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发生在身边的、真实故事,几次泪奔......
来到操场,扭扭身体,伸伸懒腰,散步松软的绿茵草地,很舒爽的感觉。
已是秋末,遍地生凉。一阵风吹过,树上的叶子依依不舍地从枝头飘落,落日把最后一抹余晖洒向山头,给这个秋日增添了一丝暖暖的金黄。
学校静静的,惟有那片小竹林里,鸟儿毫无顾忌地叽叽喳喳,恍若它们是这里唯一的主人。竹喧归浣女,喧的不是竹,是以竹为巢的鸟雀,让他们热闹吧,日暮将合,一周紧张的工作下来,我也要回家度周末了。
不经意间,向校门口瞟了一眼,咦?我以为自己眼花了,定睛瞅去,门岗旁的石桌旁,竟然有一个穿红色校服的小女孩,正伏在那儿,极认真地写着什么。在落叶秋末的空荡荡的校园里,显得格外孤寂。
我向她走去,女孩站起来:老师好!小小的、怯怯的童音。
你好,我满腹狐疑:你是几年级的呀?我怕惊着了她。
老师,我是五年级。她回答。天气凉了,孩子有些瑟瑟的冷。
这么晚了,你在这儿干什么呀?我柔和地问。
等我爸爸来接我。小女孩低下了头,不好意思的样子。
我很诧异,今天是周五,三点就放学了。我问:那你下午一直在这儿等爸爸吗?
是,我一边等爸爸,一边写作业。她举着手里的作业本,大大的眼睛里有一抹骄傲的光彩。
我笑了:真好!告诉老师,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山菊!
真是个好孩子,你爸爸几点来接你呀?我问。
不知道,他在钙厂干活,晚上十点下班。女孩逐渐不拘束了,脆脆好听的普通话。
那你妈妈不来接你吗?
孩子垂下了头,迟疑了好一阵儿,嗫嚅着说:我妈妈死了。
什么?我心里咯噔一下,柔柔地问:能告诉老师怎么回事吗?
女孩点了点头,说:我四岁的时候,我妈妈晚上上山捉蝎子,炮坡死了。四年以后才找到。
夏天的时节,农村人晚上多上山捉蝎子卖钱补贴家用。山里人说的炮坡,是说从山上失足滚落,或跌入山涧,或滚落悬崖,没有生还的可能。
我被震到了,不知怎么安慰这个小小的孩子。一阵剜心的疼。
半晌,我说:山菊啊,老师还没有吃饭,这样,你愿意和老师一块做饭,然后我们一起吃饭吗?
愿意!老师,我还有一个馒头。她打开书包让我看她的晚餐。
真乖!我抚着孩子的头,转过身去,不让孩子看到我强忍的泪花。
天色已晚,处处炊烟,小小的山村,点点的灯火,周末,家家团聚的时节。
难得下一次厨房,但今天,我要做一个真正的厨师。
山菊,喜欢吃什么?我指着地上的菜问她。
菜花!山菊刚才还略带忧郁的脸上泛起了一点红色,俏皮地乐。
她很熟练地摘菜、洗菜,我尽量找话题和孩子聊,以让她有一段温暖快乐的时光。她告诉我,她是高家峪的,离学校七八里的样子。爷爷奶奶也去世了,只有她和父亲相依为命。每次回家,都是先把爸爸和她自己的脏衣服放到洗衣机里,一边做饭一边洗衣服。然后写作业,等爸爸回来吃饭。
爸爸干活累,我想让他回来就能吃上热饭。她说。
小小的山菊有一份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
她才十一岁,这么大的孩子,都还在妈妈怀里撒娇呢。
做汤的时候,我刚把西红柿炝到锅里,山菊已经把打好的鸡蛋端了上来,大人一样,有条不紊地端擦桌子、摆凳、端菜、盛饭。轻车熟路,利索得让人惊讶。
我特意用了漂亮的盘碗。
热腾腾的饭菜,明亮的灯光,听着山菊兴高采烈地讲她和同学们的故事,我竟有一丝温馨的感动。
晚饭后,带山菊到红文家。红文,我的一个兄弟,古道热肠,行侠仗义,三里五乡皆闻其名。
见我领着山菊来,他们很惊讶,我细述原委,他们感慨唏嘘。
红文抄给孩子他的电话,说以后只要没人来接,就给他打这个电话。他的妻子说,孩子,没人接,就直接来我家,我给你做好吃的。
一会儿我去送。红文自告奋勇:山菊,现在才八点,等你爸爸回去了,我再把你送回去好吗?不然,你一个人,会害怕。
山菊静静地摇摇头:叔叔,我平时也是一个人。先把我送回去吧!我想早点回去给爸爸做饭!
一屋子的人,刹时,泪涌!
晚上十点,收到红文一条微信:高兄,刚才给孩子他爸爸打通电话了,他说十点才能下班。今晚孩子那句:先把我送回去吧,我想早点回去给爸爸做饭。让我彻底泪奔了。
长长的夜,辗转难眠。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梦里,扎根在贫脊坡野上的山菊花,一片金黄,向着太阳,灿烂地开放……
作者简介:高国柱,男,石家庄市井陉县人,孙庄中心学区校长,著有诗集《书剑情怀》、《逐梦长风》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