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8.0这个特质装系统，是有点问题的。它看似比7.0先进，其实反而是种倒退。不过要想理清问题的根源，则要从头说起。

7.0&8.0

这个我们现在称为“特质”的系统，实际上最核心的内容，就是给你一些“特效”。举个例子，战士的武器专精（或说天赋），对应一个特质是“使你的压制技能产生震荡波，可以打一条线上的（所有）敌人”。这个压制本来只是个对单体目标的效果，有了这个特质后就可以打一条线、一个范围内的所有怪。也就是通过特效，把压制变成了群攻技能——在8.0初期，它是武器战打副本DPS的法宝、核心技能，其地位等于上个版本里说的“核心橙”。

传说中的战士核心橙，让你跑尸速度更快

说到核心橙就要说到7.0的神器机制：由于游戏设定，整个7.0版里你用的都是神器，每天赋一把。神器这玩意虽然可以做任务做成就去改外观，但总体而言对所有人差不多是相同的：能解锁什么特质是相同的，获取点数的速度也可以理解为是相同的。这就是说，同一个职业同一种天赋，最后大家都一样。这就非常可怕了，因为任何网游里一旦所有人都一样，就意味着有钱人不能通过花钱来让自己更屌（或更帅），有闲的人也不能通过猛肝来让自己更帅（或更屌），那么他们都会流失而让游戏里只剩下一大堆中庸玩家。

这种现象必须避免！所以暴雪就设计了一个橙装机制：不同部位橙装带不同特效，可以产生不同效果。通过合理搭配橙装，就能产生不同的流派，避免雷同。而橙装的获取却是看脸——用这种方式就解决了有钱人、有闲人的争执，大家都别争了，运气说话。

那么7.0的橙装效果，实际上也是某些“特效”。比如狂暴战的核心橙头，特效是让你每次xx获得8怒。众所周知战士是个靠怒气吃饭的职业，没怒啥也干不了只能平砍（行话叫“便秘”），有怒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所以这个头为你持续提供怒气就非常重要，因此“核心”。可能具体应用场合会有区别，但大方向是不错的。

现在我们意识到，头不头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这个xx+8怒的效果。这个效果放在艾泽里特装甲（或以前的神器）上，就叫特质；放在橙头上，就叫核心橙；放在N键叫专精、天赋；放在套装上叫套装特效……总之，这就是游戏的重点，是我们所追求的目标。然而，它又有怎么样的历史呢？

EQ时代

很多人都知道，WOW的设计（包括装备、任务、职业等），很大程度上受到了EQ的影响。这种影响非常直接，比如EQ里著名公会的会长“Furor”，因为带团打副本打得好，被暴雪招过去当了WOW的设计师。而Furor眼里看的手上玩的都是EQ，所以早期WOW也继承了EQ的很多特征设计，比如“触发特效”。

触发特效（Proc，procedure的简写）在EQ里主要是战斗相关，往往被设计在武器上，以一个几率来发动。比如一把战士的极品武器【BladeStorm, Katana of Steel Sleet】（这武器国服里没有，要翻译的话可能会叫“剑刃风暴，铁雨之太刀”）。此刀现已绝版，在之前的版本里它是恐惧之神卡兹·土勒的掉落，而特效为攻击时有几率发动一次“剑刃之雨”：创造一个盘旋飞舞的剑气阵笼罩住目标，将其绞碎！当然由于EQ可怜的画面效果，你实际看到的是几道白气在晃动……但有幸拥有它的人提到，该武器的触发特效可以造成巨大的、与它的外表完全不相称的伤害。考虑到它是战士专用，用WOW打个比方的话就是在TBC3.0里有把战士专用武器，攻击时可以打出骑士大风车的效果，那你能不想要吗？

由于EQ的年代悠久，它的人物属性设定实际上还是单机RPG那一套，所以特效触发的几率也是按属性来算的：由你的灵巧值（Dex）决定。由于玩家的属性可能随装备而变化，武器特效的触发几率往往需要拿公式才能算出来（你不会想知道那个公式长什么样）。所以深受其害的Furor——前已言之，他是EQ里一个公会的会长，而且他玩的也是战士——在设计WOW的武器特效时，就来了个一刀切：特效发动几率和敏捷属性无关，统统百分之五！

