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国卿 | 文
一、初识
这个故事要从八年前的一个夏天讲起。
2007年的8月初,我从南阳出发,来到省会郑州。那时,我刚上完高二,正在过暑假。
夏日炎炎,我初到郑州。刚一下车,扑面而来的是一阵尿臊味儿,瞬间关于鸟语花香的想象画面一飞而逝。我在想,这就是我们的省会,看来她确实不一般呐。
时隔多年后,随着穿越各个城市频率的增加,我才知道,其实,我冤枉了我们的大郑州。原来,只要是火车站,尿臊味儿便一定会随风飘扬。
第一站,落脚西耿河。
平时大家说起对一个人或一件事的感觉,大都会说第一印象怎么怎么如何如何。清人纳兰性德也有词句云:“人生若只如初见。”由此而见,初见之地对我的印象有多深了。
西耿河,是我初来郑州时的落脚地,具体名称不得而知,只听大家都唤之“西耿河”。那是一处城中村,在8年前的郑州,像西耿河一般的城中村太普遍了,指哪儿哪儿都是。不过,再美好的东西,都阻挡不住历史的脚步,尤其是阻挡不住视拆迁为生命的城市的“发展”的脚步!
城中村西耿河,东到嵩山路,西接滨河公园,南临汝河路,北靠陇海路,地方不大,人员众多,夜市繁荣,住房便宜。
我记得,当时自己在西耿河租了一间小单间,放两张小床之后还颇宽余,足够两人生活居住,而房租才60元每月。放在现在(2015年),这样价格的房子,估计也只有做白日梦才会遇到。我和我的小伙伴儿们多次感慨,城市的发展越来越离大众群体遥远了,甚至,那就是模糊一片。
收拾完毕后,了解熟悉周遍的生活环境,毕竟初来异地,一切都是陌生的。
当时,我和我的小表弟住在西耿河,白天就去附近的河南省图书馆(嵩山路与伊河路交叉口西北角)看书,傍晚就围着滨河公园周围的西耿河逛夜市。
西耿河的夜市,繁荣到什么情形呢?店铺林立,摊位紧凑,商品罗列,顾客如潮,喧哗震天,如此形容也毫不夸张。晚上走在夜市里,基本上就是挤来挤去,可见人多到什么程度。
夜市内的商品,大大小小,不一而足,衣食住用行,样样俱全。尤其是各式各样的小吃,有很多都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
当时,夜市东边从嵩山路的家世界(也就是现在的华润万家),一直摆到西边的滨河公园;顺着滨河公园,又一直摆到淮河路和郑密路处。晚上,健身的、散步的、卖东西的、买东西的、闲逛的、瞎看的、吃喝的,样样都有,真是一个活生生的现代版清明上河图。
最关键的是,这夜市内卖的东西,都很便宜,一瓶菠萝啤一块五,一串羊肉串一块钱,一大块哈木瓜一块钱,一碗蛋炒饭3块钱,一碗卤面一块五,一大碗热干面两块五,其它的各种吃喝,便宜的没法说,在此也不一一列举了。站在当下的郑州,再回头想想,那不就是人间天堂嘛!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提我的两家邻居。
和我做邻居的有两家:一家是河南工业大学的学生,是一对情侣,贵州人;一家是在郑州打工的,一家三口,闺女在此上学。
我那时才17岁,所以看这对儿情侣就是大情侣,平常我就叫他们大哥哥大姐姐。
我刚来郑州时,人生地不熟,平常除了和小表弟在图书馆蹲着看书,也很少乱跑。只有到了傍晚,看书回来的我们,吃过晚饭,逛完夜市,就爬到楼顶纳凉。到了深夜时,我的邻居之一,也就是这两名大情侣,他们会集聚一群同学在楼顶做烧烤吃。
一回生,二回熟,没几天,也就彼此熟识了,所以一到晚上我就经常拿着席子到楼顶,等着他们“下班”回来。
这一群大学生,上午基本上都是关着门睡觉,到了下午,就起床收拾好炭块和烤羊肉串的家伙,傍晚准时到门前的夜市出摊,十一点多就一起回到楼顶自己吃喝,我邻居的几个同学都在我们楼下住。
深夜里,看他们做烧烤,喝啤酒。他们喝着吃着说着,一副指点江山的味道。大有《水浒传》里的梁山好汉模样(打的比方有点不合适),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总能吃喝到凌晨,好不快活!
