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名字大全 > 微信名字 正文
【霸气的两个字微信名字】我知道这辈子不能再收到你的回信了。我只是太想念你了|中元节

时间:2023-04-09 21:48:25 阅读: 评论: 作者:佚名

;index=2" width="640" height="329"/>

手捧颜季明头骨的颜真卿。图片出自台北故宫博物馆讲述《祭侄文稿》的微纪录片。

挽局势:定倾扶危

这不是颜真卿第一次见到一个人的头颅。他清楚地记得,三年前,天宝十四年十二月十八日,三颗头颅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的情景。

“天不悔祸,谁为荼毒”,出自颜真卿 《祭侄文稿 》。

天宝十四年十一月,蓄谋十余年的安禄山终于发动叛乱,不数日,河朔皆落入安禄山之手。叛军一路南下,十二月十二日,东都洛阳沦陷。沦陷当日,洛阳城中官员士卒四散逃逸,留守洛阳的御史中丞卢弈与尚书李憕率兵战至弦断矢折,终于已是战无可战。

于是,两人相互约定道:“吾曹荷国重寄,虽力不敌,当死官。”他们让身边的部校趁夜缒城逃出,自己留在城中。李憕与坚决留在身边的判官蒋清留守在留守府,卢弈则让妻儿携带御史中丞的印信从小路逃往京师长安,自己换上朝服端坐在御史台,直面叛军的到来。

残酷的时刻终于到来,上千名叛军一拥而入,将他们推到安禄山的面前。得意的叛军头领如今已经准备自封为大燕皇帝,正忙着为自己新鲜出炉的朝廷购置顺服的臣子——一路攻城略地,势如破竹,这样望风迎降的官员显然不在少数。但卢弈、李憕和蒋清三人却不愿步这些投降者的后尘。于是,恼羞成怒的安禄山下令将这三人当众斩首。

电影《妖猫传》中手拍羯鼓的唐玄宗与手持长刀的安禄山。

尽管史书记载仅有寥寥数笔,但仍然勾勒出宁死不屈之人的最后形象。卢弈缓缓地抬起头,注视着这群叛军逆贼,历数安禄山的罪行,说道:“为人臣者当识顺逆,我不蹈失节,死何恨?”直到临刑之时,他依然怒骂逆贼不绝于口。四周的叛军都为之变色。安禄山为了恫吓那些胆敢违抗自己之人,命令投降的唐臣段子光为使者,提着卢弈、李憕和蒋清三颗头颅前往河北,胁迫依然坚守的诸郡投降。

段子光表面上得意洋洋,内心或许同样为新主子的残暴不仁而战栗,但他手中的三颗高贵忠直的头颅,却足以恫吓那些摇摆不定的郡县,其意不言自明:如果不投降,同样的惨祸便会落在自己头上。终于,他来到了颜真卿镇守的平原郡。当他将三颗头颅拿到颜真卿面前时,对方却平静地对身边的诸位将领说:

“我一向认识李憕等人,这些头颅都不是他们!”

于是,他下令将段子光腰斩。主帅的果断坚决,让军心大振,人人也都清楚,投降的后路已经彻底断绝了。但几乎没有人注意到,那三颗头颅被颜真卿仔细地掩藏起来。直到数日后,颜真卿才为这三颗头颅用稻草编成身体,发丧安葬。

就在颜真卿埋葬三颗头颅的同时,他的兄长镇守常山郡的颜杲卿正在设法与叛军周旋。当安禄山的大军绕过颜真卿严密防守的平原,直抵常山时,颜杲卿与他的副手长史袁履谦深知城内兵力不足,于是假装接受安禄山赐予的官服,以伺时机。

正在此时,一个年轻人的到来,让颜杲卿心头一震。这个年轻人便是堂弟颜真卿的外甥卢逖,他带来了颜真卿斩首段子光,奉旨举兵的消息。这个消息让颜杲卿“悲喜不自胜”,但因时机未到,他只能将悲喜藏在心中,不敢宣示在外。而他等待多日的时机,也恰当其时在当天晚上到来。

安禄山离开常山前,曾命令颜杲卿为自己的亲信李钦凑提供武力支援,以便守护叛军直达河北的要道——土门。就在卢逖到达的当晚,颜杲卿假托安禄山之名,将守卫土门的李钦凑招致常山,将其灌醉后斩杀。他的同党在次日被捉获处死。失去了主帅的土门叛军迅速作鸟兽散。

在颜杲卿打通了土门要塞后,风向骤然从叛军转向唐廷一方,河北十七个郡在一天之内归顺朝廷,推举颜真卿为盟主,麾下拥有二十万兵力,足以与安禄山进行对决。向颜真卿传递土门收复消息的人,正是颜杲卿的少子,自己的侄儿颜季明。

