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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q个性签名伤感男生】男人眼里好像凝聚着细细的星光,无端地摇晃着人的眼睛

时间:2023-03-02 21:05:10 阅读: 评论: 作者:佚名

他低下头,轻轻地啄在她扭曲的红唇上。少女的嘴唇柔软甜美,很像阳光的味道。

林伊可害羞、娇滴滴地把脸埋在他的心里,哭着说。“周末帆幼儿园举行家长会。我这张脸不方便出现在公共场合,你要不要见见他的班主任,了解一下幼儿园里小家伙的情况?”

“月末?”事情有点犹豫,然后说:“我会尽力的。”回答说。

汽车正以一定的速度顺利前进。

司机和警卫坐在前面一动不动。

趴在林涛射精的胸口,能听到他胸腔里强大的心跳声。

「顾静婷,你心跳得很快。”她抬起脸,笑得像只小狐狸。

“只有你有这种能力,扰乱我的心满意足吗?”射精磁性低,低沉的声音中隐隐带有一些模糊。

树林抬起脸,主动托着红唇,温柔的吻落在他坚强的嘴唇上。

汽车跑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

坐在前面的警卫没有回头看,说:“首长,离夫人的拍摄现场还有500米。”仔细地提醒我。" "

“嗯,停在前面路口。”顾景廷说。

车慢慢停在路口,林也能抓住射精的胳膊,但舍不得下车。

“你和我一起去军事区吗?点击。射精的嘴角挂着轻浮的笑容。

“我想。但是今天剧组做宣传,如果这个女人缺席,肯定会被骂得很惨。奥多在这个圈子里地位很重要,放他鸽子吧,我以后也不想混了。”

林不得不叹了口气,遗憾地下车。

她走近剧组,但还是一步一步往回走了三步。

林伊可一进入拍摄现场,美容师和助手就围了起来。

她重新化妆进入宴会厅后,很快成为全体观众的焦点。

林伊可和男主角的演员站在导演旁边接受记者采访。

这些记者都是事先安排的,问的都是和电影有关的问题。林伊科和男演员都可以自由应对。

林也是已婚身份,不方便被嘲笑。由于男主演最近发表了与著名女演员的恋爱关系,记者更加关注他的私生活。

记者问的差不多。要给剧组的主演拍照。这时发现女三号刘家一直不在。

但是,只是女三号,根本不重要。

奥多在男女演员们簇拥下一起拍照。

.

另一方面,刘佳躲在角落里接电话。

还是没有注释的号码,电话那边的人,声音有点柔和。

"案子已经结了。你现在没事了。至于唐玲,她是小孩子的心性。等她生气了再笑。你哄好她,你们就能成为朋友。

“那个傻瓜,我知道怎么哄她。但是这次的事真的要好好谢谢你。没有你,我也不能这么容易脱身。”刘佳说。

对方听完之后,阴森地笑了。

“我这么辛苦地帮助你,真不知道是否值得。只是让你对付森林,你却笨得像头猪。越来越没用了。”

“你倒是自诩聪明,但是林也不是能怎么办的。”刘佳哼了一声又回去了。

“刘佳,你最好把情况弄清楚。我要救你出来,不是让你跟我顶嘴。”对方显然有点生气,声音里都有不满。

“那你要我做什么?”刘佳问。

“你知道林也对芒果过敏吗?”对方说。

“那又怎么样?”刘佳感到疑惑。林有过敏,没有过敏,和她有什么关系。

“陈家的人对芒果过敏,而且会有非常严重的过敏反应。过敏之类的事情,如果不及时抢救的话,可以抢救可能会死亡的人。我听说林可跟着她妈妈,对芒果过敏很严重。”

“你的意思是……”刘佳陷入沉思,挂了电话。

她收起手机,进入宴会现场。

现场接待的媒体人很多,看起来有点混乱。

刘嘉怡随便找了个蹲坑军演,给了她一个厚信封。然后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能做好吗?单击

女兵握着口袋里厚厚的信封点头。

接着,刘嘉怡和吕军演技分开,回到了导演和演员身边。

她本身没有任何话题。一名女子3号在制作组也不重。但是她围坐在导演和几位主演旁边,一起笑着。记者拍照的时候,她至少能混合场景。

制作组的演员和媒体人士聚集在一起,谈笑风生。

没有人注意到,一位有着公众面孔的女兵去了下酒区,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芒果,咬开芒果皮,把里面的果汁塞进前面的几个大杯子里。

杯子里有红色香槟,混合芒果汁后也看不到不合适的东西。

女演员看到穿着制服的服务员来了,就打了招呼。“喂,你怎么工作,即使没看到,姐姐和盖伊姐姐那边也没有酒,所以没有快点送过去。”" "

“哦。好的。”侍者认为她是某演员的助手,态度很客气,拿着托盘朝林可哥等方向走去。

在那边,林可正在和一家媒体聊天,后面有一个人走过来,突然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

林怡肩膀疼痛,不知不觉回头,我看见了金怡。

嬉皮笑脸的站在她身后。

“你怎么来了?怎么混进来的?”林亦可略微吃惊的问道。

“小爷门路广着呢。知道你今天杀青,所以混进来玩儿玩儿。等宴会结束了,一起回去,妈特意烧了你爱吃的菜。”

“好啊。”林亦可点头。

此时,剧组的男二号走过来,尊敬的称呼她为林老师,林亦可便礼貌的和他聊了起来。

秦翊还算老实的站在一旁,从台上选了几样小点心吃。

林亦可和男二说着话,刘佳怡也凑过来。米兰怕林亦可吃亏,也凑了上去。

然后,一个男服务生走过来,刘佳怡把他叫过来,从他手中的托盘里端起两杯酒,把其中的一杯递给了男二号。

刘佳怡没有把酒递给她,多少有些避嫌的意思。

林亦可微抿着唇角,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唱戏。

“亦可姐不喝一杯么?”刘佳怡状似不经意的问。

林亦可耸肩,却没有丝毫端杯的意思。

她乐的看刘佳怡唱大戏,但她没有参与的意思。

服务生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离开。

气氛虽然不至于僵持,但变得多少有些微妙了

此时,秦翊突然凑过来,伸出手,从服务生的托盘里端起一杯,直接就喝到了嘴里。

只是,秦翊刚喝进嘴里,下一刻,就直接喷了出来。

而好巧不巧,刘佳怡就站在他的对面,秦翊直接喷了她满头满脸。

“谁TMD这么缺德,在香槟里面放芒果。”秦翊怒吼道。

秦翊小的时候有一次吴食了芒果,差点儿送掉了小命。之后,他对芒果的味道就特别的敏感,只要有一星半点,都能尝的出来。

林亦可连忙递了一杯温水给他。秦翊忙着漱口,而站在他对面的刘佳怡突然‘啊’的惊叫了一声。声音尖利刺耳,几乎震破了耳膜。

此时,她的样子只能用狼狈不堪来形容,脸上头发上都是湿漉漉黏糊糊的香槟,还顺着她的发梢滴答滴答的往下淌。

她脸上的妆也花了,表情狰狞,眼睫毛都黏在了一起。

最主要的是,这些香槟还是秦翊从嘴巴里喷出来的,想想更让人觉得恶心了。

如果刘佳怡不叫嚷,趁着没有人注意到,赶紧回化妆室清洗补妆,大概也不会丢多大的脸面。

但人都有本能的,和下意识的反应。刘佳怡惊叫之后,在场的无论是剧组的演职人员,还是媒体记者,目光都齐刷刷的向他们这边看过来。

刘佳怡气的脸色铁青,整个人都在不受控制的发抖。

“你,你……”她伸手指着秦翊,气的说不出话。

“我,我,我怎么了?我又不是故意的。”秦翊理直气壮的回答道。

林亦可此刻懒得去理会刘佳怡,甚至来不及多想是谁在暗中搞鬼。她紧张的拉过秦翊的胳膊,卷起他的衣袖,看到他的手腕内侧已经红了一片。

“米兰,把车子开过来,马上去医院。”

林亦可说完,扯着秦翊,快步向外走去。

米兰开车,平坦的路面上,车速已经超过了一百迈,不停的超车,甚至连续闯了两个红灯,把秦翊送到了最近的一家三甲医院。

医生及时的给秦翊注射了抗过敏的输液,但由于他极为特殊的过敏体质,安全起见,医生还是留秦翊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林亦可给秦翊办理了入院手续后,秦翊被转移到了单人病房。

输液之后,秦大少爷身上的红疹已经消退了许多,人也生龙活虎的。

他坐在病床上,一边拿着手机打游戏,一边把米兰和林亦可两个人当丫鬟使。

米兰已经被打发出去给秦大少爷买吃食了。

秦少爷仍不满意,看到病房里有一只空着的花瓶,偏要林亦可出去买几枝花回来。

林亦可气的呼哧呼哧的,真想一巴掌呼过去,把他的脸打开花。都成病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消停。

但这种想法也只是想想而已,毕竟,秦翊是病人,病人最大。

林亦可在医院附近的花店里选了几支百合。然后,捧回了病房。

秦少爷看到她手里捧着的花,显然不是很满意。“小可爱,你买白色的花,想咒我死啊。”

“想多了。盼你死我就买菊花了。真是,住个院还这么矫情。”林亦可不温不火的回了句,低着头,认真的把花一支支插进窗台上的水晶花瓶里。然后,转身问道,“好看么?”

“一般般吧。”秦翊翘着二郎腿说道。

而陈羽飞敲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林亦可站在窗前,手里捧着一只花瓶,瓶子里是几支绽放的香水百合。阳光从她身后的窗子散落进来,温暖的光影落在她的肩上和发丝上,灿烂一片。

她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露出两颗小梨涡。她笑起来的时候,比怀里的花儿还要灿烂。

陈羽飞站在病房的门口,下意识的驻足了脚步。

眼前的画面,美的就像是一副静止的油画。

他用力的眨了一下眼睛,才强迫自己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看向了病床上的秦翊。

秦翊翘着腿,大咧咧的,生龙活虎的样子,哪儿像一个病人。

“表哥,你怎么来啦?”秦翊呵呵的笑,在陈羽飞面前,明显收敛了许多。

陈羽飞走到床边,微蹙着浓眉,“我听说你过敏入院,恰好就在附近,所以过来看看。明知道芒果过敏还吃,你又在搞什么?”

“表哥,你在部队训人训惯了么。能不能搞清楚状况再说我。”秦翊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伸手指向林亦可,“都怪她。”

陈羽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林亦可,但目光有些飘忽。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敢看她,大概,是怕无法自控吧。

人的意志力,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那么,只能逃避和远离。

陈羽飞承认,他没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

他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懂得认命。有些东西,明知不属于你,与其去争去抢,两败俱伤,倒不如安心的站在一旁,静静的守护。

“羽飞哥,你别听他胡说,都是他自己多管闲事儿,活该。”林亦可把水晶花瓶放回窗台上,踩着高跟鞋走到病床边,拉开床头柜下面的抽屉,从里面取出药瓶,丢给秦翊。

秦翊吞了药片,嘴巴里含含糊糊的嘀咕着。

“我看你一直不敢喝那杯酒,还以为里面惨了春药呢,贵圈不是最爱玩儿这种把戏么。正好小爷没玩儿过,打算玩儿个新鲜。谁知道丫的这么狠,竟然在里面放了芒果汁。

小可爱,你这是怎么把人得罪了?杀人父母,还是夺人妻妾了?人家这是想把你往死里整啊。”

林亦可耸了耸肩,无奈的叹了口气,“是啊,我又没杀人放火,也没夺人妻妾,还是被人往死里整。你们京里的人,是不是天生就心里阴暗?”

秦翊:“……”

他反而被她噎的无话可说。

陈羽飞的大掌用力的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还能贫嘴,看来你是没什么事儿。既然这样,我先回去了。”

“表哥,您去忙,别耽误了工作。”秦翊嬉皮带笑的说道,然后,伸手推了一下林亦可,“小可爱,还不去送送。”

“不用了。”陈羽飞抬眼看了林亦可一眼,语气温淡的说。

他是军人,做事习惯杀伐果断。既然不能相依相守,也没必要纠缠不清。相处越多,想得越深,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而林亦可自然不清楚陈羽飞的内心所想。处于礼貌,她送陈羽飞出了病房。

两人先后进入电梯,狭小的电梯间,各站一隅,陈羽飞刻意的和她保持着泾渭分明的距离。

林亦可也不乱说话,微微的垂着头,很安静的样子。

陈羽飞敛眸看着不断变化的数字,迟疑片刻后,开口说道:“京中的环境比较复杂,你自己多加小心。”

林亦可点头,算是认同。

京中的环境的确是超乎她想象中的复杂,动辄就要人命,也足够阴狠了。

与此时的境遇相比,林亦可甚至都要感念陆慧心当年的手下留情。毕竟,陆慧心好吃好喝的养了她那么多年,如果真想下狠手弄死她,她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林亦可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常常会忍不住去想,自己跟随顾景霆进京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

自在逍遥的日子没有了,剩下的只有聚少离多和高门大户之间没完没了的勾心斗角。活得越来越累。

但除了小心翼翼的活着,她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既然爱上了这个男人,嫁给了这个男人,她只能和他荣辱与共。

电梯抵达一楼,两扇电梯门缓缓的打开,林亦可随着陈羽飞一起走出电梯,又走出医院的大门。

正门口,停着一辆低调的丰田SUV,车子前面坐着司机,后面的位置上是陈母和佣人。

陈羽飞带母亲做身体检查,之后听说秦翊过敏入院,才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陈母的身体不好,陈羽飞没有让她一起进医院,而是等在了车子里。

陈母是谢婉心的亲姐姐,也算是林亦可的长辈。

林亦可很礼貌的和她打招呼。

陈母的性情温和,热情的拉着林亦可的手说话。

“我经常听婉心提到你,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见到。今日总算见着了。以前婉心总在我面前夸你,夸你又漂亮,又可爱,我一直以为她是夸大其词,现在见到你,才发现婉心实在太谦虚了。你比电视上看到的还要漂亮呢。”

“阿姨,我哪儿有您说的那么好。倒是您,和舅妈一样美丽温柔,不愧是亲姐妹。”

陈母被林亦可几句话哄得心花怒放,脸上的笑就没消失过,甚至忍不住感慨,“阿姨要是有一个你这么乖巧的女儿就好了。”

“阿姨,将来羽飞哥肯定给您娶一个又乖巧又漂亮温柔的儿媳妇。这儿媳妇和女儿也没什么区别。”林亦可笑着说道。

“你这丫头,就会拿话哄我开心。”陈母嘴上这么说,脸上却乐开了花。

“我哪儿有哄着您,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妈妈在世的时候就经常说,还是养儿子好,将来娶了媳妇,就儿女双全了。闺女在金贵,都是给别人家养的。”

“好好好,那阿姨就借你吉言了。”陈母拉着林亦可的手,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分开前,还热情的邀请她有空去家里做客。

陈母上了车,透过后视镜,看着林亦可的倩影消失在转角,忍不住摇头感慨。

“挺好的一个女孩子,可惜你们没缘分。还是你小姨的眼光好,早知道当初……”

“妈。”陈羽飞适时的打断了母亲的话。

当初,谢婉心提出联姻的意思,林亦可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而陈羽飞正在和苏卿然交往,两人的感情很好。

谢婉心的话,他听过就算了,只当是玩笑。

后来,家里出了事,他和苏卿然分手。他也没心思再考虑个人问题。

何况,当时亦可已经有了男朋友,他总不能去当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吧。

再后来,林亦可出了事,他当时正在南方执行任务,连给她准备的十八岁成人礼物都没来得及送出去。

等他执行任务回来,一切早已尘埃落定。她和唐灏的儿子都满月了。

陈羽飞并不是矫情的人。但他和林亦可,的确一直在错过。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有缘无分吧。

他没能走到她的身边,爱护她,守护她。但至少,他不能给她带来任何的困扰。

“妈。亦可现在已婚,有夫有子,这种话以后不要再提了,免得外人误会。”陈羽飞提醒道。

陈母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两天后,秦翊出院。

关于芒果事件,剧组却没能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经过调查,当时端酒的服务生对此的确一无所知,他只说是一个类似演员或者助理的女人让他把酒端过去的。