他们已经大学毕业了,住在郑州市内的城中村中,晚上融入在夜市大潮中,在吃吃喝喝的过程中,顺便就把钱给挣了,不服玉帝管,不归阎王伏,岂不逍遥自在?反正每个月只要把60块钱的房租交了就可以了。人世间,还有这样爽的生活吗?当时,我想,绝对没有了!
站在现在,我经常在想,假如能够把生存变成生活,那么人生就完美了。
17岁时的我,看着那些指点江山的大学毕业生,他们何等的意气风发,他们何等的逍遥自在。本来生活就这么简单,就这么直接。一个正常社会的发展不就是要让人们过得越来越心情舒畅吗?
当我看到我的另一家邻居时,我更加坚定,社会发展为民着想,大家感觉舒心祥和,每个家庭能够和睦温暖。如此,才是健康的社会,文明的社会。城市生活不就该这样发展吗?
是的,那时候的郑州还真有那么点“健康”、“文明”的意思!
二、电院
那一年夏天,我在郑州只待了不到一个月。从炎热而来,又从炎热而归,因为我的高三生活快要开始了。
我想,我这次回去,离再到郑州不远了。不是高中生活一结束,就可以来城市上大学了吗?那个时候,我就会像河工大的那些学生一样自由自在,我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前景多么美好呵!
我拿着自己在郑州买的《围城》,走出了城市,回到了农村。
我想,明年我就要再次来到这个城市了。那时候,我将再次站在这个围城中,我的梦想就应该可以实现了吧。
2008年是不平凡的一年(似乎上到中央政府报告,下到小学生作文都这么写哦)。8月22日,我从新野县第二次来到郑州。
此次来郑州,和2007年不太一样。2007年,我是来打酱油的,而这次来郑州,则是常住不走了,用老家话说:这次非赖上你个兔孙子了。
那年,我十八岁,是与我的好朋友小朋(性别男,省得有小伙伴儿会乱想)一起来郑州的。小朋是我的高中同学,人帅,才高,有思想,是难得的一位优秀小青年。
来郑州之前,我和小朋多次长谈,雄心一片、豪气冲天,鲲鹏扶摇直上九万里也就是我们那时的志向。当时,心想来郑州之后,少则二三年,多则四五年,便可创造一番新天地,之后便衣锦还乡,荣耀故里。
当初在高中之时,我和小朋就自认为是全校读书最多之人,平时谈书论典,写文看书,甚是意气风发。总以为,高中之后,大学一坐,破书万卷,便可笑傲江湖了。
故而,高考之后便去广东打工俩月,名之曰锻炼一二,以长见识。实际上是因为家里太穷了,木法办,不得已去打工挣学费。等到开学在即,才匆匆赶到郑州,进入学校。本想大干一场,谁知豪气都被丢到梦里去了,一觉睡醒,置身陌生校园,两眼茫茫,不知如何区处。
小朋和我,从千里之外来到郑州后,意气洋洋,一路上暗暗规划人生,细细思考未来的学业。这对于刚刚毕业的高中生来说,是很正常的,也是无可厚非的。毕竟想着自己是鲤鱼跃龙门,一朝高考罢,从此人上人。纵然不是高中名牌大学,也是改住繁华都市,总之是离开了穷乡僻壤,乡巴佬进了大都市,从此不回去了。
我们两人来到郑州,随后去了一所电力学院,奈何文科班出身的我等,转身入了理科院校。到了学校后,由于专业不对口,学校不甚对胃,虽说我们有豪气在胸,无奈已经褪去了九分。
站在校园里,我们看着眼前的场景,再思量一番内心的蓝图,顿时身子凉了半截儿。这学校和所介绍的模样不说是天壤之别吧,也是牛头不对马嘴。虽然,我们口头上说,学校不要紧,关键是学艺精。说白了,这都是平常忽悠老实人的鬼话。
小朋和我找好了宿舍,安置好了行李,便在学校里转了转。不转则罢,转后瞬间脊背发凉。小朋说,这他娘的算什么狗屁大学?
