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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七〇五年,也就是武则天死后唐中宗复位的那一年。
在四川江油,一个五岁的读书郎,背着那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也不怕那风雨狂,只怕先生骂他懒呦,没有学问,啊,无颜见爹娘。
不不不,这个孩子没那么刻苦,没那么励志。他是学校里的混世魔王,仗着家里做生意,有钱,读书不用功,一心想着玩。
这天,他拿到了一份每个小学生都会遇到的命题作文,《我的理想》。
这个熊孩子先是在稿纸上填上了自己的名字,李白。
李白同学出生在西域的碎叶城,就在现在的吉尔吉斯斯坦。够远吧。
出生前,他妈梦到了太白星从天而落,出溜一下钻到她的怀里去了,梦一醒,就生宝宝了。所以李白叫李白,字太白。
他五岁这年刚刚随父母骑骆驼迁回内地的。
我的理想是什么呢?李白同学开始思索:我的理想不是科学家,不是教师,不是演员,也应该不是骆驼贩子的……
李白同学刚才在溪边玩耍,遇到一个怪婆婆,也不去跳广场舞,坐在青石台上磨一根铁棍。
李白好奇,问婆婆做什么。
婆婆说: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李白心生佩服,这位老前辈原来身怀绝技,功夫了得。没有几个甲子的深厚内力,不敢这么任性啊!
想到这里,五岁的小李白深受启发。他握紧笔,坚定地写下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我的理想就是,练武功,做侠客,捍卫世界和平!
李白后来通过《侠客行》、《白马行》等诗篇遥想江湖,把《我的理想》这篇作文写透了。什么“少年学剑术,凌轹白猿公”,什么“笑尽一杯酒,杀人都市中”,什么“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什么“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一句比一句酷!
这句“深藏身与名”换了一个字改作“深藏功与名”后来成了网络上耍酷的流行语。
李白如果地下有知,一定会说:世事好玄妙,万万没想到!
李白做侠客的理想不是在纸上喊口号,他为此奋斗了一辈子:从最初的“十五好剑术”、“高冠佩雄剑”开始,尔后终其一生热爱大宝剑,“抚剑夜吟啸,雄心日千里”、“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到晚年,都六十一了,还心存“拂剑照严霜,雕戈鬘胡缨”的壮志,跑去找大元帅李光弼:哦,你们在征兵啊,你们缺将军不?
少年李白很有机缘,懵懵懂懂的就遇到了隐居蜀山的一代大侠赵蕤。
赵蕤:少年,我看你骨骼精奇,是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维护世界和平就靠你了。我这里有本秘籍《长短经》,见与你有缘,就十块钱卖给你了!
赵蕤的《长短经》是一部谋略全书,该书还有一个书名叫:《论一个领导干部的修养》。
李白马上掏出十块钱,一学就是一两年。他的纵横家思想及高超的剑术,应该就是来自赵蕤。
人常说,千古文人侠客梦,梦里有个俏黄蓉。在唐代,作侠客、当将军是时髦的人生观,是大唐的时代精神。
当时的青年偶像杨炯作诗道: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另一个青年偶像李颀则说:男儿事长征,少小幽燕客。
李白一激动,也跟着说:结发未识事,所交尽豪雄。托身白刃里,杀人红尘中。当朝揖高义,举世称英雄……
李白学了剑术后真砍过人,“少任侠,手刃数人”,绝对的古惑仔。
李白二十五岁时“仗剑去国,辞亲远游”,绝不是为了考科举。他是因为杀了人,要去避避风头。
没错,李白这辈子就没有领过高考准考证,就不知道高考考场的门是朝哪边开。
当然,还有说法是李白的家族是经商的。唐代重农抑商,不鼓励自主创业。你的企业做地再大,子女都没有资格参加功名考试。
不管李白是有命案在身也好,还是没有考试资格也好,反正科举之路是堵死了,他要奔前程只能不走寻常路,只能飞起来,一飞冲天。
即使没有黑色皮裤,他的心中也一定在愤怒嘶吼: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狂风一样舞蹈,挣脱怀抱。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翅膀卷起风暴,心生呼啸。飞得更高……
没错,李白的心里熊熊燃烧着一个大鹏展翅的梦。
李白要走的路叫 “干谒”,就是拿着个人简历,专找各类大人物推销自己。大人物要是喜欢你,就会招呼你一起玩耍,带你进入人生巅峰……
哼!凭什么?
嗯,虽然不是很靠谱,但是万一实现了呢!
