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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传来一个温婉的女声,声音极为熟悉,但童倩一时想不起来。
何炎回头对楼上的人说,“推销的,我马上赶走。”
他边说边把她推出了门外,哐当一声关上了门。
她的鞋还在屋里,只穿着袜子踩在雨水满地台阶上,袜子很快被浸湿。
她敲了几下门,门内没有动静。
她苦笑了下,拉着行李箱转身往停车的地方走。
鞋子都在车里,行李箱里只有室内拖鞋。
她只好穿着袜子走在泥泞的路上。
有时踩到树枝,石子,硌的她脚疼。
他有女朋友了。
这个事实像绵密的针藏在心肺,伴随着呼吸,一下下刺痛她。
野外没有路灯,山间阴风阵阵。
她全身都淋湿了,爬进车里,借着手机的亮光换上干净的衣服鞋子。
这样黑的山路,她是不敢开车的。尤其还是雨天。她车技一向不好,城市主管道都有抛锚的时候。
她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开上山的。
是当时心里只想着快点见到何炎,只有雀跃和期待,忘记了自己车技不好,方向感差。
去见想见的人,管它山路水路,从来是勇往直前。
可是,她想见到人,并不想见到她啊!
蜷缩在车里,听着窗外的潇潇雨声,陷入回忆中。
第三章
她和何炎是典型的俊男美女,班级里的学霸和美女组合,很般配,受众人祝福。
他们相恋时,互相眼中只有彼此,平淡的相守,不过分粘腻,也不热烈得像火。两个人都是静默的性格。童倩私下里是有些俏皮的,可爱得恰到好处,常常让淡漠的何炎啼笑皆非,爱到了骨子里。
童倩原以为,这种细水长流的爱情会是她和他的一辈子。
却没想到,后来,会遇到田枫柏。
田枫柏作为知名网络首席,亲自前往b大招聘在校大学生。
没有人不想进入这样的全国500强企业,包括童倩。
何炎劝她,不要投简历,在b城找个公司实习就好,他可以帮她。
童倩不想依靠何炎,没听他的。
田枫柏在b城筹建分公司,需要大量招聘人才,童倩成功入围,成为田枫柏公司里的员工。
童倩至今都想不明白,田枫柏怎么会喜欢上她,她不算那批实习生里最漂亮的,能力不突出,也不是最努力的。
可是,她被田枫柏盯上了。
一个老谋深算的商人,盯上一个初入社会的女孩,要得手实在太容易。
她在一次陪同出差时,被田枫柏下药。
田枫柏录下了那晚视频,威胁她,尽快跟男朋友分手。
她吓呆了。
她不敢告诉何炎。
因为她发现,田枫柏吸毒,背后有黑势力。
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死何炎。
她落入恶魔之手,为了何炎的安全,她只好跟他分手。
现在恶魔死了,可何炎不要她了。
在车里睡一夜的确不是舒服的事。
清晨的鸟叫惊醒她。
她坐起来。看到车窗外有人。
开了车门,发现是何炎。
他穿着一身运动装,应该是在跑步。
他们同居的那两年,他每天早上都要跑步。
她偏偏爱睡懒觉。
他常拉她起来陪他跑步。
她抱着被子耍赖不起,他就扯她衣服。
“既然你不想起来,那咱们就在床,上运动。反正都是运动。”
她吓得哇哇叫。
一晚上被他折腾死,她可不想再来。
于是一骨碌爬起来陪跑。
运动装还是浅蓝色的,像是她给他买的那套。可她知道不是,这布料一看就是崭新的,价值不菲,不是她买的淘宝货。
他眼神异常的冷淡,“我女朋友就快起床了,你现在开车走。还有……”
他把手里拎着的塑料袋丢给她。
塑料袋里装着她的鞋。
“你心里没鬼,你怕什么?”
“我们俩的事冰儿都知道。她看到你会不高兴的。”
“冰儿?是薛冰?”
童倩终于想起昨晚那个熟悉的声音是谁了。
“呵呵……”她凄然一笑,心里堵的慌。
当年薛冰接近她,跟她交朋友,心性单纯的她常跟薛冰聊天,散步,逛街,吃饭。不说形影不离,也算合拍。
那时何炎对她说,薛冰有心机,暗地里勾引他,提醒她不要和她走得太近。
童倩恼羞成怒,要去找薛冰算账,何炎把她抱进怀里,“别跟那种表里不一的人一般见识,以后不要跟它接触就行。反正她的阴谋没得逞,我心里只有你,她那种女人,我永远不会喜欢。”
他口口声声说不会喜欢的女人,真香了,成了他的“冰儿。”
小时候姥姥告诉她,他们镇上,战争年代有很多夫妻走散了,很多妻子会一直单身,找寻丈夫的下落,而大部分男人都另组建了家庭。
男人感情消散的比女人快。
他身边有了人,不管是薛冰,还是别人,对她来说,区别不大。
她不怪他,没有人会在原地等待。她理解,但是还是止不住心里的失落。
她脸色仍旧挂着笑,艳若山顶日出。
昨天赶着来找他,她从昨天中午到现在没吃东西,水也被她昨夜喝完了,这会儿口干舌燥。
她下车,侧头看了看,果然他背在身后的手里拿着一瓶冰红茶。
她最爱喝冰红茶,每次陪他跑步,他总会带上一瓶。认识她之前,他只喝矿泉水,换口味只是为了迁就她。
习惯没变,但人已经不属于他。
“我渴了。”她眨着无辜澄澈的眼睛,看着他,无声的渴望着什么。
他的喉结抖动了一下。
有一种女人,五官明明算不上倾国倾城,但是无意间的一举一动最是撩人而不自知。比如童倩。即使当年被她那样伤害,他还是无法在面对她的时无动于衷。
他移开视线,“都这个年纪了,还学小女生卖萌。还以为嘟嘟嘴就有糖吃了吗?这水我喝过了,不方便给你喝。你下山自己买去。”
她耸耸肩,“有吗?我借瓶水喝而已,哪里卖萌吗?是你小气好不好!”
