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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前言：“守望者联盟栏目将在开年推出一项名为“奇技时代”的特别企划。十二张地图，十二段故事，我希望通过一些小人物来呈现出守望先锋时代的社会面貌。故事或许悲剧，或许荒诞，或许结局圆满，这些元素不管是在游戏中还是在我们的现实生活中都真实存在。奇技二字，代表着那个充满了人工智能，超级英雄，超现代化城市，科技飞速发展的守望先锋世界，所有的一切，足以让人啧啧称奇，心驰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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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被称作第七艺术。好莱坞，世界电影出品的梦工厂。通过电影人类可以将想象中的画面变为现实，依托飞速发展的科学技术以及光影特效，第七艺术像是傍晚绽放在天空的灿烂霞光，瑰丽，梦幻。《守望先锋》的世界中，人工智能飞速发展的同时，电影拍摄技术也进入了新的高度。但是科技并非万能，就算是将电影工业化发展到极致的好莱坞，在拍摄一部影片的过程中也会出现难以解决的问题，比如动物角色的演出。一部优秀的电影往往会使用实际拍摄的方法来记录动物的表现，而不是利用CG合成。本期我们跟随一位驯兽师，还有他最爱的动物，一同探寻奇技时代的好莱坞。

驯兽师埃尔内斯做梦也想不到，在到达剧组上班的第三天，自己就要被清退回家。

而且是在没有任何工作失误的前提下，被告知直接拎上他在剧组的所有工具，安安心心地回乡下老家钓鱼。

“不不不，威尔克你听我说，这些动物不能没有我，它们……”

“它们会被照顾的很好，而且我们保证会付给你剩下的全额薪水。”剧务负责人威尔克还没有等埃尔内斯说完就摊开双手，耸了耸肩，顺手接过助理递过来的合同，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猜猜这是什么？我亲爱的驯兽师。我打赌你一定没见过这个，福克斯科技给我们提供了最新的技术支援。”

“这个钱没有关系，动物们需要我！”埃尔内斯着急地挥动着手臂，“谁来补充团队的空缺，电影的后续拍摄怎么办？”

“事实上……请稍等……”威尔克从口袋中掏出一支袖珍钢笔，刷刷刷飞快低在合同上面签好自己的名字，随后略带戏谑地朝着面前依旧瞪大双眼的埃尔内斯招了招手。“随我来，我带你参观一下，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肯定是一万个不满意。但是记住接下来你看到的一切，我保证，今天晚上你肯定会像喝了特浓咖啡一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埃尔内斯在自己十岁生日的时候，他的外祖母送给他一只信鸽作为生日礼物。可怜的埃尔内斯因为这个生日礼物一整天都闷闷不乐，他理想中的生日礼物，是戴在手腕上可以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虚拟共斗游戏的欧尼手表，这种手表可以帮助你实现通讯，立体投影以及虚拟现实等一系列的生活娱乐需求，而不是眼前这个在笼子里咕咕叫的鸽子。

“现在没有人写信，这简直太蠢了。”埃尔内斯伸出食指不停地戳着鸽子肉乎乎的身体。“或许可以把它当做今天的晚餐。”

外祖母中午喝了太多的果酒，整个人陷在客厅的沙发里面，看着埃尔内斯气呼呼的表情，脸颊绯红咯咯地笑着：“不不不，埃比（埃尔内斯的昵称），你可以训练它，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过程。另外，它并不好吃，我们晚上还是吃海鲜披萨吧。”

就在埃尔内斯走神回忆了一下自己童年时光的时候，威尔克已经带领他穿过狭窄的走廊来到了二号摄影棚，他对这里再熟悉不过，好莱坞中的动物镜头大部分都要在这里拍摄，包括一些绿幕的合成以及动物单独的表演镜头。就在昨天，埃尔内斯还在和自己的团队一起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拍好了一只老虎落水之后奋力爬上小船的镜头，他固执地要和老虎一起泡在水中，直到拍摄结束。尽管水是温的，但他还是患上了轻微的感冒。不过为了高质量的动物表演，一切都是值得的。

威尔克大量了一下摄影棚的整体环境，还有四周忙碌的工作人员，转过头吩咐助手拿来一个被红布盖着的长方体。埃尔内斯突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伴随着红布被揭开，他看到了一个鸟笼，随后又听到了熟悉的咕咕声。

