,而心在荒漠一般。所以,只在手机的方寸屏幕之中,不断扒拉着一切人世万相,于陌生的角落留下几句旁观者的冷言热语。这是何等的孤独与虚无,硬是让人有如凌空驭虚,不知今日何时,今夕何夕。
或许人太闲了吧,闲出幻觉来了,神游天外。也许人太独了吧,独得如枯木朽株,遗世独立。恍恍惚惚,宛如时光停滞,又或者千年一瞬。就是这样的心境,却如何与老杜联系了一起,是因为那半弯亘古的月儿吗?那么多吟诵月儿的诗,为什么只这种情绪从心中冒出来呢?答案或许会在今晚的梦中吧,梦特别多,但又似乎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