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王龙和朱春晓也提到，表情包证据通常只是所有证据的一部分，案件的方向很少完全由表情包决定。

微信更新新表情包在代表“悠闲”绿帽子小黄人之前，嘴里叼着一根烟，嘴角上扬。图片/IC pho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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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脸”、“裙子”、“钱”的表情符号出现在刑事案件中时意味着什么？在合同纠纷类的民事案件中，“OK”表情符号是指收到清单，还是确认清单是否正确？

近年来，微信聊天中表情符号越来越成为法审的证据。新京报记者以“表情符号”为关键词，在中国裁判文件网上搜索，共发现281份法律文件。其中广东、北京、江苏的法律文书最多。从时间上看，2018年以后法律文书的数量猛增。

7月19日，记者整理了281篇文件中民事案件超过71%，刑事案件约占24%的事实。事件中出现最多的关键词是“合同”，过半的事件包括“合同、无原因管理、不当得利纠纷”。

北京市同位素律师事务所合伙人钱王龙律师告诉新京报记者，与公众的沟通往往通过邮件、信件等更正式的形式进行，因此，以表情符号作为审判证据的事件通常发生在自然人和自然人之间。

江苏昆山法院法官助理朱春晓在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像“尴尬”这样中性的表情符号容易引起解释上的争议。因为没有明确说明“尴尬”表情的具体含义，法官可以否认或默认。

除了表示“尴尬”的符号外，与裁判文网表情符号相关的法律文本中还经常出现“OK”的表情符号。包含“OK”表情的法律文件也几乎占四分之一，与“微笑”和“点赞”或“棒”相对应的表情符号也经常出现。

刑事案件的表情包：“笑脸”、“裙子”、“钱”

根据裁判文件网列出的文件，在刑事案件中表情符号经常被用作犯罪密码。裁判文件网上与表情符号相关的刑事案件中，一半以上是黄色、赌博、毒品相关的案件。

在2020年杭州余杭区法院判决的组织卖淫罪案件中，微信中的笑脸变成了卖淫次数的柜台。在这种情况下，根据多名妓女的证词，卖淫组织者要求妓女每次卖淫时都发笑脸，每个标价150韩元，组织者收50韩元，一天结束时用“笑脸”表情和解。

在毒品相关案件中，一个案件的犯罪嫌疑人杜某曾在微信聊天中用“裙子”的表情符号指称大麻。根据北京市第四中级人民法院的裁判书，杜某曾通过微信从海外卖家那里购买新型毒品LSD(反人工致幻剂)，构成毒品走私罪。审判文件提到，除了杜莫莫先生吸入LSD外，他还吸过大麻，并与大麻供应商“在微信聊天中多次展示‘裙子’的图案，谈论如何购买‘裙子’和收购物品”。

2020年四川乐山法院审理的贩毒案件中，被告张某和买家交易时，先发了“准备”一词和“钱”的表情包，然后将毒品放在垃圾桶附近，将垃圾桶照片发给买家收取。

民事案件的表情包：意味着有争议。

刑事案件中表情符号的含义比较明确，比起人情比较明确，民事案件中对表情符号含义的解释更有争议。

根据裁判文件网文件，在江苏买卖合同纠纷案中，被告公司向原告公司购买非织造布，被告公司的经营者包某收到原告公司费用某某某某某微信寄来的清单，并回复了“OK”的表情包。之后原告将被告告上法庭，因为被告负债。在法庭上，原被告双方对该“OK”是承认清单上的账目，还是仅仅得到消息表示了意见分歧。

据中国法庭公开网视频显示，在一审中，被告的辩护律师表示，福某发送的“OK”表情符号“不是对该清单没有确认或异议，而是将去做该清单的统计和会计处理”。包某某在一审第二次修改时也到达了法庭现场，对“OK”表情符号的说明是“OK，我也要确认一下”

二审中，该公司的辩护人、北京国咨律师事务所律师柯艳芳告诉新京报记者，清单上的数字很多，需要很长时间核对，包某的回答几乎没有时间差，几秒钟或一分钟内回复，所以这只是礼貌的回答。

最后，法官承认这个“OK”表情符号具有基本含义。法官在裁判书中写道，坡某收到这份清单后，回复并确认了“OK”的表情，此后被告公司对这份清单没有对原告公司提出异议。法官还提到，这份清单上有发货物

也有其他案件中法官不认为“OK”含有认同的意思。周春晓在江苏高院官微刊发的《注意!你发的每一个emoji都有可能成为“呈堂证供”》的文章中提到，“如广州中院在一起仓储合同纠纷案中认为，表情符号是辅助表达心情、情感和想法的可视化图像，不能仅凭表情符号而认定为法律意义上的承诺，故没有认定当事人发送的‘OK’表情系同意之意。”

与“OK”表情符号的含义认定相类似的是“点赞”或“棒”等表情符号的解释。裁判文书网上一起乌鲁木齐天山法院房屋合同纠纷的案件显示，其中牵扯的卫生间维修费涉及到了双方关于表情符号的争议。法律文书显示，作为租房者的原告住进房子之后自行对卫生间中的马桶、浴霸和水龙头进行了维修，支付了260元的维修费，之后，原告在微信上跟被告说：“我已经昨天全部弄好了，马桶、淋浴器、卫生间的水管，找了个五金店的人，花了260全部搞定”，被告回复了表情符号“棒”。在法庭上，双方对“棒”是否代表认同维修费用产生了争议。原告主张被告发来的“棒”表示被告愿意支付260元的费用，而被告称自己没有说同意。

对此，法官认定这个“棒”不代表当事人愿意承担费用。该案法官在文书中写道：“被告回复‘棒’的表情符号并非同意的符号，原告未提供证据证明被告发送‘棒’的表情符号具有同意的意思表示。故原告主张被告承担该笔费用缺乏事实及法律依据，本院不予支持。”

二审法院关于江苏两公司买卖无纺布纠纷中“OK”表情符号含义的意见。图片来源：中国裁判文书网

认定表情证据含义要结合上下文和惯例

周春晓说，对表情符号含义的认定要结合整个聊天记录。钱汪龙也提到，之所以对同一个表情符号出现不同的含义解释，是因为任何一个法院都不能单纯地看表情做出判断，而是要结合聊天记录上下文的综合意思表示，同时还要按照双方或者行业的惯例或者交易习惯做出判断。

钱汪龙举例说，比如某人每次在对方发货后都回复“微笑”表情符号并付款，那就不能在某一次回复“微笑”了之后说这个“微笑”意为不付款。“不能在事后做出和表情相反的陈述。”

钱汪龙和周春晓也都提到，表情符号证据通常只是所有证据中的一部分，案件的走向也很少会完全由表情符号决定。

“从我们法律角度看，要通过全面的、全方位的证据来判断这个案件的事实和法律的适用，”钱汪龙说，“比如合同纠纷，在合同有效的情况下，根据合同双方当事人权利和义务是否得到遵守，来判断双方违约的责任。不是单独一个表情，这个案子就怎么判了。”

钱汪龙提出了如下的建议：第一，尽量使用正式的沟通渠道，包括邮件，尽量使用准确、真实、完整的文字;第二，尽量使用打字弹出来的和文字直接对应的表情符号，这样不容易产生歧义;第三，交易过程中做好全流程留痕，避免单一表情产生歧义。

周春晓也建议，在聊天的时候，要保存好完整的聊天记录，如果通过发语音进行聊天，那么，一旦产生纠纷，在法庭上是需要用原本的聊天记录载体播放语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