“信鸽。”在半分钟的静默之后，威尔克清了清嗓子。

“所以你让我来，就是要让我看你这蹩脚的魔术表演？”即将失业的驯兽师，埃尔内斯艰难地压下一脸的不耐烦与怒火，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表达了心中的困惑。

威尔克脸上一副洋洋自得的表情，向着埃尔内斯挑了挑眉毛。

“魔术表演？算是吧，不过之前的不算数。真正的表演现在才要正式开始，让福克斯新来的工程师给我们年轻的驯兽师来演示一下，这即将发生的事情，到底是多么的神奇。”

他打开笼子，小心翼翼地将信鸽捧在手里，然后对着信鸽说：“向东飞五米，然后盘旋上升十米，再向南飞十米，随后返回。”

有那么一瞬间，埃尔内斯确信自己看到信鸽向着威尔克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按照威尔克的指令完成了路线飞行，甚至自己钻进了笼子。

在接下来的十分钟里，威尔克又分别用兔子，猫，老虎等一系列的动物完成了演示。摄影棚内掌声不断，大部分工作人员都不自觉地停下了手中的工作，除了威尔克本人和福克斯来的工程师，每个人都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埃尔内斯。尤其是看到一只来自堪萨斯州的老虎跳完一整段街舞之后，埃尔内斯第一次对自己从事近十年的职业产生了怀疑。他又想起了当年的那只信鸽。

“很好，现在它能从学校将你的纸条运送到我们家的花园啦。”

十岁的埃尔内斯和父亲一起站在花园，看着祖母送给他的那只信鸽在花园中，用瘦小的双脚支撑着胖胖的身躯走来走去。他自己对此并没有感到太多的兴奋，他还惦记着自己的那块没有在生日得到的欧尼手表。小孩子的心理都是如此，想要得到的东西一直会留在心里念念不忘，哪怕眼前又暂时可以替代的物品，也会觉得有些多余。但是这段时间埃尔内斯一直把这只信鸽照顾得很好，每天起床或者放学回家都会按时去喂鸽子，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埃尔内斯养成了饲养小动物的习惯，直到后来他有机会去到非洲草原，去到世界各地见识各种各样的飞禽走兽。

“埃比，今天早上信鸽飞出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很抱歉。”

半年后的一天，当埃尔内斯放学回家的时候，父亲告诉他信鸽飞走了。他听到后飞快地跑上楼查看笼子，那只胖胖的灰色信鸽已经不在了。

“毕竟信鸽不是遥控飞机。”埃尔内斯叹了口气。他很镇定地告诉来到房间准备安慰他的父亲：“我想再养一些其他的宠物，可以吗？”

“当然。”

父亲第二天就去买回来一个大的玻璃鱼缸，放在一楼客厅，里面有几条五彩斑斓的金鱼游来游去。

“这下不怕它们走丢了。埃尔内斯，不要给它们喂太多的食物，不然这些金鱼会撑死的。”

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将埃尔内斯从回忆拉回到了现实。他发现面前的桌子上竟然有一只松鼠在倒立。摄影棚的工作人员在经历过一波又一波的巨大冲击之后，都在为表演的动物们喝彩，甚至有人吹起了口哨，刺耳的声音冲上摄影棚高高的屋顶，像是光线一样来回反射，回荡在整个大厅。

“福克斯科技最新研究成果，通过对动物注射药物来进行基因改造，然后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控制这些动物，伟大的发明！有了这项技术，我们的电影拍摄将会顺利很多，这些动物再也不会在摄影棚内跑老跑去，而且也不会再需要驯兽师才能保证我们的人身安全。”威尔克不得不用吼叫的方式，才压过热烈的鼓掌声和口哨声。“这也就意味着，我们即日起就可以在我们的拍摄中使用这项技术，虽然迟了两天，但是所有准备工作都已经就绪了！”

又是一阵掌声，工作人员的欢呼声几乎要掀翻摄影棚的天花板。

人们这么疯狂不是没有原因的。就在前一天的拍摄过程中，有一名工作人员差点被老虎抓伤，还有的人无法忍受天气炎热情况下给动物清理笼子时候的气味。摄像师们鼓掌最为起劲，就像是宣布给他们涨了一倍的工资，动物们乖乖听话了，这意味着他们再也不用对着这些不听话的动物去爬高上低去寻找准确的拍摄机位，也不用承担近距离拍摄的危险。虽然大多数人的意外伤害保险在这一天泡汤，但是谁不想有一个安稳的工作环境呢？

