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别瞎说,让大夫人听到了又要不高兴了。”纤云适才也委身过来听大家说话。说的多了,担心要生出事端,阿风便打发大家散了,反复说不必疑心过重。
江离表面上装作不大在意,心里却是存了几分疑虑。可说到底,江离是个没心没肺的,从前在山中住着,认得的人就那么几个师兄弟,哪里知道下了山,长安城中三个人能生出八个心眼子呢。
因此,存疑和怀疑有很大不一样,前者是吃了三两块梅花糕就再也记不起了。
江离对东宫中的事务不甚了解,丁氏也尚且来不及教她如何管家,诸多事宜,虽看似是由江离做决断,其实私底下都是阿风帮着拿主意,如此,才没出更多乱子。
过了大暑,天气变得更加喘不上气。
大约是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逍遥峰的夏天很凉快,相比之下,东宫更像是蒸包子的蒸笼,引得人光是坐着不动就满身大汗。
“阿风,你快想想法子,怎么缓解这酷暑比较好,实在是太热了。”
俗话说,心静自然凉,可江离的心却始终静不下来,叉着腰在思懿宫中来回走动。阿风劝她坐下来用扇子吹吹风,可扇子却被江离用来盛瓜子壳。
关键时候,还得是晓霜灵机一动:“我记得东宫中有一青铜冰鉴,将水果放置其中,过些时候再拿出来就冰冷刺骨,想来吃了定能缓解暑气。”
“这个好啊,快帮我把葡萄、西瓜和橘子都放进去冰镇一番,我要吃个痛快。”
晓霜的脸色又瞬间僵住了,结结巴巴地说:“可,可这唯一的冰鉴现下正放在纫蕙斋呢,若是赵淑仪不愿意借给咱们怎么办?”
“青铜冰鉴高十余丈,又笨重,放在纫蕙斋做什么?”阿风其实是想说,类似这种物件往往是放在后厨的。
晓霜闷哼了一声,刚要开口,却被玉露犀利的眼神怼了回来。
阿风审时度势,很机警地暗示:“现下,太子妃心烦气躁,实在不宜留着这么多人在屋里,其他人都出去忙吧。”说完,便让一屋子站着的嬷嬷和丫头下去了,只留下晓霜等四个丫鬟相对而立。
“嗯?”江离意识到此举不同寻常,竖起耳朵去听。
晓霜见四下无旁人,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生着闷气喃喃道:“赵淑仪才不舍得把冰鉴借给咱们呢,听说她已身怀有孕,近来体热不适,太子特地让人把冰鉴搬去纫蕙斋,好略略缓缓炎热燥气。”
“这么快!她不是跟着太子妃嫁入东宫的吗?”阿风眼色一默,大抵也猜出了七八分,却到底是不敢继续往下讲了。
倒是晓霜,从来都是个心直口快的性格,直接顺着阿风的话说道:“快什么快,纫蕙斋那边的丫鬟传出话来,赵淑仪都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孩子是太子的?”江离把绣了团花的扇子从一堆瓜子壳中抽离出来,一边不停地扇,一边口不择言地问。
……
众人一阵尴尬的沉默后,阿风率先白了太子妃一眼:“太子妃,我总算知道教学问的先生是怎么被你气走的了。”紧跟着,又回到正经话题道:“孩子若不是太子的,她也不能嫁入东宫。只是,赵淑仪的哥哥是当朝禁军统领赵亮的妹妹,赵统领十分疼惜这个妹妹,要什么给什么,只有一样……”
“哪一样?”江离领着晓霜、纤云和玉露,八只眼睛齐刷刷的盯着阿风。
“咳咳,这个……不能乱说……”阿风突然卖起了关子。江离伸手就拿旁白的瓜子壳去砸阿风,一边砸一边喊:“我最讨厌人家说话说一半!你赶紧说,快说!”
此刻,晓霜仿佛也忘了主仆之别似的,捧着一把新鲜的瓜子一边嗑,一边跟着砸:“就是就是,话说一半,砒霜拌饭。”
“好好好,我说我说,但是这话你们几个小丫头可要管住嘴,不准出去胡言乱语,这里可是东宫。”阿风这般叮嘱了一番,才终于敢继续往下说。
江离赶紧让纤云等人围着桌子坐下来,把茶水和瓜子放在桌子中央,主仆五个人聚在一起一边说,一边吃。
这会子,江离也不觉得屋里多热了,两只眼睛看着阿风冒金光。
“赵家从前也算是大户,可赵统领和赵淑仪都是妾室生的,在府里受不得任何关注,冬天的炭火,夏天的吃食,和奴婢们用的一般无二。赵统领彼时还不是统领,不过是陛下身边牵马的小官,有一次,救了从马上跌落下来的陛下,得了升迁的机会。可,还没等他出人头地,她的亲娘就被冻死了……”
江离很捧场地回应:“哎,真可怜。”继而又继续扔瓜子壳,皱眉不耐烦道:“谁要听这个。孩子!说孩子咋回事!”
