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焦克贤

天亮的妈妈，扔下刚满月的小天亮就走了。

小天亮不停地哭闹，奶奶抱着他，奶瓶填进他的小嘴里，他吸了两口感觉不对味，就吐了出来，再喂也不吃。几天来爷爷和奶奶白天黑夜轮流抱着，怎么也哄不住。抱到医生那里做了检查，什么毛病也没有，这可该咋办？老俩口作透了难。这个满月才几天的一个小毛娃娃，照这样下去，能养得活吗？奶奶看着怀中的小孙孙，止不住地流眼泪，只盼着儿子快点找到媳妇，嘴上也不知何时起了一层大潦泡，牙疼得半边脸都肿了，饭也吃不下。

二儿媳田慧生了孩子刚满月，被娘家人请走了。豫东有个风俗习惯，闺女生孩子满月要接回娘家住几天，叫挪挪窝。几天后，田慧被丈夫从娘家接回家，就听到小天亮不停地哭声。“小天亮咋哭个不停？”田慧问。

“从他妈走了就这样。”

“咱哥找到咱嫂子没有？”

“找到就好了，连个人影也不见，她不想跟咱哥过了，找回来也留不住。”

“天亮这么小，咱妈不作难吗？”

“那谁有啥办法？”

屋里一片沉静，静得能听到钟表“滴滴嗒嗒”的摆动声……

儿子小天明躺在怀抱里，睡得又香又甜。刚吃过奶的小嘴里溢出了些许奶瓣。田慧拿起餐巾纸为小宝贝轻轻地擦干净……此时，小天亮的哭声时高时低的传来，揪着田慧的心。哭得田慧如坐针毡，心都要碎了。当娘的怎么能这样狠心丢下孩子不管呢？没娘的孩子真可怜。一股强烈的母爱在田慧心里翻江倒海地滚动着。如果把天亮抱过来，一起养活，这两个小不点能养得了吗？

丈夫在外面不停地忙着，田慧想不能再犹豫了，得赶快想个办法。她把丈夫叫到面前，停顿了一下说：“把天亮抱过来，你看怎么样？”

“你能顾得了吗？这一个就够你操心啦，何况再添一个，这不是一两天的事？”

“你去把天亮抱过来吧，我想好了，天亮那么小，经不住折腾，好歹也是一条命，咱咋能忍心不管吗？”田慧说话的语气很坚定。

小天亮刚出生的时候，田慧见了， 那时小家伙光鼻净眼，胖乎乎的，很可爱。这才几天呀？就瘦得不像样子了，眼睛没有半点儿光泽，全身上下好象没有了骨头，软绵绵的，田慧看到小侄儿这个样子，一阵心酸，眼前像蒙上了一层雾。她忙掀开衣服，把小天亮抱在胸前，小天亮像闻到了母亲的气息， “咕咚咕咚——”喝起奶来。

“我出去打工，这俩孩子你咋能管得过来？”丈夫担忧地问。

“白天让咱妈抱着天亮，该吃了我让他吃，晚上抱过来我搂着，不中吗？”

“搂他俩个，夜里你还能睡觉吗？我是怕把你再连累坏了。”丈夫心疼地说。

“你放心吧， 我没事。”

停了片刻，丈夫又说：“要不我在家帮帮你。”

“我不能出去打工，你再不出去，咱这一家人指啥花钱？你放心走吧，我让咱妈帮衬一点，困难总会过去的。”

丈夫临走那天再三叮嘱田慧：“如果你一个人实在撑不住了，别逞强，我回来帮你。”

“没啥大不了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丈夫心疼地望着田慧，说不出一句话来。

田慧养着两个婴儿，充沛的乳汁把两个小家伙养得白白胖胖。可田慧的双眼却布满了血丝，一双美丽的眼睛被疲倦笼罩着，头发也有些凌乱，白胖的面颊不见了，显得有些憔悴。

两年后，小天亮的爸爸在外谈好了一个女朋友，最近要回乡举行婚礼。

田慧和丈夫商量：“让咱哥把小天亮抱走吧？”田慧一怔，“你说啥？”

夜很深了，床上的两个小脑袋紧紧偎在一起，睡得那样香甜。田慧久久地凝视着小天亮可爱的脸颊，心中隐隐作疼：哎，这可怜的小天亮，你的新妈妈能接受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