颜杲卿像,源自故宫,南熏殿藏历代名臣图册。

念侄儿:震悼心颜

“仁兄爱我,俾尔传言,尔既归止,爰开土门。土门既开,凶威大蹙。”

颜真卿写下这行文字时,脑海中或许正浮现出侄儿从常山赶来,风尘仆仆的容颜。他的脸上或许带着疲惫的神色,但表情却充满了愉悦与轻快。他笔下的这行文字,也犹如这段记忆一样写得轻快顺畅,笔下生风,犹如飞动一般。“凶威大蹙”四个字,写得尤为慷慨气壮。但那凛凛如飞动一般的气势,却一瞬间扼住了。接下来是一大段涂改。

颜真卿先是写下“贼臣拥众不救”六个字,然后圈掉了“拥众”,之后,又将整句话圈掉,打算重写。但他写下“贼臣拥”三个字之后,手中的笔又顿住了,他再次涂掉了“拥”字,最终写下了“不救”。

《祭侄文稿》中“贼臣不救”一句被反复涂抹修改四次。

原本,情势正向着有利的方向发展。然而,一切都因为那个“贼臣”的贪功私欲而急转直下。王承业,颜氏兄弟苦心孤诣支撑起的义军大业,便毁在这个贼臣的手中。颜杲卿派自己的儿子颜泉明,携带奏表与李钦凑的首级以及活捉的两名安禄山叛将解送长安。在途经太原时,却被王承业扣留,王承业不仅另写表章,将收复土门的功劳归诸自己头上,甚至为了抢功不惜杀人灭口,密令手下翟乔装扮成盗贼,企图在颜泉明回常山的路上将其劫杀。翟乔却出于义愤,将王承业的密谋告知颜泉明,颜泉明这才幸免于难。但他父亲镇守的常山城却已是危若累卵。

闻听土门易手,河北生变,安禄山大惊失色,立即回师洛阳,发起对常山郡的进攻。他命令两名手下史思明和蔡希德各率一万人马渡河,从南北两路对常山发起猛攻。

此时的常山,颜杲卿刚刚举兵,守备尚未完全,便遭大军压境,众寡不敌,力不能支。颜杲卿命人紧急向太原王承业告急求援。但王承业本就贪冒颜杲卿的功劳据为己有,生怕将来事情败露,于是故意拥兵不救。

颜杲卿率常山军民苦战六天六夜,已是粮尽矢绝。天宝十五年正月八日,常山沦陷。

叛军将两个年轻人推到颜杲卿的面前。其中一人是堂弟颜真卿的外甥卢逖,另一人,则是自己的儿子颜季明。叛军将刀架在颜季明的脖子上,对他吼道:“降我,当活尔子!”

颜杲卿没有回答,于是,他眼睁睁地看着颜季明和卢逖的头颅,被叛军砍了下来。

清末画家陆恢所绘《鲁公写经图》,呈现了颜真卿蹲坐案前,将要书写经文的情景。

颜杲卿被叛军解到洛阳,安禄山亲自审问他,他对颜杲卿怒道:“吾擢尔太守,何所负而反!”颜杲卿瞠目骂道:

“汝营州牧羊羯奴耳!窃荷恩宠,天子负汝何事?而乃反乎!我世唐臣,守忠义,恨不能斩汝以谢上,乃从尔反耶!”

不胜愤怒的安禄山,将颜杲卿捆绑在洛阳天津桥的桥柱上,将其片片肢解,生啖其肉。但颜杲卿依然痛骂不绝。叛贼用铁钩钩断了他的舌头,问道:“还能骂吗?”

钩断舌头的颜杲卿依然发出含糊的骂声,直到气绝。

三年过去了,安禄山被自己的儿子安庆绪弑杀,史思明投降,战火依旧在继续,但叛军已然是强弩之末。喘息之时,那些惨酷的记忆,终于可以片片拼凑起来了。当年从王承业的辣手下逃出生天的颜泉明,在经历了被叛军俘获,被裹在革囊里当成战利品送往洛阳,遭到幽禁,又因叛军内讧而被赦免的一系列坎坷后,终于脱离贼巢,来到叔父颜真卿身边。颜真卿命他前往洛阳与河北寻访失散亲属,与兄长与侄儿、外甥等人的遗骨。

