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大漠中,几十辆推土机次第排开,在漫天黄沙中纵横往复,机车的履带把沙地压出一道道辙痕,随即又被风沙掩盖……大自然的伟力与人类的不屈在这里交锋。
这场持续5年的较量终见高下。6月30日,南北贯穿“死亡之海”塔克拉玛干沙漠的尉且沙漠公路正式通车,成为祖国南疆又一条交通大动脉。自此,新疆且末到库尔勒的行车里程缩短了280公里,时间从12小时缩短为6小时。
网友惊呼:“基建狂魔征服‘死亡之海’!”这看上去战无不胜的“基建狂魔”其实是由1000多名平均年龄仅29岁的建设者用智慧和汗水铸就的。
1700多个日日夜夜,他们深入无水、无电、无信号的沙漠腹地,与风沙、高温、寂寞为伴,用青春开辟出堪称奇迹的“生命之路”。
没有比人更高的山
尉且沙漠公路地处塔里木盆地,穿越被称为“死亡之海”的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全长334公里的沙漠公路沿途有30多座高大的沙山,最高的接近百米,还有30多处洼地,最长的绵延12公里。
摆在中国交建建设者面前的是看似难以完成的任务——在沙漠里挖平沙山、再填满洼地。
在沙漠里修公路,推平沙丘是路基施工的前奏。杨文杰和同事们如同蚂蚁搬家一样,驾驶推土车重复着推沙、铲沙、运沙的动作,从日出到日落。
推平一座沙山的方法听上去很简单:把推土机开到山顶,然后从不同方向向下推沙。这个过程被称为“剥洋葱”。
40多台大型履带式推土机在沙漠里一路推进,直到一座30层楼高的沙山出现在眼前。
这沙山绵延两公里,现场最有经验的师傅都感慨,“干了一二十年,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沙包!”大家一起“剥”了七八天“洋葱”,沙山看上去却没有变化。杨文杰他们必须拿下这只“拦路虎”,在沙漠腹地,他们一干就是4个月。
春夏季节是塔克拉玛干沙漠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夏季最热时地表温度接近70摄氏度,滚烫的流沙可以直接把生鸡蛋烤熟。沙漠里没有水、食物以及其他生活物资,一切全靠外运。最近的取水点,往返一次要250多公里。
施工的分分秒秒都在考验人的生理极限,这些年轻人知道,必须速战速决,最大限度提高效率。他们一边施工一边研讨,经过10余次头脑风暴,大家最终选定“三层推法+皮带机传输”施工法。
沙山太大,推土机需要把推下的沙送到500米外,可如此往返不仅耗费时间,且沙子容易漏,增加工程量。
不到30岁的闫海带着团队尝试了各种办法,最终大家参照煤矿运输方式,设计了一条输送带,一端位于沙山底部,另一端延伸到填方段或弃土场。推土机驾驶员只需要将机斗里的沙子卸在输送带上,就能掉头继续推沙,施工效率明显提升。
就这样,年轻建设者们在沙漠中将大大小小的沙山夷为平地,推出了一条300多公里长的平整沙基。整个项目挖填方量高达2500万方,约等于2.5个西湖蓄水量。
在最苦最累的时刻,这些年轻人最常说的一句话是:没有比脚更远的路,没有比人更高的山。
学会与风沙和酷热打交道
在沙漠里搞建设,每个人都要学会与风沙和酷热打交道。
这里是中国最干旱的地方,全年平均降水不超过100毫米,而平均蒸发量却高达2500-3400毫米。
来到这条被称为“施工条件最恶劣、建设难度最高”的沙漠公路之前,闫海一直在福建修高速公路。初来乍到,还没来得及欣赏大漠风光,他就收到了一份印象深刻的“见面礼”。
那天,沙尘暴席卷了尉犁县城,“天与地连成灰蒙蒙的一片,人站在窗前,看不见对面的楼”。在世界第二大流动沙漠塔克拉玛干沙漠,这样的沙尘暴再平常不过了。
90后谭陈是尉且沙漠公路项目的测量队长,他与同事要用脚步丈量公路途经的每一寸土地,在实地做好标志。可沙漠里只要刮一场风,线路上的标志和记号就会被破坏,他们只能“反反复复、边修边测”。
一次,谭陈和3名同事正在野外作业,沙尘暴呼啸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