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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英语阅读后续书研究的评论与启示
陈玉燕长寿用
摘要：随着阅读后续写被纳入高考题型，国内相关研究呈现出快速增长的趋势。
本文深入梳理了当前高中英语读后续写研究取得的进展，发现研究主要集中在三方面，即读后续写的促学作用、教学策略和此类测试对英语教学的反拨作用。当前研究肯定了读后续写对学生英语写作技能和心理素质的积极影响，也从教学实践和语言学理论两方面提供了教学策略。研究同时反映了当前读后续写教学中存在的问题，很多师生把提高读后续写的高考分数作为首要目标，在教学和学习方法上存在应试导向，违背了读后续写作为高效外语学习方法的初衷。当前研究较少涉及读后续写测试的效度与信度，教学策略的深度与广度也有待拓展。关键词：读后续写；促学作用；教学策略；反拨作用
一、引言
读后续写最初由王初明（2012；2015）教授作为一种有效的外语促学方法提出。此后的系列研究证实，该方法有助于发挥学习者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可以显著提高外语学习者写作中的语言准确性和复杂性，读后续写文本中的词汇、句法结构和语篇连贯等特征都表现出明显的协同效应（如姜琳、陈锦，2015；张晓鹏，2016）。这些实证研究多以大学阶段的外语学习者为研究对象。高中英语学习者的学习动机和学习环境与大学的外语学习者存在较大差异，针对高中英语学习者的读后续写仍然有很大研究空间。
读后续写2016年应用于浙江英语高考，取代了传统的写作方式，并将在全国范围内推广。读后续写成为中学英语教学研究领域的热点之一，相关研究呈现急速增长趋势。以“读后续写”为主题，篇名中含“高中”或“高考”为条件，在中国知网数据库中检索发现，2016年只有4篇论文，2017年增至16篇，2018年24篇，2019年、2020年分别增至32和40篇，知网的大数据预计2021年会有更多聚焦此主题的论文。各高中英语辅导网站和机构也纷纷发出读后续写的应试策略。面对骤然出现的大量信息，梳理当前高中英语读后续写研究取得的进展，找出该领域有待解决的问题，能最大限度发挥读后续写在高中英语教学中的作用。
二、高中英语读后续写研究述评
（一）读后续写的促学作用
读后续写题纳入高考之前，其促学作用的实证研究主要针对大学英语学习者或来华留学生，鲜有将其引入高中外语学习的做法。高考写作题型的变化引起了高中英语教学和研究者的注意，2019年出现了较多检验读后续写如何改善高中英语学习的研究。
1. 对英语写作技能的促进
英语写作技能主要通过文本的词汇、语法和篇章结构体现。词汇方面，较有代表性的是读后续写对积极词汇和动名搭配使用的影响。积极词汇是学生在语言输出中能灵活运用的词汇，写作是检测积极词汇水平的最有效手段。在有限的高中英语课堂教学时间内，教师往往会挑选学生应该掌握的积极词汇，通过拼写检查、短语搭配和给出例句的方法进行积极词汇教学。这种传统的词汇教学方法看似高效，在高中教学中广泛存在，但也受到诸多批评，如学生参与度低，忽视了词汇的语用意义。读后续写法为积极词汇教学提供了有价值的参考。贺鑫（2019）把词汇水平相当的两组学生作为实验班和对照班，由同一位教师在对照班采用传统的词汇教学法，在实验班采取读后续写的教学模式。读后续写教学法包括为学生提供可理解性输入材料，引导学生关注教学目标设定的积极词汇并要求学生续写时使用。一学期后对目标积极词汇的拼写与其在语境中的使用进行测试。结果表明，实验班学生的测试成绩显著高于对照班。测试后在实验班发放的问卷调查说明，受试者认为读后续写材料提供了目标积极词汇使用的目的语语境，使学习者能够避免母语语境的干扰或不恰当补缺。目标积极词汇与生动有趣的阅读材料联系起来，能在学习者记忆中产生持久生动的形象，学习效果好于高频率听写式教学。