带着家里给他的很多很多的钱,李白仗剑出游,寻求飞跃。他万万没有想到,从此,他一生都在漫游。
据李白流传下来的千余首作品统计,李白一生游览了五百〇六个州县、登过八十座山峰、涉过六十多条江河以及二十来个湖潭。大半个中国被这个超级驴友踩在脚下。
第一站,渝州。因为渝州太守乃是大文豪和书法家李邕。此人是大唐文化致富光荣榜上的头一名。有钱,爱才,名满天下。
李白跑去拜码头,李邕设宴招待。李白喝高了,高谈阔论,狂放不羁,引得李邕不喜,拍屁股离席,该上的几道硬菜也不上了。
李白多骄傲的人啊,放下筷子,留下了一首《上李邕》,告辞,告辞。
在诗中,李白说自己是大鹏鸟,“抟摇直上九万里”,有气势得很,有前途得很,奉劝李邕“丈夫未可轻年少”,可别小瞧了我这个青年才俊潜力股!
出渝州,到江陵,李白巧遇大唐道教协会会长司马承祯。司马承祯狠夸李白“有仙风道骨,可与神游八极之表”。
你个耍滑卖嘴的牛鼻子老道,唐玄宗不是和你关系铁,都喊你“道兄”嘛,你咋不推荐推荐李白?
但是李白很受用,很兴奋,表示要跟司马会长学道,要“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
然后又是大鹏附体了,写下雄文《大鹏赋》——你去找一套《李太白全集》,翻开来,开卷第一篇就是《大鹏赋》。
此后,李白这个大鹏怪,跑到金陵(即今南京)拉关系。无奈当时的金陵政界忙于筹备“大唐泰山封禅”大典,李白“十谒朱门九不开”,只好逛逛娱乐场所喽。看他这个时期的诗去,“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兰蕙相随喧妓女,风光去处满笙歌”,真潇洒,真腐败!
李白花钱手脚很大,出来不到一年,就“散金三十余万”,家里再有钱也经不住你这么造啊。祸不单行,又病了。在扬州养病期间,李白写了一首想家的诗,叫《静夜思》:
床前明月光,
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
低头思故乡。
《静夜思》浅白朴实如儿歌,却蕴含着饱满而深沉的情感,打动了无数代中国人的心。
但是,好奇怪啊,李白坐在床上一抬头居然能看到天上的月亮。难道卧室没房顶吗?
用今义套古义,就很可能对一些古诗词的理解有偏差。蟠桃叔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唐朝人说的床不是我们现在睡觉的床啊。
唐朝人不睡床,睡在地上的席子上。对,日本人现在还在用,就是榻榻米。
《静夜思》里的床不是指卧榻,是指井栏,围住水井的栏杆。
有井水处就有人家,古人离家远游便称为背井离乡,所以井就有了故乡的寓意。
当时李白在室外,置身在秋夜明月下的井边,举头遥望,思乡生愁,就很好理解了。
《静夜思》在日本和韩国也是家喻户晓。不过,当你翻开日韩两国的语文课本,都是这样的版本:
床前看月光,
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山月,
低头思故乡。
没错,这才是李白的原诗了。我们读的,那是被改过的!
原来,清朝时候,一些思念前朝的出版商耍了个怪,把两个大明王朝的“明”字成功加塞进去了。望明月,思故乡,思念的其实是故国江山啊——更牛的是躲过了文字狱,忽悠了后世人。
李白如果地下有知,一定会说:世事好玄妙,万万没想到!
李白的病很快病愈了,毕竟是习武之人,身体底子好啊。但是问题来了:手头拮据,缺少盘缠,身边值钱就是一口宝剑和一套新制的鷫鸘裘大衣了。
要不然把这宝剑和这鷫鸘裘送到当铺去换点银子?
剑,剑客的命根子。没了命根子成啥了?
鷫鸘裘,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鷫鸘的羽毛织就,珍贵程度远在《红楼梦》里的孔雀裘之上。
最关键的是,西汉文学家司马相如就曾经穿过鷫鸘裘。人家李白穿这个真的不是装逼,是关乎情怀,是演绎文化,是在向偶像致敬。
哦,对了,李白最喜欢穿的鞋子是谢公屐——纪念另一个偶像,南北朝时候的大诗人谢灵运。
都舍不得啊!无剑无裘,我李白还是李白吗?