嘴里说着玩笑话,眼睛确是酸涩的,好像下一秒眼泪就要涌出眼眶。
她眨眨眼,不由分说的夺过冰红茶,迅速拧开,仰头咕噜咕噜的喝下肚。
抬头看天空,眼泪就掉不下来了。
喝的太急,她被呛了一下,背过身去,剧烈咳嗽起来。
以往这个时候,他一定会来拍她的背,眼神里满是心疼,“慢点,没人跟你抢!”
而现在,他只是冷漠的看着她,嘴角勾起讥诮的笑,“这下能走了吗?”
她咳的眼泪都流了出来,扶着车身,肩膀颤抖着。
再继续纠缠也没了意思。
她识趣的点点头,把剩下的半瓶水递给他。
她矮身坐进驾驶座,发到车子,她冲他挥手告别,他看到了,没有回应。
她看到后视镜里她强撑着上扬的嘴角,笑的机械又难看。
他嫌弃的丢掉了那半瓶冰红茶,放佛丢掉世上最脏的垃圾,拿纸巾反复擦手。
明知道她能从后视镜看到,他却连伪装都不愿。
她以为心已经很疼了,没想到还能更疼。
嗓眼里都是痛。
车子缓缓发动。
后视镜里他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完全不见。
她觉得,人生中最美好的那段时光都遗留在了岁月里,再不会重现了。
第四章
山不高,路也修的好,除了几个弯道长了点,别的和平路没有多大区别。
不过以她的技术,昨晚能开上来也算是奇迹。
好不容易开下山,她先找了个餐馆吃东西,填饱了肚子,她站在路边,看着公路不知蜿蜒到何方,怅然,她去哪呢?
父母那里不能去,警察第一时间会找到她家。
酒店也不能住,需要身份证登记,留下了信息,以后很容易暴露。
她不知道警察什么时候会怀疑田枫柏的死因,但她不认为她已经骗过了警察。
她没有田枫柏那么高的智商,那么强的反侦察能力。她不认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况且,犯了法,就要受到惩罚。
她没有想过躲一辈子,她压抑了三年,她不甘心从一个牢笼直接去另一个牢笼,她要给自己一点时间,圆她一个梦。
可惜,梦中人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看来,她这个梦是圆不了了。
但是,她还不想离开。
曾经,B城的每个地方,似乎都有她和何炎走过的痕迹,她想在B城待一段时间。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变的不仅是人,还有城市。
曾经闭着眼睛都能找到的街道,现在离开导航她都不知道身在何处。
漫无目的的开车转悠了一圈,她导航目的地改为莘海小区。
A大附近的老式居民楼,他们当年同居时,在那里租的房子。
她不确定那边拆迁了没,只想去碰碰运气。
好在她运气不算坏,那个小区还在高楼林立的新楼盘中间。
她走到五栋302室。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
这一片小区房租价格比别的地方便宜,很多A大的学生租住在这一片。
这个房间房东人在国外,应该不会回来,何炎退租后,多半是租给了新的学生。
正想着,一个高个少年匆匆忙忙打开门,冲了出来。
大约是没想到门口会站着人,他出门时步子跨的大,快迟到了,他走的急,等发现门口有人时,已经刹不住车,直接撞上了她。
这楼栋的户型是两户人家门是相对的,魏詹习撞上童倩,童倩后退,魏詹习由于身体惯性身体前倾。童倩后背撞上另外一户人家禁闭的房门,魏詹习手撑在她肩膀上。
姿势很暧昧,像是魏詹习在抵着她。
楼栋里的动静让那户人家突然打开了门,童倩本来后背靠着门,门突然被拉开,她身体朝后倒,魏詹习同样重心不稳摔倒,趴在了她身上。
童倩由于昨晚淋了雨,正在发烧,人有些迷糊,摔得疼了,闷哼了一声,人没有动。
“魏詹习,你这也太疯狂了吧!新交的女朋友?马上上学就快迟到了,你还在这楼道里……而且还在我门口弄这么大动静,欺负我单身?”
魏詹习租房的对面住的是同班同学李光华,他看到眼前的场景,揶揄魏詹习。
魏詹习倏然爬起来,“别胡说八道,我根本就不认识她?”
