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我知道我是书里的女人船。
女主人公是我的姐姐,我是她周围不起眼的灰尘。
上帝冷漠地说:“我可以把你送回书里报复任何人。”说
我想了半天才小声开口。
“我不需要报仇,如果可以的话,请上帝帮助我,让我知道我爱的是什么味道。”说
1
这可能是我在书中唯一一次高光时刻——为女主角而死。
我是个懦弱胆小的人。在排斥姐姐之前,我没想到我会有那么大的爆发力。把她推到路边,看着城主紧紧拥抱她。
我被没能刹车的轿车撞了。
脑子里大概闪过我的一生。
奇怪的是,我想起了我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的场景,用口径再次体验了我的小孩子、少女、青年时期,原来我都那么渺小。
小时候父母告诉我的。“陈天啊,姐姐身体不好,多让姐姐,你要什么就告诉妈妈和爸爸,不要和姐姐抢。”说
我知道姐姐想要什么,但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也许我可爱后更想要爸爸妈妈的称赞。“陈天真懂事。”说
感情萌芽的时候,城主不好意思地对我说。“深圳啊,你没事,但是。对不起。我喜欢的人总是心桦。”说
大家都说我好,但大家都会选择姐姐。在我坦白之前,我猜到了这个结果。
青年.我的人生在22岁离开大学校园时结束。
我好像脱离了身体,变得很轻松。
我看到姐姐不敢看我的身体,死在星州怀里,捂着胸,眼泪掉得很大。
父母好像还没有清醒过来,不知道手里的行李掉到地上了,过了很久,刺耳的声音划破了热风——
“千前谦!”说
他们看不到我,我也控制不了我,飘飘欲仙,不能飘向哪里,接着进入了无尽的白色空间。
俊美的上帝低下头看着我。“深圳,《白桦》多倍,为救女主而死,正常,符合条件。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说
上帝说,我是个女配。一辈子的任务是支撑在女主身边,让她大放异彩,成为无用的人就可以退场。
我把这个题目叫做“《白桦》”
姐姐的名字叫沈桦,爸爸希望她像白桦树一样坚强。
原来是以姐姐为主角的书,怪不得,怪不得。
然后不自觉地有点开心,上帝问我笑什么。
我笑着开口,但好像哽咽了。“我知道他们都喜欢姐姐的原因。不是因为我不够。”说
我能感觉到大家都爱我,但这份爱很容易被他们遗忘、忽视,一不小心就找不到。
“我知道你心里不公平,我可以让你投胎,消除对任何人的怨恨、执着,回到书里去。”说
我想了很久,摇了摇头。“大家对我很好,我没有要报答的意思。”说
我看着上帝。“如果可以的话,请帮助我。请告诉我被爱是什么滋味。”说
上帝叹息着让我离开,声音隐约传来。“执着消失后,进入了轮回。”说
2
我叫沈英。爸爸给我起这个名字的原因是希望我是个漂亮的女孩。
姐姐的名字叫沈桦。姐姐出生时有心脏病,所以爸爸希望她像白桦树一样强壮。
我和姐姐从未分手,一起出生,一起长大,小学六年都在同一个学校,同班,按照爸爸的特别要求,老师会安排我和姐姐做同桌,让我照顾她。
有个男孩给我和姐姐起外号,姐姐是小姐,我是小班的。
每当听到这样的话,姐姐就破口大骂。当然,声音很轻,她的身体不允许她有大的情绪波动。
姐姐很强,疼得疼,疼得浑身出汗也不哭。
可惜我受不了名字的福。我长得很普通,姐姐漂亮,会说话的眼睛,白皙的皮肤,像个精致的洋娃娃。
有时,妈妈和爸爸,老师,他们会认为是因为她的病,还是因为她长得好看,更关心她的妹妹。
但是我不会问的。我见过姐姐发病的样子。我知道她其实不喜欢每个人围着她转,更不喜欢别人提到她的病。
我很小,小到我记不起来了,就一直听父母和我说话。“虽然你是妹妹,但你让着姐姐,不要惹她生气。”说