当时现在并没有监控录像,根据服务生的描述,对方就是一个大众脸,在京城这座人群密集的城市,想要把人抓出来实在是大海捞针。

这个结果似乎并不出乎林亦可意料。

剧组人多手杂,一些混进来的群演根本无从查证。那些人为了生存奔波,很容易被收买。

虽然查不到头绪,但林亦可心里却明镜一样,这件事八层就是刘佳怡在背后搞鬼。

年纪轻轻的一个女孩子,心思却那么恶毒。

不过,想想也是,刘佳怡和唐玲算是一起长大的好闺蜜,刘佳怡都能毫不愧疚,不动声色的推唐玲进火坑,何况是对她呢。

只是,林亦可没有证据,还真是拿刘佳怡没辙。她总不能触犯法律,弄死刘佳怡吧。

那么,她和刘佳怡这种败类又有什么区别。

然而,林亦可没辙,但秦翊秦小爷却不是一个愿意吃亏的主儿。

一周后,网上就爆出了刘佳怡出车祸入院的消息,右腿粉碎性骨折,虽然,复建后不会影响走路,但跳舞和走秀之类的活动是想都别想了。

刘佳怡从小学习跳舞,听说就是因为舞姿出众,才进入了娱乐圈发展。她接演过的影视剧角色,也多半和舞蹈有关。

刘佳怡以后不能再跳舞,这无异于天使折断了翅膀。听说,她入院后的情绪几度失控。

而刘佳怡车祸的时间仍在调查中,没有丝毫的进展。

出车祸的地段没有监控录像,事发时是晚上,也没有目击证人。

根据刘佳怡的口供,撞她的是一辆中型货车,她记住了车牌号,但系统里根本查不到车辆信息。

像这种套牌车,想要抓出来也无异于大海捞针。虽然事故在调查,但调查出来的希望渺茫。

秦翊这小子,还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覆手繁花》杀青之后,林亦可暂时没有接工作。

找上门的剧本不少,但路瑶看少的不多。路瑶难得看上了一个剧本,还是在国外拍摄,林亦可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目前,林亦可只有一个广告代言,多数时候都呆在家里。

白天的时候,陪唐老夫人说话聊天,种花种草,下午在院子里读书嗮太阳。偶尔也陪唐老夫人一起出去应酬,参加书画展,或者是开幕仪式之类。

每周二和周四,唐老夫人固定会去剧院听戏,林亦可很聪明,听过几次后,就能场上几句。平时在家,闲时无事,林亦可也扯上两嗓子,唱给唐老夫人听,哄得老太太心花怒放。

傍晚后,帆帆放学回来,她就专心陪着孩子。周末的时候,还亲自送帆帆去补习班,或者陪他去游乐场。

只是,林亦可毕竟是公众人物,多数时候会带着口罩或墨镜,好在小帆帆已经习惯,并且,在父母的教导下,能够理解妈妈职业的特殊性。

入秋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

顾景霆似乎也一天比一天更忙,常常是一整月一整月的见不到人。帆帆问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爸爸什么时候回家。

他甚至和林亦可通话的次数都在逐渐的减少,有事说不上两句话,就急着挂断。还有一次,他竟然在讲电话的时候睡着了。

后来,林亦可才知道,顾景霆最忙的时候,几乎每天睡不上四个小时。

唐战峰总说,顾景霆的事业正处于上升期,让林亦可多体谅。

林亦可不是不体谅,她只是有些心疼而已。

但心疼之后,又不得不理解。就是因为有类似顾景霆这样的人辛苦付出,保家卫国,才有和平和安宁的日子过。

当初,如果没有维和部队,没有顾景霆用身体替她挡下子弹,这个世上早就没有林亦可了。

也许任何人都有资格抱怨,可林亦可却是没有的。

一晃眼,秋天都过了一半,眼看着就是唐老夫人的生日。

唐老夫人习惯了低调,并不想大操大办,只希望亲友之间聚一聚。

唐老夫人这个年纪,至亲几乎都已经过世了。只有一个妹妹在F市。

唐老夫人的妹妹夫家姓谢,嫁入F市多年。这位谢老太太的命并不太好,早年丧夫,没有改嫁,独自一人把两岁大的儿子拉扯大,性格十分的刚强。

如今,谢老太太的儿子在F市任一把手,子孙满堂,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唐老夫人的生日,提前知会了谢老太太,却不知道妹妹会不会过来。

毕竟,两姐妹年纪都大了,F市和京城又是一南一北,来往不便。

唐老夫人生日的前一周,谢老太太才回了电话,说是订好了机票,并把航班信息发了过来。

姐妹两人也是多年未见了,唐老夫人高兴地几乎一夜未眠,第二天,就开始张罗着收拾客房,并布置房间。

顾景兮最近忙着公司融资的事,脱不开身。布置房间和招待客人的事都落在了林亦可的身上。

林亦可觉得,这位姨奶奶在南方生活了大半辈子,应该已经习惯了南方的生活方式。

于是,她特意找来了设计师,重新装修了房间。

房间布置的十分雅致,露台上摆满了绿色的翠竹。南方人讲究:宁可食物肉,不可居无竹。

在林亦可认为,这简直就是穷讲究。但对于长辈,讲究就讲究一些吧。

谢老太太来的前一天,房间已经收拾妥当。考虑到南北方的饮食习惯不同,林亦可还特意请了一位南方的厨师。唐老夫人生日宴上的一应事务也安排妥当。

林亦可累得瘫倒在床上,胳膊都懒得再抬一下。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铃声响起来,林亦可翻了个身,拿起手机接听。

“喂。”她的声音懒懒的。

“睡了么?”电话那边,是顾景霆磁性的嗓音,浅淡温和。

“没有。刚处理完家事。正准备洗澡。”林亦可回道,声音里都透着深深的疲惫。

“早点休息,明天,我尽量赶回去。”顾景霆说。

“嗯。”林亦可应了一声。

“亦可,晚安。”顾景霆说完,对着话筒轻吻了一下。

林亦可握着手机,听着里面嘟嘟的忙音,发了一会儿呆,然后,从床上爬起来,进了浴室。

她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消除了一些疲惫。然后,吹干头发,重新躺回床上。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的事情太多,林亦可觉得有些累,脑子很乱,晚上常常失眠。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又困又累,却睡不着的滋味很不好受。

林亦可索性起床,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翻出一盒地西平片,吞下了两颗白色的药片。

吃了药,林亦可才勉强有了些睡意,昏昏沉沉的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林亦可起床,简单的洗漱后下楼。一楼的厅堂里已经热闹了起来。

苏卿然坐在沙发上,正在和唐老夫人说话。

“我听说今天姨奶奶会来,特意早早的赶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帮得上忙。”

“属你这孩子最贴心了。”唐老夫人拉着苏卿然的手笑道。

“姨奶奶大老远的难得过来一趟,我是晚辈,尽点孝心是应该的。我还给姨奶奶买了些礼物,也不知道她老人家会不会喜欢。”

“你买的东西,她肯定会喜欢。你这丫头啊,就讨人喜欢。”

唐老夫人和苏卿然说说笑笑声中,林亦可从楼上走下来。

“奶奶,卿然。”林亦可礼貌的打招呼。

“亦可,你醒啦。厨房里留了饭,也不知道凉了没有。如果凉了,让张姐热一下。现在天气凉了,吃凉的东西对胃不好。”

苏卿然笑盈盈的说。

她笑的样子很温婉,柔声细语的嗓音,让人听着十分的舒服。

但林亦可的心里却不是特别的舒服,总觉得苏卿然才是这个家里的主人,她更像是暂居的客人。

“亦可,先去吃饭吧。九点之前一定要吃早饭,否则,对身体不好。”唐老夫人也叮嘱道。

林亦可点了点头,“奶奶,我先去吃饭了。”

林亦可进餐厅吃饭,唐老夫人拉着苏卿然的手继续说话。

“奶奶,姨奶奶的房间布置好了么?”

唐老夫人点头,“都布置好了,要不要上楼看看?”

“好啊。正好,我买了一副油画,也不知道和屋子里的装修搭不搭配。”苏卿然说完,搀扶着唐老夫人一起上楼。

谢老太太的房间安排在二楼的最里间,两个人推门走进去。

屋子里已经焕然一新,家具都换成了古朴厚重的中式家具。暗色的家具有一种低调的深沉,但屋子里搭配了许多绿色的植物,郁郁葱葱,不仅减轻了中式家具带给人的深沉,反而多了一种盎然生机。

“奶奶,这屋子布置的真好。一进门,就让我想起了江南的春天。如果下雨的话,雨打在竹叶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很有意境。”

唐老夫人笑着点头,“我这个妹妹嫁到南方几十年了,骨子里都成了南方人。就喜欢这个调调。这些啊,都是亦可布置的,这些天辛苦这孩子了。”

苏卿然笑着点头,“亦可年纪小,懂这些浪漫的情怀。难怪唐灏哥这么喜欢她。又年轻,又娇俏可人,换做是我,我也会把她放在心里,整天整晚的惦记着。他们小夫妻现在聚少离多的,唐灏哥想亦可,指不定已经吃不香睡不着了。”

苏卿然很会说话,但她的说完,唐老夫人脸上的笑意却消失了,换成了一声轻叹。

“这夫妻之间啊,最好的关系,应该是相敬如宾,相互扶持。两个人相爱不是坏事,但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男人的精力就那么多,花在女人身上的时间多了,用在事业上的心思就会相对减少。

当初,你唐伯伯如果不是和景兮分开了,他也未必会有如今的成就。现在这种局面,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亦可这丫头啊,聪明乖巧,但毕竟是太年轻了。只知道和自己的男人腻味着,还掌握不了夫妻之间该有的分寸。

好在年轻,慢慢来吧。我这老骨头活着,也能教教她。”

“有奶奶在,肯定会把亦可教好的。”苏卿然亲昵的伸手挽住唐老夫人的手臂。伸手指了指挂在墙壁上的油画。

“奶奶,您看看,这幅画挂在这里合适么?”

唐老夫人笑着,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副田园山水是哪儿淘来的,画工和意境都不错,很有收藏的价值。摆在这间屋子里,还真是增色不少。”

“希望姨奶奶会喜欢。”苏卿然笑着说道,而后又问,“姨奶奶是今天上午的航班吧?”

“是啊,等亦可吃完饭,就该去机场接人了。”唐老夫人说。

“小可没见过姨奶奶,两个人初次见面,只怕会尴尬。还是我去接姨奶奶回来吧。让小可在家陪着您。”苏卿然毛遂自荐的说。

唐老人点了点头,“好吧,你去的确更合适。卿然,辛苦你跑这一趟了。”

“奶奶,您怎么还和我见外呢。我一定把姨奶奶安安全全的给您带回来。”

唐老夫人和苏卿然沿着实木楼梯下楼,看到林亦可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风衣,站在玄关处换鞋子,已经准备出门了。

“亦可。”苏卿然叫住她,迈着优雅的步子向她走过来。并伸手拉住她,“小可,我已经和奶奶说过了,我去接姨奶奶,你和奶奶在家里等着就好。”

林亦可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唐老夫人。

她今天去机场接谢老太太,这件事是几天之前就商量好的。林亦可不清楚为什么突然改变了安排。

“卿然和姨奶奶相熟,她去接人更合适一些。”唐老夫人走过来,拉住林亦可的手,“等人接回来,我再好好的给你们接受。走,先陪奶奶去园子里浇花。”

林亦可点头,顺从的陪着唐老夫人去了园子里。

只是,心里多少有些不太舒服。

苏卿然跟着司机出门,从唐家别墅到机场,大约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因为路上堵了一会儿车,一个半小时才到。

苏卿然快步跑进机场,穿着高跟鞋,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总算来到了谢老太太面前。

“姨奶奶,抱歉,堵车来晚了。让您久等了。”

“卿然吧,好多年不见,真是越来越漂亮了。”谢老太太笑着开口,从包里翻出纸巾,递给苏卿然。

“跑的满头都是汗,快擦一擦。你这孩子,急什么啊。北京的路况我还是清楚的,堵车是常见的事儿,我也理解。”

“您是长辈,哪儿能让您久等呢。”苏卿然擦了擦额角的汗,一手接过谢老夫人手中的行李,另一只手亲昵的挽住谢老夫人的胳膊。

两人并肩向外走去,边走边说话。

“阿灏媳妇呢?不是说好让她来接我么?”谢老太太边走边问。

“哦,出门之前,小可突然身体不太舒服,所以啊,我是临危受命来接您的。”苏卿然笑着打趣道。

所以,她是突然被抓来接人的,没有打提前量,迟到了也不能怪她。

苏卿然三言两语之间,把责任推得干净。

谢老夫人点了点头,带着关切的询问道:“阿灏媳妇怎么会不舒服的?身体不要紧吧?”

“应该没什么大碍,可能是早饭吃的晚了,所以胃口不太好。她是公众人物,很注重身材,大概是怕吃得多了,上镜不好看吧。”

苏卿然扬着唇角回道。

谢老太太这才放心了几分,笑盈盈的夸赞道:“阿灏的媳妇的确很漂亮,我看过她演的电影,扮演的小人鱼公主,真是灵气逼人。我家里的媳妇和孙女还特意给我派了任务,让我找阿灏媳妇要签名和合照呢。”

苏卿然陪着笑,赞同的点头。

“是啊,奶奶也很喜欢亦可。说她漂亮乖巧,唯一不如意的就是亦可的职业。娱乐圈看着光鲜亮丽,实际上还是有些混乱的,那些女明星三天两头的传出绯闻,前段时间,亦可和唐玲的男友在一个剧组,两人还被传出深夜同宿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实在是让人头疼。”

“还有这样的事?”谢老太太略微惊愕的问。

“应该是误会吧,那些绯闻没几个是真的。不过,玲玲和男友因为这事儿分手了,挺可惜的。”苏卿然摇着头,无奈的叹着气。

此时,两人已经走出了机场外,车子就等在那里。

司机把行李搬进了后备箱,苏卿然细心的扶着谢老太太上车。

只是,谢老太太板着脸,情绪明显没有刚刚那么好了。

苏卿然坐在谢老太太的身旁,好像没看到她变得难看的脸色一样,继续笑盈盈的说道:“姨奶奶,您很多年都没回京了吧。这几年京里变化特别大,这两天让亦可好好的陪您转一转。”

“嗯。再说吧,我这把老骨头,懒得动了。”谢老太太不温不火的应了一句。

苏卿然脸上的笑容又多了几分,继续说道:“去年唐灏哥和亦可结婚,您都没回来,真是可惜了。婚礼在祖宅,办的很热闹。不过,您这次回来能见到他们的孩子,小帆帆都快四岁了,聪明伶俐,很讨人喜欢呢。”

“去年结婚,孩子已经四岁了?”谢老太太声音都冷了。

她这个年纪的人,思想都是比较保守的。有些无法接受那些未婚怀孕,或是奉子成婚之类的事。

她家里养的儿子孙子,是绝对不允许出现婚前同居的事。娶进门的媳妇儿媳妇,也都是清清白白的。

“亦可生帆帆的时候还没满十九岁呢,没到法定结婚年龄,也没法领证,所以才一直拖着没结婚。唐灏和亦可都年轻,难免容易冲动。”

苏卿然又说道。

谢老太太的脸色已经完全冷了,“阿灏养在顾家,满身铜臭的商人家把好好的孩子都养歪了。男人不懂得自重,女孩不知道自尊自爱,十几岁就会勾引男人了。”

“姨奶奶。”苏卿然的脸上也没了笑意。伸手扯了扯谢老太太的衣角,很是无奈的说道,“您就别再责备他们了,唐灏哥已经为此付出代价了,部队里给了那么大的一个处分,他都硬生生的扛下了。伯父说,男人就应该有担当。唐灏哥是好样的。”

“什么?还有这样的事!为了一个女人背上处分,那是会影响到前途的。祸水,简直是红颜祸水啊,唐家怎么能娶这样的女人进门!”

谢老夫人气的脸色铁青,气息都粗重了。

“姨奶奶,您消消气。”苏卿然流露出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都怪我多嘴,不该和您说这些。”

“卿然,你是好孩子。也只有你还愿意和我说实话。”谢老太太重重的叹了口气,“我那个老姐姐啊,就是报喜不报忧。”

“姨奶奶,您千万别生气。如果奶奶和伯父知道是我和您说这些,才把您给惹生气了,一定会恼我的。”苏卿然紧张兮兮的拉着谢老太太的手,很是不安的样子。

谢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放心,我不会让他们知道是你说的。”

此时,车子已经缓缓的驶入了唐家的庄园,在别墅小楼前停下。

林亦可扶着唐老夫人,已经站在了别墅门口。

两个老姐妹已经许多年未见了,一见面,就亲亲热热的抱在了一起,虽然不至于热泪盈眶,但眼睛都有些湿润了。

唐老夫人挽着谢老太太的手,两个人一起走进别墅,坐在一楼厅堂的实木沙发上。

“这一晃,我们有五年多没见了吧。看看你,一点儿都没变,气色倒是越来越好了。”谢老太太挽着唐老夫人,说笑道。

“属你会说话。老啦,土埋半截的人,越来越不中用了。”唐老夫人感慨了句,伸手拉过林亦可,介绍道:“这是阿灏的媳妇林亦可。她是知名演员,你应该看过她演的戏吧。”

“小可,这是我妹妹,你应该叫姨奶奶。”

“姨奶奶,您好。”林亦可礼貌的唤人,脸上的笑容温婉又端庄。她是很会哄长辈的,本来,还准备了许多的客气话,然而,谢老太太的目光冷漠的从她身上扫过,甚至不做停留。

谢老太太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林亦可顿时无话可说了。

她倒是没有多想,以为谢老太太就是这样高冷的性子。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自讨没趣。

“这次过来,一定要多住一段时间,房间都已经为你收拾出来了。”唐老夫人拉着谢老太太说道。

谢老太太点头,打趣了一句,“好啊,你不怕我这把老骨头赖在你家里不走了就好。”

“我还巴不得你赖着不走呢。”唐老夫人笑意更深了。

随后,唐老夫人领着谢老太太去楼上看房间。苏卿然和林亦可一并跟着。

谢老太太一进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种植在阳台上的翠竹,郁郁葱葱的,很有生机。

谢老太太满意的点了点头,然而,转头看到了挂在墙上的油画。

“这是卢毅飞的画吧?”