小朋说后,我也倒抽了一口冷气。事已如此,如之奈何啊?
为了不使自己堕落,我和小朋天天都去学校内的图书馆,也只有在借书看书之时,内心才会有那么点平静。那时,我和小朋的想法是坐他娘的三年图书馆,高级活儿可能干不了,至少还可以当个作家什么的。
春节之前,除了正常的上课,就是借书看书,自我安慰。看了一段时间书后,小朋就开始变得烦躁不安了,他实在静不下来心。当时,我自己竞选上了系里的团总支副书记,天天除了看书,那就是忙活着一些学院里的活动,一批又一批,很少能闲下来。
此时,关于小朋和我以前的计划,都被弄得乱七八糟的,更别说去坚持完成了。
这个时候,小朋开始变得有点萎靡不振,高中时的梦想,看来真成了梦和想了。就连他高中时的意气风发,也早已丢在爪哇国里去了。
慢慢地,小朋不去图书馆看书了。再后来,他就找到了自己的精神寄托——网吧。
当时,小朋要么进网吧,要么进学校的微机室(也就是学校的网吧),那个进的频率不是一般的高,就算是周末通宵也很正常了。那时候,网吧一个小时三块、两块不等,充卡了是一块五或者一块,通宵一夜才10块钱,便宜的不得了。
我劝了小朋几次后,无果。正在此时,我们也在学校里遇到了两位高中同学小海和小林。从此,小朋有了上网玩游戏的亲密战友,他们在昼夜空隙之时都会在网吧进出,大有不管世事之意了。
上大学和上高中不一样,高中时,那老师们是天天盯着你,让你学学学。到了大学,只要你学费交的齐整,没人搭理你,那些老师们有不少都认不全自己的学生,所以就更不会多说话。大不了考试的时候,你考不过挂科就得了。
小朋和他的难兄难弟们,大力发扬艰苦朴素、勤俭节约的优良传统。他们奋发有为,似乎要彻底把网吧整成自己的革命根据地,彻底不再管国统区的花花绿绿了。
我在想,在当时,若要问小朋天堂是什么?小朋可能就会答道:网吧CS呀!
我多次劝说小朋无果,虽说心中不忍,但也只得暂时放弃。春节后,我思虑再三,退学,然后去了郑大。而小朋、小海、小林还在电院坚守阵地。
三、小安
2009年的6月份,小朋在坚守了近一年“中央革命根据地”之后,一路南下,直奔南粤,纵驰数千里,途中洒满了曾经的梦想。
中原终究是一个伤心地,人来人往,几点陈迹,最后风起了,一切都变成了空白。
对于小朋的飞驰千里,我事后才知。虽然如此,但,仓皇而去终是我心中的痛。
2009年发生了很多事,小朋远去,小海小林留在电院继续攻读。而我只身流浪在郑州市区,像游魂一般迷茫地飘荡着。
就这样,我飘进了郑州大学,在一个脱产班读新闻学。班主任姓吴,对学生很关心,我对他印象深刻。
就在这个班中,我认识了几位好朋友,有的已经成为了我今生都离不开的挚友。
当时,我在郑大南校区上课,住在外边。到了下半年,我便和同班的小安合租在一处,其中还有物流专业的两名学生。
小安比我大三四岁,来自陕西省省会西安市城郊,是一个有思想,有志向的青年。他来郑大之前在河南大学学了三年的播音主持,普通话讲的那个叫漂亮,让我这个从农村来的土包子佩服得全身都疼。
小安曾经在河南大学的广播站干过,也在开封日报待过,是一个见过大世面的人。来到郑州后,小安也天天在郑大的金水河畔练声,读散文、诵诗歌、念小说,读啥念啥都是有板有眼,声音颇有范儿。
小安平常喜欢写点东西,在郑大,他也一直没有闲下来。他这一写,也带动我跟着学习学习。
和小安接触之后,他的好学和坚持,给我带来了很大的鼓舞。从电院过来,我深受小朋的影响,一度萎靡不振,心想,这下子算完个蛋了。用小朋的话说,人生就是这鸡巴蛋点儿事儿,完了蛋了。
以前看小安老乡路遥的小说《平凡的世界》,上面说过一段话,大意是:在你还不能独立强大到一个人行走时,你需要有一根拐杖支撑着你。在你强大到可以完全一个人行走时,你就可以丢掉拐杖。人的思想和知识也是这样的,幼稚时期,需要有比你强大的人来搀扶一把。
