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你睡觉,睡得那么安稳,做着美丽的梦——我亲爱的外婆!
当我伴随着灵车、披风茶孝、被人们包围,走向田野的时候,回顾和老人一起度过的30年,怎么能不流泪不悲痛呢!
你昨晚(3月3日)8点0分去世了。
作为一名普通的百姓,您对生死,看得那么坦然和平静。就像是谈论一件最普通的事。
你老人家多次对我讲,“”富贵在天,生死由命,姥姥早晚是要走的。我用秫秸杆给你们穿好了盖帘和燕窝。能用好多年了,你们都不会穿,要省着用啊!”
这天早晨,您在挣扎了一个多月后,力气耗尽了,呼吸变得格外急促,面部开始浮肿发青。我和母亲整整守了您一夜,我做为您最亲的外孙,多么想再给您端一天尿盆,洗一次痰盂啊!谁知,早晨您连续拼命地喊了三声我的名字,我慌忙光着脚跑到您跟前,您用无神的目光最后看了我一眼,从此就再也不省人事了。
我们为您输了一天氧,您终究没能醒来。
姥姥呵,这三十年我与您朝夕相伴,同居一室,相依为命,您老人家对我情深似海,恩重如山。
母亲生下我七个月后,就去了北京工作,是您一把屎、一把尿,含辛茹苦把我拉扯成人。这三十年,我们共同闯过了多少难关,日日盼呵,年年盼,盼着早一天能过上好日子。现在,我们的生活比以前好多了,您却匆匆地走了,您多么狠心呀!
姥姥,我知道,您的一生是勤劳的一生,俭朴的一生,您从田野中生,从田野中长,最后又返回田野中去。您生前为我们留下了许多宝贵的东西,从未想到自己要享受什么。您是乡下默默无私的农村劳动妇女,您是千千万万个母亲中的一员。 奉献,是您一生的职责。您平凡而又伟大!您出身贫寒,自幼就饱尝了农村生活的艰难。
您十七岁就能熟练地赶牲口、赶大车,您不但会耕地,种地,各种农活儿十分娴熟,还会养鸡、鸭,养猪、种菜。您用纺车纺的棉线是全村中最好的。我的童年是在您嗡嗡的纺车声中长大的。近几年,您虽年逾古稀,还学会了养花。您的生命力是多么顽强!
姥姥,您是一位既慈祥又严厉的老人。您慈祥时,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让我们吃到肚子里,您的呵护使我们像喝了温汤一样痛快,而一旦您生起气来,大发雷霆,又令人不可理喻,我们甚至有时怕您、恨您。但您并不计较什么,过不了多久,您又会无私地奉献您的爱。你常说:“傻儿,别生姥姥的气,姥姥是恨铁不成钢呵”。
我亲爱的姥姥,您老人家几乎在土炕上躺了七个冬天,我们忍着痛苦的煎熬,时时刻刻,寸步不离地照顾着您。
硬是陪着您闯过来了。虽然您没有儿子,只有母亲一个女儿,但孝敬您的还有我们兄妹四个。记得临终前几天,您把我叫到床前,平静地对我说:“熬到今天,我死了也不冤了,我没有白把你抱大,也没白疼你。”您叮嘱我,“我百年之后,你要好好孝敬你的母亲,孩儿呵,我的话,你一定要记住····”姥姥,您的话我会永远记住,因为孝心就是美德啊!
姥姥,你这一生几乎没有清闲的时候,你说你死也要死在“套夹”上,劳动,劳作,是您一生的职业,勤劳和简朴就是您的天性。平时里,你一口好东西都舍不得吃,总是都留给我和弟妹们。您的母爱像一盏光芒四射的明灯,让整个家庭感到可亲可爱,充满了光明。
如果说,姥姥,我有什么安慰的话,那就是在您生前和弥留之际,我尽到了一个外孙的责任。我也从来没有嫌弃过您。孝敬您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另外,我人生的许多知识和经验,爱好和兴趣大部分都是从您身上得到的。
我几岁上,您暇闲之余背着我,步行三里多地去县文化馆听书,说书人的惊堂木至今犹在耳边回响,您和几位姨姥姥在我们家组织了一个“听书会”,夜晚在油灯下您津津有味地听《大八义》、《小八义》,杨家将,薛仁贵,讲动人的民间故事······这些都给我少年的心灵留下了美好的回忆······
我亲爱的姥姥,您经常教育我,不拿别人的一草一木,不浪费一分钱,不丢掉一粒粮食,不看不起穷困的人,这些朴素的美德让我终生受用。
可惜,我永远再也听不到您的教诲了。我亲爱的姥姥啊!
傍晚,我被亲人劝说着离开了您的墓地,我一步三回头,不愿离去,生死两层天,我再也见不到您了……
从今晚起,我开始在家独处了。看着您住的房间,您睡过的土炕,您用过的衣物,以及这个您居住了几十年的院落,我怆然若失,不胜悲凉!
姥姥,我会克制自己的悲伤,像您希望的那样去做,而且一定会过得更好!
我亲爱的姥姥,请不要忘记我、我们呀!每年的清明节,我会亲自为您上坟添土,祭扫墓地,您的生日,忌日,我们也一定会为您举行家祭,经常缅怀您对我们的无量功德和深切的教诲。
安息吧,我亲爱的姥姥!
您1913年9月16日生,1986年三月三日(农历正月二十三)夜8时10分去世,享年73岁。
您的外孙 傻儿。2022年3月10日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