“姨奶奶,还是您有眼光,一眼就看出来了。不过,这幅《田园》是他早期的作品,画技还不是特别的成熟。”苏卿然走到谢老太太身边,解释道。

“他现在的名声很大,炒的很热。听说,他的画已经千金难求了,你能淘到这一副,已经很难得了。”谢老太太拉着苏卿然的手,目光四处的打量着屋内的一切,满意的说了句,“费心了。”

谢老太太显然是把布置房间的功劳都算在了苏卿然的身上。

而苏卿然却好像没听懂一样,目光只落在那副油画上,欣然的回道:“您见外了,都是我这个晚辈应该做的。”

林亦可下意识的看向苏卿然,一时间有些猜不透她是真的没听懂,还是故意装没听懂。

不管怎样,她劳心劳力了这些天,最后都是给别人做嫁衣了。

林亦可突然想起顾景霆的提醒,这个苏卿然,只怕是敌非友,还是离她远一点的好。

林亦可正如此想着,苏卿然的目光从画上移开,看向谢老太太,笑着说道:“姨奶奶,这房间是亦可精心布置的,费了不少的功夫呢。”

苏卿然说完,示好的向林亦可扎了眨眼。

林亦可微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苏卿然会替她邀功,难道是她想多了,苏卿然并不是那样的人。倒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最近的确是辛苦小可了,我过个生日,把孩子们折腾的够呛。”唐老夫人拉着林亦可,目光温和的说道。

“嗯。”谢老太太却不温不火的应了声,转身去吩咐佣人整理行李。

林亦可被晾在原地,多少有些尴尬。

苏卿然凑过来,伸手拍了一下林亦可的肩膀,“小可,让厨房准备午饭吧,姨奶奶赶了大半天的飞机,也该饿了。”

林亦可点了点头,询问道,“姨奶奶喜欢吃什么?我让厨房的人准备。”

“随你。你是主人,我是客居。客人吃什么,由主人说了算。”谢老太太一板一眼的说道。明显是指责林亦可不会当主人。

林亦可漂亮的眉心深蹙,强压着火气。

“小可,姨奶奶有高血压,心脏也不太好,准备几道清淡的菜就好了。我陪你去厨房看看吧。”苏卿然挽过林亦可的手,两人一起走出了房间。

谢老太太盯着佣人把东西收拾妥当,又忍不住和唐老夫人嘀咕了句,“阿灏怎么找了这么一个媳妇,没眼力,也没规矩。”

“年纪小,慢慢教就好了。”唐老夫人笑着说道。

“年纪是小,可孩子已经满地跑了。在你眼皮子底下,怎么还弄出未婚先孕这种事。这放在过去,可是丑闻。放在古代,婚前和男人乱搞,是要被沉塘的。”

“现在是新社会,你这旧观念也该改一改了。”唐老夫人想起小曾孙,立即又眉开眼笑。“亦可给我生的小曾孙,又聪明又乖巧,和战峰小的时候特别像。这爷孙三个,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哪个女人不会生孩子。生了个孙子就把你收买了。你啊,就是太纵容着她,她才敢生出母凭子贵的心思。”谢老太太仍板着脸。

“母凭子贵有什么不好。我不就是母凭子贵。难道你不是母凭子贵?”

唐老夫人一连串的话,反倒噎的谢老太太无话可说。

谢老太太努了努嘴,还是叹了一声,“还是卿然稳重,懂事,有名门淑媛的端庄和气派。”

唐老夫人笑而不语。苏卿然再好,将来也是别人家的人。林亦可才是自家的媳妇。

唐老夫人和谢老太太说说笑笑的从楼上下来。

餐厅里,饭菜早已经端上了桌。

唐家的男人都在外面忙,中午只有女人一起吃饭。

苏卿然把鱼刺剔除干净后,把白白的鱼肉放在谢老太太面前的碗碟里。

“姨奶奶,您尝尝这道清蒸鱼味道怎么样?海鱼味道鲜美,蛋白质含量高,对身体有好处。”

谢老太太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嘴里,满意的点了点头。

席间,几人一边吃饭,一边说笑聊天。

“卿然最近都在忙什么?”谢老太太问。

“前不久刚从国外演出回来。最近没接工作,准备歇一歇,考虑一下个人问题。我妈一直催着我恋爱结婚,我的年纪也不小了,的确不能再拖了。”

苏卿然笑意盈盈的回道,脸上带着几分羞怯。

“你这么优秀,谁家娶了你,都是福气。”谢老太太说。

“姨奶奶,您就别打趣我了。我这个年纪,要是再嫁不出去,就成剩女了。”苏卿然微嘟着唇,语气中流露出几分的娇憨。

唐老夫人和谢老太太都被她逗笑了。

“什么剩女不剩女的。卿然,你现在这个年纪刚刚好。年轻漂亮,又稳重乖巧。我家里的几个媳妇,都是二十七八岁娶进门的。年纪太小的,自己还没长大呢,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当好别人家的媳妇。

何况,男人娶个岁数小的回来,还不是贪鲜嫩,贪美色,根本不是想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谢老太太拉着苏卿然的手说道。

林亦可埋头吃饭,原本没想插话。但谢老太太话里话外的都在影射她,林亦可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她放下手中的筷子,扬起小脸,看着谢老太太,说道:“姨奶奶,您真是好人。有您这么开明的长辈,那些大龄剩女都不愁嫁不出去了。”

谢老太太:“……”

“姨奶奶,我看您跟卿然姐挺投缘的。您家还有没有单身的儿子孙子,给卿然姐介绍一下,要是能凑成一家人,那次啊是福气呢。”

“你这孩子,别乱说了。你姨奶奶家里两个孙子都结婚了,只有一个孙女,比卿然大两岁,忙着搞事业,一直没谈恋爱。”

“哦。”林亦可重重的点头,一副了然的模样。

原来,这位姨奶奶家还有一个没有解决掉的大龄剩女。

谢老太太的脸色微沉,目光径直落在林亦可的身上。

“我这个老太婆,思想古板,说话也未必好听。但你既然叫我一声‘姨奶奶’,我还是想叮嘱你几句。”

“您说。”林亦可态度还算虚心。虽然,她知道从这位姨奶奶的嘴里听不到什么好话。

林亦可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罪这位老太太了,劳心劳力的帮她布置房间,张罗吃喝,反而落了一堆的埋怨。

“女人还是要以家庭为主,当演员当明星,也就是看着光鲜亮丽而已。那个娱乐圈,是要多混乱就有多混乱。我觉得,你的心思还是要放在自己的男人身上,赶紧再生个孩子。别总想着往外跑,唐家不需要一个不安于室的媳妇。”

谢老太太一板一眼的说着,架势端的十足。

而‘不安于室’这几个字,显然说的有些重了。

林亦可勾起唇角,笑容多了几分冷讽。表面上,却做出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

“姨奶奶,我一直都配合着唐少爷的行程安排,也没有避孕。怀不上也不是我一个人的错吧。唐家高门大户的,不会因为媳妇生不出二胎就休掉吧?”

谢老太太:“……”

配合男人!不避孕!这种话怎么能随口就说。

谢老太太涨红了一张老脸,气的呼哧呼哧。

气氛又有些僵,唐老夫人立即出声解围,“有帆帆一个小魔头就够我头疼的了。阿灏和小可的事业都在上升期,家里不急着要二胎。”

谢老太太没再继续刚刚的话题,但还是忍不住嘀咕了句,“现在的小姑娘真是不得了,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说,连长辈也敢顶撞。真是一点教养和家教都没有,也不知道她妈妈是怎么教的……”

谢老太太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啪的一声,林亦可面前的白瓷茶盏从桌边掉落在大理石地面上,摔得四分五裂,声音极为刺耳。

那只白瓷茶盏摆在桌子上好好的,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的掉到地上去,很显然,林亦可是故意的。

“抱歉,杯子脱手了。”林亦可虽然这样说着,脸上的神情却是清冷倔强的。

身为晚辈,她可以容许谢老太太对她的百般挑剔。却绝对不能容忍任何人评判她的母亲。

谢老太太的脸色铁青,板着说了句,“年纪不大,脾气倒是挺大。你摔东西是什么意思?看我不顺眼么?”

“我哪儿敢。您是奶奶的贵客,又是长辈。只有您看我不顺眼的份儿。”林亦可说完,摔下手中的筷子站起身。

“抱歉,我身体不舒服,先回房了。”

她说完,踩过地上的碎片,径直向楼上走去。

既然怎么伺候都不行,她干脆就不伺候了。

林亦可回房换了件衣服,然后,直接出门了。

林亦可踩着青石板路,一路走出别墅,走出院落,走到门口,才发现自己没带车钥匙和手机。

午后的天空,有些灰蒙蒙的,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

林亦可下意识的回头,看着乌云下面古朴的别墅小楼。突然觉得它就像是一座四四方方的监牢,她被困在里面,压抑的喘不过气。

林亦可此刻一点都不想回去,干脆沿着别墅门前的路,徒步向前走去。

她的运气不算太差,穿着高跟鞋走了几百米后,遇见了一辆没有载客的出租车。

林亦可拦下出租车,拉开后面的车门上车。

大概是因为阴天的缘故,林亦可上车之前又带上了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所以,司机并没有认出她是明星。

“小姑娘,去哪儿?”

“随便吧。”林亦可淡淡的说道,然后,从粉色的钱夹里抽出两张红色的钞票递过去。

司机拿了钱,启动了车子引擎。

出租车缓缓的驶出别墅小区,沿着平坦的马路漫无目的的行驶着。

天色越来越暗,轰隆隆的雷声在头顶响起,大雨接踵而至。

林亦可侧头看着车窗外,看着雨水不停的落在玻璃窗上。

她无意识的伸出指尖,触碰着冰冷的车窗,然后,指尖沿着雨水滑落的痕迹,慢慢的移动。

那冰凉的雨,就好像是伤心人落下的泪,一直流进了心里一样。

林亦可感觉眼睛有些发酸,莫名的难过,莫名的有些想哭。

车子沿着环城路行驶了将近一个多小时,前面的司机才开口说道,“小姑娘,和男朋友吵架了吧?”

此刻,林亦可满眼忧郁的模样,也难怪司机会误会。

吵架?林亦可咀嚼着这两个字,突然有些想笑。她即便是想吵架,也要见得到人才行。

“小姑娘,你到底要去哪儿啊,我马上要交班了,不能一直载着你满大街的跑啊。外面的天气又不好。你看这样行不行,你给你男朋友打个电话,我把你送过去。

两个人在一起,哪儿有舌头不碰牙的,我和我老婆也经常吵架,床头吵床尾和。”

“麻烦您过这个路口停一下吧,前面有间便利店,我去买点东西。”林亦可说道。

“好吧。”司机点头,车子经过交叉路口,停在了一间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前面。

林亦可推门下车,冒雨跑进便利店。

她在店里转了一圈儿,买了一瓶原位奶茶。

林亦可把温热的奶茶捧在手心里,独自一人站在便利店的屋檐下,仰着下巴,茫然的看着雨水顺着屋檐落下来,落在地面上,哗啦啦的声音,单一而嘈杂。

她就这样,静静的站了许久,看着落雨,看着便利店人来人往,而她好像困在了自己的世界里,那是一个被所有人遗忘了的世界。

手里的奶茶已经凉掉了,林亦可低敛住明眸,眸中晃动着幽幽暗暗的光。

可惜了,她还没喝一口呢。林亦可忍不住叹气。

“这么大的雨,怎么站在这里叹气?”一道声音突然从耳边传来。

林亦可错愕的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一身绿军装,挺拔的站在他面前,手里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

“羽飞哥?好巧。”林亦可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笑靥。

在冰冷的雨天,陌生的地方,遇见一个熟悉的人,感觉真的还不错。

陈羽飞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他从军区开会回来,经过路口的时候,无意间看到她。

明明,她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明明,她的脸上带着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可仅仅是一个倩影,他却无比的肯定,这就是他心里牵挂着的那个小姑娘。

陈羽飞收起手中的伞,和她并肩站在了屋檐下。

他仰起头,看着头顶的屋檐,雨水顺着屋檐落下来,形成一道雨幕。屋檐之下,好像是隔绝出来的另一个世界。

他下意识的侧头,看了眼身旁的女孩。她的面容姣好,一双美丽的眼眸像水一样清澈见底。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希望时间就此停留,让他陪着她,永远活在雨幕后的世界里。

“怎么在这里?”陈羽飞淡声询问,目光散落在漫天的雨水里。

“出来看看雨,透透气。”林亦可耸肩,故作轻松的回道。

陈羽飞却侧头看着她,黑褐色的眼眸,目光专注,似有所思的问,“他惹你伤心了?”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顾景霆。

林亦可的情绪不高,轻轻的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心情不好?”陈羽飞又问。

林亦可微抿着红唇,若有似无的轻叹了一声,“大概是想我妈妈了吧。我在京里,她葬在了A市。总觉得,她已经不在我身边了。”

陈羽飞听完,没说话。而是转身走进便利店。

他在便利店里转了一圈儿,从货架上拿了一只笔记本和一只黑色的碳素笔。

陈羽飞走到收银台边结账,然后,站在收银台旁边,拿着笔,在笔记本上快速的勾画着。

林亦可仍站在便利店外面,不解的看着他。

不久后,他从便利店里面走出来,把手里的笔记本递给林亦可。

林亦可不解的展开笔记本,看到第一页的纸面上画着秦菲的素描画。

大概是时间有限,黑色的线条极为简单,但却把秦菲勾勒的十分传神。

林亦可看着笔记本上母亲的画像,眼前渐渐的变得模糊了起来。

“我已经有好多年没见过秦姨了,画的还像么?”陈羽飞问。

“很像。”林亦可的声音有些哽咽。她强忍着,才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有些人,记在脑海里,是永远都不会忘记的。”陈羽飞继续说道,“你惦记着秦姨,秦姨也一定记挂着你。那些逝去的人,其实他们并没有离开,他们永远会活在我们的心上。”

林亦可点了点头,用指尖拭去眼角的泪痕。她不得不承认,陈羽飞很会安慰人。

“送给你吧。”他指了指笔记本,说。

林亦可笑着点头,然后,把手里的奶茶递给他。“礼尚往来,我也没什么能送你的,这个给你吧,我没喝过的,就是,有点儿凉了。”

陈羽飞伸手接过,俊脸上的笑容温雅。“我没喝过这种东西,好喝么?”

陈羽飞伸手接过,俊脸上的笑容温雅。“我没喝过这种东西,好喝么?”

“你尝尝?”林亦可看着他,刚刚被泪水洗涤过的眼眸,亮闪闪的,好像会发光一样。

陈羽飞拿着奶茶,裹了一口瓶子上的吸管。

一个大男人,还是个军人,用吸管喝奶茶,样子有些滑稽,但依然很英俊。

“味道怎么样?”