从当年行刑刽子手的口中,颜泉明得知了颜杲卿遗体的去向——刽子手告诉他,当年杀害肢解他父亲时,先砍断了他的一只脚。

凭借这个残酷的标记,颜泉明找到了父亲的遗骨。

而他的弟弟颜季明,他只找到了一枚头骨。

“泉明比者,再陷常山,携尔首榇,及兹同还”。

望着这枚头骨,那些鲜活的、残酷的记忆,一时涌上心头,从手稿剧烈的涂抹中,可以看到那双颤抖的手。这双手曾经抚摸过三名忠义之士的头颅,并把它们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妥帖安葬。如今,又捧着自己年轻侄儿的头骨,从那黑魆魆的孔洞与黄白的骨头上,试图读出昔日如瑚琏、如兰玉一般的容颜。

“抚念摧切,震悼心颜,方俟远日,卜尔幽宅,魂而有知,无嗟久客。呜呼哀哉!尚飨!”

火焰吞噬了工工整整抄写好的祭文,在深秋萧瑟的夜气中,化为闪亮的飞灰,飞进天际,飞进无尽的虚空当中。只留下这份涂抹数四的手稿,看似凌乱却又飞动,看似刚劲却又滞涩的笔迹,像老树虬曲的树根一样,盘绕着扎进薄薄的麻纸当中。

《颜氏家庙碑》,颜真卿书,唐德宗即位,颜真卿任吏部尚书,爵位上柱国封鲁郡开国公。颜氏家族自颜之推以来,可谓五世其昌,但一门六代,均未达到颜真卿之时显赫。颜真卿改敦化坊祖宅为颜世家族祠堂,并为其父立庙,书撰神道碑铭,即《颜氏家庙碑》。原碑现藏西安碑林博物馆。

那是一个在战争中失去了三十余位亲人的老人,竭尽自己的气力,在和惨酷的记忆进行撕扯。每一次涂抹和修改,都是一次理智与记忆的撕扯,在那涂抹最深、最艰于下笔的浓黑墨色之中,是一颗屡受悲痛重创却依然刚强跳动的心。白色的麻纸在岁月的浸染下渐渐变成赤金一般的黄色,犹如那颗年少、赤诚的头颅,被战火洗去了瑚琏玉兰一般的容貌,变成了清冷月光下的头骨。

小人憎:禀义莫由

当年的头颅,再一次浮现在颜真卿的脑海,已经是二十五年后。

唐廷再度面临叛军的威胁,淮西节度使李希烈与叛军头领朱滔相勾结,意欲划地自雄。当朝宰相卢杞一直忌惮颜真卿的威望,想要借刀杀人,故意怂恿德宗皇帝下旨,命颜真卿去“安抚”李希烈。

朝野上下皆知,这是故意让颜真卿去送死,而颜真卿也对此心知肚明。这位已经七十五岁的四朝元老,注视着眼前这个中年人,试图从他丑陋的容貌中,找出几分当年他父亲的忠义之相。他说道:

“真卿以性情褊急为小人所憎,被窜被贬已经不止一次,如今已经羸老,幸为相公庇护之。相公先父御史中丞卢弈,当年被安禄山所杀,头颅传首到平原郡,他脸上的血,我不敢用衣服擦拭,而是用舌头舐净。相公忍心容不下我吗?”

这番血泪肆流的话语,尽管让卢杞一时“矍然下拜”,但却因此对颜真卿更加衔恨。当颜真卿如其所料,身陷李希烈囹圄中时,他又刻意拒绝了所有的援救计划,坐待李希烈将其置于死地。

“公与真卿偕陷贼境,悬隔千里,禀义莫由,天难忱斯,小子不死,而公死,痛矣哉!”

这是当年颜真卿为兄长颜杲卿所撰写的神道碑铭中的字句。尽管兄长在洛阳痛斥安禄山、被钩断舌头依然詈骂不已的壮烈义举,他没有亲眼得见,但那些幸存者的讲述,与自己沐风浴血出入战场的残酷经历,依然可以让他推想出当时的境况。

当他的兄长就义时,他自己也身陷叛军包围之中,为了保存实力,他不得不放弃坚守的平原郡,在部将的拥护下渡河南奔。尽管死守孤城,存亡与共,并不利于大局,唯有弃城南渡,才能为抵抗保存有生力量,但颜真卿始终在心中引以为憾。认为自己未能像兄长一样死守,而是弃城,乃是“功业不成”。

传颜真卿《自书告身帖》局部,为颜真卿于唐德宗建中元年(公元780年)被委任为太子少保时自书之告身,现藏于日本中村不折氏书道博物馆。

之后的二十五年里,尽管他鲜少提及当年与兄长侄儿的死生之别,但他的内心中,必然存有一个舍身殉志的隐秘期望,而如今,他已经贵为太师,身入贼巢,再度与叛军直面相对,与其说是朝中政敌恶意将其推入死地,倒毋宁说是上天假朝中奸佞之手,来成就他忠直节烈的赫赫声名。

“汝知有骂安禄山而死者颜杲卿乎?乃吾兄也!吾年八十,知守节而死耳,岂受汝辈诱胁乎!”

