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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题：我的老师

作者：徐雅琴

1989年到1992年，我在呼和浩特师范学校上学，毕业后成为一名小学教师，至今已整整25年。毕业后很长一段时间，每每路过学校门口，总要一望再望。校园里，有我们火热的青春，有我们尊敬的老师，有“明日教师 今日做起”的永远的训诫。

一、朱宗强老师

朱老师个子特别高，他是楼下音试班的班主任，代我们音乐课。朱老师从不高声说话，脸上永远带着微笑，一副儒雅的样子。在他面前，我们这群十六七岁的小丫头内心充满敬意。

有一次上音乐课，已经记不清起因是什么，朱老师没有讲音乐课的内容，开始讲一些什么，很严肃的样子。他说很多优秀的学生，你会发现他不光学习成绩好，音乐也学得好，体育成绩也不错，各方面都很优秀，归根结底是因为他们学习习惯好。那节课，老师讲了很多，讲了整整一节课，下课转身离开。他离开后，我们才缓过神儿来——朱老师，生气了。

代了我们大约一年音乐课吧，又一个新学期开始，来上音乐课的老师不是朱老师了。

一个下午，天气微热的样子，课间休息，一群十七八的小丫头在教室门前的栏杆旁说笑。蓦地，朱老师在楼下从琴房方向向音试班走过来。于是，惊喜之余的我们开始在二楼走廊上挥手，喊着，“朱老师！朱老师！”朱老师闻声抬头，满眼笑意。忽然，只见正大步走着的他后脚跟上前脚，两脚并立，弯腰颔首，朱老师鞠了一躬！给这群楼上走廊上叽叽喳喳的，他代过一年课的孩子们鞠了一躬！我被深深地震撼了，至今想起仍然不能平静。

朱宗强老师（中）和学生

毕业后不久，听说朱老师回北京了。他是北京知青。现在的我有时会哼唱老师教过的一首歌《故乡的小路》。

我那故乡的小路

是我童年走过的路

路旁盛开的小花

在我心中永记住

……

二、卢文燕老师

卢文燕老师是我们的文选老师，课讲得漂亮极了。至今，我还能想起她在课堂上激情四射的样子。讲《大堰河——我的保姆》，她讲了一件趣事，三十年代末的上海，一位著名诗人见到艾青，动情地说，“德国有莱茵河，法国有塞纳河，埃及有尼罗河……我可以骄傲地说，中国有大堰河！”娇小的身体内不知有多少能量要在那一刻迸发。

她讲宋词，思如泉涌，边讲边急速地板书，语调时而慷慨，时而低沉，时而婉转。那天课后是中午，很多同学没有赶往食堂，而是找来相机在黑板前拍照。那堂课、那一整版宋词、那满眼的娟秀小楷，都太美了。

更让当时的我们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记不清多少次，卢老师激昂地讲完整节课的最后一句话时，下课铃声骤然响起。每当这时，我们都会齐声惊叹：真巧啊! 直到自己当了多年老师，讲了不知道多少堂课后，才知道一节好课是有节奏的。像卢老师一样能把一节课上得跌宕起伏，末了戛然而止、引人回味是何等了得的功夫！有一次看纪连海写的一篇文章，他说一节课是有频率的，四十分钟多少句话，多少个词，一个好老师是能够把握得住的。那一刻，脑海中只有卢老师。

有一件事至今难以忘怀。有一天卢老师上课，记不清说起了什么话题，老师讲起了自己的事。大约一个多月前，因为身体不适，她去医院就诊，检出了肿瘤，至于是良性还是恶性，需要进一步确诊。于是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她频繁利用课余时间进出医院，同时也选择了独自承担。开始的时候，她没有告诉哪怕任何一个亲人、朋友，但内心已做好最坏的打算，并且在一个又一个不眠夜不断地问自己：难道就这样结束了？

后来，撑不住的时候告诉了她的一位同事、好友，好友安慰她，“不会有事的，倒霉事怎么可能都找上你。”后来，诊断结果出来，肿瘤是良性的。老师仿佛卸下一座山。那时的我们坐在座位上，静静地听老师讲述，我能感觉到素来宁静的她内心的波涛汹涌。多年以后，每每想起这件事。我都想，那时要是下课抱抱卢老师该多好，转念又庆幸，也许当时对老师来说，安静是最好的抚慰。

卢文燕、齐平、崔葆芬三位老师

去年，在一位学姐同学聚会的照片上，看到了卢老师：娴静、美丽。又听另一位老师说，现在的卢老师非常幸福。于是，内心深深祝福老师：岁月静好，幸福安康。

三、崔葆芬老师

崔老师在我们眼里，用时下的话说，属于“女神”了，而且是“高冷范儿”的女神。衣着永远端庄得体，普通话永远标准悦耳，言谈永远简单有力。

有一年，国家语委来学校检查工作，学校准备了汇报演出，其中有我的诗朗诵《黄河魂》。彩排后，崔老师向我推荐了配乐《黄河协奏曲》。正式演出那天，站在舞台上，我深情吟诵。朗诵过半，当“黄河”那一声呼唤从唇齿间划出的当儿，《黄河协奏曲》中的船夫号子应声响起，舞台上的我犹如被施了魔法般发自内心地笑了。是的，是那种从心底流淌出的愉悦。

随后，音乐一声紧似一声，我犹如神助，完全忽略了朗诵技巧，一气呵成！散场后，作为学生会干部，我依然像往常一样组织同学们退场，这时，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身边的崔老师对我说了一句话，“哎呀，你的朗诵真好！”我的心顿时犹如一块海绵浸在了水里，松弛、欢畅。后来，老师同学们好评阵阵，我只记住了崔老师这句话。

有一天傍晚，记不得有什么要紧事了，我和另一位学生会干部去家里找崔老师。她当时住在校园里教学楼的西边，离校门不远的一排平房里。见到老师时，她正站在院子里的灶台旁边，灶台上支着一口锅，锅里正沸腾着，里面大约是热汤面吧。老师一手端碗，一手拿筷，碗里有黏糊糊的肉馅。她用筷子夹起一小团肉馅放进沸腾的锅里，锅里霎时浮起白色的小肉丸。老师衣着也不似在校园里那般端庄，很随意的样子，热气氤氲在她周围。

记得当时我心里一动，也不知为什么。跟老师在灶台旁汇报完工作，她让我们回办公室等候，我俩也没回办公室，站在教学楼前等。大约十几分钟的样子吧，崔老师走过来了，衣着一如往常，整齐得体。心里又是一动。

崔葆芬老师（中）

多年以后再相聚，和老师聊天，老师说，“也不知为什么，学生和我不亲。”其实在我心里，我觉得心里最亲近的老师是崔老师。而且，每每想起老师，我总能想到氤氲在灶台周围的热气，想到那一锅热腾腾的面条，上面浮着一个个可爱的奶白色小肉丸。于是，心也瞬间温暖了。

作者简介：徐雅琴，1989 年到1992 年在呼和浩特师范学校普师90 班就读。毕业分配于呼和浩特市新城区苏虎街实验小学任语文教师，自治区首批小学语文学科带头人。现任呼和浩特市新城区苏虎街小学校长。

朗读者简介：张亚丹 1988—1991年在呼和浩特师范学校普师88班学习，毕业后成为一名教育工作者。喜欢朗诵，希望用声音传递真情，用声音歌颂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