“很甜。”陈羽飞笑着回道。他抬头看天,雨势已经没有刚刚那么凶猛了。

“雨快停了,如果你透气透好了的话,我送你回家。”他又说。

林亦可听完,深深的吸了口气,又吐出来。然后,侧头看向陈羽飞,笑盈盈的说:“好了,可以回家了。”

陈羽飞摇头失笑,目光暗含着宠溺,有那么一刻,他很想伸手揉一下她的头,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陈羽飞的车子就停在道路旁边,他重新撑起伞,护着她上车。

车行途中,车厢内异常的安静。

林亦可单手托着下巴,侧头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

她漂亮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干净而纯真。

这样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陈羽飞实在无法把她和一个四岁孩子的母亲联系在一起。

四年之前,林亦可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陈羽飞一直无法理解,顾景霆怎么下得去手,还让她怀上了孩子。

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她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却已经给顾景霆生孩子了。

在陈羽飞的眼中,顾景霆这事儿干的挺浑的。

车子在唐家的黑色铁门前缓缓停下。

雨已经停了,夜风徐徐。道路两旁的路灯光线柔和而温暖。

昏黄的路灯下,一道挺拔的身影负手而立。

虽然光线很暗,但林亦可并不需要仔细辨认,仅仅是一道侧影,她就认出了他。

相爱的人之间,都有这种心灵上的默契。

林亦可向陈羽飞道了谢,然后,快速的推门下车,向灯下的人跑去。

“回来了?”顾景霆背倚着电线杆,目光柔软温和。

“怎么站在外面?”林亦可问。

“我在等你。”顾景霆笑着回答。

林亦可微敛着明眸,长睫毛轻轻的眨动了几下,带着几分嘲弄的说:“你等在外面,这个家里,只怕又有人会不高兴了。”

“只要我高兴就好,只要,你高兴就好。这个家里,还没有人能把我怎样。”顾景霆深敛的眉宇之间,暗藏着冷傲的光。

“可是,我一点也不高兴。”林亦可看着他,声音无奈而苦涩。

顾景霆伸出手臂抱住她,发出一声轻叹。

“顾景霆,你是不是又想和我说‘对不起’。”林亦可没有任何表情的说道。

顾景霆缠在她腰间的手臂慢慢的收紧,头埋在她发间,温柔的磨蹭着。

“亦可,我怎么做才能让你高兴起来?”他低沉浑厚的嗓音,透着深深的疲惫和歉疚。

林亦可没说话,身体软软的靠在他温热的胸膛里。突然有些心疼,也有点想哭。

她只想要他在身边,累得时候可以依靠,心烦的时候可以倾诉,想哭的时候,他可以给她一个肩膀。

可是,这些他根本做不到。他不再是她一个人的顾叔叔了。他是唐灏,是唐家的继承人,真正身居高位的名门公子。

“进去吧,有点冷了。”林亦可声音哽咽,却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顾景霆放开她,沉默的脱下外套,裹在了她的身上。他宽厚温热的手掌,紧握着她的手,牵着她,一步步向别墅内走去。

别墅一楼的厅堂内,谢老太太正欢欢喜喜的分着礼物。

谢老太太送给小帆帆的是一只金锁片,不同于普通的金锁,这只金锁的分量十足,做工十分的精巧。听说是以前清宫里传出来的东西,算是古董,价值连城。

唐老夫人都有些吃惊,“这不是当初妈给你的陪嫁么。帆帆这么小的孩子,用不到这个。还是留着传给谢家的孩子。”

“我家里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孙子不止一个,曾孙也不止一个。给了这个,那个肯定会不高兴。倒不如都不给,不偏不倚。”

谢老太太伸手搂过帆帆,亲手把金锁片戴在了帆帆的脖子上。“这只金锁啊,就给咱们小帆帆了。”

谢老太太并没有因为对林亦可的偏见而影响到对帆帆的喜爱。

“谢谢太姨奶奶。”小帆帆奶声奶气的说。

“多可爱乖巧的孩子。”谢老太太堆了满脸的笑,一抬眼,看到顾景霆牵着林亦可走进来。林亦可的肩上还披着顾景霆的外衣。

谢老太太脸上的笑容随即消失了。

她拿起桌上的黑色首饰盒,直接塞给了苏卿然。

苏卿然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整套的红宝石首饰。虽然宝石不大,但也十分的贵重了。

谢老太太不可能平白无故的送给苏卿然这么贵重的礼物,很显然,这份礼物原本是谢老太太准备送给唐家孙媳妇的见面礼,本应是属于林亦可的。

现在,谢老太太和林亦可置气,苏卿然倒是捡了便宜。

“姨奶奶,这份礼物实在是太贵重了。”苏卿然推拒道。

“你收着吧。什么贵重不贵重的。我的东西,我高兴送谁就送谁。”谢老太太说道。

她话音刚落,顾景霆已经牵着林亦可走到了众人的面前。

“杵在这儿干嘛,我可没准备多余的礼物。”谢老太太仰着脖子说道。

顾景霆墨色的眼眸深敛着,气息清冷而刚毅。

“姨奶奶,你不是有话要对亦可说么?”他平淡的开口,但语气里暗藏着冷厉和咄咄逼人。

谢老太太脸上的神情变了变,看向林亦可,很不情愿的说道,“我不清楚你母亲已经过世了,逝者为大,中午的那些话,我很抱歉。”

林亦可听完,错愕的睁大了眼眸,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谢老太太竟然在向她道歉。

林亦可下意识的转头看向身旁的顾景霆,她知道,谢老太太绝不会无缘无故的道歉,必然是这个男人的手笔。

“亦可,我们毕竟是晚辈,姨奶奶既然诚心道歉,你就原谅她吧。”顾景霆淡声的说。

“哦。”林亦可随口应了一声。

谢老太太:“……”

她一张老脸涨的通红,从未低过头的人,如今向一个晚辈道歉,对方的态度还不温不火。谢老太太险些气炸了肺。

夜已深。

林亦可躺在宽大的按摩浴缸里,半阖着眼帘,脑子有些乱。

她的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刘嫂刚刚说过的话。

刘嫂说:顾景霆回来后,从佣人的口中了解了事情的亲因后果。她还说,她从未见过少爷动那么大的怒火,那位谢家的姨奶奶差点儿被赶了出去。

顾景霆为她做的一切,林亦可不敢动是假的。但这个家,实在让她觉得身心俱疲。

林亦可疲惫的躺在按摩浴缸里,浴室的门却在此时被人从外敲响。

“我,我马上就洗好了。”林亦可有些惊慌的开口,她的确在浴室呆的时间过长了。

“亦可,换洗的衣服你忘记拿了,我放在门口了。”顾景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然后,是离开的脚步声。

林亦可从浴缸里站起身,裹着浴巾,拉开了浴室的门。

门口的地面上,放着一只衣袋子。

林亦可换好了衣服,随手扯了根发带,胡乱的把湿头发绑起来。然后,走出浴室。

卧室里,顾景霆正坐在床头看书。

他抬眸看向她,嗓音浑厚温润,“怎么不把头发吹干?”

林亦可没说话,坐在梳妆台前,散开头发,拿出吹风机。呜呜的吹风机声有些嘈杂,彼此之间却陷入了沉默。

通过面前的梳妆镜,林亦可看着身后的男人,而他同样看着她,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头发吹干后,林亦可走到床边,在一侧躺了下来。

顾景霆伸臂想要抱他,却被林亦可拂开了手。

“我累。”她说。

顾景霆依旧没说话,只有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这种无所适从的感觉非常的糟糕。

爱情这种东西,就像是一把双刃剑,让人欢喜也让人悠,有甜蜜也有泪水。

你所有的喜怒哀乐都系在另一个人的身上,她可以给你极尽的快乐,也能带来极尽的痛苦,然而,哪怕痛到极致,却依旧舍不得放手。

他对林亦可大抵就是这种,他知道她难受,他又何尝不难受呢。只是,即便扯痛了心脏,也舍不得放开。

一张大床,两个人各躺一边,房间内陷入一片沉寂之中,静的能听清彼此清浅的呼吸。

林亦可仍睡不着,辗转反侧,十分的难受。

昏暗中,她从床上坐起来,习惯性的想要伸手拉开抽屉,拿两片药吃。

然而,她伸出去的手还未碰到抽屉的边沿,一只健硕的手臂突然缠上她的纤腰,猛力一扯,把她重新按倒在床上。

大床很柔软,所以,摔在上面并不觉得疼痛。

沉重温热的身躯随即覆上来,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睡不着?”顾景霆凑近她,温热的呼吸落在她颈间的肌肤上,林亦可只觉得好像被电到了一样,身体不受控制的轻颤着。

“正巧,我也睡不着。”顾景霆说。

“所以呢?”林亦可轻蹙着眉心,看着他。

顾景霆没有回答她,而是低下头,吻住她柔软的唇。

屋内的空气在一点点的燃烧着,充满了旖旎的味道。

顾景霆少有的强势和失控,林亦可有些承受不住,在他身下不停的扑腾着,不停的捶打打他,甚至嘤嘤的哭,像只柔弱无助的小奶猫一样。

“你,你轻一点,我受不了……”她嘤嘤的声音,凌乱的喘息。

顾景霆温柔了一些,却并未放慢节奏。林亦可的手摸上他的肩膀,指甲深深的陷入他肩上结实的肌肉里。随后,一口小白牙咬在上面,咬的十分用力。她的舌尖甚至尝到了鲜血腥甜的味道。

这一刻,她所有的痛苦和委屈,都与他感同身受。

而彼此的身体,仍生生的深深的纠缠着。

结束后,林亦可累得不轻。

她扯过被子裹住身体,依旧背对着他。

她不喜欢这种解决问题的方式,也并不是所有问题都能用一场男欢女爱粉饰太平。

顾景霆再次从身后缠上来,搂着她,“乖,洗了澡再睡。”

“我不想动。”林亦可说。

“我帮你洗。”顾景霆伸手去抱她,却被他推开了手。

“只是洗澡么?”林亦可问。她的呼吸还带着轻喘,目光却平静的近乎冷漠。

“不然呢?你还想要?”顾景霆微微挑眉,言语间又多了一丝旖旎的味道。

林亦可:“……”

一时间,她竟无话可说了。

顾景霆抱着她进了浴室,简单的冲洗后,两人重新躺回大床上。

顾景霆搂着她,英俊的脸上一片温柔。他眼中的深情与宠溺,让她有种无法呼吸的感觉,好像随时都会溺亡在他深邃的眼眸里。

林亦可下意识的伸出手掌,捂住他的眼睛,“不许这么看着我。”

顾景霆失笑,把她的手从眼睛上拉下来,揉在掌心里。“亦可,你还欠我一个承诺。”

林亦可眨着一双明亮的眸子,后知后觉的想起,她下棋输给他,的确答应过他一件事。

“你想要什么?”她问。

“我想要你快乐一点,我想要,我们好好的在一起。”顾景霆说,语气缠绵温和。

“唐公子,这是两件事了。”

“对我来说,是一件事。”顾景霆继续说道,“你快乐起来,我才会好过。”

林亦可听完,眼睛控制不住的有些发酸。她把脸埋进他怀里,淡不可闻的应了一声,“嗯。我会让路瑶姐尽快给我安排工作。”

离开这个家,出去工作反而更觉得轻松自在。想一想,其实还挺可悲的。

顾景霆大概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环在她腰间的手臂下意识的收紧,长长的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顾景霆,我困了。”林亦可靠在他怀里,轻声的嘀咕着。

“嗯,睡吧。亦可,晚安。”他低下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的落下一吻。

林亦可阖起眼帘,只觉得很累很困,身体窝在柔软温暖的被子里,很快进入了梦乡。

顾景霆却没什么睡意。他披上外套,轻声的下床。

顾景霆走到落地窗前去关窗,无意间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笔记本。

笔记本半敞着,页面上用简单的线条勾勒出秦菲的画像。

顾景霆剑眉深蹙,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幅画应该是出自陈羽飞的手笔。

傅辰东查过陈羽飞。

陈家破产后,他没有家族的支持,依旧能坐上今天的位置。只能说明,这个男人有能力,有手段,也有韧性,非池中物。

他和亦可算是转弯抹角的亲戚,但并没有过多的交往。最大的交集就是陈家破产的时候,亦可以自己的名义给陈羽飞寄过一张支票。

一张支票,应该不至于让陈羽飞生出以身相许的念头。只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陈羽飞对林亦可究竟有没有恩情之外的心思,那就不得而知了。

对于林亦可广结善缘的行为,顾景霆颇有几分头疼。

他伸手合起桌上的笔记本,然后,随手丢进了抽屉里。

大床上,林亦可仍沉沉的睡着,连顾景霆何时走出房间的都不知道。

顾景霆沿着实木楼梯下楼,走进厨房,从冰箱里翻了一瓶冰镇的矿泉水,拧开盖子刚喝了一口,身后便传来了一道深沉浑厚的声音。

“大晚上喝冰水,胃不想要了是不是!”唐战峰沉着脸,从橱柜里取出玻璃水杯,倒了半杯凉白开递给顾景霆。

顾景霆扬起唇角,温淡的笑了笑,接过水杯,喝了半杯水。

“还没睡?”

“嗯。还有些工作没有处理完。”顾景霆握着水杯,回答道。

唐战峰点头,叮嘱道,“现阶段,你还是要把工作放在首位,家里的事,尽量不要牵扯过多的精力。”

“您的意思是,家里无论出了什么事,我都不要过问么?”顾景霆挑眉,眉宇间神色幽冷。

“家里出不了什么大事。这次,你姨奶奶的事只是意外,人年纪大了,脾气难免古怪一些。你已经耍过威风了,你姨奶奶也道过谦了,这事儿就翻篇吧。亦可毕竟是小辈,事情闹大了,对她名声也不好。”

唐战峰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件事,他已经严肃的和母亲谈过。如果那些亲戚只会搅的家宅不宁,以后也不必来往了。

“我不在乎名声,但我的女人,谁也不能欺负。部队里喊的口号都是‘保家卫国’,如果家都护不住,那我这个少将也不用干了。”

顾景霆说完,手中的水杯不轻不重的放在厨台上。

唐战峰的目光落在那只水杯上,看着杯子里的水微微的晃动。他颇有几分无奈的失笑,这小子的脾气,和他年轻的时候真是一模一样。

“行了,知道你护着你媳妇,也没什么不对的。”唐战峰伸手,拍了一下顾景霆的肩膀。

唐战峰也算是练家子,手劲儿中,又好巧不巧的拍在了林亦可咬过的地方。

顾景霆剑眉微蹙,下意识的侧身避开。

“怎么了?受伤了?”唐战峰担忧的询问,前段时间,部队刚刚进行了一场实战演习。

唐战峰伸手去扯顾景霆身上的衬衫,顾景霆没躲,也没想躲。

衬衫领口的纽扣被扯开了两颗,露出大半的肩膀。

顾景霆的皮肤是健康的麦色,肩膀的肌肉结实,上面有一排清晰的齿痕,此外,还有些许暧昧的痕迹。

唐战峰:“……”

他收回了手臂,略有几分尴尬的轻咳了一声。

“挺晚了,你去工作吧,然后,抓紧时间休息。明早,我吩咐刘嫂给你炖点汤好好补补。”唐战峰说道。

事业重要,下一代也是挺重要的,目前,唐家只有帆帆一个,的确很孤单。

“嗯。”顾景霆应了一声,离开厨房上楼。

随后,唐战峰也回了房间。

房间内,顾景兮正在换睡衣,她刚刚从唐老夫人的房间回来。

“你去妈哪里了?”唐战峰问。

“嗯。”顾景兮点头。

“妈怎么说?”

“妈是明理的人,觉得景霆做的没什么错,可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她不好指责,景霆出面,反而更有立场。”

顾景兮说完,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位谢姨妈也不知道犯什么轴,对亦可哪儿来的那么大成见。会不会是谁在她面前嚼舌根?若是让我知道谁的舌头这么长,我饶不了他。”

唐战峰听完,淡然失笑,“没想到你这么护着亦可。我一直以为你不太喜欢这个儿媳妇呢。总是板着脸训人。”

“我是看重她,才愿意花心思教导她。”顾景兮理所当然的说道。

婆媳之间,即便是有再多的分歧,也是内部矛盾。面对外人的时候,自然是一致对外的。

唐战峰也换了睡衣上床,脊背靠着床头,叮嘱道:“妈精力有限,这些年,很多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尽量顾着些家里,这个家,绝对不能从内乱起来。阿灏现在的位置很重要,这种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尽量不要再发生了。否则,不就是把弱点暴露在别人面前,等着人来抓么。”

顾景兮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

林亦可已经很多天没有睡得这么踏实过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九点钟。

她从床上坐起来,展开手臂,抻了个大大的懒腰,感觉舒服极了。

顾景霆推门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他的小女人。

她坐在床上,一头乌黑的长发松散在腰间,清晨的阳光从窗外散落进来。她整个人都好像沐浴在温暖的阳光里,脸上的表情美好而惬意。

他挺直的脊背半倚着门扉,看到她唇角的笑容,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醒了?”

“嗯。”林亦可点头,又长舒舒服服的抻了个懒腰。

顾景霆笑着走过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目光极为温柔宠溺。

“睡得好么?”他问。

“嗯,还不错。”林亦可伸出手臂,缠上他的脖子,甜笑着回道。

“下楼吃饭吧。空着胃会不舒服的。”他温声的说。

林亦可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他洁白的衬衫上,“你今天要回部队么?”