“就是就是,谁关心赵统领怎么升官啊。”
阿风把身上的瓜子壳捡下来,反手往晓霜的嘴巴上一弹,引得哎呦一声,紧跟着满堂哄笑。
“我这一段铺垫很重要的。打那以后,赵统领和赵淑仪就算是相依为命了,若不是后来赵统领有了出息,你以为赵老爷能对他客客气气?可再怎么客客气气,她们兄妹的娘到底是没了,有了这份人命鲜血的隔阂,到底是亲近不了了……”
玉露追着问:“赵统领的娘不是被冻死的吗,关赵老爷什么事?”
阿风答:“赵老爷怎么着也是个县丞,何至于要看着自己的小妾冻死也不给炭火?可赵老爷是个妻管严,他十分怕那个正妻包氏,算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妾被包氏折磨死的。就这,赵统领都看在眼里,父子之间能没有嫌隙吗?”
“有道理,有道理。”
“听闻赵统领的妹妹……唔,也就是赵淑仪,生得相貌出众,品行端正,才学了得,比咱们王府的四小姐还要厉害。从前常常跟着赵统领进宫,一来二去,就认识了当时还是亲王的太子……”
“等了这么久,主人公总算出场了,说起来,赵淑仪和纳云谨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呀。”这话也就江离敢说,她左右看看晓霜和玉露惊讶的眼神,很不解:“看我做什么,继续听故事啊。”
阿风倒是很镇定,她大概是已经习惯了江离的没心没肺,继续往下说:“不论是青梅竹马,还是郎才女貌,以太子的身世,皇后绝不会让他娶一个九品芝麻官的庶出女儿做太子妃,按照赵统领的想法,也不打算让自己的亲妹妹步母亲后尘沦为妾室。”
“那,太子和赵淑仪是真心相爱的吗?”江离的话脱口而出,其余四个人的心却跟着一紧,齐刷刷心疼地看着江离,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成婚都一个多月了,太子总共才来了思懿宫一次。
阿风愣了愣,渐渐垂下明亮的眸子,轻轻点头,继续道:“据说……据说,陛下赐东宫和摄政王府的姻亲时,太子殿下是死活不肯的,直到皇后松口,说只有让摄政王府的嫡女为妃,他爱的赵家女儿才能勉强成为妾室……”
“啊……”江离跟着其他三个人都发出一阵唏嘘。
“可,即便皇后肯松口了,赵淑仪芳心暗许了,赵统领也还是不点头。后来……后来不知怎得,赵统领主动去跟皇上请命,恳请陛下成全妹妹的一番痴心。紧跟着,咱们前脚入东宫,赵淑仪带着嫁妆后脚就从侧门嫁进来了。”阿风说到这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可在座的其他几位却怅然若失,尤其是江离,两只眼睛红红的。
纤云平日不大说话,这会儿抿了一口茶,叹气道:“我猜啊,赵淑仪是先怀了太子的孩子,赵统领这才不得不答应。”
玉露紧跟其后:“肯定是这样。哎,这么一说,赵淑仪对太子殿下确实痴心一片呀,为了太子,妾室也当了,名节也不要了。”
江离疯狂点头,忙赞同说:“对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赵淑仪太了不起了。”
晓霜哼了一声,振振有词道:“可赵淑仪也不算吃亏啊,得到了太子的人,还得到了太子的心,将来太子当上了皇帝,她好歹也是能封嫔封妃的,跟普通人家的妾室大不一样。”
阿风点点头,感慨道:“不管怎么说,赵淑仪能为太子和赵统领对抗,太子为了赵淑仪敢和皇后叫板,两个人也算是情投意合。”
江离继续跟在后面点头:“是的是的,太不容易了。”
没等大家反应过来,晓霜却悠悠站起身,将手中的半把瓜子往桌子上一丢,两只手往腰上一叉,边思考边慢吞吞说道:“按照你们这么说,太子之所以娶我们小郡主,是因为要把赵淑仪纳进来做妾室铺路?倘若这婚事再耽搁一两个月,那赵淑仪的肚子可就都显出来了,到那时候,不论是赵家,还是皇家,都会被天下人耻笑。”
众人都在认真听晓霜的分析,玉露也慢慢推测出来其中真意,可就在大家扶额深思之时,晓霜猛地将手往桌上用力一拍,提高了嗓门喊道:“岂有此理!这不就是拿咱们小郡主当幌子么?”