这时有人找上门给李白送了一大笔钱,解他的燃眉之急——是李邕送的。
李白接过沉甸甸的钱袋子,心头一热,脸上一红。
有了钱,李白满血复活,兴冲冲到了湖北襄阳,拜访了隐居在那里的大诗人孟浩然。两人真投缘。孟浩然年长李白十二岁,整整一轮,是大哥,李白是贤弟。
李白送了孟浩然一首诗: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
孟浩然咧开嘴笑了:白,你太有才了——哥给你介绍个好媳妇。
孟浩然嘴里不跑火车。第二年,在他的撮合下,李白在湖北安陆,果真娶了个名门淑女——大唐帝国前任丞相许圉师的孙女。
当时李白二十七岁了,这个一直在路上的大龄文艺男青年终于安家了。
这次婚姻属于入赘。李白毫不介意,大大方方地向别人介绍自己是许老相国家的上门女婿。
不许怀疑李白是个小白脸哦。名字叫白,脸就很白吗?李白四处游历,风吹日晒的,肯定不白——不用点大宝呀,都对不起他那张脸。
虽然不白,但是够帅。
李白的超级粉丝魏颢跑了三千里路见过李白,在回忆文章中如此描述偶像风采:眸子炯然,哆如饿虎。或时束带,风流酝籍。
什么意思呢?就是说李白这个人的眼睛很有神采,一张嘴有猛虎气势。也会打扮,腰扎玉带,格外潇洒。
魏颢说得很明白,李白的帅主要看气质。
李白说自己“身不满七尺,而心雄万夫。”心气很高,藐视群雄啊。自信的男人岂能不帅?
蜜月度完,又甜三年。一日,温柔乡里的李白突然意识到自己已到而立之年了。这一年,他的大哥孟浩然在长安应试落第,黯然返乡。
李白暗自发狠道:哥,看我的!
还是那把大宝剑,还是那身鷫鸘裘,三十岁的李白大鹏附体,雄心万丈,取道南阳,西入长安——长安,我来了!
一到长安,他就去拜宰相张说,结果张说病重。又去找唐玄宗的妹子玉真公主,结果公主旅游去了,不在长安。李白在终南山玉真公主的别墅里守了好些日子,献给公主的马屁诗攒了不少,但是公主始终没见着。
李白有点失望,写了三首《长相思》,其中一首是这样的:
长相思,在长安。
络纬秋啼金井阑,
微霜凄凄簟色寒。
孤灯不明思欲绝,
卷帷望月空长叹。
美人如花隔云端。
上有青冥之高天,
下有渌水之波澜。
天长路远魂飞苦,
梦魂不到关山难。
长相思,摧心肝。
这首诗表面写男女相思,其实有寄意,是在说:钱难挣,屎难吃,功名不是好弄的!
对于这首诗,有个四字评语很好:孤臣泣血。
李白寻思:腿勤点,长安不行,跑跑长安周边吧。
李白去豳州拜谒邠州司马,希求得到举荐,未果。
李白去邠州拜谒邠州司马,希求得到举荐,未果。
李白去坊州拜谒坊州司马,希求得到举荐,未果。
李白然后又灰溜溜地跑回长安了,恰逢一个老乡要回四川。送别时,李白有感而发《蜀道难》抒怀:
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此时的李白穷愁潦倒,干谒无门,无颜回家面对娇妻,每天所做的不过是和一群地痞赌博、醉酒——这情景有点像《笑傲江湖》里的令狐冲在洛阳落魄时候的情景。
李白放浪无形,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了长安城中的官二代,于是派了一群流氓在长安的玄武门围住李白,要找事。
李白也不是善茬啊,仗着一把延陵剑,一个打一群,恶斗良久,不落下风,还砍倒了对方好几个反应慢的。
这次恶性突发流血事件,惊动了宪台(长安司法机关),派出大批武警赶来镇压。幸运的是,李白被做京官的好友陆调江湖救急,脱身事外。
因为有了仇家,长安不能久留,李白在陆调的劝告下撤离长安。
唉,没有了李白的长安,多寂寥啊。
李白不知道,千年以后,西安一个叫王建房的歌手唱道:一弯千秋月,洒下满城雪,风儿未动心摇曳。这头人影乱,那边酒旗斜,我拉李白走过街……
李白如果地下有知,一定会跟着一起唱:十里长亭街,与你相离别,远处灯火在明灭……
离开长安,李白没有急着回家看老婆。他吟诵着《行路难》一路向东:
行路难,行路难。
多岐路,今安在?
长风破浪会有时,
直挂云帆济沧海。
李白溜达到开封,又跑到商丘,又登了回嵩山,最后又去了洛阳——河南大地逛美了,胡辣汤真好喝啊。
其实,他也挺想媳妇的,他给媳妇写了好多情诗邮寄过去:
比如:流波向海去,欲见终无因。遥将一点泪,远寄如花人。
比如:两不见,但相思。空留锦字表心素,至今缄愁不忍窥。
比如:泪尽恨转深,千里同此心。相思千万里,一书值千金。
李太太一看这些肉麻的诗,憋住笑,回信了:白郎呀,别酸了,赶紧回来,没人笑你。
李白紧赶慢赶,赶在了岁末归家,赶上了热气腾腾的饺子,赶上了抢红包,赶上了欢乐祥和的春节联欢晚会。
李白的眼睛湿润了:还是家里好啊!