这就是WOW地球时代的设定。此举看似合理，实际上隐藏着巨大的问题……

WOW早期

时间来到2005年10月。这时国服上大家应该都早已满级，不少人也进了MC等团本（我所在的公会是9月25号FD拉格纳罗斯）。但是却有一个法师因为不喜欢和别人打交道，不甘寂寞之下自己跑去祖尔格拉布去刷鳄鱼。鳄鱼是精英怪，而精英怪的特点之一就是血特别多，你打到没蓝了它还有一半血并不奇怪。而当时的法师天赋或技能并没有类似“唤醒”这样的回魔技巧，所以刷鳄鱼按理说是刷不了的。但这个不可能的事情他却做到了，这是怎么实现的呢？答案就是因为【无尽黑暗之刃】。

这个匕首的特效是“有几率造成额外的100点暗影伤害，并且回复100点法力”，显然它也是一种特效。但是这匕首明显是法系职业用的，它触发的原因就不是近战攻击而是施法。近战职业因为砍得比较快所以触发几率是5%，但施法职业念一个火球就要3秒、如果也是5%那可能打一分钟都不出一次效果——一分钟回100点法力那不是搞笑吗？所以暴雪一开始把这个发动几率设定成30%。

这下问题来了。一个目标30%，可以近似理解为如果你同时打10个目标就有300%几率发动也就是回300魔，而游戏里1级暴风雪只要320魔，也就是几乎等于不耗魔！（当时的法伤机制也有问题，1级的技能和6级的技能从装备获得的法伤加成是相同的。所以很多时候施法职业会选择低级法术，比如牧师就经常用低级快疗。实战中一般是根据当前的蓝量来选择法术等级）实际刷的时候一般是带3组也就是14只，再加上冰锥、新星等AOE法术，回蓝可以说源源不断，不再成为问题。鳄鱼只是小怪所以可以重置副本刷新、该法师因为掌握了刷鳄鱼的方法而发家致富，在当时据说就已达到了金币上限（地球时代金币最多只能带21万，当然一般人到不了）。

这个法师叫Edwin，是2005年度NGA“法神”。

Edwin这个人有个好处，不吃独食。他把刷鳄鱼的方法分享出来之后很多人也去尝试（因为国服法师极多），但按相同手法操作却都失败了。后来有人发现原来是因为差了一个关键武器【无尽黑暗之刃】，于是掀起一股刷玛拉顿公主的狂潮……这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暴雪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就把触发几率调低了。现在这个数字现在基本稳定在15%，不过在它确定之前就又有一段故事……

TBC时代

TBC的国服开得比外服要晚一些，导致大家练到70级满级没多久就更新了2.2版本，也就是开放了毒蛇神殿和风暴要塞（准确地说是免票了，2.1要先做任务才能进，2.2直接就能进）。这样很多团队就直接去风暴要塞打机器人拿T5肩膀，非常快乐。其实在刀锋山还有一个团本叫“格鲁尔的巢穴”，掉T4的肩膀和裤子。按理说有T5的肩膀，谁还对T4有兴趣？但实际上格鲁尔的巢穴，参观者络绎不绝，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神奇的耳环“龙脊奖章”（也叫“饰品”）。

以属性来说，龙脊奖章+40AP，触发后+325急速（大约21%急速），属性不错但还不足以成为神话。然而一开始它的内置CD设定过短，只有20秒，而它触发一次就持续10秒。这就等于说你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在这个特效的笼罩下，可以近似理解为永久10%加速效果，那能不强吗？到了TBC中期，2.3版，很多黑庙毕业的团队都还要来刷龙脊，因为双刀触发的加速特效配合龙脊能让你伤害如牛宝宝般翻滚不停。暴雪发觉这个问题后，把它的内置CD改成了60秒。

（后来大多数耳环的内置CD都在45~65秒之间（效果持续10秒）或100~150秒（效果持续20秒））

其实我们仔细思考会发现，之所以特效覆盖时间长，本质上还是触发几率太高：一到CD就触发，因而覆盖时间长。而一到CD就触发的原因则是这类耳环的触发机制：一开始设计的几率是按“只打一个目标”来算的，结果法系职业通过AOE一次可以攻击到多个目标。一开始设计的几率是按正常攻击平砍来算的，结果TBC里多了个“急速”属性，触发的可能性大大增加。限制目标数和限制急速效果都很难，为了彻底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同时规定触发的几率和内置CD，从两方面杜绝神器耳环出现的可能性。