“你们不能这么做。”埃尔内斯突然站了起来，眉头紧皱，用手指着桌子上的松鼠。“你们仔细看看，它毫无一点动物身上特有的灵性。看到了吗，这样子的动物和那些人工智能的机器人又有什么区别，按照设定好的程序按部就班地去执行，电影中的动物不应该是这样，现实中更不应该如此。”

刚刚表演完倒立的松鼠瘫倒在桌子上，眼睛紧闭，躯体有些轻微的颤抖，看上去十分虚弱。

“可是电影上映的时候观众可不会在乎这么多。”

“听话的动物是最省事儿的。”

“电影早点拍摄完成我们就能出去度假了。”

……

周围传来不少反驳埃尔内斯的声音，像是海上的狂风暴雨瞬间将他淹没。威尔克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认清现实，老兄。虽然这项技术还在试验阶段，但是已经相当成熟了。这是福克斯集团第一次在电影拍摄中使用这项技术，如果成功了，我们就是先驱，是模范。通过我们将这项技术传播到全世界！那些工程师已经跟剧组签了协议书，偶尔出现失败的情况也不会出太大的乱子，总比动物不听话将拍摄现场弄的一塌糊涂要强。”

“如果失败了呢？会怎么样？”

“实验体会死亡，然后换一个新的就好了。不影响电影拍摄进度。”威尔克楞了一下。“它们只是动物而已，就算寿终正寝也活不了太长时间。”

埃尔内斯四面环顾寻找自己曾经的驯兽师同事，却发现自己已经孤立无援。他颓然地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看上去像是刚刚大病初愈，随后伸手将桌子上的松鼠捧起来，慢慢的抚摸着。

“我愿意工资减半，动物们都很虚弱，尤其是拍摄完成之后，他们需要人照顾。”他说。

威尔克一脸的不耐烦，最后只好耸了耸肩膀。“如果你坚持的话，那好吧，你可以继续留在剧组。但是拍摄要按照我们的新规矩来，你只负责照顾动物。”

“我以后可以跟这些新来的科研人员交流吗？”埃尔内斯又想了想，问道。

“哦，当然可以，我想你或许可以给他们提供一些帮助。”威尔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稍后我会帮你引荐。”

“基因改造，你知道的，目前国际社会还没有太多的先例可以参考。如果在人体上做实验会被判处终身监禁，但是据说著名国际恐怖组织黑爪在前段时间成功改造了一批人类，可是目前被改造的实验体还没有露面。福克斯集团对于动物的基因改造也只是出于初级阶段，通过微电流来刺激动物的神经元，使得动物来做出我们想要它们完成的动作。我们用了近五年的时间，在人工智能的基础上优化源程序，更加适合生命体使用。动物的大脑神经元构造远比人类简单很多，也更加容易控制……”

福克斯集团的韩森博士通过微型立体投影仪滔滔不绝地跟埃尔内斯介绍新技术的大致原理，埃尔内斯听得昏昏欲睡。

驯兽师并不懂这种高科技，在昨天睡觉之前，他的认知还停留在使用食物奖励——动物完成既定动作——驯兽师帮助修正——食物奖励这样的循环过程。在他看来，十多年同动物交心的过程使得自己已经可以有能力去驯养各种哺乳动物，而且让他比较自豪的一点在于，那些人工智能的机器人是无法去胜任驯兽这项工作，钢铁手掌在抚摸的动物的时候会让这些小生命感到格外的不舒服，同样机器人也无法对于动物的某些行为做出应变。人工智能可以进入工厂，论生产效率人类已经完败，事实上现在工厂除了极少数的工程师很少有人类去上班。人们将自己的时光浪费在消遣娱乐上，这也是为什么在这个时代电影、音乐、游戏这类产业会快速发展。

“亲爱的驯兽师先生，我知道你喜爱动物，也看不惯我们拿动物来做实验。但是自古以来大部分的医学和生物实验都是依靠动物作为实验体来进行的，“巴甫洛夫的狗”，这个实验您总应该听说过吧？现在请你收回你的成见，安心配合我们的工作。”

韩森博士扶了扶眼镜，很真诚地看着埃尔内斯。

“我只在乎这些动物的身体状况是否良好。”

“我向你保证，在拍摄的过程中不会让任何一只动物出问题。事实上，我也跟剧组签过合同了。这些动物租来可不便宜，如果出了问题，动物保护协会也会揪着我们不放，我们可不想惹太多的麻烦。”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电影拍摄都极其顺利。除了有一次一直火烈鸟失控在摄影棚内跑来跑去撞坏了一些设备之外——负责剧务的威尔克为此心疼的要命，更换设备需要一大笔钱——动物们都按照设定好的程式完成了表演。