李太太:那就别出去跑了。白郎,咱们添个孩子吧。
第二年,女儿平阳降生。三十三岁的李白做父亲了。
孩子多少拴住了李白。虽然时不时去江湖上刷刷存在感,但是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家里,读读书,练练剑,养养鸟,有朋友来,少不了喝喝酒:
两人对酌山花开,
一杯一杯复一杯。
我醉欲眠卿且去,
明朝有意抱琴来。
三十七岁时,李太太又给李白生下了一个儿子,叫伯禽,小名明月奴。
明月奴,就是“明月儿”或“小明月”的意思。唐朝的小孩都喜欢用“奴”做昵称。感觉萌萌哒。如比白居易的弟弟就叫金刚奴。唐天宝年间最著名的歌妓叫念奴,《念奴娇》词调就由她而来。
李太太:明月奴,明月奴,好文艺的名字啊。白郎,我发现你很喜欢明月,所以你给孩子起名叫明月奴,对吗?
李白笑了:非也,只因我的心里有一个名震大漠的射雕英雄……
李太太:莫非是《射雕英雄传》里的郭靖?
李白笑了:非也,非也。我说的是北齐猛将,号称"落雕都督"的斛律光。斛律光,又叫斛律明月。他的儿子曾任兖州剌史,咱们的孩子正好是兖州出生的。咱们小名叫他明月奴,让他然后也做个大英雄,你说好不好?
李太太一脸的崇拜:白郎,你太有才啦!
这是李白一生中最好的时光。一生漂泊,江湖风雨,只有这短短的几年里有家的温暖。妻子贤淑,举案齐眉,何况膝下还有一女一子凑成一个“好”字。
这也是大唐最好的时光。开元盛世。四海富瞻。玄宗爱着杨玉环。长安、洛阳二大都市米价极贱。外出旅行,一切干粮食品酒类等项,途中店皆可提供。天下太平,全国极少有凶杀案件。对了,李白,你出门其实不用带着你的大宝剑的。
就在这最好的时光,有一些美好却戛然而止了。公元七四〇年,李白的大哥孟浩然离世,李白哭晕了。还是这一年,李白的太太许氏也因病去世了。
这年李白四十岁,不惑之年。
安葬好太太,李白带着女儿和儿子舍弃家业,去了山东。
因为山东有天下第一剑客裴旻。此人有“剑圣”之称,阵前杀敌多年,官拜左金吾大将军。唐玄宗给他点过赞,吴道子给他画过像,王维给他赠过诗,颜真卿给他题过字,所以名气特别大。江湖上,人都说:“挖掘机学校哪家强,中国山东找蓝翔”。
不好意思,打错了,应该是“剑术培训哪家牌子硬,中国山东找剑圣”。
爱妻已去,再无牵挂,何不“顾余不及仕,学剑来山东”?李白唱着“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到裴旻处,投书曰:如白愿出将军门下。
裴旻惊道:可是那诗仙李白?快请进来喝酒!
于是乎,八十多年之后,唐文宗追忆起盛唐荣光,感叹道:我大唐有三绝,一是李白诗、一是裴旻剑术、一是张旭草书。
李白除了跟旻大师学剑,还照样云游不定,一忽儿登泰山,一忽儿去浙江,社交活动搞得很频繁很热闹。孩子没人管可是个事情,朋友一撮合,续弦啦,新媳妇姓刘,山东的望族之女。
刘氏嫁过去老不见李白人影,一会喝酒去了,一会寻仙去了,一会练剑去了,一会又参加诗歌朗诵会去了,倒是李白的两个孩子缠着自己要吃要喝要哄要抱抱,于是就明白了:啊,合着这是给李白家当不领工资的保姆啊!
这可不成,刘氏提出要协议离婚,很坚决。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分就分吧,离就离吧。
蟠桃叔不禁想起了一份唐代离婚书: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瞧瞧人家的气度,收起怨恨,送上祝福,夫妻一场,好聚好散,多和谐啊!
但是对这段感情挫折,李白自尊心深受打击,郁闷良久。唐玄宗喊他去长安,要给他安排工作,李白扬眉吐气之余还不忘写诗怼一下前妻:
会稽愚妇轻买臣,
余亦辞家西入秦。
仰天大笑出门去,
我辈岂是蓬蒿人。
姓刘的,我看你就是朱买臣家那位没见识的恶婆娘。瞧瞧,我要发达了,后悔死吧你!