寂静时代

虽然有诸多限制，由于特效的存在，WLK里仍有不少神器耳环。比如ICC的“异物”（国服的名字叫“被摘除的外物”，台服叫“异物逐除”），在Buff10%以前，G团里随便能拍出10万G以上的价格。相比起来，其他部位的装备价格远远不到这个水平，甚至武器也到不了。为什么？就是因为有特效啊。但是与此同时，事情正在起变化……由于天赋树已经太深，CTM修改了天赋系统，MOP则彻底重做了它。假如我们仔细看看天赋系统，会发现其实它分成三种效果：

给你一个全新、独特、不可替代的技能。比如地球时代法师的招牌技能“气定神闲”，使你下一个法术变成瞬发。

强化你某个技能的效果，比如提升其威力或是缩短CD。

增加你的基础属性，比如+5%暴击。

这个系统改完之后是什么结果？6.0里悬槌堡的卡加斯·刃拳，他赖以成名的刃拳会掉，但是没特效？黑石的雷德·黑手，著名大酋长，在魔兽电影里是最终与主角洛萨决斗的大反派……这么劲的人物当然也掉不少东西，但是却一个特效都没有？阿克蒙德，燃烧军团副帅（虽然之前死过一次），又或他手下的玛洛诺斯、War3里有名的大象（曾用捐血的方式杀过塞纳留斯），掉一堆乱七八糟好东西但还是没特效……

一句话概括就是，5.0和6.0里除了耳环和套装效果，基本没别的装备带特效。为什么？因为要给橙披风、橙戒让路啊。这种做法最终还是激怒了玩家，6.0被评为WOW历史上最垃圾的版本，也是唯一只出了两个后续更新的版本。用一句玩家评论来说，“暴雪自己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我们就会产生疑问，这和特效有关吗？如果有关，关系是什么？

选择

玩家选择装备时，实际上是选择与他的天赋方向相符合的那些装备，因为天赋是独立的、更优秀的。如同上文所说，天赋可以给你独特的“主动技能”，橙装、特质或耳环不行（中后期改成专精系统后就是先选专精，专精决定天赋）。换句话说，专精和天赋在你的战斗力构成里比重最大。所以你要问“xx职业在xx版本怎么玩？”一个标准的回答是“xx专精，天赋点xxxx，然后选xx橙装/特质，最后配属性为xx的装备”——到哪都是这个顺序。从来没听说有人是“我打到了xx装备，所以我把天赋洗成xx去配这个装备”，从来没有。

如果我们对照上文就会发现，选择的顺序实际上是“全新、独特、不可替代的技能”——“强化某个技能的效果”——“增加基础属性”，玩家选择时是按这个顺序，因为游戏设计里对你战斗力提升大小排序就是这个顺序。

那么5.0和6.0的问题就在于几乎取消了第二种选择：除了套装和耳环之外根本没特效，你还选什么？（甚至就算是耳环也因为副本流程设计而有不少垃圾比如狂怒水晶）。再加上逐渐改的个人掉落、个人拾取机制，让整个游戏失去了“选择”而变成纯粹意义的收集游戏，而能不能收集到又是看你的脸而不是看你的肝，这样的游戏能好玩吗？

7.0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这个问题。首先，它提供神器系统，可以选择点哪条线、怎么走（虽然最后肯定是全点满，但肝和不肝的人走的线还是有小小区别）。其次，它的橙装系统通过“随机”的方式，一定程度上甚至能左右天赋选择。这给玩家一种幻觉，好像游戏有很大的自由度！虽然后来事实证明这不过是妄想，但那时也出了保底机制，你可以自己合橙装了。所以总的来说，7.0版本里的特效还算是设计得不错。

而8.0呢，神器变成了项链（它们为了保卫艾泽拉斯，壮烈牺牲了！这个剧情看得我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想笑，倒是萨格拉斯插剑挺帅的），橙装变成了艾甲也就是俗称的特质装。看起来没什么不同，对吧？

3圈的蓝色特质装我们就不谈了，先说4圈的。第一圈必定是“1通用特质+3系天赋各1个”，第二圈必定是个攻击特质，第三圈必定是个防御特质（往往还很垃圾），中圈则是+5装等。然而第2层的攻击天赋，所有职业是一样的，所有都一样！比如法师，他是用法术攻击，但是照样打出“裂肠者”效果，让别人肠子都裂掉。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第3层的防御天赋，不用说也是一样的，而且还有些“移动速度增加等于你最高的次要属性xx%、最高xx”的垃圾特质，我没有在任何一个攻略里看到说要选这个特质……