“哎呦喂,晓霜!你吓我一跳!”江离拍着胸脯,抬眼埋怨了一声。
阿风却是很谨慎地咒骂了一句:“你嗓门这么大,是怕外头的人听不见吗,脑袋不想要了?”
晓霜这才重新坐了下来,心有余悸地道歉:“不好意思,是我太激动了,草率了……”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阿风又捕风捉影地补充了一些关于赵淑仪的细节,玉露和纤云也是跟着查补缺漏,不时跟着添油加醋一些听来的小道消息。
晓霜和江离主要是制造气氛,或骂骂咧咧,或哭哭啼啼。
总之,这一天,主仆五人一直聊到了天黑,直到外头敲门问什么时候上晚膳,几个丫鬟慌忙认识到自己的婢子身份,慌忙各自忙着干活去。
也是经过这么一回,江离心里多了几分暖暖的趣味。
2
一连好几天,大雨小雨接连不断,思懿宫中的地面总是潮潮的,光是看着,便让人觉得压抑。
好在下了雨,天气凉快了许多,倒也不必再去纫蕙斋借冰鉴了。
其实,江离心中还真是想亲眼见见赵淑仪,她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会爱上那么冰冷的一张脸。
多少也有些个人恩怨吧,江离虽不喜欢太子,却也想弄清楚,洞房花烛夜这么重要的时刻,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太子尊卑礼法都不要了,扔下了太子妃就往一个庶出的妾室房里跑。
不想还好,越是想着这件事,心里就越是像猫爪子挠似的,愈发想要去纫蕙斋瞧一瞧。
“阿……阿风,赵淑仪现在有身孕了,我是太子妃,于情于理,我……我应该去探望探望,你说……对吧?”江离想从阿风那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也用来暗示自己这是出于礼节,实在不是因为该死的好奇心。
阿风上下看了看江离,谨慎地说道:“赵淑仪如今怀孕了,太子殿下命人寸步不离地伺候,按理说,太子妃去探望很合情理,可……可殿下特地说了,除了纫蕙斋的下人,东宫里其余的人都不能打扰赵淑仪安胎。”
“打扰?”
江离很不甘心地后退到了椅子上,重重地往椅子上一坐,很泄气地嘀咕:“太子喜欢赵淑仪,这又是他第一个孩子,小心点是应该的……我也没想打扰她,就是想看看……”
阿风叹了一口气,明明小郡主才是太子妃,明明思懿宫才是太子的正寝,可如今,下了雨降了温,这里已经像冷宫一样冰冷。
阿风见不得江离委屈,头一次放下谨慎,干脆利落地说:“总待在思懿宫实在是无聊,听闻昨夜大雨,东宫里很多奇花异草都遭了殃,却也另有一番景致。太子妃,要不咱们去海棠春坞散散心呢?”
“不过是一些海棠花打了雨落了一地,凄凄惨惨,能有什么景致,光是看着就让人伤心。”江离听不进去阿风的话,什么样的景色是逍遥峰没有的,能有什么新鲜看头。
即便是不愿意,江离还是被阿风拽着去了海棠春坞。
临近了,江离的眼睛可算亮堂起来,指着边上的探月亭就问:“阿风,你看见了吗,亭子里有一个美人!”
阿风“唔”了一声,好像对此并不惊讶。赵淑仪喜欢海棠花,阿风猜兴许能在这里撞上,如此便也不算是打扰了。
江离快步走进探月亭,来人一转身,顿时脸上一惊,却又能马上不动声色地收起诧异,由着身边的丫鬟扶着起身行礼:“太子妃安好。”
“你认得我?”江离指着自己的脸问对方,打眼往下一瞥,此人小腹隆起,立下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赵淑仪了,马上问道:“你就是赵淑仪吧?”
赵淑仪微微颔首,抬眼间早已将江离上下打量了好几遍。江离也是一样,眼神毫不避讳地在赵淑仪的脸上、腰上、手上、衣服上……来回游移。
大约是赵淑仪被看得不自在了,率先开口道:“太子妃也喜欢海棠花?”