其实,李白离婚后也没闲着,又找了一个漂亮的山东姑娘。二人只是同居,没领结婚证。他们有个儿子,叫颇黎。可惜的是,这个孩子后来和李白失散了。
有专家说了,颇黎就是玻璃,是皎洁透明的象征云云。谬误!颇黎是西域的一座产神马的山名。除了大鹏,李白还经常以天马自喻。颇黎山,是他心中的神圣之地,所以以此为小儿子命名。嗯,没毛病!
你说,对于前妻刘氏,李白真的很没风度吗?其实,李白后来开始了反省。
“三百六十日,日日醉如泥;嫁与李白妇,何如太常妻”——我这个超级酒鬼,就没有不喝醉的时候,谁嫁给我李白,谁就是倒霉透顶的太常妻!
蟠桃叔给大家解释下何谓“太常妻”吧:东汉的周泽任太常一职。他是个工作狂,整天加班,加班,加班,老婆根本就见不到他的面。老婆去单位看他,他居然勃然大怒,将老婆扭送司法机关惩办,罪名是干扰政府机关工作秩序。你看变态不变态!
李白还以前妻刘氏的口气,写了一首《去妇辞》,写尽了前妻的在无望的婚姻里所有的哀怨和无奈。“岁华逐霜霰,贱妾何能久。”岁月如霜雪,女人的青春都在煎熬中消耗了。
喂,喂,喂,刚才不是说到唐玄宗在召唤李白吗?哎呀呀,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儿女情长放一边,快马加鞭进长安。
一切都缘起于李白的一个道士朋友元丹丘。
元丹丘混了很多年,混进入大唐道教协会的领导班子。
元丹丘去开会,就认识了在主席台重要位置就坐的一个道姑,叫持盈法师。
这个持盈法师呢,又和唐玄宗特别熟——当然熟了,持盈法师就是玉真公主,是唐玄宗的亲妹子啊。
元丹丘突然想起,十二年前,好哥们李白曾想搭玉真公主的顺风车,守了许多天,但是始终没有见到公主的仙容真面。
元丹丘抓住机会向玉真公主力荐李白:大唐诗人千千万,李白写诗南波万。李白是诗歌之神,而您是诗歌之神心中唯一的的女神,您就是李白诗歌创作的精神源泉。
于是乎,玉真公主感动了,跑去找唐玄宗:哥,给你推荐一个人,一定要给我面子啊。
言未已,班中闪出白胡子神仙太白金星,这太白金星俯身启奏道:启禀玉帝,这石猴在下界修炼成仙,不如招上天庭……
啊,抱歉,抱歉,错了,错了,走出的是应该是朝中老臣贺知章。
贺知章赞叹李白太有才了,就不是人类,是外星人——哦,不,是谪仙人啦。本是神仙,被贬下人间的。
台湾诗人余光中夸李白,说李白绣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
蟠桃叔觉得,论夸人,还是“谪仙人”三字更牛些。
唐玄宗:哦,那就让谪仙人来吧。
于是就有了李白仰天大笑出门去——长安,我又来了!
在民间传说中,李白进京后被宠上了天,醉倒金銮殿,斜卧七宝床,呼呼大睡,但是大家都等着他的诗呢。就像夏天不能没有空调,就像春晚不能没有赵本山、宋丹丹,没有李白的诗歌大家可怎么活呀?李白,李白,快醒醒!
传说中,李白牛逼到杨贵妃拿来金瓶洒香汤到他的脸上让他清醒,膨胀到唐玄宗亲自拿去玉勺给他喂粥,嚣张到让大太监高力士给他脱靴子,而且是跪式服务。
真相是残酷的。李白其实只是一个小角色。
李白到达长安后,玄宗没有给李白安排官职,只是让他待诏翰林。什么叫待诏?临时工!
他的工作就是写歌词。比如,唐玄宗跟杨贵妃在兴庆宫看牡丹。李白当电灯泡,哼哧哼哧填词三首《清平调词》,专门拍马屁,歌咏杨贵妃真他妈美呀: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啊,啊,啊,露华浓……
然后,乐队演奏,宫女伴舞——李白,你傻站着干吗?碍手碍脚的,你可以退下了。
李白很苦心里苦恼。
对李白来说,写诗不过是他赢得声名,进身仕途的工具。他觉得自己其实是搞政治的料,是姜太公、诸葛亮一样的人物。不然《长短经》白学了。给我一个杠杠吧,我要撬动地球,而不是地球仪。
他要的是封侯拜相坐高堂,他不想做御用帮闲文艺创作员。他甚至讨厌写诗了。
这样的烦恼,另一个人也有,他就是唐朝大画家阎立本。
唐太宗有次在御苑看到有只鸟怪好看的,就叫阎立本来画。太监们当即传呼道:召画师阎立本!