“一夜情?”
魏詹习上前捂住李光华的嘴,警告他,“再胡说,下次自习课别想让我帮你签到!”
李光华了然的笑了笑,不说话了。
童倩还在晕眩中,慢悠悠坐起来。
魏詹习说,“你是谁?”
童倩揉了揉后脑勺,抬眼看他,半晌她从包里掏出一沓钱,“同学,你住的房子我想租一个月,我给你一万块钱租金,你可以去住酒店。一个月以后再回来。”
魏詹习有点懵,“一万块钱够这边一年房租了,你为何要租这里?”
“你放心,我不是做违法的事,就是单纯喜欢这间房。”
魏詹习显然不相信,也不接她手里的钱。
一旁的李光华见状,“魏詹习,你走财运了。一大早有人来送钱还不好?”
魏詹习白了他一样,对童倩说,“这边小区房屋的户型都一样,有空房出租,你想租可以去找找。干嘛非住我这?”
“这间房,我曾经住过。我也是A大毕业的。”
“那也不行。我在这住两年的,里面很多东西,总不能都搬到酒店。”
“我再加一万块钱给你搬家用。可以吗?”
“你……”魏詹习第一次见到这么执拗的人。
童倩扶着墙根站起来,身形有些摇晃,抓住魏詹习的胳膊,“求你……”
或许由于是在病中,她的声音听上去软糯,迷蒙的眼神看得人心软。
魏詹习还没说什么,童倩扶额,呼吸急促,人站不住,倒了下去。
魏詹习连忙扶住她。
隔着衣服,他都能清晰的感觉她体温滚烫。
伸手试了试她额头,果然烧得厉害。
跟着田枫柏的这三年,可能由于郁郁寡欢,长期神经紧绷,她体质变得很差。
高烧中,她昏迷了过去。
不知昏迷了多久,醒来时,她躺在一张床上,床沿坐着那个男生。
见她醒了,魏詹习说,“你可算醒了,再不醒我就要送你去医院了。你手机是新买的吗?怎么里面通讯录都没有?我没法联系你家人,急死了!”
童倩虚弱的笑了笑,看样子是个单纯善良的学生,他眼中对她这个陌生人的关切不是假的。
“我没事,休息两天就好了。你家有感冒药吗?”
魏詹习挠挠头,“我从来不生病,所以……”
童倩懂了。
她环顾四周。这是卧房,是她和何炎睡过的房间,墙上还挂着她作的画,清爱。
她有艺术天赋,印象画作虽难登大雅之堂,却也是唯美的,所以魏詹习没有扔。
家具还是她选购的那套,估计是何炎搬家时,属于她的东西都没带走。
不过除了画和家具,屋里的东西都是魏詹习的。
收拾的很整洁,倒没有独居男生脏乱差。
床单被罩崭新如洗,上面有淡淡的清香味,也有属于年轻男人的气味。
已经耽误了他上课时间,想麻烦他帮忙买药的话,说不出口。
“谢谢你,你先去上课吧。我不要紧。”
她的视线黏在了墙上那副画上,目光悠远,像是在回忆什么。
“是你画的吗?”
“是。”
“我很喜欢这副画。有故事,对不对?”
她看着魏詹习年轻阳光的容颜,想着那年何炎把这幅画从装裱店里拿回来的情形。
他说,“我好喜欢这幅画。里面有我们的故事。以后我们结婚了,就挂我们新房里。”
可是分别后,他还是丢弃了这幅画。
童倩眼泪蔓延出眼角,蜿蜒成一条曲线。
她拍拍心口,说,“在这里。”
看得出她不想说。他岔开话题,“要不你还是去医院吧!你的烧还没有完全退,你睡着的时候一直在流泪……”
“我的病,医生治不好。”
她是心病,可是她的心药没了。何炎爱上了别人,她的病不会好了。
“是绝症?”魏詹习心一凛。
她笑笑。
她现在的样子,跟绝症病人也没多大分别。只是病人最后去太平间,她去监狱。
“你租这个房子是为了回忆吗?”
“是的,猜对了。你很聪明。”
像年少时的何炎。
“好,那我租给你。但是我不会要你那么多钱,你只给我一个月房租就好。我今晚去隔壁我同学那边住。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喊我。”
“好。”
第五章
魏詹习放学后去了药店,买了感冒药带回去。
开门的瞬间,看到茶几上横七竖八放着几个啤酒瓶,童倩猫一样斜靠沙发上,一杯又一杯喝着酒,慵懒迷人。
魏詹习大步上前夺走她手里的酒瓶。
她醉眼朦胧的看着他,痴痴的傻笑。
“你还病着呢,怎么能喝酒?”他气呼呼的说,俯身想掺她起来。
她像是没听到,笑意不达眼底,缓缓伸出手,两根手指抚过他的下巴。
他像触了电般松开她,她又跌回沙发里。
或许由于烧没退加上喝醉,她的红唇看上去格外娇艳。
她索性在沙发上躺下来,她穿着米白色的针织衫,黑色牛仔短裤,像个清纯的大学生。
魏詹习的心砰砰直跳。
他谈过恋爱,但从未带女孩子回家过。也见过女孩喝醉,但没有一个像童倩一样,眼眸清透的像能滴水,偏上面还氤氲着雾气,嘴角微勾,像在笑。有一副今生有酒今朝醉的逍遥感。
他手里还拎着感冒药,不过她喝了酒,是没法喝药了。
他说,“我试试你还发烧不?但是你不能再像刚刚那样摸我!”