我的毅力比较差,做事情总不能坚持。刚打完气,不到三两天就泄的啥都没了。
正在我的气泄的差不多时,我遇到了小安。小安去书店,到图书馆,做兼职,去挣钱,经常给我打气,鼓励我,并和我一起坚持。
他那时候精力很旺盛,白天学一天,晚上还要学到深夜,有时候半夜我睡一阵子醒来,看看小安还在看书。
小安在郑州待了两年,给河南广播电台的内部杂志《广播与受众》写稿子,还去《青年导报》做记者,采访过登封的一位商户,在报纸上登了一整版,我当时看后也很振奋。现在《青年导报》改名叫《河南青年报》了。
在郑州的两年,小安并不顺利,他一直都想去北京发展。在郑州也只是暂时的过渡,一过渡就是两年多。
那时候,我买了电磁炉和汤锅,我们就每天下面条。小安做饭比我还简单,一把面条,一把小青菜,锅里水烧开了,面条青菜往锅里一下,对上盐、酱油和醋,艰苦的连清油都没。
当时,下白面条吃,觉得味道还不错,最关键是面条才一块二一斤,比较实惠。只是小安的面条黑乎乎的,酱油和醋对的太多了。
后来,我们一起摆了地摊,还挣了点小钱,就买了只北京烤鸭(不是正宗的),拿回来后三下五去二就被四个人分完了,馒头就烤鸭,吃得很爽。
2010年上半年,小安去了《国际商报》河南站。没几天,小安对我说:哥们儿,我被派往河北石家庄了,石家庄离北京近,我的梦想就快要实现了。
听了小安的话,我既高兴又失落,高兴的是他离他的梦想又近了一步;失落的是,我要少了一个共同学习进步的好同学、好搭档。
没几天,小安就收拾好行李,准备去石家庄了。小安的行李很简单,一个铺盖卷,一个小背包,外加几百块钱,临走时他把自己的握力棒送给了我。可惜的是握力棒质量不咋滴,小安走后没多久,我就把握力棒给握断了。
小安走的时候,我没有去送他,他就一个人提着铺盖卷儿背着背包上车走了。到石家庄,他就离北京更近了,毕竟北漂才是他所想要的。
此时的我,在郑州已经有了一小圈子的熟人,所以小安的远去,只让我失落了片刻,毕竟我们都不再年少,前方的路还要去走。
那时,还留守在电院的小海和小林也一路南下,开始了他们大学实习的日子。
周围的一切都在变化着,人来人去,谁对谁来说都是流动的水,虽然他们暂时会将你的衣角打湿,但是太阳总要晒干它。不过,有的水流去后,会让你怀念,有的水却让你感觉很可笑。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提,在郑大遇到的另一位搭伙的短暂同路人。
四、小巩
小巩是河南巩义人,和我同龄,只不过他是年头,我是年尾。
2009年,经小安的介绍,我与他同住的两名室友小巩、小鹿相识,从此我们便开始了两年多的生活交织。
说起小巩,我印象中,他是一个透着小精明的人,很早就在郑州航海路上的一家中专学校上学,加上巩义也属于郑州,故而可以称为“老郑州”了。
小巩瘦瘦的,两只眼睛小小的,鼻子上架着一副厚厚的眼镜片,经常没事儿就喜欢摆弄他那头稀少的头发,啫喱水什么的喷来喷去,小梳子抿来抿去,小镜子照上照下。
小巩觉得自己很帅,每次出门都喜欢好好捯饬捯饬自己,尤其是见女生的时候,脸绯红,说话牙齿打颤,更是不忘记打扮自己。
小巩学的是物流,平常也没做什么工作。在认识我之前,还摆过地摊儿,后来就没见摆过,平常就睡睡玩玩。
2009年下半年,我和小安开始摆地摊,多次建议小巩也去进点货,跟我们一起去卖一卖,说了很多次之后,小巩才去了陇海路一马路那儿的通讯大世界,进了充电器和手机屏保等小商品,又到火车站苑陵商场买了小梳子小镜子,最后到郑大北门的手机店悄悄拿了个手机大纸盒子。
