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体脑洞故事#
下了班回到家中，站在镜子前，镜子前的自己，越来越让人看不清。
“这真的是我？”
“这如果不是你，那会是谁？”镜子的自己居然也会说话。
“为什么我会这样？”
“因为此刻的你，才是真实的。”
“我一直真实得生活着。”
“是吗？”镜子里的自己用一种极其轻蔑的口吻问我。
“难道不是吗？”
“呵呵。”
“不许你用这种口吻。”我有些怒了。
“你的火气上来了，这样很不好。”
“你这么轻蔑我，我能不生气吗？”
“莫生气，莫动怒，我给你看点东西。”镜子里的自己说着说着开始了变化。
“这是你面对同事时的样子，不管是谁，托你帮点忙，总是好好好，从不说个不字。”镜子里的自己没有了任何火气，一脸的和气。
“我本来就很和气，好吗？”
“你刚刚可不是这样的。”镜子里的自己摇了摇手指，“你再好好看看，这是你面对老板时的样子。”
“OK，没问题，好的，行，可以，放心，一定完成，是是是，是我的问题……”镜子里的自己对老板的态度可以说是很卑微，很多事情明明做不到，却不能说个不字。
“你以为你是谁，什么都能答应，你以为你是谁？神吗？”镜子里的自己一下子又变回刚刚的轻蔑态度。
“我，我，我……”我一下子被说的哑口无言，“那……那你说我该怎么说？”
“别着急，再看看。”画面又改变了。“小张，做得不错，再帮我个忙，一个小忙，不用跟你们老板汇报，就当是朋友之间帮个忙，以后肯定少不了你好处。X总，看你说的，小事情……”转过头去就是另一个画面“每次都是免费帮忙，把我当你公司的员工了，真TM抠门，小气鬼。”
这一幕，是今天上午才发生的。
“你究竟是一面什么样的镜子？”我已经开始冒汗。
“不忙着回答你的问题，再来看看这个。”镜子里的自己打了一个响指，画面又变了。
“老板，我在这公司也干了有一段时间了，从不迟到早退，工作上也很上心，您交代的任务也都很好的完成了。”“这是你作为一个员工应该做的，每个员工都这样。”“可是同事都加薪水了，我却没有。”“年轻人，不要那么在意薪水，你做好了，自然会给你加薪的，去做事吧。”镜子里的我，吃了闭门羹，却还要昂首从老板办公室走出来，眼里还包着泪水。那件事发生在一个多月前。
“你啊你，真是软弱，还看不出来吗？老板就是欺负你老实，你主动找老板都不给你加薪，你觉得他能给你主动加薪？”镜子里的自己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手里还拿着一杯绿茶，看起来真是休闲自在。
“你说得倒是轻松，现在找工作多难，我要养家糊口的，况且，在这里做了那么长时间，有感情了。”
“是，有感情了，你还真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还记得这位张总吗？你的客户，要高薪挖你过去的那位。”
“记得，当时他就在我们公司，谈工作的时候私下跟我谈的这件事。”
“你说你不愿去张总那边是因为这家公司对你有知遇之恩。”
“是的，人要学会感恩。”
“感恩？嗯，这是你们老板经常跟你们说的，你也一直奉为真理。”
“我认为人要有一颗感恩的心。”
“这句话不能算错，但是我们换一个角度来说，他看上你是因为你的能力，你为他获取了利益，他给你开工资，如果说感恩，那也是彼此的。”
“但是，谁敢说员工和老板是平等的，只有员工对老板感恩。”
“他给你发了工资，你应该感恩，可是你的工资实在是太低了，新来的实习生的实习工资都跟你这个老员工的正式工资差不多了，你的心里平衡吗？”
“我承认我的心里很不平衡。”
“他还给其他员工涨了工资，你却没有，所以，其实你真应该答应张总的，那可是现在工资的两倍，同样的付出，换来更高的报酬，为什么不呢？”
“不是没想过，不是没动心，那是钱呐，谁愿跟钱过不去？”
“你还是有觉悟的，但还不够。”
“我是觉得跳槽这种事应该不会发生在我身上，报恩啊，还有忠心，对，忠心，我对这个看得比钱还要重一些。”
“你以为那是在封建社会呢，还忠心，忠心的人向来没好下场，岳飞、于谦、文天祥这些人有好下场了吗？”
“也许你说的对，他们的下场都不好，但他们留下了千古美名。”我向来钦佩这些忠君爱国之士。
“人要学会圆滑，不要固执，不要一根筋，多动动脑子，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对老板的忠心，换来了什么？加薪水了吗？要加还用等你来说？你的表现大家不都看在眼里？你的能力客户都看在眼里，要不然，他们怎么会来挖你？”镜子里的自己改变了语数，如果说之前是拉栓式步枪，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蹦出来，现在则成了捷克式轻机枪，我的身上似乎被打了几十个窟窿。
