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丽华 男，现任北京市致诚律师事务所主任，担任全国律师协会法律援助委员会主任，北京市法学会未成年人法学研究会会长等社会职务。他先后成立第一家未成年人法律援助机构和第一家农民工法律援助机构，致力于为社会弱势群体提供法律援助。资料图片/新京报记者 郭延冰 摄

开通国内第一部专职律师全国热线咨询电话，超60万困难群众从免费法律服务中直接受益

初见佟丽华，身穿深色西装的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略显清瘦的身材，还有与他实际年龄不大相符的苍老——48岁，头发已经花白大半，面颊上也刻着斑驳。

有人以职业称呼他“佟律师”，有人以事迹称呼他为“恩人”，他自称是个“农民”，但很多了解他、熟悉他的人，都叫他“大侠”。对此，佟丽华也坦承，自己确实打小就有“侠客”梦，这也造就了如今的自己。

如今的佟丽华，已成为知名的公益律师，而他也创下多个第一。因为出生在一座偏僻的山村，他更关注社会弱势群体，从大学创办了“佟律师法律热线”，开通第一部由专职律师开办的面向全国的热线咨询电话，到大学毕业创办第一家未成年人法律援助机构、第一家专门为农民工提供法律援助的专业机构等。

二十年来，全国超过60万未成年人、农民工等困难群众从佟丽华所推动的免费法律服务中直接受益，其帮助农民工等弱势群体讨回欠薪、工伤赔偿款及其他赔偿款项6亿元。

从农村走出来更热衷公益

佟丽华出生在河北青龙县的一个偏僻山村，包产到户前，一家人甚至吃不饱饭。青龙县隶属于沿海城市秦皇岛，上大学后，有同学问他老家的海鲜好不好吃，他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我上大学之前从来走出过县城，海鲜哪有见过。”

佟丽华说，童年的他曾经因为拿不出3块钱买教材，偷偷落泪。“勤劳朴实的父母虽然给不了他殷实的物质生活，却给了他正直的品格与耿直的秉性，考大学就是因为知识改变命运的这句格言。”

年少的记忆是佟丽华始终关注社会困难群众的情感根源，也正是因为这段经历，让佟丽华天生亲近弱势群体，为他们“代言”成了他的人生目标，“扶危济困、匡扶正义”成为了佟丽华的执业理念。

佟丽华的公益生涯可以追溯到他的大学时代。1991年，他进入中国政法大学，在校期间创立“准律师协会”，曾被誉为“政法大学最好的社团之一”。

考上中国政法大学是他的幸运，也是他人生的重要转折点。1998年初，佟丽华联合中国政法大学的一些博士、硕士，创办了“佟律师法律热线”，从此开始了他的公益事业。这也是第一部由专职律师开办的面向全国的热线咨询电话，任何人遇到任何法律问题都可以免费咨询。

在佟丽华毕业后，他开始从事律师职业。工作仅三年，便成为北京市律师事务所中最年轻的主任之一。毋庸置疑，这样的职业生涯前程似锦。然而，他忘不了自己的定位和坚守——扶危济困，给予弱者法律援助，服务整个社会。1999年初，北京市丰台区团委和司法局找到佟丽华，商量着成立一家青少年法律援助工作站。

为未成年人撑起守护伞

为改变以往只提供咨询的热线服务方式，以便在更多领域开展未成年人普法和维权，佟丽华掏出积蓄，以其致诚律师事务所的名义，联合中国青少年犯罪研究会，共同成立了专门以全国范围内未成年人为援助对象的民间法律援助机构“青少年法律援助与研究中心”。这也是全国第一家由律师创办的未成年人法律援助机构。

在未成年人公益法律服务领域，佟丽华主要做三个层面的工作，第一个层面就是直接给儿童提供免费的法律帮助。第二个层面的工作是让更多的人加入公益律师的行业。第三个层面便是在立法政策改革方面，“因为毕竟孩子还小，他也并不了解这些法律政策背后的东西。那么这个时候也需要有专业人士站出来代表孩子们去反映他们的利益诉求。”

