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担当:思路清晰敢拍板,让人踏实
“这么好的人,说走就走,总说要请他喝口茶坐一坐,再没机会了。”说起去世的朱治国,陶北村党总支书记陈俊良一度哽咽。
陶北村是西宁市城北区的乡村振兴示范村。几年时间带着村民完成老村拆迁、发展蔬菜种植和多种经营的陈俊良,自认有几根硬骨头,却在几年前遭遇了“吃安眠药都睡不着”的艰难时刻。
2017年,村集体决定成立企业,贷款建设乡村旅游小镇,到2018年,已投资6000万元的项目却陷入“大棚房”问题专项清理的争议,停滞不前。
村“两委”几番沟通无果,股东丧失信心,村集体经济眼看就要被拖垮,陈俊良也开始自我怀疑,甚至动了辞职做生意还债的心思。
“听了治国部长的话,我的心才踏实了。”陈俊良这辈子也忘不了那次通话,“听完情况,他边研究相关政策边跟我讨论,反复确认项目手续齐全、施工合规,然后坚定地说‘你走的路是对的’,还教我下一步如何具体操作。”
“这以后,陶北村加强村级阵地建设、创建‘红色物业’、落实‘三乡工程’,该怎么干,我都先听他讲一讲。”陈俊良说,旅游项目投运三年多累计营收约1500万元,解决本村及周边村镇200人就业;争取村集体经济“破零”工程资金成立的“红色物业”公司,近两年盈利50万元,还给村民分了红。
“对很多基层干部来说,吃苦是不怕的,怕的是困惑时找不到一个明确答案。”西宁市委组织部副部长王生龙多年在基层,他懂老陈书记为啥对朱治国这么信任和依赖,“行还是不行、干应该怎么干都能痛快给句话。党支部书记们都认这样有办法、敢拍板的领导干部。”
善当伯乐,朱治国把知人识人的点滴随时记录,他推荐干部,除了现实评价,还会以“如果”开头将优缺点放在岗位需求中做客观长期的考量;
做好操盘手,近几年青海省党内集中教育工作,朱治国都参与谋划把关,经他亲手编发的重头文件多达上百个,编发的简报五百多期,审核修改各部门单位、干部对照检查材料数千份。很多同志说:“不同专班成员轮换,只有‘铁打’的老朱一直在,他在,上下都放心。”
严守:为人干净,做事才能坦荡
朱治国在组织部门工作多年,手中的权力,一尘不染。2004年底从格尔木市调到省委组织部工作,妻子屈敏还在格尔木的电视台当播音员兼记者。异地两年,他没为妻子调动找过一个人。
姐姐朱治华回忆,屈敏热爱新闻工作却一直没等到省里媒体招考的机会,为了团聚,只能多次参加西宁市、青海省的公务员考试。格尔木到西宁800多公里,屈敏孕期挺着大肚子坐车十几个小时去面试,朱治国能做的,只有偶尔请假去车站接送一下。
2006年,屈敏考入西宁市人社局。搬家时,朱治国不愿多请假,不想麻烦别人,还在哺乳期的屈敏整理打包东西、办理离职手续,实在顾不过来,只能把孩子暂时交给也在产假中的姐姐照顾。
姐姐1996年参加工作至今一直在海西州德令哈市工作,没敢跟他提过一句想调到西宁市的话。
姑姑家的表哥马建立是一名厅级干部,他说,“治国约定的,在家称兄弟,外面称职务。家人最清楚,他,不会在公家事上多说一个字。”
朱治国没让亲友们“沾”自己一点“光”,对部里的干部也是又严又细。干部三处张蕾11年前遴选到省委组织部,第一位领导就是朱治国。“写材料,十次有九次被当面指出逻辑、标点甚至错别字等问题”,张蕾倍感受挫想打退堂鼓,“发现我压力大,他来聊天安慰,还推荐电影《当幸福来敲门》鼓励,严管又有温度,我打心底里服气他。”
朱治国在干部工作中最见不得“小人”。当面恭维的,打政策擦边球的,提着礼物、揣着信封来跑待遇跑项目的,背后传播小道消息的,在他这里都走不通。常跟着他下乡的年轻人都知道,为了避免有人趁他不注意往车上放东西,他上车前都要检查,当面打开,退回去。
告别:道是无情情更浓
朱治国加班连轴转,前些年常睡办公室,一米宽的行军床,睡坏了四张。
近几年,妻子屈敏的病越来越重,母亲杨熙茹的身体每况愈下,儿子朱轶凡从初中到高中,只要凌晨四点前能忙完,朱治国也要往家赶,每天回来看一眼才能安心。
已经71岁的母亲从没跟儿子提起,他晚归的夜里,她总是睡不踏实,半夜走出卧室看门口是拖鞋还是皮鞋,如果是皮鞋,那就是他回来了,她回头还能睡一会儿。
低调、内敛,关心都在行动上,多少深爱都放心里,这是朱治国全家的相处方式。
母亲说,养了个好儿子,娶了个好媳妇,婆媳比母女还亲,儿子儿媳感情特别好。
好景不长在。2013年屈敏确诊肺癌,朱治国倾尽所有带着妻子到处看病。他先是搜集医学书籍、论文了解病理,硬是把自己逼成半个专家,在他的照顾下,屈敏与病魔抗争了8年。
去年9月,朱治国有幸到北京参加中央党校中青年干部培训班。不到一个月,屈敏病情加重,他放弃学习机会回到西宁,白天上班,晚上在医院陪护。
春节前,怕影响医护人员放假,朱治国把肿瘤转移脑部、双眼失明的屈敏接回家照顾,吃饭把碗筷放在她手里,上厕所拉着手送到马桶边,还学会了打针。
回想这8年的朱治国,好多人感动落泪。他省吃俭用,网上买一件衣服穿好久,买四五百元一片的进口药却眼都不眨;他一有空回家就打扫、做饭,自己能多干一点绝不让母亲和妻子辛苦一下;姐姐朱治华至今不敢打开手机里最后一张全家福。“拍下这张照片后第三天,屈敏又住院了。那是年初五,治国终于撑不住,打电话问,姐姐能不能到医院看护两天。”
心疼弟弟,朱治华泣不成声:“即使我在,他一夜也睡不了两个小时,屈敏神志不清,只一遍遍叫他。”
妻子屈敏因病去世四个月后,6月11日,朱治国也溘然而逝。朱治国发病时,母亲杨熙茹去搀扶,把腰摔成了粉碎性骨折,告别仪式后,从殡仪馆被直接送去了医院。
16岁的朱轶凡帮奶奶和姑姑擦眼泪,他忍着哭回忆了爸爸最后的时光:20多天紧张筹备会议,吃住都在办公室和会场;紧接着加班准备资料,带专家去平均海拔4200米的玉树调研;回西宁后提着行李箱直接回办公室投入工作,去世前一夜忙到凌晨两点半才回家……
“那天是周六,上午九点多,爸爸起来后没急着去加班,我看篮球赛,他还陪我坐了一会儿。”朱轶凡说,那天,最喜欢的球星拼尽全力得了43分,爸爸燃尽生命,永远停在了43岁……
6月12日,朱轶凡扶着奶奶迎接吊唁的人。他们从四面八方赶来,络绎不绝。
那是一场特殊的告别仪式。
朱轶凡说,遵从爸爸送别妈妈的要求,家中设鲜花灵堂,不收花圈,不烧纸,不随礼金。
(据新华社西宁12月26日电记者王大千)
《光明日报》( 2022年12月27日02版)
来源: 光明网-《光明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