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剑菌
曾国藩是湖南人,小时候家境优越,道光18年中经过进士进入翰林院。
入仕后,与大学士倭仁、徽宁道何桂珍等为密友,以“实学”相砥砺。曾国藩一生奉行为政以耐烦为第一要义,主张凡事要勤俭廉劳,不可为官自傲。他修身律己,以德求官,礼治为先,以忠谋政,在官场上获得了极大成功,只是曾国藩在楹联领域所获得的开拓性成就,却一直为他历史上的重大影响所掩盖。人们印象中,曾国藩只是清末洋务派和湘军重臣的代名词。对此,近代洋务思想家、中国职业外交家的先驱,也是曾国藩湖南老乡的郭嵩焘在《郭嵩焘日记》评价称:“涤公最善为楹联,气魄之雄,吐属之雅,人无能及者。”曾国藩的楹联题材广泛,门类繁多,述事联、状景联、抒情联、晓理联、格言联、评论联等,几乎无不涉猎,对后世的影响很大,他一生中也写了不少自箴格言联,此类联多为广征博引、内涵深刻,多以注重劝勉实用、身体力行,不泛泛空谈。
取人为善,与人为善
乐以终身,忧以终身
这副楹联选自曾国藩的《求阙斋日记·问学》。上联语出自《孟子·公孙丑上》:“取诸人以为善,是与人为善者也。故君子莫大乎与人为善。”大意是说,人有善,则取以益我,即取人之长补己之短;我有善,则与以益人,即诲其为善,助其为善,善与人同。一取一与,相互促进,则善端无穷,善源不竭。曾国藩师历代先圣贤哲,将“善”看得重如泰山。在曾国藩看来:“夫为善易,积善难。士之于善也,微焉而不厌,久焉而不倦。幽隐无人知而不间,招世之疾逢时之患而不变。是故根诸心,诚诸言行,与时勉勉,不责其功夫,然后亲友信之,国人安之,而鬼神格之也。善积未至,其畴能与于斯乎?”(参见《曾文公家书》)曾国藩的这一思想,传承了儒家“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理念。东晋著名医学家、道家葛洪在《抱朴子内篇·微旨》中曾说:“欲求长生者,必欲积善立功,慈心于物,恕己及人,……”魏晋时期“建安七子”之一的徐干在《中论》中也说:“行善者获福,为恶者得祸。”
下联“乐以终身,忧以终身”,语出本人的《圣哲画像记》,意为终身有乐处之意,反映了儒家以天下之忧乐为忧乐的忧乐观。此联借鉴了孟子·梁惠王下》的句子:“乐以天下,忧以天下”,即以天下人的快乐为自己的快乐,以天下人的忧愁为自己的忧愁。孟子在《《孟子·离娄下》中又说:“君子有终身之忧,无一朝之患也。”即人格高尚的人有一辈子的忧虑,没有一时的担心。下联即由此演化而来。
这副楹联是曾国藩用以鞭策自己的人生格言,沿袭了范仲淹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传统美德。从修身养性角度讲,是要正确对待人生的忧乐,提倡学习人家的优点,更好与人交往行善。记住自己的乐处,不要得意过了头。此联对仗极为工稳,一字不移,读来韵律锵然,读之有种平和修身,身心愉悦的感受。
战战兢兢,即生时不忘地狱
坦坦荡荡,虽逆境亦畅天怀
曾国藩一生宦海生涯,既要忠君卫道,又要体恤百姓,这是很矛盾的事情,因而,在仕途是他是诚惶诚恐,如履薄冰。但根深蒂固的封建礼教思想已经深深植根于他的灵魂,需要他既要“战战兢兢”,又要“坦坦荡荡”,上述楹联就是他思想的真实写照。
上联写了曾国藩在官场上的小心谨慎,如履薄冰。“战战兢兢”意为自古以来就伴君如伴虎,况且他所处的大清王朝已经非“康乾盛世”,而是后清王朝的摇摇欲坠,腐败衰落,稍有不慎就有跌入万丈深渊的危险。对此,曾国藩当然洞若观火,曾说:“国贫不足患,惟民心涣散,则为患甚大。”但是,曾国藩又想“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就只有告诫自己,处处小心翼翼,人生得志时,不忘忧患。
下联写了曾国藩在仕途上的堂堂正正,出污泥而不染的人生信条。“坦坦荡荡”意为危难之时,国家更需要德才兼备之人,倡廉正之风,行礼治之仁政。联中的“天怀”意指天性的心怀,出自南朝梁萧统编《昭明文选·袁宏<三国名臣序赞>》中的语句:“岂非天怀发中,而名教束物者乎?”李周翰注:“岂非自出天性之怀,发於心中。” 曾国藩在多事之秋的晚清,依然胸怀天下,反对暴政、扰民,提倡体恤民情、洁己奉公,并以大丈夫情怀自励。
曾国藩的自箴格言联大开大合,气势磅礴,得到许多联话名家的推崇。其联语往往体现为吴恭亨所说的“以学力胜”,“曾文正挽人联语特沉雄,虽小小题目,咸具龙跳虎掷之观。”他题的楹联,看似平淡无奇易懂不晦涩,但内涵确很深刻,并多蕴涵有辩证法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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