阎立本是担任主爵郎中的高级干部,听太监叫他画师,臊得都想钻地缝,
事后,阎立本告戒子孙:你们以后谁敢学画画,我就打断谁的腿!
但是无论如何,阎立本人家好歹做官做到丞相了,好不好!
李白也暗示过想要转正和升职,唐玄宗不理会。李白就要喝酒,就要发发“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之类的牢骚了。他要表达失望和不满,他要表现自己狂放不羁、洒脱不羁。
您瞧,这哪里有政治家的涵养与做派,说到底李白注定还是个诗人——文学上很天才,政治上很幼稚。
当唐玄宗叫李白赶紧滚过来作诗凑趣的时候,李白常常是烂醉如泥被抬进宫的。
如何醒酒?贵妃给你洒香汤?皇上给你喂稀饭?高公公给你脱靴子?
恐怕是最粗暴最直接的:泼冷水!
泼啊泼啊,李白就感冒了,就心凉了。更何况老朋友元丹丘离开了长安,忘年交贺知章离开了人世,继续待下去已经没有一点意义了。
李白原本给自己的人物设定是汉武帝时候的一代宠臣东方朔。你看过陈道明叔叔演的东方朔吧。
李白在唐玄宗眼皮底下的模仿秀是尴尬的,他做不到东方朔那样诙谐洒脱。他不适合嘻哈风。
李白在《玉壶吟》一诗中承认自己东施效颦、弄巧成拙:
世人不识东方朔,
大隐金门是谪仙。
西施宜笑复宜颦,
丑女效之徒累身。
《新唐书》说是李白自己打辞职报告的,“恳求还山,帝赐金放还”。
有说法是,朝中权贵将李白排挤出了朝廷。瞎扯淡啊,一个临时工能有啥政治上的企图和动作?踩你尾巴了还是打你家玻璃了?要让权贵排挤你,你首先要能和权贵坐到一条板凳上哇。
说来说去,还是玄宗不喜欢李白。
玄宗本想用李白来点缀文采、润色鸿业,孰料这是个贪杯嗜酒、一肚牢骚的主儿。看着你都心烦。既然你要走,恕不远送。一点青春损失费,请收。
玉真公主听说李白被炒鱿鱼了,赌气跑到安徽的敬亭山上不回来了。
李白这次在长安待了不过一年半。黯然收场。
走吧,走吧,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走吧,走吧,人生难免经历苦痛挣扎……
李白离开长安,继续没完没了的旅行。
既然长安不容我,就不如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地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到河南又去喝胡辣汤,与杜甫、高适相识,三人游玩、喝酒、写诗,果然是轰轰烈烈,潇潇洒洒。
李白还带着这俩小兄弟去了山东齐州拜谒调任在此的李邕。这次李邕的接待工作做得很好,不但多加了几个硬菜,还陪李白等人在当地四处游玩,兴尽而散。
这是李白和李邕最后一次相见。两年后李邕被权臣李林甫所害。乱棍之下,一代名士李邕的死相很难看。
在山东齐州,也就是今天的济南,李白在紫极宫获得了道士资格证。
然后,四十六岁的李白收获爱情了。
李白游河南商丘的梁园,“平台为客忧思多,对酒遂作梁园歌”,大醉后做《梁园吟》题于壁上。
这首诗被路过的一个叫宗煜的文艺女青年看到了,喜欢这诗,喜欢这字,也喜欢这作诗的人,于是时常来壁下凝思。
一日,城市要创卫,城管要刷墙。宗煜姑娘急了:墙上的字迹我出千金买下,谁也休动!
众人都认得这宗煜姑娘是大唐前宰相宗楚客的孙女,大唐名媛啊。千金买壁一事不胫而走,上了八卦头条。
再经好事之人一撮合,李白就又娶了一个前任宰相的孙女,所以人称李白“宰相孙女收割机”。
这次婚姻也是倒插门。婚后,李白还是到处走。好在新夫人通达,愿意给李白一个足够大大大大的空间。
看到这里,有人要问了,李白这辈子游历了那么多地方,而且不是穷游。差旅费源自于何方呢?