所以真正体现了职业特色的，就只是外圈那个4选1（实际上是3选1）。其中每个职业的每系专精共有6个可选特质，比如戒律牧是祸福相倚、灵光神启、轻蔑训诫、持久之光、安详时分和暗影深渊，一共就这么6个。6个特质里哪个最好呢？如果折算成分数，那么“持久之光”相当于另外5个之和……因为这一版里戒律牧还是靠挂上救赎之后打伤害来治疗，这是戒律专精所决定的，你选了戒律它就给你救赎这个效果，你就得用这个效果去玩。别的玩法当然可以，但是你就打不了10层大米，打不了高难度团本，近似等于玩不下去。

那么真言术耀是最好用的铺救赎方式，所以它就是戒律牧的“核心技能”。而6个特质里只有持久之光是强化耀的……虽然只是提升10%“救赎”持续时间，但总比不知所谓的“苦修打人时下一次真言术纸的吸收量提升xx”要强。所以，任何8.0的戒律牧攻略都会提到，必须加出“持久之光”特质——或者你就可以理解为它是8.0戒律牧的核心特质，就像7.0的核心橙。

（8.1出的五圈装也差不多，多出来的最外圈是6个特质——每天赋2个——任选其一，也就等于多选个职业特质）

下面我们来看看最初的问题，为什么说8.0的特质设计不如7.0。为了容易理解，我用一段模拟对话来增强你的感受。

一段对话

“既然你说持久之光是核心特质，是不是等于说，我堆3个持久之光特质就无敌了？”

“且慢。持久之光延长救赎时间的效果并不叠加，所以第一个是神特质，第二个就是垃圾了。”

“那我1个持久+2个其他是不是可以？他们说‘枯败灌注’蛮厉害的。1持久+2枯败，是不是无敌了。”

“这要看等级。装等340时，持久比枯败强。装等390时，枯败比持久强。”

“那……我是不是想办法搞3个390的特质装然后出3个枯败就无敌啦！”

“对不起，390装等时，反击之怒比枯败灌注还要强。”

“那我去搞3件反击之怒？”

“反击之怒是PVP特质，PVE几乎不触发的。”

“…………所以还是3枯败无敌对吗？”

“如果你打奥迪尔，那里会出一个种特殊特质“泰坦档案库”。340级时这个特质是垃圾，370级时大致和枯败灌注、持久之光相当，390级时远超另外两个。”

“所以我要想办法搞3个390泰坦？”

“390的奥迪尔装备不能直接出。英雄奥迪尔出370，史诗出385、战火才能到390或395。如果打随机，那只掉340。也就是说如果你打随机奥迪尔，那1持久+2枯败；如果你打英雄奥迪尔，泰坦或枯败或持久都可以；如果你打史诗奥迪尔并且脸好，3泰坦最强。但话说回来，如果你出了泰坦铸造，把装等堆上去了，那就又另当别论。具体数字要自己去算，这里有一个表格，你感受一下。”

“这么复杂玩你妈啊，我去打王者荣耀了，88”

“别走啊，现在更新8.1了达萨罗又有新货出来，装等最高到415，出战火能到多少还不知道所以这个表又要重写……哎别走啊你回来！”

（脚步声渐渐远去）

游戏

在7.0里，橙装的等级和效果都是固定的，神器等级会有变化但因为特质早晚要点，也不存在横向比较的问题。基本可以说游戏存在一个“最优解”，就像TBC，公会团里的贼留分拿双刀就准没错。但在8.0你想要得出一个“最优解”就十分困难，甚至可能出现获得一件新装备后，所有的特质都要洗一遍、要换穿另一套衣服的情况。理论上来说装备等级仍然是压制性的，高装等比低装等要强；但同装等时你需要查表去玩游戏。那这个游戏还是不是MMORPG，是不是强调线上交互，是不是一个世界？

有人会说，以前我们玩的时候，也要看攻略啊，也要刷装备啊，也要拿公式算收益啊。但是相信我，WOW从未有一个系统让我如此迷茫，看到一个装备先去想“这个装等之下我要选什么特质”然后去查表，等更新了一件装备，这个过程又要重复一次。而如果你练有其他职业的小号，对不起，同样的事情继续发生……然后8.1开了，所有的东西全部推倒重来，因为圈数变了、装等变了。以前我打副本很清楚知道我要什么，现在打副本我连自己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完全随缘，这就是我为什么说8.0这个艾泽里特装甲有问题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