当时摆地摊分两个地方,晚上五点到八点在郑大南门(桃园路与淮北街)那儿摆,八点到十点去郑大东门(大学路与康复前街)那儿摆。
小巩摆了一段地摊后就感觉没意思,但是他也没有工作,整天闲着。而我嘴巴也贱,经常给小巩出主意并催促他找工作,虽然小巩不想工作。
当时,小巩的哥哥在郑州的一家宾馆做配菜,所以三天两头就去他哥哥那儿拿鸡蛋、肉、油,以及各种东西,也正是有哥哥可以给他吃给他喝,他就更加懒了。
到2009年年底时,小巩的一个在郑州某饮料公司上班的三门峡灵宝的同学不准备再干了,正好该饮料公司又要招聘新人。
听他同学说该饮料公司招人,我就建议小巩去试试,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挣点钱,补贴下生活嘛。那时,小巩也没钱,我都替他交了俩月的房租了,再拖下去,我也没有那么多钱可以顶下去。
在我和小安、小鹿的劝说下,小巩最后去了郑州某饮料公司,在郑州市棉纺路的一家超市做饮料理货员。什么是超市理货员?超市理货员就是瞅着货架上没货了,就把货物补齐就可以了。搞活动了,准备好礼品和各种标签,和促销员配合好,一个月工资1800元。
当小巩在郑州某饮料公司上了一段时间班之后,也就和那里的一些人混熟了。这时候,我们的口福就来了,随之,这家饮料公司的好几种饮料经常地在我们的住处轮番寄宿。
那时,该饮料公司的活动很多,每周周末都有促销,像雨伞、杯子、零钱盒、零钱袋儿、小碗、淘米篓等小礼品不一而足。随着小巩上班的持久,我们家里的各式用品也越来越丰富了,尤其是果汁饮料,屋里总是堆得成箱成箱。此时,小巩就25元或者30元一箱卖给熟人,杯子一块钱一个在摆地摊儿时也卖出去。
小巩做的超市理货员和他的物流管理专业有点相似,只是天天搬来搬去的,他受不了,毕竟是细胳膊细腿,在家里也娇养惯了,没出过力,更没吃过苦,所以超市理货员干了不到一年就辞职了。
辞职后的他,摆了一段时间地摊儿,处理那些卖饮料时的礼品,现在我屋里还有俩小巩送我的杯子呢。
这个时候,小安已经从河北石家庄转战京师,终于实现了他北漂的梦想。我和小鹿,看着小巩天天闲得蛋疼,便又给他建议找工作。说来凑巧,正好小鹿所在的公司需要一个药品送货员,我和小鹿就极力撺掇着让小巩去干,省得天天闲着浪费青春。
此时的小巩刚买了一辆电动车,正好适合药品送货员的工作。机缘巧合,也正是在送药的工作中,小巩才找到了一个女朋友,那女孩儿是在药店做销售员,胖乎乎的,和小巩挺般配的,一回生二回熟,没几天,他俩就好上了。
说到这里插一段,以前,小巩经常说,他在中专的时候,他的女朋友是校花,喜欢他的女生特别多。刚开始,我们都觉得他是在吹牛。
谁知道2010年的上半年,一个登封的矮个子豁牙齿女孩儿就从江苏跑来郑州见小巩,小巩先给我们介绍说此女是他的中专同学,请我们务必不要多想。但是,随着他和那个女孩儿在宾馆里看了一夜电视之后,他就改口坚称此女是他女朋友了。
那天,小巩从宾馆回来,满脸通红,连耳根子都红了,到屋里坐下就牙齿打颤。随之就嘻嘻哈哈的给我和小安讲述起昨天晚上在宾馆里的故事,听的我和小安阵阵大笑。
就这样,那个和小巩匆匆一拥的女孩儿就成了他口中的女朋友了。然而,不到一周,当小巩再给那女孩儿打电话时,人家就不接了,随之连QQ也给他删除好友了。
那段时间,小巩天天晚上和我们一起去摆地摊,正好又认识了一个女生。那女孩儿比小巩大三岁,也是单身。
不久,小巩就单独约那女孩儿吃了几次饭。可是,几次饭吃后,女孩儿就给小巩说:“小巩,你很好,也很优秀。只是咱俩不合适,我现在还不想谈恋爱,更不想结婚。”回到住处,小巩闷闷不乐地给我们讲了他俩几次吃饭的情况,末尾来了句名言:“我去年买了个表!”