“唔……喜欢吧。”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只是可惜,好好的花都让雨给糟蹋了。”赵淑仪说得很是凄婉,江离顺着她的眼神去看海棠花,确实是满地残红。
江离没想到一见面就是这个气氛,想了法子试图化解,开口道:“明年还会再开的,花嘛,年年复年年。”
赵淑仪转过身用不可思议的眼睛看着江离,江离心里开始直犯嘀咕,疑心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于是,便在心里将自己刚刚说的那几句浅短的话又好好琢磨了一番,寻思并无大碍。
逍遥峰的山花就是如此,谢了开,开了谢,一年又一年。
赵淑仪却笑着说道:“太子妃倒是个豁达的性子,这很好。这花啊,就和女儿家的容颜一样,娇嫩美好,却也不一样,女子最好的年华就那么几年,一旦被冷落了、凋零了,兴许就没来年了……”
站在一旁的阿风听得真切明白,赵淑仪这哪里是在说海棠花,分明是绵里藏针讽刺太子妃。
阿风很怕江离吃亏,冒着不敬,朝着赵淑仪又行了礼,说道:“与其说太子妃豁达,倒是淑仪过于悲观了。淑仪说‘花谢花飞花满天’,又岂会不知‘一朝春尽红颜老’?再好的年华,都会老去,不论是谁,都一样。”
赵淑仪冷着眼略略瞥了瞥说话的阿风,佯装赞赏:“不愧是太子妃身边的人,连婢子都有几分学问。”
江离朝着阿风笑了笑,应承着赵淑仪的夸奖,说道:“你们都是有学问之人,都很好。不管是花,还是人,只要自己不冷落自己便能自得其乐。从前,教我做学问的先生说‘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可见,我们因为海棠花落了一地感到不值,却又怎么能知道海棠花没有更远的追求呢?”
赵淑仪这是第一次见到江离,先前听长安城中的官家女子传话,江家小郡主是个不学无术的粗野之人,便是太子也说,这样的女人比之赵月月,差了十万八千里。可今日见了,不见得传闻就是真的。
赵淑仪思疑良久,听到江离又补充道:“立在枝头的花有她的美丽,落在地上的花有她的潇洒。赵淑仪看呢?”
赵淑仪被身边的丫鬟拍拍衣袖加以提醒,跟着就说:“是,太子妃颇有见解,妹妹受教了。”
“妹妹?”江离忙摆手推辞,“我今年才十六岁,担不起姐姐的名头,论资排辈,怎么也该是我喊你姐姐。”
说着便要张口,却被阿风拦下,站在身后解释道:“太子妃,您是东宫的主位,其他位列淑仪、美人、良娣的妾室,按照尊卑礼法,是都该称您为姐姐。”
“哦,哦……”江离只当作是受教了,却并不把这些尊卑制度放在心上,正打算进一步聊些什么,岂料赵淑仪欠着身子便要退下了。
“大约是月份越来越大,近来身子更加乏得很,妹妹就不陪太子妃赏花了,得回屋里喝安胎药了。”
江离觉得赵淑仪说话很让人舒服,不紧不慢,和风细雨,一颦一笑都能开出花来,当下恨不得自己背着她回纫蕙斋。
江离一再嘱咐赵淑仪身边的丫头,再三说路滑小心,人都走远了,还提高嗓门追加道:“好好喝药啊,给太子生一个大胖小子。”
“阿风,咱们也回……”
江离的话还没说完,阿风掉头就闷着脑袋往思懿宫的方向跑,又忽然记起来伞在自己手里,于是扭头跑过去把油纸伞塞到了江离手中,顺便当面嘀咕了一句:“见过缺伞的,没见过缺心眼的。”
说完,一扭头,再次甩给江离一个恨铁不成钢的背影。
“阿……阿风,下雨呢,你等等我。”
阿风放慢了步子,等江离急着步子要赶上来了,又继续快了步子往前走。便是在这么欲擒故纵的步子里,主仆二人终于到地方了。
第三日的下午,江离正抱着被子睡午觉,却被外头纳云谨的喊声叫醒,直到被子被人拽走,江离几乎是被纳云谨从床上拎了起来。
“你说,你对月月做了什么?”
江离睡眼惺忪,看着陌生又熟悉的纳云谨,懒懒地往边上的桌子上一坐,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一面难求的夫君啊。你在你的纫蕙斋呆着,我在我的思懿宫住着,谁也不挨着谁,上我这里发什么邪火。”
几个丫鬟被吓得齐齐地站成一排,阿风很想上前提醒江离小心说话,可纳云谨的威慑又实在是不容小觑。
“你若真在思懿宫好好呆着,我也不会来找你!你说,你去找月月说了什么,她怎么就动了胎气了?简直是毒妇!”纳云谨说话的用词一个比一个严重,吓得站在一旁的阿风也跟着紧张,开始思忖前日探月亭中种种迹象。
江离并不像纳云谨想得那般好性子,她直接站在了板凳上,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指着纳云谨的鼻子:“她动了胎气关我什么事?我总共就见了她一次面!纳云谨,你不要仗着自己是太子,就在我这里耀武扬威!”