但是埃尔内斯却一直不怎么高兴。他发现着随着时间的退役，这些动物或多或少发生了一些变化：比如一向活泼的灵长类生物，不管是猴子还是猩猩都安安静静地待在笼子里，再也不爬上爬下；比如鸟类生物经常侧身躺在鸟笼中；比如老虎身上的花纹颜色有了明显的转变。

韩森博士对此的解释是，这些都是基因改造的后遗症，属于良性改造，相当于人类起源时候的进化过程。埃尔内斯挑选了一些动物做了检查，发现一切也都如韩森博士所说。他依旧会每天在拍摄的间隙按照顺序带领动物出笼活动，直到有一天……

“我想我吃饱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埃尔内斯耳边想起，此刻他正在给那只来自堪萨斯州的老虎喂食，他看了看周围，没有任何工作人员。

“我一定是幻听了。”他想。

“我吃饱了，你去喂我隔壁的猩猩吧。”

埃尔内斯吓得直接冲出笼子，紧紧锁上。就在刚才，他确认到是那只老虎在跟他说话。

“看在我们认识一个多月的份儿上，这在我生命里也算是很长一段时间了，我的寿命不及你们人类，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那些科学家。”

“你……怎么会说话了？”一个月前，当埃尔内斯看到这只老虎在程序的操控下跳起街舞的时候，他的世界观就已经崩塌过一次。而现在当他听到同一只老虎开口告诉自己已经吃饱了的时候，他的世界观已经碎的像从一百米高的悬崖上面摔下来的玻璃，散了一地。尽管这个时代的的人们已经习惯了人工智能开口说话，但是一只野生动物开口说话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

“不仅仅是我，这里的大部分动物已经学会了人类的语言，甚至有的已经开始模仿人类各种的生活习惯。”

“为什么要模仿我们？”

“因为无聊。”老虎长大了嘴摇了摇头，随后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两个月前这群科学家给我们这一批动物注射了一种液体，之后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直在持续发生着变化，而且在某个特定时间点不受控制，并且大脑会极度混乱，等到意识清醒的时候就会感觉到十分疲惫。”

“那是因为你们被人操控了。你还记得自己在一群人面前跳舞吗？”埃尔内斯没发忘记老虎的那次精彩表演。

“不记得。我觉得这里工作的机器人和我们很像，我曾经在半夜主动找他们聊天，这群金属家伙真的是很有意思，我觉得我们是同一物种。”

埃尔内斯觉得自己头皮发麻，他想赶紧回家睡上一觉，第二天起床后发现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在做梦，没有会说话的老虎，也没有会有另外的物种来和自己讨论伦理问题。

“电影拍摄完后我们会去哪里？我指的是我们这些动物。”老虎很关心自己的未来。“我能回堪萨斯州吗？”

“恐怕不能，你们是福克斯集团的实验品，等所有工作结束之后你们会被送回到实验室继续研究。我也帮不了你。”

“那好吧，我明白了。”老虎又趴在了地上，闭上双眼。“我要睡觉了。你也赶快下班吧。”

第二天一大早，埃尔内斯迫不及待地找到韩森博士。

“博士，你们这个基因改造，能够控制动物开口说话吗？”

“你为什么会问这个？基因改造只是改变了动物的神经，它们的大脑里面根本没有语言中枢。”

“有没有可能你们的基因改造促进了生物的进化？就像是我平时训练动物那样，他们可以模仿人类站立很久，可以按照一些规定的路线去走路。”

“不不不，你训练动物只是给动物养成了条件反射的习惯，这个语言中枢的建立是两码事，而且生物进化一般需要上亿年的历史，老天！你该不会跟我说你将动物训练的可以说话了？”

傍晚，埃尔内斯趁着工作人员都下班的机会开始挑逗那只老虎说话，但是无论他做什么老虎始终不愿意开口。时间一天天地过去，直到电影杀青的那天老虎再也没有开口说话。

这件事成为了埃尔内斯的心魔，让他再也无法专心从事任何有关动物驯养的事情。他辞去了自己热爱了十多年的驯兽师工作，回到老家和普通民众一样依靠着政府的高额福利金在家悠闲度日。直到他在电视上看到关于守望先锋的报道，看到那只自称是科学家的猩猩温斯顿在电视上面侃侃而谈。

他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