我一直很善良。父母跟别人说的话,我可以用“听话懂事”四个字来概括,但对姐姐来说,他们怎么可能说不完话。
虽然姐姐身体弱,但她的心很大。她会做很多我没想到的事。有一次,她坐在屋顶上向我招手。我的腿变弱了。我哽咽地说。“姐姐,下来吧,太高了。”说
她笑得很大声。“别害怕,坐在这里吹风会很凉快的。”说
我找不到姐姐的时候,我给爸爸打了电话,他跑回家找屋顶,看到姐姐慢慢下来,赶紧跑过去保护她,大气也不敢出来。
他抱着姐姐下楼,路过我的时候没有给我眼神。我的眼睛里有泪水,看不清路,被屋顶上杂乱的绳子绊了一下,疼死了,但爸爸也不回头地等着我。
回到家,妈妈也已经
在家里等着了,他们把姐姐送进房间,大概是哄姐姐睡着了,他们才出来,轻轻关上门。我的胳膊被磨破,伤口的血已经凝结,等爸爸妈妈看过来的时候却感觉更疼了,想着妈妈应该会把我搂进怀里,问我疼不疼,爸爸会去给我拿医药箱。
但是都没有,爸爸的一巴掌直接让我歪到地上,胳膊没有脸疼了,脸上火辣辣的疼,耳朵边还有嗡嗡的鸣叫。
等我不再晕头转向,我听到妈妈哭着说,「我就出去一会儿,让你看好姐姐,这么点事你都帮不了爸爸妈妈吗?」
「你姐姐要是出事了我该怎么活啊?」
我从来没有挨过打,爸爸分明一直很温柔,这种反常的场景让我不敢哭出声,却克制不了眼泪,浑身发抖。
妈妈后来把我抱在怀里,给我道歉,说爸爸不是有意打我的,他们只是太担心姐姐了。
那个时候,我应该六岁吧,还没上小学,记不太清年纪了,只记得在被子里偷偷哭了好几天,那之后,我知道,我要照顾好姐姐,这不是我顺手的事,而是我必须,一定要照顾好姐姐。
3
初中的时候,对面搬来了一家人,他们家有两个哥哥,大哥哥盛周比我们大两岁,话少,但是很细心,小哥哥盛朗就比我们大上几天,很阳光,笑起来很好看。
他们搬过来之后,爸爸就不送我和姐姐上学了。姐姐想自己上学,正好有两个男孩子,有他们在,爸爸稍微放点心,但我知道,他在我们背后偷偷跟了半个月。
盛周会刻意放慢步伐,等姐姐跟上,而盛朗则是带着耳机走路,我多看了他几眼,他就注意到我在看他,眼睛一弯,拿下了一边的耳机,「你叫我了吗?」
我赶紧低下头,然后摇了摇,紧跟着耳朵里一痒。
他给我塞了一个耳机,「咱们一个年级的,一起听吧。」
耳机里传来英语课本的录音。
我愣了一下,眉眼不自觉耷拉下来……我不喜欢英语,怎么还有人上学路上听录音啊……
听了这一路够痛苦的了,没想到以后的每一天盛朗都会递给我耳机,我说我要看着姐姐,他说,「我哥能看好,你就别管了。」
不去管姐姐,是我不知什么时候有的最隐秘,最自私的想法,我从没说过,也从来没有这么做过,但是我想过。
盛朗这句轻飘飘的话,就像是瞬间抓住了我的心脉,我递出指尖,接过了耳机。
可心里在翻涌着愧疚,压着我呼吸不过来。
「英语要多听,练习语感,你不能老是闷头抄课本……」
盛朗在我耳边说,他在变声期,声音不太好听,所以他每次说话都会特意放慢语调,控制一下自己的声音,像是居委会书记开会说话。
我没忍住笑了,他一下闭上了嘴,抿着唇,脸上泛着红。
这天他来我班里找我,给我递了一本练习本,但是一句话也没和我说。
练习本上是他摘的重点,还有他归纳的学习方法,我想起来,盛朗入学考试的时候,是年级英语第一,但他的语文不好,总分一下被拖到第十名。
晚上放学的时候,我走到他身边,小声地和他说谢谢,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很古怪,只是嗯了一声。
这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什么问题,接下来的日子里,盛朗都是沉默地给我递耳机,等我发现盛朗不和我讲话的时候,我很焦躁。
他为什么不和我说话了,他是不是讨厌我了,我是不是哪里惹他生气了?