她笑,乖巧的答,“好。”
他无奈的摇摇头,手心触碰她额头。
摸到了一手的烫,他担忧的皱起眉头。
正想问要不要去医院,却见她翻了个身竟睡着了。
他只好找来毯子给她盖上,然后进屋收拾自己的东西,搬到了隔壁李光华那里。
她醒来时天还没亮。
茶几上放着玻璃杯,开水瓶,一把钥匙,和一袋药品。
她无声了笑了笑。魏詹习果然是热血良善。
她起身。
卧室,客厅,空空如也,但很整洁,一个垃圾都没有。想来是他搬走了。
她把行李箱打开,把自己的衣物放进衣柜。
衣柜的另一半空的。
曾经,她的衣服占据衣柜大半。
另一半挂着他的西装,衬衫,休闲服,运动服。
她买了很多东西回来,凭着记忆中的样子还原屋里的摆设。
适合他穿的衣服,粉色和蓝色情侣拖鞋,桌上拜访的绿植和小饰品。
为了找到相似的东西,她跑遍周围的超市,饰品店,小商品市场。
感冒刚刚好点,她有点累,但心里是欢喜的。
等把东西归置好,她发现床头柜上还少一样东西。
那是她和何炎的合照。
有些东西,是钱买不到的。
田枫柏删除了她手机里所有有关何炎的照片,甚至他的联系方式,他的QQ号,微信号全都删除了。
她用新买的手机加他微信,她备注,我是童倩,但是他没有通过。
她从教授嘴里知道了他上班地址。
她想去偷拍几张。
那栋写字楼保卫做得好,她进不去,只好在对面咖啡店等。
她盯着写字楼门口,等他出来。
下班时间,人群鱼贯而出,她还是从黑压压的人群中,一眼扫到了他的身影。
他和薛冰并肩出来。
她连忙拿起手机拍了一张。
可是离得太远,拍的不清楚。
她带上鸭舌帽走出咖啡厅,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
好在不断从写字楼里涌出来的人遮掩住了她。
她快速的拍了几张他的侧脸和背影。
正面照就别想了。
能拍到这些,总比没有强。
她自我安慰。
看着他背影渐行渐远,她回到咖啡厅,翻看刚刚拍的照片。
有几张拍到他低头和薛冰讲话的。他淡笑,眼角眉梢都是温柔。
她正准备把薛冰P掉,一个身影笼罩了她。
她抬头,他的脸映入眼帘。
她的心咯噔一下,慌忙把手机藏背后。
“嗨……好巧啊!”
“拿出来!”
“什么?”
“别装傻。手机。”
她左右看了下,这个点咖啡厅人满为患,她坐在最里面,逃出去恐怕不现实。
她死死攥着手机。
他像是没了耐性,一把把她手机夺过来,扫了一眼屏幕上的照片,突然狠狠的把手机摔到地上。
童倩尖叫一声。
“我会陪你一个新的。但请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无聊的事。我和薛冰下个月就要订婚了,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我没有和你偶遇的兴趣。你现在住哪?新手机我让助理给你送去。”
她只是茫然的盯着地上四分五裂的手机。
心也像这手机一样被撕裂。
周围人的视线都落在他们身上。
她一步一步走向他,站在他跟前,轻声说出她现在的住址。
他眼睛蓦然睁大,讶然的看着她。
她在众人探究的眼神中潇洒的走出咖啡厅。
第二天傍晚五点多,她刚把一晚阳春面端上餐桌,就听到几声沉稳的敲门声。
她围裙没脱下就去开门。
何炎西装革履站在门外。
两人对视一眼,何炎眸色深深,不知在想什么。
须臾,他递给她一个购物袋。
她低头一看,是手机。
他说,“和你原来的手机一样的型号,卡也在里面。”
她不接,“不进来坐坐吗?”
“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他静默了一会,抬脚跨进屋内。
玄关处有一双新的拖鞋,蓝色的,上面有流氓兔图案。和当年相似,不过款式有所不同。
与她脚上那双明显是情侣款。
他没有穿,脱了鞋,白色袜子踩在木地板上。
她拖地常常拖不干净。后来跟田枫柏结婚,家里有钟点工,她从来不用做家务。
他的脚底沾上了污秽,她有点囧,但更多的是难过。
他与她划清界限的意图如此明显,让她难看至极。放佛心里那点小心机早已被他看穿,戳破。
“有意思吗?”
他在沙发上坐下。
客厅空间小,所以当年他们购买的的单人沙发。不过两人那时总喜欢挤在上面,他圈着她的腰,怕她掉下去。
记忆与现实重合,那时与她嘻笑打闹的人如今神色冷淡的端坐那儿,不悦的质问她。
“什么?”