那个女孩儿因为天天晚上和我们一起在郑大南门摆地摊,所以都认识。就在她给小巩说不想恋爱、不想结婚后的三个月,便回商丘老家结婚了,如今孩子都快幼儿园毕业了。
到了2011年,小巩便和他的胖女孩儿对象住在了一起。再后来,林山寨新村拆迁了,我们就彻底失去联络了。
有很多人注定只是你人生中的一名过客,他们的一言一行也许会深深地烙印在你的内心中。但是,当有的回忆扬起时,你的嘴角会甜甜地一笑;当有的回忆翻起时,你将哀哀一叹,仅此而已。
有多少人在你的世界里进进出出,有的人成了你的美好回忆,有的人却成了大家饭后茶余之时的可笑话柄。
说到这里,我又想起了另一个与我暂时交织的同行者。
五、小鹿
当时,我、小安、小巩和小鹿住在一起,因为生存,短暂交织了一段时光。
小鹿是周口鹿邑人,和我一样都是来自农村,家庭条件都比较差。
我们老家有句老话叫:“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穷人家的孩子能吃苦,穷人家的孩子有出息。”此话既有道理,也无道理。
有道理是因为,很多穷人家的孩子确实能吃苦,也确实有出息;但是,也不排除那些破罐子破摔的主儿。
小鹿是农村人,在他们家,他是老大,下面还有弟弟妹妹。刚认识小鹿的时候,他除了学习之外,就是在忙活着做兼职挣钱。
那时,小鹿有一个长期的工作——药品业务员,也就是去各大药店推销药,一个月有底薪900元,假如推销的好,还有提成。他是我们四个当中最早买电动车的,经常骑着那头小电驴呲溜呲溜的神气着跑,小电驴可是给小鹿立下了汗马功劳。
小鹿和小安一样,梦想着能够成为一名北漂,所以漂在郑州只是他俩暂时的落脚点,一等机会成熟,他们就会骑着小电驴,呲溜一声就漂到北京去。
小安比小鹿早两年漂到北京,所以,当小鹿还在北京漂着时,小安就已经又有了新的想法。
2008年,小鹿来郑州之前才刚刚确定了恋爱关系,他的女朋友和他是高中同学,女方家庭条件不错,人长得也很标致。当时,小鹿来到郑大读物流管理,而他的女朋友则是选择复读。就这样,小鹿和他对象,开始了两地苦恋,而此时,也只是他们八年马拉松长跑的开端。
小鹿一个人来到郑州后,天天都不忘读书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同时呢,兼职也不断,这家伙简直就是一头老黄牛,永远都有用不完的劲使不完的力气。最关键的是,小鹿干活也忒实在了,整的他们老板都喜欢的不得了,可惜他俩都是大老爷们儿,再加上那老板也已经娶妻生子,要不然他俩肯定会发生一点浪漫的故事来。
就这样,小鹿在郑州待了四年。这四年,他拿本科证书,拿驾照,同时还拿钱(挣钱)。我和小鹿经常骑着电车大街小巷跑,或者用小电驴拉一包子小商品跑着去卖,当时小安已经去了北京,小巩也一起跑一跑卖一卖小玩意儿。
我刚买新电车时,小鹿就和我一起骑着电车跑到了黄河风景区,回来时,走到花园路三全路就没电了,我们两个一路蹬着电车回到中原路的郑州大学,到学校,我俩就像刚刚蒸完桑拿一样。
小鹿在郑州上学时,他女朋友就在老家读高三,平常也来过。一直到09年,他对象高中毕业。但可惜的是,小鹿对象毕业后,没有考到郑州,而是考到了驻马店的黄淮学院,就这样,异地恋再次进行了四年。
在那个时候,异地恋成功率不是很高,这玩意儿说完蛋就完蛋,颇为可怕。假如没有一定的感情基础和自信,尽量还是不要玩危险的异地恋,整不好鸡飞蛋打,两手空空。
而小鹿的情况比较特殊,原因是,他俩开始恋爱时,就是从异地恋出发,辛辛苦苦坚持了一年,结果抬头一看,还有四年。现在是回想着,所以五年异地恋,顺口一句话就说完了。但是,在当时的现实中,那并不是这样的。
五年的异地苦恋到底有多苦,恐怕也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了,而我除了祝福,还是祝福!
