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哲学当中有另外一个名字叫缸中之脑。
那是一个现代主义的梦魇式的未来情境,我们弃置了我们的身体,整体地接受身体的被占有、被奴役,我们不过是一个科技制造的,借助我们神经的反应系统。这也就是科幻小说提供的那个最重要的恶梦般的质询,假如我生存的现实并不存在,假如我所有的对于现实的体验仅仅来自于一种被他人,被比我们强大得多的力量所掌控的一种感知的制造,完全是一个幻觉性的存在。
所以,如果我们不是在《黑客帝国》的元宇宙,完整的彻底的元宇宙的意义上去讨论电影中的元宇宙的话,讨论我们未来建构的元宇宙的话,那我们必须要处理的仍然是我们从何处出发,我们为什么要出发,我们为什么要抵达一个元宇宙所创造的平行世界,这个平行世界究竟提供给我们什么?
回到《黑客帝国》,《黑客帝国》仍然在处理真实世界,所谓真实的荒漠,文明彻底地自我毁灭,人类彻底地毁灭了现代文明、地球文明,甚至在很大程度上毁灭了人类自身生存的可能性的空间之后,大家注意到,这几乎是今天我们会作为元宇宙电影例证大部分影片当中的共同前提:它是某一种大灾难之后,它是某一种后末日之后,它是在现实空间已经成为废墟,现实空间已经陷入了绝境的情况下的一种逃逸之路。
但是事实上,关于电影中的元宇宙,关于元宇宙与社会学,与人文科学相关的可能性之一是:也许虚拟技术可以让我们的实践关于现代社会构想,实现我们关于理想的人生,理想的社会,理想的人际关系。一种不同的社会组织形态,一种不同的文明形态,一种不同的生存形态的实验空间。换句话说,元宇宙再度打开了乌托邦实践的可能性,元宇宙再一次召唤着我们对乌托邦冲动的释放。
所以在“敌托邦”,反面乌托邦的另外一面,元宇宙打开了一种乌托邦实践的可能性。
当元宇宙与电影结合
在哲学的、社会学的层面上,我们要回答的是,这个可能性究竟有多么大,这种实践的意义究竟有多么深切或者多么真切,或者多么具有现实价值。而在电影的意义上说,当影片与现实相对的元宇宙是一种社会理想实践可能性的时候,我们要问:作为电影人,我们真的仍具有这样的想象能力吗?我们仍然具有在今天世界巨大的、牢不可破的、残酷的逻辑之外,去构想别样可能性的愿望和能力吗?
对我来说,元宇宙与电影并非正相关的概念,但却是一个非常有趣的、可以去打开的空间。它也许对于我们今天的中国电影业,对于我们中国电影可能的纵深,对于我们中国电影设想我们将在未来的世界电影乃至整个世界文化当中扮演的角色是有着正相关性的。而且它是一种可能,它是一种再度打开想象力,而这个想象力的打开,获益的将不仅仅是电影,不仅仅是元宇宙的概念,而且是中国已经介入的、中国尝试引领的、走向未来的进程。
可能有一点空洞,但是,我还是想用这句话来结束我的讨论:今天也许我们正在一个奇特的与未来相关联的时代,一边是未来不再在远方,未来在我们近旁;一边是现代生活方式让我们透支、预支了我们的未来,以至于我们不再拥有未来……但是正是在这种意义上,元宇宙代表的技术实践,元宇宙提供的想象空间,元宇宙与电影结合所开创的创造力也许可以成为我们再度赢得未来之战的武器。 (文章源自微信公众号腾讯文化频道)
来源: 北京青年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