“你别装傻。突然回来,住到我们曾经租的房子里,还把这儿还原成当年的样子,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回心转意?童倩,你当年说变心就变心,把我像狗一样耍……”
他说不下去了,心里的愤怒像风沙席卷了他的理智。
她说,“我没想怎样,不过意难平而已。我只想重温一下那段时光,我知道你有了薛冰以后,我没打算打扰你……”
“你觉得我会相信?既然不打扰,为何在白天跟踪偷拍我?”
“我……”她哽咽住。
她怎么跟他说,她只是想得到一张他的照片而已。
“我对你的事情没兴趣知道,也不想知道你在玩什么把戏。今天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他厉声警告,然后起身离开。
他一秒钟也待不下去。
这里的一切都太熟悉,一下子就把他扯入回忆的漩涡,他怕再多待一会,他浑身的冷冽就会像冰山一样垮塌。
“砰”的关门声震得她颤了一下。
她在原地站了很久没挪动一步。
阳春面凉了,坨了。
她看着那碗面,呢喃。
“何炎,你最爱吃的面,我做了你的份。”
她很久没下厨,如今自力更生了,却仍和三年前一样,习惯煮两人份的饭菜。
吃一份,丢一份。
两腿像被灌了铅,良久,她才慢慢走过去,开始吃面。
第六章
“笃笃”
敲门声响起,她以为是何炎返回,心中一阵欢喜,忙去开门,看到的却是魏詹习。
“打球回来饿死了,你这有没有吃的?”魏詹习俊逸的脸上汗珠流淌,青春洋溢。
童倩说,“厨房还有一碗面,不过放时间长了,应该凉了。”
“没事。”他一只胳膊夹着篮球,走了进去。
他吃了一口,“还是温的,不凉,好吃。你这是专程给我留的吧?”
“不是啊,我不知道你会来。”
童倩眼圈还是红红的,明显是哭过的,魏詹习猜到了。
“他来过。”
她点点头。
“你是煮给他吃的?”
她再次点头。
一滴滴眼泪掉落在碗里,她一边吃面一边流泪。
魏詹习抓住她的手,“别吃了!”
她抬头看他。
他说,“你到底是舍不得他,还是舍不得那段相爱的时光?”
“有区别吗?”
“当然有!”
“我不知道。只是我们在最相爱的时候被迫分开,不甘心。”
“不甘心就去把他追回来呀?”
“小朋友,你忘了,姐姐快死了!”
“你……到底得了什么病?”
“小朋友别问那么多。你帮不了我。”
“我大三了,你别叫我小朋友。而且,我肯定能帮你?”
他看着她,眼神真挚,繁星点点。
“怎么帮我?”
“你们俩恋爱的时候不就是在上大学的时光吗?我帮你重温校园生活。”
童倩以为,魏詹习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
“小倩,去操场看我打球。”
童倩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还是叫我童倩吧。小倩,聂小倩,女鬼啊!”
“好吧,这位漂亮小姐姐,跟我去打球吧!”
“打住,您还是正儿八经叫我童倩吧,肉麻死了。”
最终还是被他连拖带拽拉到了操场。
这也是何炎曾经挥洒汗水的地方。
他在球场上奔跑,矫健而动作灵敏,每进了球就得意的向她吹口哨。
魏詹习是主力,球技不差何炎。
她看得笑了。
她走到小卖部,买了几罐啤酒,回到观球台阶上,一边喝酒,一边看他打球。
中场休息,他跑过来。
“原来你刚刚买酒去了,怪不得看不到你人了,你要再不回来,我就准备去找你了呢?”
“你怕什么?我又不会人间蒸发。”
“你就像聂小倩,突然就出现在我面前,谁知道会不会突然不见。”
她笑,“就算我是聂小倩,你也不是宁采臣啊!”
“不是宁采臣,也可以守护你啊!”
“你们这届男生是不是都这么会说情话?”
“你们那届女生看球都喝酒吗?”
两人相视一笑。
等他打球结束,她的酒也喝完了。
她酒量不算好,站起来时有点晕。
魏詹习矮身把她背了起来。
年轻的身体,身强体壮。
流过汗的后背热的像烙铁。
“你干嘛呀!”
球场上的同伴窃笑,跟他挥手告别。
“老魏,明儿见。”
“老魏,小心腰啊!”
“不用你背,我自个能走。”童倩有些不自在。
魏詹习没有勉强,下了台阶把她放下,但还是抓了她的手。
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的狭长。
她微微泛红的脸,在月色下,娇美明艳,勾魂摄魄。
她路走得不稳,跌跌撞撞。
他打趣她,“你这是在打醉拳吗?”