当李希烈的一众凶暴的养子,拔刀露刃,用争食其肉来恐吓颜真卿时,他只是冷眼旁观,神色不为所动。在囚禁当中,他惟一一次失态,是叛军将安州之战中斩获的唐军将士头颅,戏谑地在他面前夸示炫耀。颜真卿“大声叫呼,自床投地,愤绝,良久乃苏。从此不复与人言语”。

就像当年他为自己的侄儿写下祭文一样,他也为自己写好了祭文,只是这一次更加从容,指着囚禁之所龙兴寺寝室的西壁说:

“吾殡所也。”

贞元元年八月二十四日,公元785年10月1日,颜真卿在蔡州龙兴寺被李希烈手下缢杀。五个月后,李希烈被部下鸩杀,朝廷的御史终于珊珊迟来,护送颜真卿的灵柩回京。

当棺木打开时,人们看到他那双曾经写下如此筋力雍容大字的手,曾经拂拭过忠臣头颅的手,曾经捧起侄儿头骨,写下天下第二行书《祭侄文稿》的手,握紧了拳头。

他握得如此地紧,以至于指爪穿透了手背。

给逝者的信:


你真的已经离去,留下悲伤的我。在凌晨,与空寂的星空作伴。


那些你未说完的话,那些未能告诉你的话,在我的脑海中彷徨。


我真希望这些字字句句,都能随着泪水,托付给天上的云朵。让风把那些思念的话语,蘸着无尽夜空化作的墨水,写成书信,送到你的手里。


你留下的印迹,那证明你存在的印迹,怎么会平白消逝呢?我的肩头,还留着你的体温,我的心里,还回荡着你的话语,你的身影、你的眉目、你的举手投足,一言一行,犹如水银泄地,滚落在各个角落。四散开来,又聚拢在一起。


书上不是说吗?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在那浩瀚无边的宇宙之中,理应有着心灵相通的所在。但我却无处证明。


直到你走后,我才明白,原来悲痛,真的有重量,原来哀伤,真的有形体,原来你我之间每一次的举心动念,都已经种下了未来无穷的因果。仅仅是为了这一点你曾经活着的痕迹,我便不再惧怕于活着;一如你的离去,让我不再惧怕于死亡。


我总想起那个诡奇的故事,唐代志怪笔记《酉阳杂俎》的作者段成式,在死后却成为了另一个志怪奇谈的主人公。他去世的五个月后,咸通四年十一月十三日冬至那天,他的至交好友温庭筠家的门,忽然在凌晨被扣响,隔着门扉,送进来一个竹筒。送竹筒的人只是说:“段少常送书来。”温庭筠打开竹筒,里面书信上并无字迹,打开书信,里面却赫然是段成式的手札。庭筠大惊,急忙出门。但门外只有夜色中大雪纷飞。


“恸发幽门,哀归短数,平生已矣,后世何云。况复男紫悲黄,女青惧绿,杜陵分绝,武子成群。自是井障流鹦,庭钟舞鹄,交昆之故,永断私情,慨慷所深,力占难尽。不具。荆州牧段成式顿首。”


像当初的温庭筠一样,我至今读不懂这段话的含义。逝者跨越生死之界,是想对生者倾诉怎样的话语?段成式在他的《酉阳杂俎》中也记载了一则死者写给生者的书信,纸上原本在灯影下清晰的字迹,到了早晨,却在晨光下化作煤污,同样是语不甚晓,唯有其中的二十八个字,被记录下来:


“痛填心兮不能语,寸断肠兮诉何处,春生万物妾不生,更恨魂香不相遇。”


我读懂了,但也仅仅是读懂了这个凄恻哀婉的故事。


况且,这只是故事而已。


不是不知道,古往今来,多少写给逝者的书信,从未有过回信。哪怕五内俱摧,哪怕字字血泪,也再得不到只言片语的回复。


就像深夜再也无法接通的电话,就像永远不再有回复的微信。


不是不知道冥冥为虚空,梦幻为心造。


不是不知道天地何小,死生何巨。


但我还是写下这封给你的信。


只是因为,我太想你了。

作者/李夏恩

编辑/罗东 申婵

校对/薛京宁 杨许丽

  • 评论列表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