佟丽华处理过的案件各种各样，但他认为靠一个人或几个人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他希望推动更多的律师投入这个领域。全国律师协会在2003年专门成立一个专业委员会叫“未成年人保护专业委员会”，2003年成立至今他担任着专业委员会的主任，和委员会的成员们在全国各地推动更多的律师在业余时间做儿童保护工作。

2003年他全程参与了《北京市未成年人保护条例》的调研、起草、论证和汇报工作的全过程。2004年他参加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未成年人保护法》在团中央阶段的立法调研和起草工作，是修订草案第一稿的执笔人。2016年，全国人大修改的《刑法修正案（九）》当中有相关的大量的条款跟儿童保护有关，在这些立法和政策的修改过程当中，佟丽华是积极的参与者和推动者。

国内第一家农民工法律援助机构

在致诚律师事务所一间办公室，两面墙上挂满了大红锦旗，这些都是曾受到过律所帮助的人们送来的。

2003年底，佟丽华在天津帮助他一个儿时的伙伴讨回了拖欠一年半的工资，然而他高兴不起来，他开始思考如何更多地帮助这些农民工兄弟。

“我是最适合做这个事情的，我出身农民，父亲做过农民工，被欠过钱，我理解农民工。农民工领域问题越复杂，越需要我这样的人去推动。”佟丽华铁了心。

2005年9月，佟丽华创建了另一家公益机构——北京致诚农民工法律援助与研究中心,这也是国内第一家专门为农民工提供法律援助的专业机构。中心创立之初，便有朋友劝佟丽华，要慎重介入这个领域，因为案件量太大，很多农民工案件是群体性案件，处理不好还自找麻烦。

“我们都说农民工需要尊重，需要保护，但是当他的权利受到伤害的时候，谁去真正站出来去关注他，去帮助他？总得有人站出来为他们去做。”中心成立前很多人劝他不要做，但他还是义无反顾。

以前，农民工的法律意识很淡薄，遇到欠薪之类的法律纠纷，通常只懂得通过上访、找政府等途径解决。如今农民工的法律意识已经逐步增强，越来越多的农民工遇到法律纠纷后，首先想到的是通过诉讼方式解决自己的问题。

从2005年到现在，通过他们的热线进行免费咨询从而获益的农民大约有20万。

联合国谘商地位“零”的突破

二十年来，佟丽华不但利用自身专业优势跟进处理典型案件，而且还带领两个中心和全国的专职公益律师提供了大量公益法律服务。截至2018年年底，全国超过60万未成年人、农民工等困难群众从佟丽华所推动的免费法律服务中直接受益，农民工等弱势群体讨回欠薪、工伤赔偿款及其他赔偿款项近6亿余元，合法权益得到有力维护。

在外交部、司法部等相关部门的大力支持下，佟丽华创办的两家法律援助机构名声在外。2011年7月，便历史性地获得了联合国经社理事会特别谘商地位，实现了民办社会组织在获得联合国谘商地位方面“零”的突破，为中国社会组织配合政府开展民间外交和国家总体外交提供了更为广阔的平台。

除直接办理案件、参与外事活动外，佟丽华还在未成年人和农民工保护、劳动争议、公益法、法治建设以及社会组织发展等领域都有着深入研究，他创作和主编了一系列法律书籍，先后参与上百部法律法规政策的起草或论证，推动了相关法律政策改革。

“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其实很多人心中都有公益的种子，问题是怎样点燃、激励他们。只要为公益事业作出过贡献，都是值得尊重的人。”聊到公益事业的推广时，佟丽华眼中更是熠熠生辉。

如今，我国已组建中国律师未成年人保护志愿协作网，遍布全国的志愿律师已经超过9000人，29个省级律师协会成立了未成年人保护专业委员会，这些律师在全国各地的未成年人保护事业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在佟丽华的直接推动下，北京专业化、职业化、社会化公益法律服务模式已在山东、四川、陕西等地得到了有效推广。截至2018年年底，全国已成立了40余家专门为农民工、青少年、老年人等提供公益法律服务的专门机构，专职律师和工作人员超过180名，培养了一批在全国有广泛社会影响力的公益律师。

新京报记者 刘名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