她有点醉了,但脑袋是清醒的。
“醉拳我不会。醉舞可以。”
说完,她当真跳起了舞。
一边走一边跳。
他仍攥紧了她的手。
她是练过双人舞的,跳起来轻盈妩媚。
他连交际舞都跳不好,心惊胆战,却不忍打断她的兴致,“你悠着点,别玩高难度,我怕接不住你。”
她看着他紧张的表情乐了,身体后仰,下腰。
这动作对从小练舞的她来说是小菜一碟。他脸色一变,生怕她摔倒,连忙去托她的腰。
她身体柔韧度极好,轻巧的站真了身。他还保持着拦着她腰的姿势,两人距离很近,他能看到她迷蒙的眼眸和蝴蝶般震颤的睫毛,他甚至能闻到她口中淡淡的酒味混合着她清新的味道,清甜的无孔不入。
他一时愣了,喉结无意识的动了下。
她旋转了一下,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后面的路,两人安静的走着,直到走到租房门口。
她说,谢谢你,晚安。
第七章
她在这个城市里的朋友不多,大学必要后,多半离开了。加上婚后,她被丈夫控制着,不曾与他们联系,感情早就淡了,她亦没有去看望老朋友的意愿。倒是去了几次老教授家里。老教授儿女都在国外,夫妻俩到了含饴弄孙的年龄,却只能羡慕别人。童倩每次去他们都很开心。有一次和教授老婆一起包饺子,童倩突然很想父母了。她一直骗父母,说自己在国外旅游。父母只当她丧夫心情不好,并未起疑。
老教授犹豫了一下,说:“何炎的订婚请柬我收到了。你......”
童倩无所谓的笑笑:“早就知道了。老师,我们已经是过去了。”
老教授一副看透一切的眼神,“真放下,你就不会回来了?”
童倩喟叹,“放不下也回不去了。您放心吧,我不会去婚礼上抢新郎的。”
童倩坐在大学校园里,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
曾经她也和她们一样,抱着书,站在樱花树下,等着心上人来。
她斜靠树上,极其慵懒的姿势。
恍惚间放佛看到那个挺拔的身姿向她跑来,周围一切人声,景色都成了背影。
“嗨,童倩,你来等我放学啊?”
童倩被这个熟悉的声音惊醒,是魏詹习。
童倩自嘲的笑了笑,笑自己刚刚那个白日梦。
她不好意思告诉他,老教授家住学校后面,她只是从老教授家出来,经过校园而已。
“弄了两张电影票,晚上去看电影。”魏詹习从口袋里抽出两张票在童倩面前扬了扬,笑容灿烂,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
他毫不避讳的揽着她肩头往外走。
周围三三两两的视线落在他们身上,她听他笑着跟旁人介绍,“这是我女朋友。”
她嘴角抽了抽,拍开他摁着她肩头的手。
“别玩过了啊。等我走了,你怎么跟他们解释?是我劈腿还是你劈腿?”
“你要走了吗?你去哪?”
魏詹习呼吸急促起来,紧张的看着她。
她被他的样子吓到了。刚刚在老教授家,她已经有了准备离开的心思,打算告诉魏詹习,可她只是提了一下,他就如此激动。
这些日子,他陪她做了很多事。
像小情侣一样逛街,去吃情侣套餐,去爬山,去露营,去看电影......
她一直很注意分寸,怕魏詹习会动真心。出外所有的花销都是她买单,不跟他牵手,拒绝他要接吻的要求,她只是希望有个人陪自己而已,因为她的心在黑暗中孤单太久,她想得到一点光,一点温暖。但是她不想害了他。
“我饿了,去吃日料吧。”她生硬的转移话题。
这一顿饭和这一场电影气氛凝重,他们几乎无言。
一早起来收拾行李,把所有的东西装进行李箱,看一眼空了的房间,墙上的画,和床头她靠记忆手绘的一张她和何炎的合照,说不出自己是怎样的心情,突然觉得天大地大,没有她想去地方,想见的人。
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钥匙,看了下时间,算算魏詹习这时应该还没去上学,她要把钥匙还给他,顺便道个别。
她起身到对面去找魏詹习,没成想刚拉开门一个身影摔了进来,摔到了她脚边。
他还穿这昨晚的衣服,眼眶泛红,他竟然在她门口守了一夜。
她拉他起来,微怒道,“你疯了吗?”
他反拧她的手腕,一脚踢上了房门,用身体把她抵到了门上,眼眸红的可怕,身体微微颤抖。
“对,我是疯了!我怕我一觉醒来你就不见了,你凭什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他比她想像中付出的感情更多,她感觉很自责,如果她知道他会动真心,说什么她也不会利用他来排解寂寞。她太自私了。
她说,“对不起......”
他的理智在听到这一句抱歉时轰然倒塌。
他扯了扯领带,倾身吻住她。
她吓的呆滞,半晌才想起来反抗。
他年龄虽小,却也是个成年男人了,况且他运动细胞发达,比同龄人更加健硕。她的反抗几乎没有任何作用。
他的唇齿滚烫,贴着她的胸膛更是像火一样,眼里满是可怖的血丝。
也不知吻了多久,他才放开她。转身冲进她卧室,把她行李箱打开,把她叠放整理的衣物倒在床上,从她皮包里摸到银行卡和身份证塞到自己口袋里。
她跟过来,“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不许你走。”
“你听话,还给我,我10点的飞机......”
“童倩!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真的对不起......我没想到你......”
“没想到我会爱上你?呵呵......我他妈的也没想到......我只要想到你会离开我,这里......”他抓她的手摁在自己心口的位置。
“这里,疼的快要死掉了......”
