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读古诗词是美的享受,回望那个大风泱泱的世界,我们可以看到一位位笔者正鲜活地匿于字里行间:太白的云帆点染了沧浪之水,杜甫的梦乡回荡了风雨江山,东坡的豪放张扬了少年意气,稼轩的醉眼迷离了刀光剑影……
假如再往这锅诗词的浓汤里倒些调味品,那么风味便会更加浓馥。这次我们选择将一些数字嵌入进去,提升作品的俏皮性,读起来也更加有韵味。
数字作品其实在古典诗词长河中并不少见,随便打捞就能收获一二,其中以宋代诗人邵雍的《蒙学诗》最为经典:“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楼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
短短20字,便接连将一至十运用进去,数字几乎占据半壁江山,可是却丝毫不给人重复拖沓之感,反而显得生动有趣,情韵盎然,寥寥数笔便勾勒出一幅美妙的风景画。不过,既为蒙学所用,这首诗的传播范围自然深广,相信每个人都曾在书中遇到过了。
那么,我们今天来介绍另一首数字诗,出自清朝才子王士祯之手。这是一首七绝,共有四句28字,可王士祯却匠心独运,小小篇幅连续运用9个“一”字,读来不仅朗朗上口,而且还暗藏玄机,令人拍手称绝。
数字诗最不可或缺的就是数字“一”,因为在古代它被视为太极之数,是万物之开泰,可生发无穷,是大吉之数,内含富贵、长寿、荣华之寓意,因此被文人墨客广为运用,王士祯择一而入,相信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题秋江独钓图》清·王士祯
一蓑一笠一扁舟,一丈丝纶一寸钩。
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独钓一江秋。
从题目可知,这是一首题画诗,是诗人应朋友之邀而为秋江独钓而作的诗。古代文人最注重清高自傲的气质,而秋江独钓则是体现致远气质的一种常见方式,所以王士祯必须创作出符合画作的文字。
显然而见,这是一首成功的作品。一件蓑衣、一项斗笠、一叶轻舟、一支钓竿,垂钓者就配备着这些道具,一边歌唱,一边饮酒,逍遥乐无边。
整首诗近乎白描,每一句都容易理解,但它所营造出的意境却深刻远阔,尤其是后两句给人留下了无穷的韵味。要知道这是题画而写,画作是静止的,那么“一曲高歌一樽酒”又是如何而来的呢?
这就是诗人那浪漫想象力的创造结果了。钓鱼最需安静,而钓者却边喝边唱边钓,看似不可能,实际上却是钓者的真正意图:他的目的不在鱼儿上钩,而在于勾钓闲适与惬意。
赏一江秋景,感一江秋色,他所在垂钓的早已不是画中所画,而是潇洒自在的生活,是无拘无束的心情,是宁静致远的情趣,是虚也是实,是真也是幻,是鱼也是秋。这样的钓者,才是真正懂生活的人。
但是,虽然我们能从字里行间读出潇洒自在和浓郁秋意,但在逍遥的表层之下又深藏着几许萧瑟,自在之余伴有几多孤寂,虽不如柳宗元《独钓寒江雪》般的冷绝,却也有几丝凉意。然而,这种冷峻并不与诗歌主题相矛盾,它恰恰是作者清高孤傲姿态的缩影。
王士祯此诗是对传统以辞藻取胜的诗词的有力开拓,它以别具一格的奇特方式赢得了世人的称赞。其实数字诗是极其有韵味的,汉代时期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爱情故事流传千古,他们之中也曾产生过一首绝佳的数字诗。
据说司马相如心生两意,遂传给卓文君一封信:“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最大的单位亿没有,寓意“无意”。卓文君于是回应了一首诗。
一别之后,两地相悬,说是三四月,却谁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断,十里长亭望眼穿,百般想千般念,万般无奈把郎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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