首先,他家里有钱。家族企业贩运盐铁,钱没少赚。
其次,他岳父家有钱。宰相门第的许家和宗家都是巨富之家。
何况他自个有名人效应,旅途中官吏接待,粉丝奉送,走遍天下都不怕。
最重要的是,他自己也会挣钱。他开铜矿和铅矿,至少十年。
干一行爱一行,情系矿山赋深情。 “提携采铜客,结荷水边沐”“采铅清溪滨,时登大楼山”。“炉火照天地,红星乱紫烟”……李白的这些诗歌都写于矿区。
开矿不仅给他挣了好多好多好多的钱,他还通过做矿产买卖积累人脉,结识了不少炼丹的道士。其中元丹丘和他最铁。
离开长安后在嵩山隐居的元丹丘写信相邀李白前去一醉。李白自然是去了。好不容易到了嵩山,元丹丘这个闲云野鹤老是打游击,竟不遇。李白找啊找啊,居然巧遇了另一个老朋友岑勋。李白和岑勋于是同寻元丹丘。
最终在一炼丹的深谷中三人相聚了。乐极成醉,李白大呼“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要用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这是中国文学史上最著名的一次饮酒,因为就是这次饮酒,李白留下了这首《将进酒》: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
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
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才必有用,
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
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
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
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
但愿长醉不愿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
唯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
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
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
呼儿将出换美酒,
与尔同销万古愁!
是诗仙,也是酒仙。李白太喜欢喝酒了。
李白喜欢喝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喝,“吴姬压酒劝客尝”,然后 “痛饮狂歌醒复醉”。
李白也经常一个人低头喝闷酒。“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孤独的时候,他甚至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把酒问月已经成为一个李白的经典造型。
有什么办法呢?酒是他忧愁时惟一的解药。
一位姓纪的酿酒师病逝,李白甚至放声大哭道:夜台无李白,沽酒与何人?
除了酒,李白的诗中写的最多还有三种东西:
一是月。“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我寄愁心予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
一是剑。李白诗中“剑”字共出现了一百〇七次,提到的剑名就有吴钩、吴鸿、湛卢、干将、莫邪、青萍、霜雪、龙泉……
一是鸟。除了大鹏,凤凰、白鹇、子规、鹧鸪等上百种鸟类在他的是诗中鸣唱飞翔。
酒香、剑气、月光、鸟影,这才构成了李白的诗。
吟着诗,提着剑,李白永远在走。
安徽宣城也是李白旅屐留痕之处。他在宣城上敬亭山一游,敬亭山上住着在此修炼的平阳公主。我们不知道他们两人是否面。多半是没有。很多人相见不如思念。
在宣城,李白送别了叔叔李云,留诗云: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
抽刀断水水更流,
举杯消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称意,
明朝散发弄扁舟。
很多年后,台湾一个叫黄安的音乐人给一部当时很火的电视连续剧《包青天》写了主题歌《新鸳鸯蝴蝶梦》,你听听,熟悉吗:昨日像那东流水,离我远去不可留。今日乱我心,多烦忧。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明朝清风四飘流……
云游四处的李白不但把太太时常撇在家里,而且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他的女儿和儿子了,姐弟二人远在山东,是名副其实的留守儿童。
一想起孩子,他的脑海里就浮现出最后一次见孩子的情形:那是春天,桃花满树,儿女粉面,亦如花开。
他擦了擦眼泪,写了一首诗:
娇女字平阳,
折花倚桃边。
折花不见我,
泪下如流泉。
小儿名伯禽,
与姊亦齐肩。
双行桃树下,
抚背复谁怜?
公元七五五年,安史之乱爆发,大唐盛世转为乱世。但是,这场战乱却促使李白和家人团圆了。
因为李白担心家人安危,令门下弟子武谔远去山东接其子女南下。
这个武谔是个杀手,不是读书人,“精诚合天道,不愧远游魂”。他拜李白为师,是为学剑术,而不是学写诗。
临行前,李白做诗一首表达了对爱徒的肯定:你办事,我放心,就不用给你买保险啦!
武谔远去山东,李白则自往宋城接太太宗氏。
等到一家聚齐,入庐山屏风叠隐居,以避兵灾。
此时,唐玄宗退位,太子继位为肃宗,领导全国军民和反叛势力做斗争。但是肃宗的兄弟永王趁乱在江南自立山头搞分裂。肃宗派部队来收拾永王,领兵的是李白的旧友,如今的御前红人高适——哎呦,人家咋那么出息呢!
高适没来邀李白一起建立功业,倒是永王多次请李白出山。
李白的政治眼光不敢恭维,六十岁的人了也不淡定,脑子一热,跑去跟永王干了,还写了《永王东巡歌》,夸永王最棒最强最像样,统一中国有希望。
永王棒什么棒,强什么强,才几个月就兵败了,李白也跟着深陷大狱。
你又要说了,李白不是“伟大的预言帝”吗?他为看不清形势,能站错队?
