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23年1月10日《齐鲁晚报》人间版上读到李秀珍主任的“哭一声‘嫂娘’情似海”。文章写得撕心裂肺,读的人即使能抑制住眼泪,心头也是酸酸的,敛容致哀。文章讲的是11月5日那一天。那一天上午“齐鲁壹点”为张刚先生举办新书发布会,一群编辑,作者欢聚一堂,我见到了秀珍主任,畅谈叙旧。时,曙明先生也在座,当年他在张刚和张贵君编辑主持的《杠子头》栏目开专栏,提起这段往事,秀珍主任打趣他说,你可挣了不少齐鲁晚报的稿费!说得大家一齐大笑。年轻的曹竹青主任主持发布会,秀珍主任很认真,一边听一边记,发言时介绍了做记者时的张刚和做教授后的张刚。这样的会都是让人心情愉悦的雅集,没有流觞却有友谊的曲水。会后告别,我的妻子对秀珍主任说,你的文章我都读了,有一篇文章,你说在开元寺广场跳舞。我去寻找过,是开元广场牌坊外边呢,还是里边?一时双方大笑。实在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考证,这么说,是对一位只将名字印在报端却从未谋面的编辑的致敬。
就在这天晚上。李家出事了。深深地秋夜,噩耗传来,李家二嫂和二哥双双离世。秀珍主任开车返回五百里外的故乡奔丧。短短几个小时,世间悲欢大颠倒,如同一部传奇,泪水似乎从所有的文字里溢出来,它却是真实的生活,所有的细节都记述在那篇文章里。
先是“二嫂突发心梗,二哥因为惊吓,心脏病复发,两个人双双倒在老家的炕头上”。
这一幕像极了《人世间》那一幕,先是周家父亲在睡梦中离世,后是母亲牵着父亲的手
双双走上了生命的归途。不是复制,而是生活中的一次偶然,这样的偶然太让人伤感了!看电视剧《人世间》的时候,我们曾为那一对相濡以沫的周家夫妇落泪,现在从文字中读到李家二哥与二嫂,也是这样携手告别他们的亲人,我们不再能安坐旁视,心灵顿时抽紧了。这不是文学作品,是比文学作品更残酷的现实世界的生离死别。
文章在泪水中倾诉,我们知道了二嫂也姓李,二嫂似母,二嫂是母。她以一个母亲的胸怀操持着李家;二嫂有文化,曾担任过农村学校的老师,她又是弟妹们的“李老师”,她支撑起李家的屋檐,让失去父母的弟妹们有了父母般的温暖,难怪作者称她为“嫂娘“。
老嫂如母是中国妇女的美德,传承了许多感的故事。包拯就幼年矢怙又失慈,是嫂娘将他抚育成人,在京剧《赤桑镇》里,他对自己的嫂娘吴妙贞唱道,“嫂娘年迈如霜降,路远奔波到赤桑”。吴妙贞到赤桑镇是为了解救她犯了法的儿子包勉,恩威并施迫使包拯网开一面。包拯那一声“嫂娘”叫得何其凄然,包拯心如刀绞又决然。作者这一声“嫂娘”何其深情,是一声跪告,是一声永诀的呼喊。喊得我们心里颤颤然凄凄然。
写悼亡的文章很多,大部分文章都写成纪念性的,读者读来也就是在读一段逝者的故事,很难荡起波澜,故事可能是作者心中的至痛,读者却没有任何感觉,关键的问题就是作者没有把心中的情转化成文字的情。文字的情不是用形容词铺排的,它融在故事的推进中,在一个环节一个环节的讲述中表达出来。这是高手所为,不著一字,千言万语。还以《人世间》为例,当周家父母盖着厚厚的棉被并排躺在冰天雪地的屋外,画面中除了周家兄妹的哭声没有一句多余的语言。镜头告诉了我们一切:这是东北的风俗,逝者要停灵屋外,并排躺着的父母是前边所有故事的句号。再看看秀珍主任这篇文章,只用了短短的十余字就交代清楚原委:“二嫂突发心梗,二哥因为惊吓”,就造成了“双双倒在老家的炕头上”的悲剧。二嫂和二哥的故事是在后边一段一段陈述的,这就是这篇散文的力量。
文章是要有力量的,好的故事,好的情节,好的语言,好的情景设置,都是构成力量的因素。一篇文章承载的情感是力量的源泉,这篇文章教给了我们这些东西。
壹点号孙葆元墨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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