“我……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你再来看看。”画面切换到二十三年前，还是孩子的时候，一向乖巧的我被母亲揍了。
“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打你？”
“我不知道。”
“你带着弟弟妹妹们出去玩，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做哥的要对大家的安全负责？半人高的坡，万一谁摔伤了，你说是谁的责任？”母亲一边说一边用鸡毛掸子打着我。
“不知道”我哭着说，不知道为什么一定是我的责任，孩子之间玩耍不是很正常吗？凭什么别人摔了算我头上。
“那我就让你知道知道。”越打越狠。“你六岁的时候跟别人家的孩子玩耍，被他们的玩具伤到，我打你是因为你不争气，不肯一个人在家玩，你不出去就伤不到，今天带着比你小的孩子出去，你是老大，你不负责谁负责，他们要伤了，他们的父母能不找上门来？”
我还是犟，“凭什么他们弄伤我的时候是我的错，我没弄伤人家，人家自己摔倒了也是我的错，这不公平。”
“就因为你是我的儿子，不许你出去玩，在家好好读书，你自己出去弄伤了是你的错，你把人家孩子带出去玩那也是你的错。”
我不服。
“我只能打自己的儿子，难道我能打别人家的孩子？你个不争气的东西，今天打到你争气为止。”打着打着母亲也跟着哭。
看着镜子里的这一幕，忍不住落下泪。
“你现在就哭了，那接下来还不是泪流不止。桌上有纸巾，擦擦吧。”
擦掉眼泪，画面又切换了，是我五年级上半学期快结束的时候，冬天，母亲因为阑尾炎去上海动了手术，我由外婆带着，母亲手术刚做完，我染上了风寒，咳嗽不止，坚持带病上学的我，越来越严重，有一天夜里把苦胆水都咳了出来，把外婆吓个半死，那时候也没手机，家里连个电话都没有，父亲在上海工地上打工，母亲则是休息，最后去村支书家里打电话，通过几个弯才联系到。
母亲立即赶了回来，我的脸色苍白，说话有气无力，母亲也好不到哪里去。
“妈妈，对不起，是我的身体不争气。”一向体弱多病的我恨自己无能，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生病。
“怀你的时候我就一直生病，你生下来就比别的孩子小，是我身体不争气，连累了你。”
“妈妈，别这么说，你把我生下来，已经很伟大，是我自己不争气。”
我的不争气，害刚刚拆线的妈妈又扯到了伤口，那几天在医院，跑上跑下，经历一场手术元气大伤，却为了我硬撑了下来，每到阴天或者是下雨，动刀的地方就会疼。
呜呜哭个不停，桌上擦过眼泪的纸巾堆了一张又一张。
“咳咳，别这么浪费餐巾纸，好吗？注意环保。”镜子里的自己又跳出来说话了。
“你是村里出了名的孝子，可是你小子也有顶撞父母的时候。”
镜子里又换了一个场景。
“你看看你考的分数，怎么对得起我，对得起你爸，这个家还指望着靠你翻身呢，你就用这样的成绩单来回报我们？”母亲拿着我的成绩单在训我。
“我都说了我不是学习的料，是你们逼我上学，考不好了来怪我，这个学不上了。”我扔掉书本，狠狠踩在脚下。
“你小时候看辩论赛，说要上复旦，要上华师大，现在看看你这副德性，挑扁担还差不多。”
“对，我就是挑扁担的料，明天开始我就下地种田，你跟学校说我不去了，把学费给要回来。”
“你个混账东西，你要敢辍学，我就敢把你两条腿打断，打你不犯法。”母亲真的去拿了一根扁担过来，我抢过扁担，往地上一扔，气冲冲走了。第二天，还是回到了学校。
看到这个场景，脸不自觉一红。
“别脸红，后面还有。”
“别放了，我不想看了。”
“这可由不得你，在这个世界，我说了算。”
一打响指，又是一幕跳出来。
“喂，工作的事情怎么样了，还有女朋友的事情也要抓紧一点。”电话那头母亲正着急着。
“知道了，放在心上呢。”
“你看看村里XX家的儿子，初中都没毕业，身边小姑娘一大堆，你呢？二十好几还没女朋友，在工友面前我都抬不起头来。”一会儿又是父亲打来电话。
“人家儿子好你去认，我就是没本事。”每天都有和父母的电话，每次电话里都是相似的谈话。
“上次XX介绍的姑娘挺好的，你怎么就看不上呢？”
“是我看不上人家？？？好好好，是我看不上人家，对，人家还看不上我呢？以后别什么人都介绍给我，没共同语言，谈不到一起。”
“你也别瞧不起人家，人家虽然没什么文化，可是听媒人说人品很好。”
“哪个媒人会说自己介绍的姑娘人品差的，你也别听媒人乱吹，我看出来了，很多话就不能相信。”
“就你懂，那你倒是给我找个女朋友，你看看村里年纪差不多的，孩子都快上学了，你不着急我们着急。”
“这种事情要看缘分的，急不来的。”我嘴上说不急，其实心里也急。
这时，镜子里又跳出一个自己，自言自语起来。
