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认识星野道夫,来源于这则报道:“1996年8月8日晨,星野道夫正在帐篷中休息,突然一头棕熊闯了进来,作为一名专业且敬业的摄影师,他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逃跑而是拿出相机拍下了他人生的最后一张照片,最终被暴怒的棕熊杀死。”▼
而就是网传死于熊口之下的星野道夫,却对熊有着非一般的执念,他说: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对棕熊开始感兴趣,想到就在我所生存的同一个国家里,棕熊也同时存在,那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再说得详细一点的话,就是比如说当我正在搭乘拥挤的电车,摇摇晃晃地在往前往学校的途中,又或者是身处在东京拥挤的人群里,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与此同时,棕熊正漫步在原野中……
谈到拍熊的过程,他说:
有一次,我和一位朋友。阿拉斯加北极圈的原野,等待从冬眠凉快的棕熊。那天我们也是在棕熊巢穴附件打发时间,不知不觉就在雪地上睡着了。在初春的温暖午后,躺在凉凉的粗雪相当舒服。大约一个小时后我突然醒来,看到雪地里冒出两只黑黑的耳朵。我还没反应过来,又有一对耳朵出现,是母子熊,其中一头先伸长脖子东张西望好一会儿,才慢慢爬出来。为了这一瞬间,我已经等待了好几天,可是当亲眼目睹时,还是感觉非常惊喜……
出生于日本的星野道夫,并不满足于只能看到北海道的棕熊。他十九岁时,在旧书店中发现一本《Alaska(阿拉斯加)》摄影集,兼之对棕熊的热爱,触发了他未来二十年的阿拉斯加摄影之旅,直至离世而去的那一刻。
星野道夫从二十四岁就读阿拉斯加大学开始,即移居安克拉治超过二十年,长期穿梭在山脉、冰河、森林、冻原之间,拍摄大量自然生态作品,极光、山脉、冰河、冻原、花草、鲸、棕熊、北极熊、麋鹿、驯鹿、海豹等,都是他擅长的题材。其中尤以动物摄影闻名自然摄影界,多幅作品获得阿拉斯加政府与博物馆永久收藏陈列。
星野道夫不仅是举世闻名的自然摄影师,他纯净而洗练的文字,也让他成为最受欢迎的旅游文学作家之一。
他说
某天黄昏,一头巨大的座头鲸,突然跳出船附近的水面。虽然我们不懂鲸鱼的这个举动代表什么含义,但那一瞬间真是让人为之目眩神迷。这时他说:“虽然工作真的很忙,还好有这趟阿拉斯加之旅。在东京过着忙碌的日子时,可能有一头鲸鱼正跳出阿拉斯加的海面——光是知道这些,就让人觉得舒畅。”
我非常同意他的说法。每天忙着生活种种的同时,有另一种时间正悠悠地流着。这可以称做“悠久的大自然”吧。体认到这些,甚至只是想象或意识到这些,就可以让人更坚强地活下去。
踏上旅途前,我曾梦想用自己的镜头将全世界的景色如数收录。然而,在用观景窗窥看各地美景并一一保存于底片上之后,我的想法发生了变化。假如有一天我能将世上所有的景色拍下,我大概也不会因此而感到开心。因为我现在觉得,在当下,在这个瞬间,世上还有那么多我不知道的地方、不曾遇到过的风景,等着我与它们相逢。对我来说,这才是最棒的。
原许多人向往着原野而来,却往往遭遇挫折,或是体验一段时间后,便满足地里去。这片大自然在冥冥之中挑选着适合的人,需要的不是坚韧不拔的精神,也不是强壮的体魄,更不用崇高的理想,只要一种朴实。
极光
所谓的风景可能是某座山,或者是美丽的河流,也可能是吹过这片土地的风的触感。
大自然坚强的背后,总是隐藏着脆弱,而吸引我的,真是那生命的脆弱。阿拉斯加的大地为我们唤醒人类早已忘怀的脆弱。现在的我,正开始倾听大自然的呢喃。
今天的太阳也只是稍微在地平线探个头,吸尘的夕阳染红了冻结的天空,不一会儿四周便暗下来,漫漫长夜就此展开,黑暗的冬天比夏日的永昼更吸引人的,是对阳光的期待,那好像可以唤起遥远的记忆,让我们重新认识早已忘怀的脆弱。
某个下雪的夜晚,我在暖炉旁听他诉说他的自然观。“动物的脑,是一本耗费了超乎我们想像的时光所写成的书。里面记载着它们生存了几万年,几亿年的历史,一定也写着有关人类的事情吧。因为人类与动物一直是息息相关的。换句话说,破坏自然环境,而导致生物慢慢绝种,人类就是从能够了解自己的图书馆藏书中,一本一本把书销毁。”
五年前,一位摄影师朋友在阿拉斯加去世,我与同伴们将他的骨灰埋在一棵云杉下。那是在麦肯莱山附近,一个叫鹰谷的山谷。骨灰埋在小山丘上,从那里可以一眼望穿云杉林,是他最喜欢的地方。
世上所有的生物总有一天要回归尘土,再开始新的旅程。有机物与无机物、生与死,是否真有分界?
哪天我死了,我也要回到最喜欢的地方。冻土带的植物,只靠些许养分就可以在极北开出小花;每到春天,就听见驯鹿的蹄声从远方传来……有的时候,这些事就一直在我脑海里盘旋。
小时候看过的风景,会长留脑海中。
有漫长而酷寒的冬天是件好事,如果没有冬天,就不会这么感谢春天的到访,夏天的极昼,还有极北的秋日美景了吧。如果一整年都开着花,人们就不会这么强烈地思念花草。花朵会在积雪融化的同时一起盛开,那是因为在漫长的季节里,植物们早已在雪地下做好了准备,蓄势待发。我想,人们的心灵也是在黑暗的冬天里,累累积了对花朵满怀思念。在季节毫不停留地更迭交替时,我们可以停下脚步。这些季节的色彩提醒我们,人只能活一次。
东南阿拉斯加古老的森林,流过数万年的冰河、夏季归来的鲸鱼们……正因为有各种各样的故事,才更觉阿拉斯加美丽的大自然,有着耀眼的光芒。
对于星野道夫这样游走在阿拉斯加冰雪之间的摄影师,不管是他照片还是文字亦或是本人,都充满了温暖与爱,他的作品毋容置疑值得流传于世。而文章开始介绍的那张令星野道夫名声大噪的离世照,后来有人说他是一张PS图,是创意设计网站Worth1000的一次PS创作大赛中的作品。
PS之前照片
PS之后照片
维基百科日文版记载了星野道夫遇难时的情况,里面提到:事件发生在1996年8月8日凌晨4点左右,当时星野道夫在俄罗斯堪察加半岛南端的Kurile湖附近。根据当地纬度推断,凌晨4点的光照情况与图中是不符合的。
逝者如斯,星野道夫对棕熊、对自然的爱,永垂不朽。
他说
当人生将走至终点,我希望我的生命能结束在阿拉斯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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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的树》
《阿拉斯加,光与风》
《表现者》
书籍插页
《星野道夫的工作1~4》
《北方的光》
《在漫长的旅途中》(本书是星野道夫遗留下来最后的、无声的讯息,是贴近人与自然的温柔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