小鹿和他对象的脾气都比较倔,所以异地恋的时候,拌嘴就少不了,煲电话粥时经常吵来吵去。
不过,小鹿很爱他对象,这一点,还是可以肯定的。我们在一起生活将近四年,可以从他的言谈中了解到,而且他还多次给我讲起他的感情,他把这段感情看的比自己生命都重要,因为这是他们两个人的美丽初恋。
现实当中,有多少初恋能够走到最后?应该不多。有多少初恋开始就是异地,且又能走到最后的?这个更少得很,文雅点说叫:微乎其微。但是,小鹿和他的对象坚持了下来,并且互相为对方戴上了婚戒。
小鹿在郑州大学读的物流管理,学习一直都很努力,成绩也很好,从来没有挂过科。
他的闹钟一直都定在早上六点钟。那个时候,我们都比较懒,还在睡觉,小鹿就起来去跑步了,跑完步就到金水河畔去读书。读完书,就骑着他的小电驴跑业务,一跑就是一天,晚上回来就买一包馒头,喝一碗粉浆面条。
小鹿跑了两年的药品业务就改成了跑广告业务,这时候挣钱就多了,人晒得黝黑黝黑的,小电驴也跑破烂了。他跑广告业务时,白天工作,晚上就摆地摊。跑了半年后。就报了一所驾校,业余去练车考驾照,本来都够黑的人,整个夏天练下来,驾照拿到手后,那就黑的连非洲人都不好意思了。
驾照拿到手后,小鹿就开始实施他具体北漂的计划了。
在郑州四年,没天没夜的奋斗了四年,小鹿基本上没存到什么钱,房租上扔掉一大部分,学费扔掉一部分,恋爱来回跑扔掉一部分,给家里打了一部分,自己吃饭生存花去一部分。
在小鹿准备出发去北京时,他都快成了穷光蛋了,漂在郑州四年,漂了一身黑,吸了一肚子废气,似乎什么都没有落下。他就这样赤条条、干净净的从郑州又漂到了北京。
到了北京,小鹿先是跑业务,跟着他对象也毕业去找他了,他俩就开了间花店,结果不太顺利,现在又开始跟着别人干了。如今,小鹿在北京又漂了三年,工作还在艰难继续,但是爱情修成了正果。
看着小鹿的结婚照,我不由的感慨万千:兄弟,过去你一个人漂,现在你一家人漂!祝福你们!
生活中,每个人都会有很多不如意,但最重要的是家庭。娶一个好媳妇儿,嫁一个好丈夫,人生就已经趋于完美了,其他的也只是一个时间问题罢了。
虽然说,在人生这个过程中会发生很多事情,会遇到很多人,但是,又有多少事多少人可以让你在多年后脑中一闪,然后倒一杯水,慢慢回味?恐怕不多吧?
有一些人,时间一去,脑海中模模糊糊,选择失忆,而我却记忆太清,苦于不能忘却。所以,那故事还在继续。(编者注:明日续)
作者简介:周国卿,网名“巅峰倦客”。生于1989年12月,河南新野人,毕业于郑州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2009年进入媒体工作至今。
编辑:云济 图片来源:网络
豫记版权作品,转载请微信80276821,或者微博私信“豫记”,投稿请发邮件至yujimedia@163.com
微信公众号搜索:豫记。(yjhltxdjm)
豫记,全球河南人的精神食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