“嗯,上午十点有个比较重要的会议,马上要赶回去。”顾景霆说完,在她微翘的红唇上轻啄了一下,“抽时间再回来陪你,乖。”

林亦可多少有些失落,但还是乖乖的放开他。

两个人牵着手下楼。

一楼的厅堂内,唐老夫人和谢老太太正在看电视,苏卿然一大早就来了,正陪着她们一起看。

“奶奶,姨奶奶,卿然,早。”林亦可礼貌的打了招呼。

“已经不早了吧。”谢老太太不温不火的说了句。

“现在是九点钟,还算是早晨,我总不能和您说午安吧。”林亦可回了一句。

谢老太太:“……还真是牙尖嘴利的。”

“谢谢您夸赞。我先去吃早饭了。”林亦可说完,转身向厨房走去。

谢老太太:“……”

林亦可吃过早饭,再次回到厅堂的时候,听到唐老夫人正在和谢老太太说话。

“我今天上午要去参加一个朋友家孙子的婚礼。你一个人呆在家里也无趣。你多少年都没有回京了吧,让亦可陪你四处转转吧。”

顾景霆听完,第一反应就是想替亦可出声回绝,然而,不等他开口,林亦可已经抢先回道:“好啊。奶奶,您就放心把姨奶奶交给我吧。”

林亦可看着谢老太太,目光炯炯闪烁,笑的像只狡黠的小狐狸。

这样的笑容,顾景霆简直太熟悉了,这小丫头,心里肯定又憋着坏。

顾景霆墨眸微敛起,眉宇间隐约流露出几分笑意。

“小可,好好的照顾姨奶奶。”他温声的叮嘱道。

“我哪儿敢劳烦唐家的少奶奶。”谢老太太不待见林亦可,想也不想便拒绝道。

苏卿然眼珠子微转,笑着开口道:“姨奶奶若是不嫌弃的话,我陪您在市区转一转吧。”

“那自然是好了。”谢老太太笑着点头。

林亦可看着苏卿然和谢老太太一唱一和,脸上的笑意逐渐的收敛,漂亮的眉宇都冷了几分。

这个苏卿然,还真爱多管闲事,哪儿都少不了她。

“卿然姐,你今天不忙么?”

“今天,我……”

“你可是国际知名的舞蹈家,哪儿能不忙呢。你去忙你的吧,姨奶奶交给我就行了。”林亦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卿然即便再忙,也肯定会抽出时间陪我这个老太婆的。”谢老太太仰着下巴说道。

林亦可笑了笑,语带嘲弄的说:“姨奶奶,这人啊,要有自知之明。卿然姐和您客气,您也要懂得分寸才行,少给别人添麻烦。”

“你……”谢老太太气的一张脸涨红。

苏卿然挽着谢老太太的胳膊,伸手帮她顺着气。“姨奶奶是长辈,孝敬长辈是本分,哪儿会嫌麻烦。”

“卿然姐是客,哪儿有让客人招待客人的道理。倒是显得我这个主人家不明事理了。”林亦可说完,目光看向唐老夫人,带着几分撒娇的说,“奶奶,您说我说得对么?”

唐老夫人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这个时候自然不会胳膊肘向外拐的偏帮外人。

“小可说得对,哪儿有让客人招待客人的道理。你啊,就放心跟着小可出去玩儿,这小丫头最会哄人了。”唐老夫人拍了拍谢老太太的手,说道。

林亦可上楼换了件衣服,然后,去车库提车。

谢老太太从别墅里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一辆红色的跑车招摇的停在院子中央。林亦可穿着米白色的风衣,脸上带着一只大墨镜,双臂环胸,背倚着车门等着她。

谢老太太走到车前,直皱眉,“我坐不惯这种车,唐家难道没有商务车么?”

林亦可听完,摘下脸上的墨镜,呵呵的一笑,“老太太,您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叫‘客随主便’么?像您这么挑剔的客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谢老太太气的呼呲呼呲的,转身要往回走。

林亦可一副不急不缓的模样,带着几分嘲弄和不屑的说道:“回去向奶奶告状啊?多大的人了还告状,有意思么。”

谢老太太听完,止住脚步,狠狠的瞪了林亦可一眼,气呼呼的上车了。

林亦可轻哼一声,摇头失笑,然后,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室内。

她一脚油门,车子向箭一样的窜了出去。幸好谢老太太急了安全带,否则不被甩出去才怪呢。

林亦可的车速很快,在道路上全速疾驶,不停的超车。

谢老太太直犯晕,阴着脸问道:“你准备带我去哪儿?”

“京城这么大,好玩儿的地方挺多的。我这个人呢,有选择性障碍,所以,车子停在哪儿,就去哪儿转转。”

林亦可漫不经心的回道。车子也漫无目的的行驶着。

车子经过故宫的时候,林亦可随口说道:“前面就是故宫了,故宫……”

“我是在京里长大的,难道还不知道故宫么,用不着你多嘴多舌的替我介绍。”谢老太太不冷不热的回答,言语里尽是不屑。

京城里长大的人,似乎天生就有一种优越感。

林亦可耸了耸肩膀,双手握着方向盘,语气轻慢的说道:“我知道您是皇城根底下长大的人,我呢,是小地方来的,不如您给我讲讲,故宫为什么叫紫禁城,它经历了多少朝多少代,有多少间房,多少间屋?它们的主人都曾经是谁?这些您都知道么?”

谢老太太:“你这么振振有词,难道你知道?”

“我不知道,但我会百度啊,您会么?”林亦可理直气壮的说道。

“……”谢老太太一张老脸气的铁青。

林亦可摇了摇头,忍不住咂舌。“哎,没文化真可怕。”

谢老太太:“……”

林亦可把车子停在了景区外面的停车场,然后,优哉游哉的下车。

谢老太太却坐在车上没动,“故宫我逛过多少次了,闭着眼睛都知道里面都有什么,还有什么可逛的。”

林亦可伸手拉开车门,笑嘻嘻的看着她,说道:“您老都已经一问三不知了,还舔着脸不进去呢。走吧,我给您请个导游,让她好好的给您普及普及故宫知识。”

谢老太太气的脸色发青,慢吞吞的下车。

谢老太太这个年纪,在故宫里转悠了一圈儿,腿都发麻了,女导游的口才很好,嘴巴不停的在说,嘀嘀咕咕的声音吵得谢老太太脑仁发疼。

两个人从故宫走出来,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谢老太太吃的早饭早已经消化没了,饿的几乎前胸贴后背。

林亦可选了一家火锅店,老式的铜火锅咕嘟咕嘟的额冒着白雾。

林亦可拿着筷子涮肉,一边涮,一边吃,忙的不亦乐乎。

谢老太太坐在她对面,正襟危坐,气的脸都绿了。

“您还不吃?看来是不饿。”林亦可自顾的吃着,压根没搭理谢老太太的冷脸。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是无辣的火锅。”谢老太太气鼓鼓的说道。

“我也说过了,我是歌手,不能吃辣。”林亦可咬着筷子说道。

“难道没有鸳鸯锅么?林亦可,我看你是故意和我过不去!”谢老太太瞪着眼睛,看着她。

林亦可耸了耸肩,“我不想闻到辣锅的味道,万一我忍不住吃了,伤到嗓子怎么办。”

“你!你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谢老太太气的一巴掌拍在桌面上。

林亦可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拿着筷子在锅里搅来搅去。“老太太,我看您真是年纪大了,我早上才说过的话,您这么快就忘了。我说过‘客随主便’。”

“林亦可,你张口闭口管我叫‘老太太’,还有没有尊卑和规矩。”

“您把我当侄孙媳妇,我才尊称您一声姨奶奶。不过,我显然没入您的眼,那么,我们和陌生人也没多大的区别。这要是在路上遇见,您这个年纪,我也就称呼您一声‘老太太’。”

起初,林亦可把谢老太太当长辈,本想敬着重着,讨好着。可谢老太太各种刁难,她既然没个长辈的样子,林亦可又何必偏要当个无微不至的晚辈。

她可没有热恋贴冷屁股的习惯。

林亦可吃饱喝足,用湿巾擦了擦嘴角,说道:“我吃饱了,您还吃么?”

“不吃,气都气饱了!”谢老太太气匆匆的回道。

林亦可点头,伸手招来服务生,“结账,打包。”

“女士,您一共消费二百八十七元。”服务生恭敬的说道。

林亦可从钱夹里翻出三张红色的钞票递给服务生,然后,指着那盘没有动过的油炸馒头说道,“这盘打包,谢谢。”

林亦可一只手拎着打包盒,另一只手拎着包,踩着高跟鞋,迈着优雅的步子向店外走去。

谢老太太气汹汹的跟在她后面。

下午,林亦可又载着谢老太太去了趟天坛公园。

这个季节还不错,公园里有很多恋爱的情侣,还有孩子在放风筝。

林亦可兴致特别好,陪着孩子一起放风筝,跑来跑去的,笑的那叫一个灿烂无邪。

谢老太太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又是饿,又是气,险些晕厥过去。

林亦可跑的累了,才回到谢老太太身边坐下,拧开矿泉水,咕噜咕噜的喝了半瓶。

“玩儿的痛快了?”谢老太太沉着脸问。

“和孩子在一起玩儿,真是挺有意思的。就是跑的有点儿累。您要一起么?”林亦可问。

“你觉得我跑得动?”谢老太太脸都黑了。

林亦可耸了耸肩,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从包里翻出刚刚从饭店带出来的打包盒。“饿了吧,吃点儿吧,吃饱了一起玩儿。”

谢老太太:“……我已经八十多岁了,那些孩子才几岁,连我的零头都没有,你觉得我和那些小屁孩能玩儿到一起去?”

“你吃不吃?要是不吃的话,咱们去爬长城?”

谢老太太:“……”

她迟疑了许久,还是伸手接过打包盒,从里面拿出一只炸的金黄色的馒头,小口的咬着吃起来。

她倒是不想吃,可肚子饿的实在是受不了。谢老太太觉得,这个林亦可就是想把她饿死。谢老太太才不会让她如愿呢。

谢老太太干吃馒头,噎的不轻。正不停的垂着胸口。林亦可恰到及时的递了瓶矿泉水给她。

“算你有眼力见。”谢老太太瞥了她一眼,说道。

谢老太太年纪大了,胃口倒还不错。吃了五六个油炸小馒头,还喝了半瓶水。

“吃饱喝足,咱们去别处转转吧。”林亦可从长椅上站起来。

“我走不动了,回去吧。”谢老太太叹了口气说。

“行吧。”林亦可点了点头。今儿也折腾的差不多了,毕竟是八十多岁的老太太了,万一折腾死了,她罪过就大了。

林亦可载着谢老太太回到唐家,已经是傍晚了。

唐老夫人和苏卿然正坐在客厅里说话,听到院子里引擎的声音,目光下意识的看向门口的方向,一眼就看到林亦可搀扶着谢老太太走进来。

“奶奶,我们回来啦。”林亦可的声音娇嫩嫩的,带着一丝雀跃。

“小可回来啦,玩儿的开心么?”唐老夫人笑着招手,林亦可直接坐在了唐老夫人的身边,把苏卿然挤到了一旁。

“当然开心啊,有我陪着姨奶奶,怎么会不开心呢。”林亦可笑意盈盈的回道。

谢老太太:“……”

“快给奶奶讲讲,你们今儿都去哪儿玩儿了?”唐老夫人又问。

“我们去了故宫,还去了天坛公园放风筝。如果不是我劝阻,姨奶奶还想去爬长城呢。”林亦可回答道。

谢老太太:“……”

唐老夫人的脸上已经乐开了花,目光落在谢老太太的身上,打趣道:“一把年纪了,真到了长城上面,只怕真的要手脚并用的爬着走了。”

“中午都吃了什么?”唐老夫人又问。

“地道的老北京铜火锅,味道特别好。”林亦可回答。

“没吃辣吧?”唐老夫人问。

林亦可摇头,回道:“没有。姨奶奶年纪大了,吃辣伤胃,我们吃的是清汤锅。”

唐老夫人赞同的点了点头,亲昵的拉着林亦可的手,“你姨奶奶是无辣不欢。就属你机灵,还能劝住她。”

谢老太太满脸的黑线。林亦可那是劝么?她那是强制执行。

谢老太太想起中午啃得几只干馒头,现在还有点儿噎得慌。

“今天真是辛苦你了,看看,都嗮黑了,也瘦了。我让六婶给你炖了血燕窝,一会儿趁热喝,好好的补一补身体。”唐老夫人笑呵呵的说道。

“还是奶奶对我最好。”林亦可撒娇的把头靠在了唐老夫人的肩膀上。

苏卿然坐在一旁,看着谢老太太难看的脸色,看出了些许不对劲。她可不相信谢老太太和林亦可能够结伴畅游。

“姨奶奶,您是不是累着了,脸色看着不太……”苏卿然一个‘好’字还没说出口,门口玄关处就传来了脚步声。

林亦可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像出膛的炮弹一样向门口跑去。

顾景霆一进门,就被她扑了个满怀。

“老公,你回来啦。”林亦可像只八爪鱼一样的挂在顾景霆的身上。

“嗯。”顾景霆笑着,手臂搂住她的纤腰。揽着她一起走进厅堂。

谢老太太见两人腻味的样子,蹙起眉,不耐的说了句,“不成体统。”

“我抱我自己的男人,又没去勾搭别人的,有什么不成体统的。”林亦可理直气壮的回道。

谢老夫人被噎的一时无话。

苏卿然坐在一旁,脸色微变。她不知道林亦可是随口一说,还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不过,林亦可看都没看她一眼,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不过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罢了。

苏卿然稳了稳心神,伸手拉住谢老太太的手,故意拔高了音量,“姨奶奶,您的脸色不太好看,要不要我扶您上楼休息一会儿?”

谢老太太憋着一肚子火,刚要开口,却被林亦可抢在了前面。

“姨奶奶,明天,我继续陪你四处逛逛怎么样啊?”林亦可一脸的笑意盈盈,挑起的眉梢却带着挑衅。

谢老太太抑制不住的浑身颤抖了一下,明天再继续逛,她这条老命就要逛没了。

林亦可见谢老太太乖乖的闭上嘴,笑的很是得意。

她缠着顾景霆的手臂,两人靠在一起,十分的亲昵。

“奶奶,我和景霆先上楼了。”

“晚饭已经备好了,先吃饭吧。”唐老夫人笑着说道。

林亦可摇头,笑嘻嘻的说:“不了,我们回房吃。”

“小夫妻两个要说悄悄话啊。我让刘嫂把饭菜给你们送回房间,燕窝千万别忘了趁热喝。”唐老夫人笑着叮嘱道。

林亦可挽着顾景霆上楼后,苏卿然再次开口。

“姨奶奶,您真的没事儿吗?”她满脸满眼的担忧。

谢老太太气的都要炸了,刚要开口,突然想起了林亦可说过的话:您一把年纪了,还告状,丢不丢脸啊。

谢老太太刚要出口的话,又噎在了嗓子眼,一张老脸一阵青一阵白,最后丢出一句,“没事,可能是累了。”

“先吃饭吧,吃完饭,早点回房休息。”唐老夫人笑意盈盈,一手拉着苏卿然,另一只手挽起谢老太太的胳膊,三人一起走进餐厅。

苏卿然陪着两位长辈吃过晚饭,天色渐晚,她总不能一直赖在唐家不走。

她的车子刚刚驶出唐家院落,就接到了陈羽飞的电话。

两人分手之后,苏卿然给陈羽飞发过许多信息,几乎都石沉大海。她借着探望陈母去陈家做客,也很少能见到他。

陈羽飞能主动给她打电话,让苏卿然有些喜出望外。

“羽飞,有事么?”苏卿然问道。但话一出口,又觉得有些不妥。好像他没事就不可以给她打电话了一样。

于是,她连忙改口,“我们已经很久没见了,有空一起叙叙旧。”

“叙旧就不必了,卿然,看在我们曾经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别动不属于你的东西。人有时候算计的太多,当心把自己算计进去。”陈羽飞的声音,平淡的近乎有些冷漠。

苏卿然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漂亮的眉心深蹙。“羽飞,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一定要说明白么?秦翊芒果过敏的事,是你的手笔吧?”