他的尾音很轻,透着悲伤和无力。
她眼睛慢慢热了起来,带给这个善良的男生这样的伤害,她罪不可赦。
她一直重复着说,“对不起。”
但无论如何,她今天是走不掉了。
他跑了出去,带走了她的身份证银行卡。
她追出去的时候,看着他上了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她一遍遍打他的电话,他不接。
他还在发烧啊,这孩子.......
她叹了一口气,越发后悔起来。
以前一个朋友说她,从来不懂男人,她当时不以为然。她好像天生对感情的反应迟钝。当时田枫柏看上了她,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看得出来他对她的那种占有欲,她一点都没察觉到。
或许男人都有一种征服欲,越是对他没那个意思,他越是想要得到这个女人。
当年的迟钝,害了自己,现在的迟钝,害了别人。
晚上接到了魏詹习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却是女孩的声音。
“您好,他在酒吧门口醉的不省人事,我看他手机上有你很多未接电话,您是他家人吧?”
“在哪个酒吧?”
“梧桐酒吧。”
“麻烦你照顾他一下,我马上就到......”
童倩匆匆赶到酒吧,果然看到了魏詹习。
除了叹气,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女孩穿着制服,应该是酒吧里的服务员。
童倩给了她一些小费,谢谢她照顾魏詹习。
魏詹习瘫软在地上,她站着都能闻到浓浓的酒味。
她踢了他一脚,“喝成这样,真是出息啊!”
“还不是因为你......”他嘟囔了一句。
她蹲下来扶他,“这你到听到了。醒醒。”
他头一歪,靠在她肩头。
“起来呀你,丢人,赶快回家!”
听到回家这两个字,他腾得站了起来,站不稳,身体又歪向一边,童倩赶忙扶住他。
他勾着她脖子,嘿嘿傻笑,“好......回家......”
她转身看到了身后站着一个人。
她不知道何炎在这站了多久,他们的对话,他又听了多少。
她正犹豫要不要跟他打招呼,他却扭头走进了酒吧里。
她看着他的背影,贪恋的目光迟迟不肯收回。
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呢?哪怕是一张冷漠的脸,一个决绝的背影。
魏詹习生气的嘟嘴,去吻她,阻挡了她的视线。
她偏头躲过,嫌弃的说,“别耍酒疯,要不然我把你扔大街。”
她抬头望去,何炎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转角。
她没有看到,魏詹习吻她的那一刻,何炎回头看了她。
好不容易把一个醉鬼拖回出租房,她累的气喘吁吁。
对面的李光华还未回来,她只好让他先在这边房里的沙发上坐着。
她转身进厨房烧开水。
回到客厅,简直别眼前一幕惊掉了下巴。
他竟然把自己脱得只剩裤,衩,大喇喇的趴在沙发上。
她拍了拍脑门,“我的天......”
她从房里拿了一条干净的毯子给他盖上。
他不老实的踢开。
她再盖,他再踢。
她正哭笑不得时,门铃响了。她以为是李光华回来了,连忙去开门,让李光华把沙发这个祖宗给弄走。
谁知,门口站着的居然是何炎。
她紧张的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不让人省心的魏詹习果然又把毯子踢掉了。
何炎的脸色谈不上好看,只是成熟人的教养和沉稳,让他只是冷冷的看了里面一眼。
“我们谈谈。”
童倩走了出去,反手关上了门。
两人走到楼下。
这个小区以前的绿化做的很好,童倩很喜欢那些花花草草,只是现在,很多绿化地都变成了停车位。
但是能跟何炎这样慢慢走着,她还是觉得梦寐以求。
今晚天上有舒朗的星星,路灯的光也似乎温柔缱绻了。
何炎身上有淡淡的酒味,和魏詹习不同,他是内敛的,不会放纵自己醉酒。
在何炎未开口之前,童倩跑到他面前,张开手臂,笑容灿烂。
“你抱抱我吧!”
何炎脸一寒。
“就抱一下。”
何炎依旧不理她。
童倩指了指路边。
“何炎你记不记得这里以前种的很多竹子的,我们在一颗竹子上刻了我们俩的名字,我们第一次接吻,就在这里。”
“虽然竹子被砍了,可是我还是能认出这个地方。”
“你说这是我们定情之处,你还说要把那棵竹子偷回去,让我做成纪念品......”
“你到底想干什么,童倩?”何炎打断她的话。
“莫名其妙的回来,在我们曾经租房的地方,跟小男生......”
“你别误会,我跟那个男孩不是那种关系。”
“如果你是用这种方式来刺激我,我只能说,你还是和过去一样幼稚。”
“既然你没有被刺激到,你今晚为什么过来?”
“我即将订婚,我不希望我的订婚仪式上出现不该出现的人。”
“原来是来警告我的。”童倩忍着心里破裂般的伤,笑着说,“你抱抱我,我就走,好不好,我永远都不回来,也不会去你的婚礼捣乱,好不好?”