他对我很好,我不想他讨厌我。
但是我胆子小,我不敢主动找他。
爸妈为了答谢盛周盛朗照顾我和姐姐上下学,请他们一家吃饭,在饭桌上,我和盛朗面对面坐着,可他一声不吭,也不看我。
爸爸在和盛叔叔说话,妈妈一边讲话,一边给姐姐夹菜,方便她不用起身。
我扒拉着碗里的米,味如嚼蜡。
「沈倩,你想吃什么?」
声音是久违的熟悉,别别扭扭的变声期,我望向盛朗,他的耳根发红,「这边你夹不到,有你想吃的东西吗?」
爸妈也会问我想要什么,但是不想让他们再多操心,我一般会摇头。
但是这会,我从他的脸,看到他面前的那盘虾,我想和他说话,我说,「我想吃虾。」
妈妈不想让别人麻烦,看了我一眼,说,「她能夹到,站一下就行。」
我就低下头,点了点,想说,我自己可以。
盛朗直接站了起来,弯腰过来端起我身前的芹菜,放下了那盘虾,瓷盘和玻璃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感觉到自己颤了颤,有一瞬间的发麻。
周阿姨在怪他不懂礼貌,但我听不到了。
独那道清脆的声音在我耳边,震耳欲聋。
4
我不记得上一次眼前被人放上满满一盘子我爱吃的菜是什么时候了。
我和姐姐的口味一样,爱吃的菜也差不多,只是我不喜欢吃香菜,但也可以忍受,而姐姐特别喜欢香菜,所以我爱吃的那些菜中,多多少少会有那一抹我不太喜欢的味道。
这盘虾没有,虾身的色泽浓郁鲜艳,散发着香气,是我喜欢的。
眼睛莫名地发热,我将头垂的更低,刘海遮住了我的眼睛,没有人可以看到我的神情,直到吃完饭,我们在外面等车。
我慢吞吞挪到盛朗身边,对他说谢谢。
他看起来很诧异,扬了扬眉毛,清咳了一声,「这没什么,我妈妈做虾更好吃,下次来我家,我让她给你做。」
我点了点头,应下来。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垂下眼睛对我说,「你为什么要把自己藏起来?」
我对着他清亮的视线,愣住了。
他给我胡乱比划了一下,「刚刚吃饭的时候,我感觉你快要藏到桌子底下去了。」
他比划的很搞笑,我小声反驳他,底气却不怎么足。
「我没有。」
我确实藏了很多心事。
心事会装进眼睛里,我就低头藏起来,不想被人发现。
但此时他紧紧看着我,我低不了头,只能略微移开视线。
「没有就没有吧,」盛朗耸了耸肩,「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就和我说。」
我攥紧了手,他的这句话,让我的心头有了微妙的勇气,我盯着他,「那你可不可以一直和我说话。」
盛朗微睁了睁眼睛,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脸上透着微红,他含糊应了一声,「嗯,我知道了。」
我喜欢和盛朗呆在一起,和他在一起时,不说话也是轻松的。
虽然我和他不是一个班,平常只会在走廊上碰个面,但是在上下学的路上,他都会走到我身边,给我递耳机,不厌其烦地告诉我,「你一定要敢开口讲。」
姐姐听到了就说,「倩倩开口了,英语老师说她进步特别大,发音很标准。」
我的脸一热,拉了拉姐姐的衣角,姐姐看着我打趣,「害羞啦?」
盛朗也看着我笑,盛周就站在最前面,回头望着我们三个人。
这样的关注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我不习惯在人前讲话,我担心我的声音淹没在空气里无人回应,留我在无人注意到的地方紧张到屏住呼吸。