“阿翊又过敏了么?怎么搞的?羽飞,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和阿翊无冤无仇,我害他做什么?”苏卿然迫不及待的解释。

“你当然没必要害阿翊,你想针对的人是林亦可。卿然,你不用和我解释你有多无辜,我也不想听这些。我只是想告诉你,秦家的人,是我的亲人,也是恩人,如果你再把手伸向他们,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陈羽飞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苏卿然听着手机听筒中传出的嘟嘟忙音,脸色微微扭曲。

而与此同时,三楼的主卧室内。

顾景霆脱掉了军装外套挂在一旁的衣架上,一转身,林亦可就像是一只八爪鱼一样又缠了上来。

“老公,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你说呢?”顾景霆挑眉,一只手缠上她的腰,另一只手捏住了她尖小的下巴。

他还不是担心她玩儿的太过。谢老太太毕竟八十几岁的高龄,万一被她折腾出个好歹,顾景霆自然要回来收拾烂摊子了。

好在,这小丫头还懂得分寸,把谢老太太全须全尾的带回来了。

“你啊,以后少胡闹,让我少操心一点。”顾景霆的两指捏着她的下巴,把她拉近自己,然后,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

林亦可娇笑着,双臂缠上他的脖子,主动的加深了这个吻。

深吻之后,林亦可靠进他胸膛里,纤盈的指尖缠上他的手掌,和他十指相扣。

顾景霆笑着,温润的说道:“和我讲讲你今天的光荣事迹。”

“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扯着老太太在故宫里面转了一大圈儿,然后,饿了她一顿午饭,小惩大诫而已。我这个人呢,重来不会以德报怨。”

两个人正在说话,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小帆帆像只小鸟一样飞进来,直接扑在了两个人中间。

“爸爸妈妈,你们在说什么。”

林亦可:“嗯,我们在说以德报怨。”

“妈妈,以德报怨是不对的。”小帆帆板着一张小脸,一脸认真的说。

“哦?那你说说,哪里不对?”林亦可笑着问。

“孔子曰: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小帆帆晃着脑袋,一副老学究的模样,惹得林亦可一阵的笑。

“看看,连我家小帆帆都知道以德报德,你那位姨奶奶活了一把年纪……”林亦可话没说完,不停的咂舌。

顾景霆笑着,捏了捏她的脸,然后,弯腰把儿子从地上抱起来,在他一侧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乖,先去洗手,江叔叔带了水果给你。”

顾景霆手下有五个副将,其中一个姓江,负责内勤工作。

“有帆帆喜欢吃的水蜜桃么?”帆帆奶声奶气的问。

“嗯。”顾景霆应着,“还有凤梨和火龙果,都是你喜欢吃的。不过,别吃太多……”

“我知道,男人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欲望,无论喜欢还是不喜欢,都要适可而止。”小帆帆一本正经的说道。

林亦可见儿子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忍不住去刮他的小鼻子,“小屁孩儿什么时候成大人了?”

“我才不是小屁孩儿,爸爸说我是小男子汉。”帆帆挺着小胸脯说道。

“好吧,小男子汉,去吃水果吧。”林亦可亲了亲儿子的小脸。

顾景霆抱着帆帆走出房间,然后,把他交给了张姐。

张姐带着他下楼去吃水果,林亦可看着小家伙兴致勃勃跑下楼的背影,笑着揽住顾景霆的手臂,把头贴在了他的肩膀上。

“帆帆马上就四岁了呢,再过几年,真的就是一个小男子汉了呢。”林亦可忍不住感慨。

顾景霆点头,“小孩子长得很快的,等他长大了,我们就老了。”

林亦可微嘟起嘴巴,下意识的伸手捂住脸,“等我变成老太婆,你会不会就不喜欢我啦。”

“等你变成老太婆,我早已经成了老头子,别忘了,我比你年长许多。等到那个时候,我们都可以闲下来,手牵着手,散散步,晒晒太阳,大概就是我们每天需要做的事。”顾景霆温笑着说道。

林亦可听完,竟然一脸的向往,她甚至都不怎么害怕变老了。

“帆帆的四岁生辰,奶奶和爸的意思是不准备大办,毕竟,我和爸的位置敏感,给孩子大操大办生辰宴,恐怕影响会不好。奶奶的意思是,只请一些家里的亲戚。”

“一个小屁孩过生日,的确没必要大办。你们家的亲戚已经多得足够人应付了。”林亦可无奈的说。

顾景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目光温柔而歉疚。

林亦可叹了口气,又问:“那你呢,帆帆生辰,你总要陪着我们吧?”

“嗯,我已经把那天的行程空出来了。不过,帆帆月末的家长会,我……”顾景霆一脸歉疚的看着她。

自从回京之后,他陪在他们母子身边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

“家长会你又去不了是不是?”

“小可。”顾景霆若有似无的叹了一声。

“好了,我知道啦,工作为重。”林亦可微嘟着唇,放开了他的手,“好了,先吃饭吧,我都饿了。”

随后,刘嫂把饭菜端了进来,每样一小碟,倒是十分的丰盛。

顾景霆和林亦可在房间里吃,难得吃了一顿消停的饭菜。

饭后,他们带着帆帆去附近的小公园转了转,一家三口难得在一起,小帆帆有爸爸妈妈陪着,似乎特别的开心。

绿油油的草坪上,顾景霆脱掉了皮鞋,卷起了衣袖和裤脚,陪着帆帆在草地上踢足球。傍晚的夕阳正好,林亦可坐在一旁的长椅上,看着父子两人相互追逐的身影,脸上忍不住爬满了笑意。

然而,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天很快就黑了,他们才依依不舍的回家。

第二天,顾景霆早早的就回了部队。

林亦可再见到他,又隔了许多天,直到帆帆生日的当天,他才风尘仆仆的赶回来。

虽然,帆帆的生日宴没有大办,但顾家的亲戚就有二十几号人,厅堂里都坐满了,十分的热闹。

林亦可给小帆帆换上了一套黑色的小西装,被打扮的像个小绅士一样,别提多惹人喜欢了。

“哎呦,咱们小帆帆现在就这么漂亮,长大了可怎么得了,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小姑娘呢。”唐二太太带着全家都来了,送的礼物很厚重。

唐老夫人眉开眼笑,搂着帆帆这个小曾孙,一脸的温柔慈爱,“就属你会说话,当心把小孩子教坏了。”

“我说的可是实话,爸爸妈妈都漂亮,生出来的孩子自然就好看了。应该催着亦可多生几个才是,别浪费了这么好的基因。”唐二太太最会说漂亮话了,哄得唐老夫人心花怒放。

唐玲原本坐在唐二太太身边,不过,她是个好动的,坐不住。

“奶奶,卿然姐呢,怎么没看到她?”

“你卿然姐姐陪着几个小丫头去院子里看花了,你也过去吧,在这儿陪着我们几个老的,怪无聊的。”唐老夫人慈笑着说道。

唐玲乐颠的跑去了院子里找苏卿然,然而,却看到苏卿然和刘佳怡站在一起。

唐玲愣了一下,然后,气冲冲的跑过去,伸手用力推了刘佳怡一把。

刘佳怡被推了一个踉跄,直接摔在了地上,跌的眼泪汪汪的。

“佳怡。”苏卿然惊呼了一声,弯下腰,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并关切的询问:“佳怡,你没事儿吧?伤到了么?”

唐玲见苏卿然和刘佳怡十分的亲密,更恼火了,厉声质问道:“刘佳怡,你这个不要脸的绿茶婊,谁允许你进唐家的,你马上给我滚!”

“玲玲,怎么能这么说话,是我请佳怡来的。”苏卿然板着脸说道。、

“卿然姐,你别理她,她心机最重,最会骗人了,掉几滴眼泪,装可怜装无辜,就把所有人都骗了。”唐玲气鼓鼓的说。

此时,刘佳怡的眼角的确挂着泪珠,看上去一副柔弱又无助的模样。

苏卿然无奈的轻叹一声,走过来,拉住唐玲的手,温柔又无奈的说道:“玲玲,你误会佳怡了。上次的事,她都已经和我解释过,的确是巧合和误会而已。你和玲玲这么多年的朋友,她对你一直是真的你。你现在不理她,她特别的难过,经常一个人去酒吧买醉,有一次,还差点儿被那些小流氓欺负,还好被我遇见,及时把她带了回来。”

唐玲听完,瘪了瘪嘴巴,不冷不热的嘀咕了句,“她最会装样子。她可是乖乖女,从来不沾酒的,怎么会跑去酒吧买醉!卿然姐,你别理她,她肯定是装给你看的。”

“我,我没有,玲玲,你相信我好不好!”刘佳怡哭着说道,样子越发的可怜。

唐玲却撇着嘴不理她。

苏卿然见状,叹了口气,“玲玲,我相信佳怡,她是个好女孩,不是你说的什么心机女。”

苏卿然拉着唐玲的手,苦口婆心的劝道:“卿然,你知道为什么我每次回来,买给你的衣服和包包都是你最喜欢的么?都是因为玲玲,是她记住了你所有的喜好,也是她偷偷的拜托我,她只是想让你开心而已。玲玲,我看得出,佳怡对你是真心的。你们之间一定是有误会。”

“真,真的么?”唐玲仍将信将疑。

“玲玲,卿然姐什么时候骗过你了。你难道连我都不相信?”

“可是,奶奶也说刘佳怡心术不正,让我不要和她来往。”唐玲又说。

刘佳怡:“……”

她此刻完全可以确定,唐玲就是个傻子。可以任由着苏卿然拿捏在掌心里。

“玲玲,你啊,还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苏卿然笑了笑,无奈的摇头,“孙家的事,林亦可搅在其中,她是奶奶的亲孙媳妇,奶奶必然要维护她。所以,她只能把责任都推到佳怡的身上。”

“奶奶,奶奶她怎么能这样呢。”唐玲带着几分埋怨的嘀咕道。

“奶奶是一家之主,心中自有权衡。何况,远近亲疏是人之常情,也没什么不能理解的。”苏卿然颇有几分无奈的笑着说道。

她一只手拉住唐玲,另一只手拉着刘佳怡,把两个人的手放在了一起。

唐玲瘪了瘪嘴,仍带着几分小别扭的说:“看在卿然姐的面子上,我就暂时相信你吧。今天帆帆那个小屁孩过生日,一起进去凑凑热闹吧。”

“不,不用了,我家里还有事,先回去了。”刘佳怡垂着头说。

苏卿然也没有留她,而是吩咐佣人送刘佳怡出去。

唐老夫人亲口说过刘佳怡心术不正,刘佳怡已经被列入了唐家禁止往来的对象。苏卿然把刘佳怡带到花园里已经是冒着风险,哪儿敢把人请进别墅。

唐玲好糊弄,唐老夫人等人可没有一个傻子。苏卿然绝对不会给自己惹麻烦。

送走了刘佳怡,苏卿然和唐玲向别墅内走去,恰好遇上顾景霆回来。

三辆绿色的军用吉普车先后驶入院内,前后两辆车都坐着警卫。中间的车门打开,顾景霆从车上走下来,一身墨绿色的军装,清冷挺拔,像傲立于风雪之端的苍松,那般的耀眼。

他的身边跟着副官,正恭敬的说着什么,顾景霆淡漠的点头,眉宇桀骜清冷。

“堂哥。”唐玲在顾景霆面前并不敢放肆,规规矩矩的打招呼。

苏卿然嫣然一笑,笑容的弧度刚好展现了她最完美的一面,声音也是恰到好处的娇柔,“唐灏哥。”

顾景霆只是淡淡的点头,俊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不失礼数,但举止间都透着一股疏离。

苏卿然极少被人如此的疏忽,心里难免有些落差。但她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倒也没有表现出来。

苏卿然与唐玲跟在顾景霆的身后,一并进入别墅。

小帆帆听到院子里的车声,已经迈着一双小短腿跑了出来。

“爸爸!”小帆帆扑进顾景霆的怀里。

而顾景霆就像所有的父亲一样,目光温润的把儿子从地上抱起来,迈着稳健的步子向别墅内走去。

顾景霆一出现,几乎就成了焦点,唐家的亲戚少不了围上来巴结这位唐家未来的主人。

而顾景霆一只手抱着儿子,另一只手很自然的牵住了林亦可的手。她的手柔软而冰凉,顾景霆下意识的蹙眉,吩咐家里的佣人把空调的温度调高。

唐玲就站在一旁,闻言笑道:“还是堂哥会疼媳妇,刚刚嫂子也说冷,我哥就让她多穿一件衣服。结果堂哥一回来,就让佣人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

唐家的男人多,畏热,尤以唐战峰为主。家里的空调一般都会调低两到三度。唐家的女眷早已习惯,一般都会自觉的多添两件衣服。

不过,这种应酬的场合,为了好看,女眷多数宁愿挨冻也不会穿的过于臃肿。

唐玲没心没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却没考虑到唐涛和杨珊夫妻的面子。

当初,和唐涛谈婚论嫁本应是杨家的大小姐,结果杨家却塞了个私生女过来,唐涛和杨珊夫妻一直感情不好。被唐玲这么一说,更显得夫妻两人貌合神离,赤裸裸的打脸啊。

唐涛轻咳了一声,不着痕迹的瞪了唐玲一眼。而杨珊一直垂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顾景霆送给帆帆的礼物是一把玩具手枪,就把帆帆哄得手舞足蹈。嚷嚷着要和爸爸学开枪,惹得在场的众人哈哈大笑。

“咱们帆帆这么喜欢枪,将来肯定能子承父业,把唐家的荣耀传承下去。”唐二太太恭维的话说的恰到好处。

唐老夫人笑着揉了揉孩子的头,吩咐佣人把蛋糕推上来。

三层的卡通蛋糕,上面插着蜡烛。二十几号人一起给帆帆唱生日歌,那场面还真是隆重。

唐老夫人让帆帆许愿,帆帆嚷着长大后要当神枪手。又把众人逗笑了。

“好啦,好啦,切蛋糕吧。”唐老夫人微笑着,把系着彩绳的刀递到顾景霆的手里,“来,你们父子一起切。”

顾景霆握着帆帆的小手,父子俩正要一起切蛋糕,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顾景霆的副官走进来,脸上尽是急切之色。

江副官不是轻率之人,顾景霆见状,眉宇深蹙。“什么事?”

江副官看了眼众人,而后,贴在顾景霆耳边低声的说了句什么,而后,顾景霆的眉宇更深冷了几分。

他伸手揉了揉帆帆的头,眼神中尽是无奈。

然后,他抬头看向林亦可,林亦可同样看着他,那种充满了歉疚的眼神,林亦可再熟悉不过。

她知道,他又要离开了。

“部队里若是有事就去忙吧,孩子过生日,有这么多人陪着呢。”唐战峰说道。

顾景霆点了点头,目光却仍锁在林亦可的身上。

林亦可靠近他,牵住他修长温热的手掌,点了点头。

在众人面前,顾景霆无法表现的过于亲昵,只伸出一只手臂,轻抱了她一下,贴着她的耳畔低哑的呢喃了一句:“亦可,抱歉。”

他松开她,然后,快步向外走去。

“爸爸,爸爸!”帆帆见爸爸要走,快步追上去,一双小手臂紧抱住顾景霆的大腿。

顾景霆弯下腰,搂住儿子,在他一侧的脸颊上轻吻了一口,“乖,你是男子汉了,要听妈妈的话,要好好的保护妈妈,知道吗?”

“嗯。”帆帆重重的点头,眼睛里却含着泪,他已经好久没见到爸爸了,自从回京后,他见到爸爸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

随后,唐老夫人和林亦可也追出来,顾景霆把孩子交给林亦可后,脚步急切的离开了。

林亦可怀里搂着哭泣的孩子,看着顾景霆离开的背影,心酸的厉害,也忍不住湿了眼眶。

这样的日子,她真的不知道何时才是尽头。

“好啦,别伤感啦。他们男人有男人要忙的事业。”唐老夫人拍了拍林亦可的肩膀,牵着帆帆向别墅内走去,毕竟,还有一屋子的亲戚等着她们应付。

林亦可应付唐家的那些亲戚,几乎焦头烂额。

等人都走了,她已经累得筋疲力尽,又强撑着把小帆帆哄睡。

毕竟是帆帆的生辰,小家伙没有爸爸陪在身边,一直缠着要妈妈讲故事,林亦可即便身体再不舒服,也不忍心拒绝。

等小帆帆入睡之后,林亦可才回房。

她躺在床上,累得动也不想动,掌心里握着手机,却没有等到顾景霆的电话。

顾景霆那么急着离开,并且神色严峻,林亦可避免不了会担心。

但顾景霆的私人手机一直关机,打电话给他的副官,只会得到一句:首长在忙,空闲的时候会给夫人回电。

然后,林亦可就一直等,一直也没有等到回电。

她本就有失眠的症状,外加上担心顾景霆,就更睡不着了,一直熬到凌晨天将亮,她吃了几片药后,才勉勉强强的睡下。

林亦可睡得正熟的时候,却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了。

她下意识的从床上坐起来,急忙拿起手机接听,她下意识的以为是顾景霆打来的。

然而,林亦可接听完电话,手机慢慢的从掌心间滑落到床上,她的脸色微微的泛白,坐在床上发愣了好久。

“小可,你醒了么?”

