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我几乎在午睡梦里喊老婆醒来，说窗外来了梅花鹿。我的心离开了，真是很大的不快。我以为鹿来到这个窗口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拍鹿的照片已经太多了，不想再拍了。甚至昨天儿子在麦迪逊喂鹿的视频也不新鲜。为什么要叫醒我。(马克吐温，Northern Exposure，女人)但是心里怎么想都要听妻子的话，必须赶快起床，看着窗户对面的斜坡。这个山坡离我家前面的窗户不到10米吧，把对面的山坡削平，建广场后，还剩下这么一小块。斜坡上已经自然生长着各种小树和艾草，从过去来看，展现着非常引人注目的绿地。这里坡陡，草深，没有人涉足，反而很受山里的梅花鹿欢迎。多年来，经常有梅花鹿跑来这个斜坡觅食，我发现鹿们比草更喜欢能接触到的嫩叶。我也没有用相机给坡上的鹿拍照，把它们送到朋友圈里去。一开始很多网友觉得新鲜，问这个问那个，我还蛮得意的。但是过了一段时间，网友的反应开始平淡或烦躁，没有觉得看窗外鹿很新鲜吧。但没想到那天我朝窗户对面的斜坡看了看，还是感觉到了小小的冲击。

鹿转身

鹿仍然是同一个梅花鹿。但是过去一次只有一两只、三只、四只，那天一下子来了十多只，不着急树叶和草，让小斜坡忙碌起来，看起来很热闹，怪不得老婆叫我快点来看。因为近年来我们观察到，鹿不会一边觅食一边吃，在一个地方呆很久。所以我意识到，这些鹿很少见到觅食的情景，我得赶紧拍照。但是当我把相机对准鹿群的时候，时间有点晚了，几只鹿已经走到灌木丛后面了，我拍的照片大多是六七只的样子。但是当时我也知道。梅花鹿的毛是迷彩服强100倍的隐蔽色，与楚楚乔木颜色混合在一起，知道照片画面的色彩对比不强。特别是在这么大的地区拍摄，只能证明是鹿群，但鹿的形象似乎没有那么明显。所以用相机镜头分散拍了一小群人和一只鹿，没想到这样一拍又有了新的发现。因为我注意到，一只鹿比另一只鹿大，颜色深，不如另一只鹿的颜色鲜艳。再仔细看一下，这只鹿的头上有两只不太长的鹿角，这时我才意识到这是鹿的种群。也就是说，这是以雄鹿为首的一群鹿。

鹿群

这里补充一下，过去看鹿的时候，不仅仅是几只，都是母鹿，从来没有见过雄鹿带领的鹿，完全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是这次一只雄鹿看到了里面的鹿群，我可以断定这是一群鹿。也是因为积累了这几年的观察。一开始看到一只雄鹿在山里面的路边，突然发现树丛里站着两只树枝般的鹿，大雄鹿不太友好地看着我，像常见的母鹿一样不理睬行人。很明显，他非常警惕地保护着自己身后的母鹿和鹿，所以我迅速离开了。但是后来又看了两次的雄鹿，不仅那么威武，还可以说是悲伤凄惨。第一次看到一只雄鹿，孤零零地站在离丽潘山路不远的树林里。能知道是雄鹿是因为头上有角。悲惨的是，只剩下一只树枝般的鹿角，另一只已经断了鲜血。不要问。是被后脚雄鹿打败的雄鹿。逃到远离山的森林边缘。在山路上散步的我们小区的居民说可怜，但也很清楚鹿被自然淘汰的规律。只有最强壮的雄鹿才能拥有母鹿群，通过遗传自己的基因，可以保证鹿世世代代强壮。今年春天再次看到了没有基因机会的雄鹿的凄惨。这次突然看到了四只，那时候几只雄鹿的毛还是冬天时的灰黄色，鹿角看起来也很干。他们被赶出了更远的地方，已经离开了山上的天然林地带，但暴露在森林外公园的龙路上。他们的雄性不威风，皱着眉头，像丧家的狗一样，看到行人走来，急忙躲进森林里。当时我还断定他们被强者击败，离群而逃，之后的命运是自生自灭，鹿群的继承与他们无关。因为在电视上看到了一位动物学家释放野马的实验。半数雌雄的10匹马被放在野外，看它们能否各自繁殖。但是结果是，4只雄性被最强的雄性打败后荒凉地逃跑了，那5只雌性都去和那只雄性组成家庭了，鹿的优胜劣汰似乎也是如此。

鹿的宣传画

我这次拍到一只“才露尖尖角”的群鹿首领，令我对山林鹿群的生存繁衍又有了一番新的联想：这只年轻的雄鹿一定打斗能力超强，不然不可能鹿角还没掌权就在一个鹿群里称王；而且牠有敢于开疆扩土的勇气，看来已经是在离我家最近的山林里占山为王。因为前些年，我们看鹿都得从我家窗前广场靠山那边的山路往更远的山里走，走到到不到我们小区楼房时才有梅花鹿出没的。而近年来，一点点的常有梅花鹿跑到小区附近的广场和公园。我想应当不是远处山里的鹿跑得远了，而是山里的梅花鹿种群有所增加，新形成的种群只好跑来我们这山林边缘占据地盘。至于鹿的新种群怎样形成我还不得而知，但我可知道早年在这森林动物园外放生梅花鹿搞野化实验的动物学家们的计划已经实现。如今这片野生动物园外的山林里，真正的野生梅花鹿已经成群成片。我们家这样对常常看到野生梅花鹿要感谢那些动物学家和工作者们，但现在这样的对梅花鹿的习性了解多一些，也会感慨牠们不太美好的一面。那些雄鹿之间干嘛非要那么打斗得只能一只称王；那一家家鹿群干嘛非要占据一块自己的地盘，互相不容对方侵犯……但想来这也是动物的习性，没法改变。联想到人类社会，是在好多方面进化得脱离了动物界，如今的各自族群也还在圈划一块地盘，给互相往来制造麻烦，弄出同一套套繁琐的护照、签证和过关。因儿子在美国已经是第10年了，我和老伴儿对两国往来的手续听起来就烦。在儿子日前发来的视频上，美国那边公园里也有的梅花鹿，而且接受游人喂食已很习惯。任何梅花鹿在哪里都容易好人相处，而鹿与鹿之间和各国间人与人的相处就没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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