“一次面还不够吗?宫里的那些手段我从小就知道,即便从未见过面,也有法子折磨人致死。谁知道你见她那一面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月月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的太子妃也别想当了!”
“不当就不当,你以为我稀罕做什么太子妃吗?要不是你写那个破信,我现在早就在逍遥峰快活了!”
“可笑,你还怪我?要怪就怪你爹江华兖,那个老狐狸说你染了重病,不久于人世。否则,我才瞧不上你!”纳云谨最后一句刚说完,又环顾四周,立下意识到说错话了,紧跟着不耐烦地让所有婢子退了出去。
阿风和晓霜赖到了最后,看看暴跳如雷的太子,又瞧瞧炸了毛的太子妃,一时间手足无措。
江离的火气一下子蹿到了头顶,弯腰拿着桌上的杯子就朝纳云谨砸去,落了空,便在嘴上下功夫:“阿风还跟我说你我是什么缘分,是吗,我看是孽缘!合着你是打算娶一个半死不活的太子妃,等我死了好给你的心上人赵月月做东宫正主让位,对吗?”
“对!我承认我娶你别有用心,那你呢,你们江家欺上瞒下就没有错吗?”
“纳云谨!滚,滚回你的纫蕙斋!”
便是这么一句“滚“,让纳云谨生出的那一丁点愧疚顿时荡然无存,怒气更甚:“这里是东宫,思懿宫本应是我的寝殿,要滚也是你滚!”
纳云谨以为,接下来江离就该软下性子道歉认错了,这里是东宫,不是寻常人家,也绝不能因为夫妻吵架就回娘家。太子和太子妃之间的事情,往小了说是夫妻之事,往大了说也能算朝堂政事。
纳云谨正是摸准了这一点,他料定江离没有那个胆子再继续跟自己对抗。
岂料,出乎意料的是,江离顺着纳云谨的话就喊:“滚就滚!你以为我稀罕呆在这破蒸笼里!”
说完,光着脚就往外跑,阿风跟在后面喊:“太子妃,您去哪儿啊,穿鞋,小心冻着。”
晓霜等人也一路拎着裙子跟在阿风后面追,只剩下纳云谨站在空空荡荡的思懿宫中,对着空气止不住低声轻骂:“性子倔得跟驴似的,男人瞎了眼才看得上你。太子妃怎么来的,心里没点数!跑得好,有本事就别回东宫啊……”
骂骂咧咧了好一阵子,直到纫蕙斋遣人来回话,说赵淑仪大出血,纳云谨这才三步并作两步往西边去了……
“阿风,你怎么跟的啊,怎么还能跟丢呢?要是太子妃出了什么事儿……”
“要是小郡主有什么不测,咱们摄政王府也不是吃素的!”晓霜打断玉露的话,摆出一副报仇雪恨的样子。
阿风被吵得头疼,开口便是从未有过的严重责骂:“都什么时候了,有完没完!赶紧回去看看,也许太子妃从别的小道绕回屋了,她没有穿鞋,应该跑不远。”
大家六神无主,阿风又是个有主意的,此刻,大家都心甘情愿听她调遣。
可,回到思懿宫,不见太子,也不见太子妃。这下子,阿风才真的慌了神。
这一夜。阿风、晓霜、纤云、玉露,除了赵淑仪的纫蕙斋和崔美人的夕洲院没去,东宫里的其余地方都被她们翻找了好几遍,越是找不到越是心急,玉露和纤云几乎是一边哭一边找。
阿风也是急得不得了,脑子里全是小郡主听自己讲赵淑仪和太子故事的场景。
只有晓霜是一边找一边骂:“她怀个孩子还要诬陷人,也不怕作孽太多生不出来。再说了,即便不是太子妃,小郡主也还是小郡主,一样快活自在,咱们王府又不是养不起!”
“好了,你快住嘴吧,这不是在思懿宫,被别人听见了,你的命还要不要。”阿风虽然是提醒,但她也知道晓霜是个把命栓在裤腰带上的人,这张嘴是改不掉了。
这么找到天亮,还是不见太子妃的影子,纳云谨身边的小跟班中,有一个叫若愚的,倒是偷偷附在纳云谨耳边传达了此消息。
这一夜,太子妃不见了,赵淑仪的孩子也没保住,这让纳云谨感到焦头烂额。(原标题:《风华一代:初来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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