随后,房间的门被人从外敲响。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刘嫂上来喊她吃饭。

林亦可挪动身体下床,换掉了身上的睡裙,简单的洗漱后,走出房间下楼。

一楼的餐厅内,唐老夫人正在和苏卿然一起吃饭。

其实,林亦可挺佩服苏卿然的,每天赶早跑到唐家来,就是为了陪唐老夫人吃一顿早餐。倒显得她这个唐家的媳妇懒散没孝心。

“奶奶,卿然,早。”林亦可走进餐厅,在属于她的位置上坐下来。

唐奶奶递了碗热粥给她,笑着说道:“卿然说今晚有个晚宴,你们年轻人一起去热闹热闹吧。”

“奶奶,我不去了。”林亦可低着头喝粥,漂亮的眼眸一直低敛着。

“小可,晚上的聚会都是圈子里的人,你也应该多熟悉一下,以后,唐灏哥步步高升,你少不了要和那些贵太太们打交道。免得被认为特立独行。”苏卿然握住林亦可的手,笑着劝道。

林亦可不着痕迹的松开她的手,情绪很低。“我去不了。”

“小可……”唐老夫人正准备劝,却听林亦可说道,“奶奶,我下午要回A市一趟,我父亲过世了。”

刚刚的那通电话,是陆慧心打来的,林建山在监狱里突然脑淤血,送到医院后抢救无效,在昨天夜里死亡了。

电话里,陆慧心只是通知她一声而已,并没有要求她回去奔丧,大概是觉得她压根就不会回去吧。

“你父亲……怎么这么突然。”唐老夫人眼中满是错愕。

林亦可的脸色不太好,咬着唇,回了句,“我大概要去几天才回来,帆帆就交给奶奶和妈照顾了。”

唐老夫人点了点头,“你放心吧,你以前出去拍戏的时候,帆帆都是跟着我的。”

林亦可没说什么,吃了几口粥,就没胃口了。

唐老夫人也吃的差不多了,因为谢老太太没有起床,所以,吩咐佣人把饭菜端到谢老太太房间里去。

然而,佣人进入谢老太太房间没多久,就惊叫一声跑出来。

“不好啦,谢老太太发病晕倒啦!”

佣人这么一喊,别墅里的人都惊动了,唐老夫人带着苏卿然和林亦可匆慌的跑进了谢老太太居住的客房。

房间内,谢老太太倒在正中间的地板上,人已经昏厥过去了。

“怎么回事,人怎么会突然晕倒的。”唐老夫人毕竟是见过大风浪的人,慌乱之中还能保持镇定。

“快,快叫救护车。”

苏卿然点头,拿出手机,立即拨打了120.然后,吩咐众人,“别乱动,谁也别靠近姨奶奶,更别碰她。”

然而,她话没说完,就被林亦可推到了一旁。

林亦可蹲在了谢老太太的身边,初步的检查了一下她的状况。发现谢老太太应该是突发性心肌梗塞,等救护车赶来,估计人就没救了。

因为秦菲有心脏病,所以,林亦可学习过许多关于心脏病突发的抢救知识。

她先是摸了谢老太太的衣兜,谢老太太有心脏病,肯定会随身带着药。

林亦可把药翻出来,喂进了谢老太太的嘴巴里,然后,开始不停的给她按压心口。

“林亦可,你在干什么!”苏卿然惊叫着,伸手把她推开。

林亦可被推得一个踉跄,额头撞在了桌角上,磕破了皮肉,沁出了血。

林亦可用手捂着额头,脑袋撞得晕沉沉的,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苏卿然的声音在耳畔嗡嗡的响着,异常的刺耳。

“林亦可,我知道你和姨奶奶一向不和,但她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想干什么,想害死她吗!”苏卿然厉声的质问道。

“小可,没伤到吧。”唐老夫人见林亦可受伤,慌张的去搀扶她,并劝道,“你姨奶奶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好,我们暂时不要挪动她。”

唐老太太没遇见过类似的情况,下意识的也觉得不挪动病人是最好的方法。

林亦可闭着眼眸,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但她还是强撑着睁开眼睛,摇摇晃晃的挪到了谢老太太的身边。

然而,苏卿然就挡在谢老太太的身旁,瞪大了眼眸看着林亦可,阻挡她再次靠近。

“林亦可,如果你再敢伤害姨奶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林亦可头疼的厉害,心想:也许,苏卿然是真心的护着谢老太太吧。只是,她现在没有时间解释,谢老太太的情况刻不容缓。

而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死在自己的面前。

“走开,别挡路。”林亦可一巴掌挥过去,直接把苏卿然挥到一旁。

林亦可毕竟是练过的,轮武力值,苏卿然这种娇滴滴的大小姐有一打也不是她对手。

苏卿然瘫坐在一旁,跌得不轻,只能眼看着林亦可半跪在谢老太太的身边,双手交叠着,按压谢老太太的胸口,但谢老太太仍昏迷不醒,丝毫没有起色。

“亦可,林亦可,你快住手。你别乱来,万一姨奶奶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付不起这个责任。”

然而,林亦可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依然在专注的替谢老太太做心脏复苏。直到院子里想起了救护车的声音。

医生和护士快步走进来,护工的手里还抬着担架。

医生检查了一下谢老太太的情况,初步认定是急性突发性心肌梗塞,立即让护士注射了强心针,然后,让护工用担架把病人抬上了救护车。

别墅内一阵的人仰马翻,唐老夫人正准备跟着救护车一起去医院,却听到家里的佣人再次惊叫道:“少奶奶,少奶奶晕过去了!”

“小可怎么了?”唐老夫人询问道,并吩咐佣人把昏倒的林亦可一起带去医院。

救护车呼啸着驶入医院,随后,谢老太太被推进了抢救室,而林亦可被送去了检查室,随后,转入了普通病房。

医生说是轻微的脑震荡,但林亦可一直昏迷不醒,可把唐老夫人给吓坏了,一直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的身边。

等林亦可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她睁开眼帘,映入眼眸的是雪白的天花板。林亦可的脑子一片空白,浓密的长睫毛一眨一眨的,呆呆的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努力的回忆着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小可,你总算醒了,你把奶奶吓坏了,你知不知道。”唐老夫人握住林亦可的手,几乎喜极而泣。

“奶奶。”林亦可沙哑的发出了一点声音,然后,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来,单手锤了捶发疼的额头,意识总算是清明了。

“姨奶奶呢?她老人家怎么样了?”林亦可迫不及待的询问道。

“姨奶奶没事,已经抢救过来了,正在重症监护室观察。医生说,多亏了你的急救措施,才给她争取到了活命的机会。”

唐老夫人握住林亦可的手,满眼都流露出感激之情。毕竟,谢老太太是她唯一的娘家人了。

“姨奶奶没事就好。”林亦可说完,掀开身上的被子下床。

“你这孩子,怎么下床了,千万别乱动。医生说你有轻微的脑震荡,要留院观察几天才行。”唐老夫人阻止道。

林亦可淡漠的摇了摇头,“奶奶,我没事,我还是想回A市一趟。”

唐老夫人知道,林亦可回A市,是因为林建山过世了。

唐老夫人无奈的叹了一声,谢老太太还没脱离危险,她走不开,顾景霆此时在外市执行任务,一时半刻也赶不回来。

怎么偏偏就赶在这个时候,怎么偏偏所有事都赶在一起了呢。

唐老夫人看着林亦可苍白的脸颊和脆弱的模样,十分的心疼。

“你先回床上休息一会儿,你现在赶去机场,上午的飞机也赶不上了。景兮已经订了下午的航班,她陪你一起回A市。”

“奶奶,不用麻烦妈,我自己可以……”林亦可话说一半,就被唐老夫人打断了。

“你这孩子,你现在这个样子,一个人回A市,我们怎么能放心。乖乖听话,别让我们操心了。”

唐老夫人拉住她的手,轻轻的拍了一下。

林亦可拧不过,只能点头接受。“谢谢奶奶,也辛苦妈了。”

“一家人别说两家话。”唐老夫人微微一笑,又问道:“饿了吧,我让人送点吃的过来。”

唐老夫人刚要伸手按床头铃,房门就被人从外敲响了。

唐老夫人走过去开门,门外,苏卿然站在那里,手里拎着食物袋子。

“奶奶,亦可醒了么?”苏卿然一脸关切的问道。

“刚刚醒过来。看着应该无碍了。”唐老夫人回答道。

“那就好。”苏卿然释然的笑了笑,拎起手中的食物袋,“亦可一定还没吃东西吧,我买了些早餐过来,也不知道合不合她的胃口。”

唐老夫人看了眼他拎着的食物袋子,而后微微一笑,“你最心细,买了这么多种早餐,肯定会有亦可喜欢的,快进来吧。”

苏卿然跟着唐老夫人进门,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林亦可的身边,一脸的歉疚。

“亦可,你没事了真好,否则,我要愧疚死了。”苏卿然伸手拉住林亦可的手,眼睛都湿了。

“亦可,真的对不起,我当时真的是太心急,太关心姨奶奶了,我不知道你是在给姨奶奶做急救,所以才会推开你的。我也没想到会弄伤你。亦可,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不好?”

林亦可笑着弯起唇角,不着痕迹的挣脱开苏卿然的手。

“我也没想到卿然姐的力气那么大,我被撞得现在还发晕呢。要是留下什么后遗症,卿然姐可要负责啊。”林亦可伸手扶着额头,半玩笑的话,却暗含着谴责。

苏卿然心口微颤,脸上的笑已经撑不住了,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小可,我要怎么做才能弥补你?只要你说出口,我一定尽量做到。”

林亦可看着苏卿然一副快哭了的可怜巴巴的样子,下意识的皱眉。她最见不惯的就是这种会哭的白莲花了。

唐老夫人还在呢,苏卿然到底哭给谁看,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奶奶,我,我头,头好痛啊。”林亦可的双手捂住头,眼泪不停的顺着眼角滚落下来。

唐老夫人慌慌张张的走到床边,伸手拉住林亦可的手,“小可,小可,你没事儿吧?”

“奶奶,我头疼。”林亦可抓着唐老夫人的手,哭的可怜吧唧的。

和她比谁更会哭么?苏卿然大概是忘了,她可是演员。

唐老夫人急得不行,伸手推开苏卿然,迫切的按响了床头铃,随后,医生和护士都赶来了,病房里顿时忙乱了起来。

苏卿然彻底被晾在了一旁,随后,被唐老夫人请出了病房。

“卿然,你在这边也帮不上什么忙,先回去吧。”唐老夫人叹着气,说道。

“奶奶,我……”苏卿然紧抿着唇角,欲言又止。

“好了。奶奶知道,你不是故意推倒亦可的,你也是关心姨奶奶。亦可是明白事理的孩子,她会谅解你的。”

唐老夫人说完,转身就进了病房。显然是不放心林亦可。

苏卿然被晾在了病房外,垂在身侧的手掌紧握成拳。

而房间内,医生已经给林亦可检查完了,并没有什么大碍,再观察一天,基本就可以出院,只是叮嘱额头上的伤尽量不要沾水,免得留疤。

唐老夫人谢过了医生,又亲自喂林亦可喝了一整碗燕窝粥。

苏卿然的人品虽然有待商榷,但粥的味道的确不错。林亦可都没怎么吃够。

“睡一会儿吧,等到了出发的时间,我再叫醒你。”唐老夫人细心的替林亦可盖好了被子,守在病床旁,看着她入睡。

林亦可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睡的这么饱过了。

如果不是顾景兮把她叫醒,她估计会一直睡到第二天。

“亦可,两个小时后的航班,你起床收拾一下,我们该去机场了。”顾景兮早已经把行李装好了,连林亦可今天穿的衣服都准备妥当了。

林亦可看了眼挂在衣架上黑色的套裙,竟有几分恍惚。

“亦可。”顾景兮唤了她一声,林亦可这才回过神来。

她掀开身上的被子下床,简单的洗漱,换上了黑色的套裙,而后,跟着顾景兮一起离开医院,赶往机场。

登机之前,林亦可接到了顾景霆的电话。

“亦可,抱歉,不能陪着你一起回A市。”电话那边,顾景霆的嗓音沙哑而疲惫。

唐老夫人说他在外地执行任务,想必,是非常重要,并且艰巨的任务吧。

林亦可勾起唇角,此刻,只能苦笑。

她跟着顾景霆回京之后,对她说过最多的就是‘抱歉’和‘对不起’。

“没关系,有妈陪着我。”林亦可说,“你专心工作,别因为我的事情分心。等你回来,再好好的陪着我吧。”

“小可,好好照顾自己。”顾景霆叮嘱道。

“嗯,我知道。”林亦可应着,又说:“该登机了,我先关了。”

林亦可挂断电话,拎着行李箱,跟着顾景兮一起进入了登机口。

顾景兮订的是商务舱,还算舒适。

林亦可靠在位置上,脸色依旧不太好看。

顾景兮非常体贴的给她盖好了杯子,又让空姐倒了半杯温水给她。

“你的问题不严重,但还是要留意,以免留下病根。”

林亦可的手下意识的摸了一下额头,淡落的牵起唇角,“只是撞了一下而已,还不至于撞傻,我又不是纸糊的。”

“还能开玩笑,看来你伤的的确不重。”顾景兮笑了笑。

“伤不重,就是心里不太舒服而已。”林亦可似有似无的轻叹了一声,目光下意识的看向窗外,此时,飞机已经穿破云层,在平流层内平稳的行驶着。

窗外阳光正好,可她实在没什么心思欣赏,毕竟,她是去参加葬礼的。

顾景兮看着她,语气里也夹杂了一丝无奈,“这种时候,景霆的确应该陪在你身边。可他现在也是身不由己,你尽量体谅他吧,军嫂,的确是不好当。何况,唐家的那些亲戚,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都不好对付。”

“那个苏卿然,她似乎故意针对我。”林亦可说。

其实,除了这次谢老太太的事,苏卿然并没有伤害过她。苏卿然一直表现的温柔高雅,落落大方,甚至屡次三番的为她解围。

可是,出于女人的直觉,林亦可总觉得苏卿然不似她见到的那么简单。

“苏家的那个孩子,我和她接触的不多,也不了解她真正的品性。不过,苏唐两家,曾经有过口头婚约。但景霆有了你和帆帆,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如果苏卿然真的刻意针对你,大概,是因此记恨了吧。”

顾景兮说道。

林亦可了然,唐家明明给了苏家的人希望,却又让对方希望落空,遭埋怨也难免。

“唐家和苏家,不能断了往来么?”林亦可问。

顾景兮摇头,“太难。苏父是被唐老爷子牵连而死,唐家如果和苏家断绝往来,会被人骂忘恩负义。唐家这种世家大族,活得就是名声。”

“活得还真是累。”林亦可摇头轻叹一声,身体靠在了椅背上,闭幕沉思。

顾景兮温柔的替她扯了扯身上的被角,然后,也靠在了位置上休息。

两个多小时后,飞机降落在A市机场。

两人走出机场后,乘上了出租车。

林亦可明明没离开太久,但在此回到A市,总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了。

大概是,心境不同了吧。

出租车缓缓的驶过弯路,远方的别墅小楼若隐若现。

车子径直驶入院落,林家,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没有变,院子里的花开的正好。

吴惠听到车声,走出来查看,见到从出租车里下来的林亦可,高兴地立即迎了上去。

“小姐,你怎么回来啦,是不是想吴妈妈啦。”吴惠拉着林亦可的手,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我当然想您了,对不起,才回来看您。”林亦可伸手抱了抱吴惠,然后,介绍道,“吴妈妈,这是我婆母。”

“我当然想您了,对不起,才回来看您。”林亦可伸手抱了抱吴惠,然后,介绍道,“吴妈妈,这是我婆母。”

“哦,哦。您好,您好。小可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吧,这孩子年纪小,有不懂事的时候,您要多担待。”吴惠低声下气的说道。

顾景兮笑着扶住她,三人一起走进别墅内。

林家似乎也没怎么改变,被吴惠打理的很好。客厅里的桌子都被擦得一尘不染。

顾景兮和林亦可在沙发上坐下来,吴惠倒了两杯热茶,三人坐在一起,一边喝茶一边说话。

“对了,吴妈妈,米兰呢?”林亦可问。

“米兰,她不是在京里么?”吴惠不解的反问。。

“米兰还在京里?”这次换成林亦可不解了。

她最近都没接戏,也没安排通告,并不需要米兰这个助理一直跟着。米兰告诉她回A市陪吴惠,所以,林亦可一直以为米兰在A市。

吴惠端着热茶,一边抿茶,一边轻笑,“应该是恋爱了吧,他哥哥前段时间对我说,看到她在京里和一个男人约会。”