刚开始学英语的时候,我不敢开口讲,从不出彩到变成透明人,英语自然而然不会好,持续到初中,英语是我最弱的学科。
但是今天英语老师找到我,问我愿不愿意去参加学校的英文演讲比赛,她会专门在放学后给我培训。
她给了时间让我考虑,我在盛朗进门前拉住了他的书包,和他说,「老师让我参加演讲比赛。」
他回头,张嘴「啊」了一下,很快笑了,「那我们就是对手了,我可不会让着你的。」
他的笑很容易感染到人,让看见的人也变得轻快起来,我的那点胆怯也被他驱散。
我压抑着内心小小的喜悦,在饭桌上和爸妈说了这件事。
我看到他们瞬间的高兴,又下意识去看了姐姐一眼,放心之后来夸我,他们说,「倩倩这么厉害啊。」
我一直很普通,没有什么地方能让他们骄傲地去和别人说他们的小女儿沈倩,现在或许有了一点可以让他们在说话的时候提起我。
我和他们说,老师帮我放学后培训,妈妈张口就问我,「那你不能和姐姐一起回家了?」
呼吸一滞,就像被一根细小的松针扎了一下,还可以接受,但是是疼的。
「如果确认报名的话,是会晚回家。」我抓紧着筷子望向他们,「我要去参加吗?」
爸妈在对视,没有立刻回答我,原先高兴的表情也像是海水退潮一样渐渐从他们脸上消失,只残留着一点笑容的皱纹。
姐姐的脸色沉了下来,她看了眼爸妈,轻柔地对我说,「去,为什么不去,妹妹这么棒就该表现出来让人知道。」
她对爸妈说,「倩倩要培训,不是还有盛周盛朗和我一起走吗,要是我真有什么事,她一个小女孩……」
妈妈打断她的话,「说什么晦气话,你出什么事?」
姐姐也打断了妈妈,「对啊,我出不了什么事。」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明天就和老师说,你要参加。」
5
姐姐的眼里有柔光,爸爸放下了手里的碗筷,脸上又有了笑,「参加,干嘛不参加,大不了我再去接桦桦放学嘛,倩倩去比赛。」
爸爸和妈妈相比,他对我的关照更多一些,可是,我会怕他。
他对我好的时候,我心里零散的害怕挥之不去。
晚上姐姐要和我睡一张床,我们两个肩并肩躺着,谁也没有睡着。
忽然,姐姐叹了口气,「好羡慕你可以上体育课,还能去比赛,我就跟废了一样,什么都不让做。」
我转头看向姐姐,没有说出来,我也很羡慕姐姐。
羡慕姐姐所得的关注,爱护。
但这种话说不出口,姐姐病了,我要是还揪着她得到的那些爱不放,那不是太无理取闹了。
「可是姐姐很厉害啊,我的学习要是有你一半好就好了。」
「嗯,我很厉害。」她翻了个身,在夜色里凝视着我,「所以倩倩,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就去做,我不会成为你的拖累。」
心口好像被击中了,被撞得酸软发胀,我想也没想地反驳回去,「你不是拖累。」
姐姐很优秀,一直名列前茅,不厌其烦地教我做题,她才不是拖累。
我在被子里摸索着牵着姐姐的手,「我最喜欢姐姐了。」
爸爸妈妈会更关注姐姐,但姐姐永远记得叫上我。本来应该我照顾她,但是在我被小学男生喊小跟班的时候,是她站在我身前,一步不让,我拉着她,和她说,「不生气,我们不理他们。」
姐姐把手边的书扔到他们身上,「她是我妹妹,不是小跟班,你们再给她乱取外号,我就和老师说你们想让我发病。」
姐姐也一直在保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