没错,一有热点新闻,网上就会有李白这位“伟大的预言帝”跑出来写藏头诗。什么王宝强戴绿帽子啦、马航飞机失联啦、中国足球队又输球了……哪里热闹哪有“李白”。
你们一个个很傻很天真,都惊呆了:哇,李白咋知道咱们现代人的事呢?太不可思议了!
晕!那些都是有人拿“诗歌生成器”搞出来的,粗制滥造,文理不通。说白了就是在拿李白吸引眼球,增加点击量。
都看过香港导演徐克的经典之作《笑傲江湖》吧。片中有令人印象深刻的一歌一诗。
歌就是黄霑的: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诗是令狐冲随口吟出的: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
很多人红口白牙在网上信口开河,说这首诗太牛逼了,肯定出自李白之手。很多人就信了,以讹传讹。
对此,蟠桃叔严重声明:不是!大神李白怎么能写出那种档次的顺口溜呢?这个锅,咱不背!
你瞧,蟠桃叔一激动,扯远了。现在李白还在监狱里蹲着呢,咱们还是说说咋营救李白吧。
李白的的罪名的叛国罪,被判死刑的几率很大。用杜甫的话就是“世人皆欲杀”。
远在千里之外的杜甫一个小人物干着急没办法,恨不得自己能替李白去死。已经做了高官的高适却保持沉默,见死不救。
高适喃喃道:兄弟,别怪我,政治是无情的。
患难见真情,李白的太太宗煜上下奔波,动用宗家一切的关系打捞李白。
终于,皇帝身边一个重量级别的人物出来帮李白说情了,他是郭子仪,抗击叛军的主帅。
李白最终的判决是,流放夜郎——这里的夜郎,不是指位于今贵州省桐梓的古夜郎国,而是指位于今湖南省沅陵县的夜郎县。
死里逃生的李白感谢政府的宽大处理,感谢郭大帅够义气,当然少不了感谢太太宗煜。
“多君同蔡琰,流泪请曹公”,他将太太比作三国时候披头散发,赤脚踩雪去请曹操赦免老公的蔡文姬。
“流放就流放吧,这些年来我李白浪迹江湖又和流放有什么区别呢?”李白故作洒脱地笑了笑,拜别抹泪的太太,被警察押着,向夜郎出发。
这一路的情形蟠桃叔懒得描画,就抄一段书吧:
林冲走不到三二里,脚上泡被新草鞋打破了,献血淋漓,正走不动,声唤不止。薛霸骂道:走便快走,不走便大棍搠将起来!
蟠桃叔抄的是《水浒》。李白一路上应该没有林冲那么悲催,但是也好不到那去!
走了大半年,等行至白帝城(今四川奉节),皇上立太子了,普天同庆,天下大赦,死刑改流放,流放改释放。
李白掉头,马上回家!
朝辞白帝彩云间,
千里江陵一日还。
两岸猿声啼不住,
轻舟已过万重山。
李白和太太再相逢,恍然如梦。两人决意游仙学道以度余年。李白把太太宗氏送上了庐山,让她拜师在此隐居的李腾空,“君寻腾空子,应到碧山家。素手掬青霭,罗衣曳紫烟”。
李腾空是权臣李林甫的女儿,唐朝有名的女道士。
奇怪,为什么不送老婆去隐居在敬亭山的平阳公主那里呢?
送走太太,李白的功名俗念却腾腾腾又起来了。原来,为了扫清贼军余孽,兵马大元帅李光弼派兵来到江南,正在征兵呢!
前文提到了,六十一岁的李白提剑请缨,跑去报名:哦,你们在征兵啊,你们缺将军不?
然而,李白突然病了,只能离开军帐去了当涂。当涂县长是他的亲戚。在当涂,卧病几个月后,一代诗仙,离尘而去。
而更多的传奇里,李白之死很浪漫:醉酒后跳船捞水中月而死。这个死法既有美感,又有仙气,也是遂了李白的心愿:至死终于与美酒和明月相伴。
李白临终前,有《临终歌》长歌当哭:大鹏飞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济……
哀歌里,我们看见那只壮怀激烈的大鹏老了,半空折翅,摇摇欲坠……
如果这是一部叫做《李白传》的电影,蟠桃叔愿意此刻给李白一个特写,让我们再仔细看一眼他入鬓的剑眉和那染霜的长须,然后镜头上拉上拉,拉到天上,天上飞着一只孤独的大鹏鸟,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然后出字幕。剧终。
好了,交个作业,蟠桃叔给朋友刻的龙纹桃核,用彩绳编了个手链。内容是古代仕女,名字叫《扇底清风》。哈哈哈。
(全文完)
本文作者“蟠桃叔”,现居西安,目前已发表了31篇原创文字,至今活跃在豆瓣社区。下载豆瓣App搜索用户“蟠桃叔”关注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