“每一天，孤零零在外地闯荡，白天为工作操心，没工作时为找工作烦，找到工作为工作操心，而晚上，只能忍受空虚和寂寞，没有女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说真心话，做梦都想要个女人，同事让我出去潇洒潇洒，别憋着，我拒绝，那是我有底线和节操，可是我是真想有个女人能天天陪着我啊！”
又传来几个声音。“别觉得委屈啊，找女人多么简单的事情，公司里的前台，长得漂亮吧，很开放，只要你愿意。”“老板请客，你怎么不去啊，小处男。”“别那么正经，该玩还是要玩。”
那个原本在自言自语的自己大喊了一声“都给我住嘴，老子是有底线的！”
仿佛能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那些个说话声都不见了，镜子还是好好的，镜子里的自己又坐在了沙发上。
“我很佩服你能坚守住底线，记得你在一家公司做电子商务的时候，你们部门除了你之外都是女员工，有几个还老喜欢挑逗你，记得吗？”
“记得，说起来真是很好笑，我一直以为女生应该是腼腆、含蓄的多。”
“没想到她们那么开放，你有没有想过，那次你真的被她们拉近卫生间会是什么后果？”
“还真想过，可能真的被扒开了裤子看是不是男人，也可能被她们围殴，再向上级领导说我是臭流氓。”
“很有可能是后者，你要真的是乖乖听话跟她们进了卫生间，那就真的蠢到家了。”
“我虽然一向都不怎么聪明，可还是没蠢到那种地步。”
“其实很多时候你认为的底线，在一些人看来根本不算什么，玩嘛，何必想那么多，所以你这个人就特别无趣，别人能享受到的乐趣，你就享受不到。”
“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可以做，有些不可以。幸运的是，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人欣赏我这么无趣的男人。”
“这世上最奇怪的事情是一向卑微的你也会臭美，别臭美了，看看现在几点了？”
“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嗯哼。”
门打开了，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快要饿死了，开饭开饭。”
我看着镜子突然又恢复到了正常状态，我问镜子里的自己，“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在跟谁说话？说，你有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说话的是媳妇，我突然想起一些事，一看时间，已经是七点了，可我还没做饭。
“没跟谁说话，你看屋里没人。”
“如果被我找出来，哼哼，后果怎么样你知道。”
“你知道我不是这种人。”媳妇找了找，房间里确实没有第三个人。
“那你刚刚问谁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我知道刚刚与镜子里的自己对话这种事情说出来是没人会相信的。
“肯定有事，是不是跟谁打电话了，电话交出来。”
“你应该相信我，不信你自己看，如果是跟谁打电话，我不可能来得及删除通话记录的。”交出手机，反而平静了许多。
“是没有，我相信你，可是应该要开饭了，肚子在叫，说快要饿死了块要饿死了。”
“我忘了。”
“忘了什么？做饭？”
“是的，忘了做饭。”
“你是猪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忘，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忘的，你还记得我们是哪一天认识的？在什么地方？”
“当然记得，2011年8月15日，Y城。”
“那天吃的什么？”
“时间太久了，我哪记得住啊。”
“你不爱我了，你一定是不爱我了。”
“别为难我了，你知道我记性不好的。”
“我饶不了你。”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哼，出去吃。”
“好好好，水煮肉片，糖醋排骨，西红柿炒蛋，鱼香茄子，点你喜欢吃的。”
“你把我当成猪啊，两个人吃不了那么多，点个水煮肉片和西红柿炒蛋就可以了，剩下的明天做给我吃，我要吃你做的。”
“好好好，明天做给你吃。”
“如果再忘记，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定不会忘，打死也不会忘。”
“晚上别吃太撑，吃多了脑子里记不住东西。”
“听您的。”
跟媳妇走出房间的一刹那，回望那面镜子，镜子里的那个自己，在对着自己傻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是看到我媳妇教育了一番还是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