“在哪里看到的?”林亦可问。

吴惠略带几份无奈的笑了笑,“说是在酒店门口,不过,米刚没有打扰他们。两个人进展的这么快,大概过不了多久,就能把人带回来了吧。米兰的年纪也不小了,也该结婚了。”

“孩子成婚的时候,别忘了喊我喝喜酒。”顾景兮客套的说道。

林亦可却微微蹙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米兰每次恋爱,都是大张旗鼓,恨不得嚷嚷的全天下人都知道。可这一次,米兰都和人去酒店开房了,却把恋情捂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这显然不正常。

好像,米兰这次的恋爱,不能见光似的。

不过,林亦可此时没有心思去想米兰的事情,回京后,她会好好的询问米兰。

而此时,她该去操心的是林建山的丧事。

对于林建山的死,吴惠几乎要拍手叫好了。

“死得好,真是善恶到头终有报。林建山那种人,做了那么多坏事,死了也要下十八层地狱。”

林亦可微垂着头没说话,浅白的指尖紧握着温热的茶盏。

顾景兮轻叹一声,“逝者已矣,毕竟是小可的父亲。小可来送他一程,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吴惠愣了愣,没再多嘴,而是进了厨房,张罗着给林亦可烧几道爱吃的菜。

晚饭很丰盛,满满的一桌子,几乎都是林亦可喜欢吃的菜。

吴惠烧的菜一直都很和林亦可的胃口,但她此刻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情大吃大喝。

林亦可只吃了一小碗饭,就回房休息了。

当晚,林亦可和顾景兮留在了林家过夜,第二天早上,她难得起了个大早,简单的洗漱,吃了吴惠亲手做的早餐,换了套黑西装就出门了。

因为谢老太太的事情耽搁了一天,林亦可回到A市的当天,林建山已经火化了。

陆慧心只通知她今天去参加葬礼,连墓地都选好了,相关的费用也算的清清楚楚,只发给她一个付款账号。

林亦可用手机转账的方式把钱转了过去,一块十几万的墓地,就是林建山最后的归宿了。

而这个归属,还是林亦可给他的,陆慧心母女一分钱都不肯出。

林亦可一个人开车去了墓地,没有让顾景兮陪着。

林建山的墓地前清清冷冷的,没有一个亲朋。只有陆慧心和陆雨欣母女两人。

“奶奶和晓婷表姐没来么?”林亦可淡漠的询问。

“奶奶知道爸死的消息,直接昏厥了过去。钟晓婷在医院伺候呢。”陆雨欣不冷不热的回道。

林亦可漆黑清亮的眼眸,淡漠的看着她,又问,“刘哲宇呢?”

林建山这个岳丈过世,刘哲宇这个女婿却不露面,无论怎么都说不过去。

“哲宇有事抽不开身。”陆雨欣有些别扭的回答,然后,犀利的质问道:“顾四少呢?怎么也没来?”

“和刘哲宇一样,也有事抽不开身。”林亦可淡淡的回答,然后,弯腰把手中的花束放在了林建山的墓碑前。

灰白色的墓碑上,贴着林建山的照片,照片上的他还算年轻,脸上没有笑容,板着脸故作威严的样子。

林亦可静静的看着照片,恍惚间似乎忆起了小时候。

那时候,林建山还没有露出魔鬼的獠牙,他还是一个称职的丈夫,和蔼的父亲。

林亦可的记忆里,也曾有过快乐的童年时光。

虽然,这一切不过是林建山蒙骗她们的假象而已。但如果可以,林亦可真的希望林建山可以一直欺骗下去。

欺骗一辈子,那么,至少秦菲这一辈子会活得很幸福。

林亦可叹息一声,现在,秦菲和林建山都化作了一捧尘土。一切都结束了。

“爸都已经下葬了,我们可以回去了吧,这地方又阴又冷的,还阴风阵阵的。浑身都不舒服。”陆雨欣裹着外套说道。

陆慧心点了点头,关切的说道,“你先回去吧,你现在身子不好,别感冒了。”

“你不和我一起回去?”陆雨欣问。

“妈和亦可有几句话要说。”陆慧心说道。

陆雨欣下意识的看了眼林亦可的方向,瘪了瘪嘴后,转身离开了。

林建山的墓碑前,只有陆慧心和林亦可两人了。

陆慧心看着陆雨欣远去的背影,重重的叹息:“半年前,雨欣怀过一个孩子,可是还没到三个月就流产了。医生说,她流产的次数太多,子宫壁博,会造成习惯性流产,以后,可能也会保不住胎。刘家人知道后,就更嫌弃她了。刘哲宇在外面养了个女人,再过两个月都要生了,到时候,刘哲宇把私生子抱回来,雨欣该怎么办呢。”

林亦可听完,淡漠的看向她,说道:“如果刘哲宇真的傻到把私生子抱回家,这么大的把柄,陆雨欣只要抓在手里,离婚的时候,她就能给刘家扒一层皮。”

“可是……”陆慧心刚要开口,却再次被林亦可打断了。

“阿姨,你不会是现在还奢望着我给陆雨欣出头吧?他们夫妻已经貌离神也离了,靠着别人撑腰,是长久不了的。”

陆慧心的脸色不是特别好,但她不是蠢人,她不得不承认,林亦可说的是对的。

陆慧心苦笑了一声,又问:“顾四少,哦,不对,现在应该叫唐少了吧,他对你还好么?”

陆慧心苦笑了一声,又问:“顾四少,哦,不对,现在应该叫唐少了吧,他对你还好么?”

林亦可微微皱眉,不解她为什么这么问。

顾景霆对她好不好,似乎都和陆慧心无关。

陆慧心伸手抿了一下耳边的碎发,笑了笑,又说道:“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难道不能关心你么?”

林亦可抿着唇不说话,很显然,她并不需要陆慧心的关心。

陆慧心自嘲的笑了笑,“我知道,你心里恨我。但我这辈子又该恨谁呢。我和林建山早年相识,我连孩子都给他生了两个。可他一转身就娶了秦家大小姐。林亦可,你妈妈才是第三者。”

“我觉得没必要和你继续讨论这个问题。我妈妈是被你们欺骗的,你既然这么委屈,当时为什么不找我妈妈说清楚。她如果知道,是绝对不会当第三者,更不会和林建山结婚。”林亦可义正言辞的说道。

逝者已矣,她容不得陆慧心继续侮辱她母亲。

“林大小姐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我戳穿了林建山,坏了他的好事,他会饶了我么!我一个单身女人,带着两个孩子,我要怎么活!”

林亦可听完,只觉得可笑。

“那您还真是忍辱负重,忍了那么多年,最终取代了我妈妈,堂而皇之的享受着秦家的一切。所以,您也没什么冤枉的。”

林亦可觉得,她已经没必要和陆慧心浪费口舌了。脚上的泡是自己走出来的,怨得了谁。陆慧心的两个女,一个婚姻不幸,一个还呆在监狱里,这个结果,不过是她们自作自受而已。

她的目光重新落在墓碑上,淡淡的说道:“尘归尘,土归土,都结束了,你安歇吧。”

她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当初,她知道林建山欺骗了她妈妈,害死了外公的时候,她是真的恨急了林建山,但如今,他已经得到了惩罚,足矣了。

只是,从今以后,她父母惧亡,想想还是有些心酸的。

林亦可离开墓地,心情不是特别好。

车行途中,她接到了楚曦打来的电话。

“听说你回A市了,真不够意思,也不过来看我和阿瑶。”电话那边,是楚曦略带调侃的声音。

林亦可淡淡一笑,回道:“我父亲过世了,我是回来奔丧的。”

“哦,那节哀顺变吧。”楚曦随口说了句。她听阮祺提起过林建山。林亦可的那个禽兽爹,死了正好,免得活着浪费粮食。

“我和谢瑶都在医院,过来凑凑热闹。”楚曦又说。

“我刚从墓地上回来,过去不太合适,还是改天再约吧。”林亦可说。

谢瑶是孕妇,总归要忌讳一些。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和谢瑶都是唯物主义者,不信邪。你赶紧过来,咱们一起喝一杯。”楚曦说完,根本不给林亦可反驳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林亦可无奈失笑,先回去换了件紫粉色的连衣裙,而后,开车去了医院。

林亦可大概半年多没有回A市,期间和谢瑶与楚曦都没有见面。

她敲门走进病房,还真是有些大开眼界了。

VIP病房是套房的结构,外面是客厅,里面是卧室。

谢瑶怀孕四个月之后一直住在医院里,顾景遇几乎把家都搬到了医院。所以,这间病房完全看不出病房的样子,更像是一个温馨的小家。

卧室里放着双人床,连窗帘都是粉红色的。

落地窗前放着一只小沙发,谢瑶和楚曦正坐在沙发上聊天,一人怀里抱着一只靠枕。

如果不是楚曦的身上还穿着白大褂,林亦可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房间。

“弄得不错啊,比家还温馨呢。”林亦可笑着走进来,目光落在谢瑶的身上。

谢瑶看起来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依然恬静美好。只是,眼里再也没有了那种淡淡的哀愁,看来,顾景遇对她的确很好。

谢瑶怀的是双胞胎,虽然只有33周,但肚子已经很大了。她现在行动很不方便,连晚上睡觉都不敢躺下。

“顾景遇也真是够了,把家都搬到我们医院来了,不仅晚上留宿,午休的时间还要特意跑回来一趟,弄的我们科室的小护士整天一副花痴的看帅哥,工作都不上心了。严重影响到了我们医院的正常工作秩序。”

谢瑶听着楚曦的抱怨,只是淡淡一笑。

楚曦几乎每天都要跑到她病房里来抱怨几次,谢瑶已经听得耳朵生茧了。

林亦可在谢瑶和楚曦旁边坐下,伸手摸了摸谢瑶的肚子,“都这么大了,快生了吧?”

“已经33周了,再忍一个月,等到37周足月就可以卸货了。”楚曦说道。

谢瑶的身体状况,剖腹产是最安全的。

“情况怎么样?”林亦可问。

“还不错,应该能撑到孩子足月,目前看不会有什么危险。她家顾三少呵护备至,她好意思出什么意外么。”楚曦打趣的说道。

谢瑶脸颊微红,伸手推了楚曦一下。

楚曦呵呵的笑了笑,又问林亦可,“你呢,在京里过得怎么样?肚子还没动静?”

“他忙的一整个月见不到人,我能有什么动静。”林亦可无奈的耸肩,闭口不提京里的生活。

而谢瑶和楚曦也没继续追问,三个人随意的聊了一些八卦。

楚曦提议喝一杯,不过,医院不能喝酒,三个人一人一瓶果汁,喝完之后就散了。

毕竟,谢瑶这个孕妇需要休息,而楚曦还有工作。

林亦可无处可去,开车回了林家。

她在小区外的超市买了蔬菜和水果,拎着进门。

一进门,却看到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顾景霆。

他穿着黑色的长裤,白色的条纹衬衫,一双长腿交叠着坐在那里,英俊深沉,眉宇间藏着深深的疲惫之色。

“顾景霆?”林亦可迷茫的看着他,有那么一刻,她甚至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顾景霆抬头看着她,墨色的眸子,漆黑温润。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迈开长腿向她走来,走到她身边,伸出双臂,默默的把她拥进了怀里。

温暖熟悉的气息将她包围,林亦可的侧脸贴在他坚硬的胸膛,听着他胸腔内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这一刻,无比的安心。

“你来啦。”

“嗯。”顾景霆低沉的应了一声,手掌摸了摸她的头,如同一种无声的安慰。

“亦可,你还好么?”

“我能有什么不好的,该吃吃,该睡睡。林建山还不值得我为他痛哭流涕再大病一场。”林亦可回答道。

“你没事就好。”顾景霆敛眸,凝视着她,深眸中带着淡淡的心疼和无奈。

林亦可此时的心情,顾景霆是明白的。

林建山对于林亦可来说,不仅仅是仇人,更是血亲。

林建山的死,林亦可并不是不难过,她只是觉得自己不应该难过而已,所以,把难过的情绪深深的埋藏了起来。

这种感觉,就像顾长海过世的时候,顾景霆也没觉得有多痛快,反而有种失落感。大概人死了,反而更容易让人遗忘他的罪恶,想起美好的一面。

偶尔午夜梦回,在顾景霆的梦境里,顾长海只是一个友爱的兄长,陪着他写字,踢球,还给他买冰淇淋和汉堡吃。

梦醒后,顾景霆常常会分不清,那究竟是他梦里的幻想,还是曾经发生过的现实。

而林亦可对林建山,大概也是这种复杂的感情和心情吧。

顾景霆只是静静的抱着她,没有说话。

很多时候,再多的语言都比不过无声的安慰。

两个人相互依偎着,直到吴惠走过来,接过了林亦可手里拎着的蔬菜和水果。

“我就是拿一下食材,要准备晚饭了。你们继续,吴妈妈保证不出来打扰你们。”吴惠笑的又温柔又暧昧,拎着蔬菜和水果,一路小跑着进了厨房。

林亦可有些害羞,脸颊红红的。

顾景霆温淡的笑了笑,牵着她的手,走到沙发旁坐下。

“你怎么过来了?”林亦可忍不住询问。

“不放心你。”顾景霆回答,目光一直锁在她的身上,温热缠绵。

林亦可会心一笑,一双柔软的手缠上了他的手臂,头靠在他一侧的肩膀上。“我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刚刚,我还去了一趟医院,探望谢瑶和楚曦。”

“谢瑶的情况怎么样?”顾景霆问。

“很好啊,顾景遇把她和孩子都照顾的很好。”林亦可靠在他肩上,微阖着眼帘,感慨道:“好羡慕谢瑶啊。”

“羡慕她什么?”顾景霆问。

“羡慕她有顾景遇呗。”林亦可回答。

顾景霆失笑,握着她的手说:“你有我。”

林亦可听完,抬眸看向他,并伸出了十个指头。

“什么?”顾景霆略带不解的看着她。

“唐少,你数学不是很好么,要不要算一下我们回京大半年的时间,你呆在家里的日子十根手指都数的清。你知不知道有一个词叫做‘丧偶式婚姻’!”

“别乱说。”顾景霆伸手拍了拍她的头,语气里多了一丝歉疚。“等这段时间忙完,我尽量多陪陪你和帆帆。”

“敢问唐少将,这段时间是多久?”林亦可眨着眼睛问。

顾景霆抿着唇,笑容颇为无奈。这个时间会持续多久,目前的确不好估量。

林亦可叹了口气,“算了,本姑娘高风亮节,不和你计较。”

“乖。”顾景霆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

“顾景霆,你在外面执行任务,会有危险么?”林亦可突然问道。

她对‘执行任务’这四个字一向十分的敏感。她和顾景霆的相遇,他就是在执行任务,九死一生。

他是军人,穿上了军装就有无可推卸的责任。他可以不顾生命的救她,同样也会不顾生命的去救其他的人。

“这次的任务没有危险。”顾景霆回道。

林亦可扬起下巴看着他,漂亮的眉心微蹙,“这次没有,那下次呢?”

下次有没有,顾景霆无法保证。身为军人,他的命是国家和人民的。

顾景霆温淡的笑了笑,回道:“别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林亦可点了点头,没说话。除了相信他,她似乎别无选择。

“我订了明天回京的机票,这次回去,你能陪我多久?”她又问。

“亦可,抱歉,我只能在A市停留两个小时。”顾景霆墨眸深敛着,眸中是深深的无奈和歉疚。

这样的眼神,林亦可太熟悉了。高高在上的唐公子,反而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和无可奈何。

林亦可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还好,还能陪我一起吃晚饭。”

“我不饿。”顾景霆回答,展开手臂,把她抱在了膝上,紧拥在怀里,“想多抱你一会儿。”

林亦可弯起唇角,唇边溢出浅浅的笑容。她软软的靠进他怀里,纤细的手指一根根穿过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

两个人静静的相拥着,林亦可微扬起下巴,蔷薇色的唇贴上他刚毅的唇角,带着女子独有的柔软和幽香。

顾景霆微低下头,看着她的目光变得炙热起来。好看的薄唇移到她的唇上,慢慢的加深了这个吻。

顾景霆的吻并不霸道,相反,温柔至极。

深吻之后,两个人都有些呼吸凌乱。

林亦可软软的靠在他怀里,手掌轻扯着他胸口的衬衫。

谁也没有说话,气氛宁静而美好。时间似乎都在这一刻静止了一样。

脱离了时间,就能够天长地久。林亦可突然觉得,原来天长地久只是某一刻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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