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考大连理工是因为那里有海!
坐了一天一夜的绿皮火车,清晨出了大连站,跟着高举接站牌的同学坐上大客车,又等了两列火车,客车上差不多满了,来到了盼望中的大学校园。
学校里很多“欢迎新同学”的横幅,让人很温暖,那时都是自己去学校,还不像现在这样都是父母陪同一起报到,一个个年轻的笑脸,洋溢着欣喜和希望。
女生都在六舍,六舍西边就是食堂,多年后再回母校,六舍和食堂前的玉兰花格外鲜艳。
133寝室,是我住了4年的地方。
寝室朝北,4个上下床占据房间4个角,两个上下床中间夹着一个衣柜,4扇门各对应一个人,中间两张长条桌,用于学习、闲坐,门口一个8层的脸盆架,八姐妹很快熟悉起来,我排老二,我的上铺是老大,8人中1人来自湖北,我是河北,其他都是东三省,除了我,他们都来自城市,这是我后来发现的事,因为来自城市和农村还是有区别的。
最先发现的区别是口音,没出过县的我,就是“咋儿啊咋儿的”赵丽蓉的标准唐山口音,说话都是平的,没有二升音,寝室老六就总学我,她很可爱,在家是老小,属于纯粹的好玩,我也笑着,但心里是不一样的感受,半年后,我就说标准的普通话了,只有放假回家时不自觉的改回去。
然后发现的是经济能力不同,那时的饭菜应该是不贵,白菜粉条0.25元/份,麻辣豆腐0.3元/份,豆腐泡和烧茄子都是0.4元/份,小炒都是1元以上,我是没买过的,入冬时,母亲寄来小棉被和其他衣物,我去市里取,去的晚了,需要交管理费,交完费,已经没有钱了,回学校13公里又拿着包裹,走路肯定不行,但0.2元的公交费兜里是没有了,在车站转悠半天,总算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好像是同学,用饭票换了两毛钱。
最后发现的是格局,人从来不是纯粹独立的个体,和原生家庭和背景有密不可分的联系,穷乡僻壤长大,很难有大格局和娴熟的人际关系,现在有个词叫“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微观世界的层级跃迁需要很大的能量,同样的,人要上升层级也需要很多的积累,无论是财力、格局、品性、心胸和视野,都不是学校教授的,需要生命过程不断的自我完善。
人说大学生活是最快乐又幸福的时光,在我,好像不是,当然了,青春的岁月总会有快乐的,单纯的校园生活,周末的空闲,旺盛的精力,东门的杉树林、后山的林荫路,还有南海头的沙滩,还有黑石礁、星海公园,以及海滨一串的付家庄、燕窝岭、秀月山,学校周边的野山上还有我们命名的133高地。。。
最难忘的是什么呢,很多啊,比较震撼的,一是去舰艇学院听军乐演奏音乐会,只能说是震撼,威严、节奏、旋律,透过脑门印在颅额颞上,从小的军人情结被进一步加强,以至于后来的嫁给军人,都是有原因的吧;第二个呢,就是那年的大合唱“过雪山草地”,整个造船系组成合唱团,一个年过半百的老教师,每天吃过晚饭,结伴去后山礼堂练唱,两个月,一群毫无经验的小白唱出了层次分明的声部,上台那天,很自豪,前段时间,加拿大的老七把那张合唱照片发到群里,当年的记忆就丝丝缕缕的冒了出来。
那时真年轻啊,第一年就去大海里学会了游泳,湿漉漉的泳衣裹在里面还和老六组队去男生宿舍打桥牌大获全胜,周末沿滨海路游玩一走就是一整天,一馆201、阶梯教室和图书馆忙碌补课的身影,晚饭后边吃冰棍边去八角楼听follow me,清晨和老六去校外跑步纷飞的长发,周末食堂舞会动感十足的迪斯科。。。
人生就是这么神奇,一段段的记忆,聚了又散了,阳光中的布朗运动一样,闪亮了,消失了,有缘的,无缘的,大时代的长河中,个人这点微光能照亮几米,又能照亮几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