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爱无言

西湖

父亲的爱如山，母爱如水。

我的父亲，外表俊朗，才华横溢，琴棋书画，无所不通，遭小人排挤刁难，整日郁郁寡欢。悲怆而又惨烈地做了自己生命的终结者，来维持他所谓文人的嶙嶙傲骨。

在父亲离世后，有一次我放学回来，走到房子后面时，耳边隐约哭泣声声凄凉。急步到家。母亲从里屋走了出来，红肿的双眼还强做欢颜，当时我椎心泣血，只想快快长大，来分担母亲的痛苦忧伤。

懵懂的年少时代，物资匮乏，给我的感觉就是饥饿。在家里面的柜子里，发现了两听水果罐头，顿时眼冒绿光，几番琢磨，找一钉子，在瓶盖出钻一小洞，嘴巴迫不及待地贴上去，甘之如饴。几天下来，两听罐头里的糖水被我吸的一干二净。母亲有一天打开柜子，拿罐头准备去探望生病的大舅，看到的却是只剩下几片已经霉变发黑果肉的空瓶子。母亲气的脸色苍白，快步走到躲在门后边的我面前，高扬起巴掌，很久，却轻轻的放下，那一声叹息和不忍苛责的眼光，惭愧的我无地自容，。过了几天，母亲从外面回到家，在篮子里拿出一瓶罐头，现在我还记得，桔子味的。是母亲给别人加工汽车坐垫的钱给我买的，看着母亲那因编织而被塑料带勒的通红和肿胀的双手，拿着罐头，哽咽的我却怎么也张不开口。

光阴荏苒，白驹过隙，慢慢的我长大了，幻想着荣光，怀揣着梦想，踏上南下的火车，奔向那自由的天堂。

蜗居在东莞，没有风花雪月，没有诗和远方。不能苟且的活，这里不相信眼泪，无胭脂的夜里勾勒出热血的魂。我越挫越勇，越挫越坚，从仓管，到车间，到采购，一直到负责整个广东区市场。每天忙的像个陀螺转个不停，和母亲通话也只是匆匆的说几句就挂了，无数个夜晚，母亲的脸庞在模糊中清晰，又在清晰中模糊。

春节临近，我因加班而不能回家，羡慕着别人脸上的幸福洋溢，忽然接到一电话，让我到机场接母亲，原来爱人看到我闷闷不乐，背着我给母亲订了机票。白云机场出口，一眼看到了几年没见的母亲，在西装革履的人群中，母亲吃力的提着一个大塑料袋，分外显眼，我一把接住袋子，搀着母亲，说妈你拿的啥东西呀，这么重？母亲气喘吁吁，说没啥。回到住处，母亲从袋子里掏出了一包又一包，这是羊肉，这是牛肉，这是面粉，这是你爱吃的红薯粉条，这是芝麻叶，，，，，，.看着餐桌上摆满了五花八门，散发着浓郁家乡气息的种种，不可名状的情绪氤氲于双眸。这就是生我，鞠我，抚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的母亲呀！节日里，携着母亲攀爬在“羊城第一秀”的白云山，坐听松涛声声，晚望白云片片，游览于大气磅礴，美妙绝仑的世界之窗，在巍峨耸立的艾菲尔铁塔上，母亲指着对面香港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说，那是树吗？这时，我才发现，母亲的眼睛已花了，已经看不清楚了，背也佝偻了，岁月就这样无情地苍老了她的容颜。一把揽过母亲，感受那亲切而又熟悉的味道。那刻，唯愿时光静止。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离别的站台，渐行渐远的列车拉长了我和母亲的距离。我茫然坐在车上，一遍又一遍循环播放着满文军的那首《懂你》。

你静静地离去，

一步一步孤独的背影。

多想伴着你，

告诉你我心里多么地爱你。

花静静地绽放，

在我忽然想你的夜里。

多想告诉你，

其实你一直都是我的奇迹 。

一年一年风霜遮盖了笑颜，

你寂寞的心有谁还能够体会？

是不是春花秋月无情，

春去秋来你的爱已无声 。

把爱全给了我把世界给了我，

从此不知你心中苦与乐。

多想靠近你，

依偎在你温暖寂寞的怀里。

告诉你我其实一直都懂你。

火红的三角梅又一次爬满我的阳台，夜里，坐在飘窗上，脚下黄埔大道车水马龙，刹车声那么刺耳！远处的霓虹灯那么刺眼，一切都让我那么厌倦。让我窒息，就像搁浅在沙滩上的鱼，躯壳依然在，灵魂渐远离。思乡的念头刈割不尽，肆意疯长。于是，简单收拾行装，回到了眷恋的故乡，回到了母亲身旁。

日子慢慢的趋于平淡，我工作的地方距母亲也不算太远，闲暇时经常带着孩子回去看望母亲，一家人倒也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一日，正在家中做着午饭，接到电话，那端嫂子哽咽的说，咱妈去医院体检，医生说甲状腺淋巴结处疑似癌变，，，，，下面说的什么我已听不清楚了，一阵眩晕，犹如一记重锤砸的我肝肠寸断。高速路上，车轮飞转，泪水纷飞，帧帧画面不时浮于眼前，母亲在，人生尚有来处，母亲若不在，我的归途呢？ 我不敢想。

夜无眠，翌日早上，带着母亲到南阳中心医院，医生建议到大城市做个详细检查。大姐在廊坊知悉，联系医院专家，于是，我和二姐，三姐，哥，带着母亲连夜进京。在北京肿瘤医院，拍了片子，让回家等着，后又做穿刺，切片。再让回家等着……。来回奔波于廊坊和北京之间。沉闷的气氛犹如乌云压顶，心里灰暗一片。母亲其实早已意识到了，我们彼此心照不宣。晚上，母亲拿起了晨练的扇子，带头扭起了秧歌，三个姐姐粉墨登场，各自表演，笨拙的哥哥像个企鹅一扭三晃，我也扮做一小丑，机械地蹦蹦跳跳。表面上每个人眉欢眼笑，背地里一个个却黯然神伤。 终于，诊断结果出来了，姐夫从医院里面迈着轻快的步伐，想故作深沉，可眼角的笑意出卖了他。抖着检查报告单：“经北京肿瘤医院专家诊断，咱妈甲状腺淋巴结肿瘤系良性，排除癌变”。就这样，幸福来的如此突然，我们姐弟五个疯子般笑着，跳着，哭着，拥作一团。三十多个日夜，食不甘味，寝不安席。内心深处的惶恐化作泪水，骄傲放纵着，不羁流淌着，恣意宣泄着。

经过这场虚惊，倍加珍惜和母亲在一起的时光。每逢节日，我们带着母亲草原策马，三亚观海，在太平山顶上俯瞰维多利亚港，流连于北戴河的黄金海岸。春浴花，秋醉蝶，夏赏景，冬嬉雪，就这样我们牵着母亲的手，一直慢慢地走，只想对母亲说您养我们长大，我们陪您变老，直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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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时豪，男，1978年，生于镇平，现供职于方城县农村公路管理所。爱好文学、钓鱼、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