何炎看了她半晌,“你最好别做什么出格的事。”
何炎甩手离去。
童倩擦了擦不知何时肆虐在脸上的眼泪。
我做不到祝你幸福,但也不会恶意去破坏。我只想和过去做个告别,然后,奔向地狱。
或许我早就在地狱了,只是还牵绊着红尘而已。
第八章
回到出租房,魏詹习已经入睡,她从他脱掉的衣服口袋里找到自己的身份证和银行卡。
她把钥匙放在桌上,把她送给魏詹习的一副画放到钥匙下面,看了看魏詹习,她在心里说,“对不起,谢谢你。”
她拉上行李箱,离开。
一个人回来,一个人离去。
她是在父母家,被警察抓获的。
那天她的心情很平静。
父母哭的不能自已。
在看守所里,魏詹习来看她,亦是泪流满面。
她说,“傻孩子,哭什么?你看,我根本就不值得你爱。”
魏詹习不停的摇头。
她打趣自己,“我也挺惨的,初恋意难平,丈夫是恶魔,新欢,呵呵,我还来不及爱上。但是,我真的很感谢你,陪伴我度过的那段时光,真的很温暖,也很美好,特别好,谢谢你,真的......”
魏詹习只是一直哭,说不出话。
童倩的左手对着他的脸抚摸玻璃,“你别哭,我没法给你擦眼泪......”
听到这话,魏詹习眼泪流的更汹涌了。
童倩亦有些伤感,视线渐渐模糊。
在模糊的视线里,她看到一个人影走到魏詹习身后。
何炎是带着律师过来的,他不再是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面孔,她从他眼中看到了不加掩饰的担忧。
魏詹习把座机让给他。
他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童倩答非所问,“今天应该是你订婚的日子吧?我可没去捣乱哦!”
何炎忍住泪意,“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故作玩笑。”
“何炎,这件事跟你无关,是我犯了法,杀了人。”
“我恨我自己,恨我没有去想你离开的原因不是自愿而是被胁迫,恨我为什么这些年没去找你......”
“你别这么想,离开是我选择。我们现在不要再说过去的事了,是什么原因都不重要,结果都是一样的。很高兴你能来看我,可惜在监狱不能化妆,我现在一定很丑。”
童倩拨了拨刘海,羞赧的低头微笑。
律师说,“童小姐,麻烦您说说案发经过。”
童倩沉默了一会。
这个时候她不想拒绝何炎的好意,因为只有接受了何炎的帮助,以后何炎才不会觉得有愧。他尽力去救她了,即使不能成功,至少心安许多吧。
她抬头,目光宁静,平淡说起她的这些年,放佛在说别人的事。
“田枫柏你肯定听说过,成功人士,年少有为,在商场上很厉害,为人精明内敛。表面上就是这样吧。但是私下里,他就是个变态,他有很强的控制欲,对我实施24小时监控,导致我得了严重的抑郁症。他吸了毒就会折磨我,有一次,差点把毒品注射到我体内......那一次,我很想杀了他,同归于尽。后来,我趁他吸了毒以后,把他反锁在屋里,打开了煤气......”
说道后面,她情绪逐渐起伏,她想到田枫柏的死状,罪恶感像绳子一样缠紧了她的心。
她没有想像中那么坚强,身陷囹圄以后,她无措,害怕。
看到了她的脆弱,何炎心疼想要去抱住她,哪怕握着她的手也是好的,给她一点安全感,可惜不能。
当她要他抱一抱的时候,他冷漠的拒绝,现在想抱她,却仿佛隔着鸿沟。
探视的时候有限,狱警前来让众人离开。
何炎和魏詹习走后。
童倩见到了一个让她意外的人。
田枫柏的助理。
田枫柏是孤儿,没有家人,混黑起家的,跟在他身边的都是出生入死过的心腹。
“嫂子。”
助理依然恭敬的称呼她。
童倩,“你现在不该这么叫我吧?”
助理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嫂子,这是大哥的遗嘱。大哥不止一次跟我说过,不管嫂子你做了什么,哪怕是杀了他自己,我们都必须替他护你周全。”
童倩震惊,“他知道我想......”
助理说,“大哥心思细腻,嫂子有什么想法能逃过他的眼睛。只不过,他爱你,不愿戳破。他每次失控伤了你,都会自责很久。可惜那毒瘾是年少就染上了,试了很多方法都戒不掉。他说哪天能死在你手上,也算解脱了。”
童倩的心像被苦水浸泡,那苦水里掺了盐,痛楚难以言喻。她没有一刻钟爱过那个男人,可看到助理手中的遗嘱,一字一句都在为她计深远,她对他的恨,便像盐化在了苦水里。
尾声
几天后,童倩吞安眠药自杀,她留下了两封信,一封给何炎,一封给魏詹习。
何炎,请帮我照顾我的父母,我是个不孝的女儿。
何炎,下辈子,你不要让人把我抢走,好不好?
魏詹习,谢谢你。有句话我一直没说,你跟何炎上大学时的挺像的,不是五官神似,而是那种阳光自信,干净纯澈。所以,那段时光,我是真的开心。对了,我是不是你初恋啊?呵呵,希望不是吧,这样,你就能很快忘了我。
(全文完)
作者:风荷映云
出处:知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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