动名搭配是主谓和动宾结构的词汇实现方式，在写作中使用频率高，是衡量英语学习者语言能力和语言水平的一个重要标准，也是词汇运用的难点，产生的错误率高。为了验证读后续写任务对动名搭配学习的影响，苏朝霞（2019）挑选了英语测试成绩和动名搭配测试成绩不存在显著差异的A、B两组高中学生作为实验对象。A组学生完成与中秋节（代表母语语境）和圣诞节（代表二语语境）相关的续写作文，B组完成与中秋节和圣诞节相关的话题作文。四类作文中的动名搭配错误类型与数量比较表明，无论是与母语语境还是二语语境相关的作文，续写文中动名搭配出现的错误都显著低于话题作文，不同语境下的续写文不存在显著的动名搭配错误差异。研究结果肯定了读后续写任务对学生正确使用动名搭配的积极作用。该研究选择的二语语境与圣诞节相关，学生有关圣诞节的知识比较丰富，不容易产生语境补缺现象，不容易激活相关的母语表达式，避免了负向迁移。由此可以推断，在挑选读后续写练习材料时，选择学生较为熟悉的二语语境能更好地发挥读后续写的促学作用。
此外，陈雪芬（2019）还将读后续写训练应用于高中英语偏科生。在经过为期10周、每周1次的读后续写练习后，实验对象在反映词汇丰富性发展水平的词汇覆盖、平均句长、最长句长、文章长度和难度五个维度上的表现都呈上升趋势。问卷调查结果表明学生普遍认为读后续写有助于提高英语写作水平，增强英语写作信心，使英语写作变得容易。
语法方面较具代表性的是李育（2019）通过结构启动的视角回答读后续写是否能促进目标结构的有效输出。结构启动是语言使用者在语言输出过程中重复之前用过的句子结构的倾向，能够检验读后续写中协同效应的效率。该研究的数据分析显示，结构启动与中英句法结构的相似度有关，英汉相似的宾语从句、状语从句、定语从句容易启动，汉语中没有的主语从句、表语从句、现在分词难以启动。结构启动还与语言学习者的水平相关，低水平和高水平学习者使用目标结构的倾向不明显，中级水平学习者的启动倾向最强。读后续写的语法协同效应在中级水平学习者身上效果最好。
2. 对学习者心理素质的影响
除了语言技能，教师与学生对英语写作的态度也是影响写作水平的重要因素。英语写作是语言输出，难度大于听力、阅读等语言输入测试。写作教学也历来是高中英语教学的薄弱环节。英语作文写作焦虑在高中学习者中普遍存在。季佳仪（2019）等人的研究表明，读后续写教学可以从认知焦虑、躯体焦虑以及回避行为三方面有效降低学习者的写作焦虑，其中认知焦虑的改善最为显著。担心遭受同学嘲笑和老师批评是学生认知焦虑的主要原因。传统写作把语言准确性视为写作评价的主要标准，而读后续写把连贯性、语境契合度、故事的合理性等因素也作为评价标准，让学生不会过度担心自己的语言、特别是语法问题。高中学习时间紧、任务重，二语写作的练习机会少，评分也多为教师单向完成，缺少来自教师和同伴的交流与更正，引起学生对写作的回避倾向。读后续写的“互动协同”原理意味着学习者可以创造性地模仿原文的词汇与句型，减轻因缺少练习和互动产生的语言输出回避。
除了写作本身，读后续写还能间接作用于学生思维品质的培养，提高学生的英语学科核心素养。例如，袁汉邦（2019）认为：为了更好地完成续写任务，学生需要深度分析阅读材料，梳理故事发展脉络和主人公情感变化，把握关键信息的使用。在此过程中，学生的逻辑思维能力得以发展。读后续写的开放式结尾让写作者有充分发挥想象力的空间，续写故事的合理性及其支撑材料又能锻炼学生的批判性思维能力。
（二）读后续写的教学策略
读后续写的教学策略是高中英语教学研究的焦点之一，根据教学策略的特点，可分为教学实践类和理论依据类。
教学实践类的研究往往结合教学案例，提出实施读后续写的步骤与方案，涵盖续写选材、教学实施和评价反馈三个阶段（贺佳欣，2019；王晓亭、陈荣泉，2019）。当前研究建议的读后续写材料主要是叙述文体，与浙江高考题的文体一致。选材来源包括教材、阅读理解文章、英语报刊等，注重内容的趣味性和延伸性，语言难度上要保证可理解性和适当比例可供模仿的语言范本。不过选材不是这类研究的重点，仅对材料作了概括性描述，对语言难度、语言模仿范本等缺少可衡量的标准。在教学实施阶段，提出了多轮读后续写、思维导图法、产出导向法、文体互动、搭建脚手架等促进协同的手段，并将协同效应细化为情节协同、人物协同、情感协同、语言形式协同和语言风格协同，具有较强的可操作性。在续写的评价阶段，都提倡采用同伴互评与教师评价相结合的方式，贺佳欣（2019）还倡议把教师续写的作文作为学生分析点评的样本。
理论依据类指从语篇分析的角度，剖析文章的结构和语言特点，为合理续写提供理论支撑，主要有系统功能语言学的语境理论和主位推进模式、拉波夫的叙事分析模式以及词块理论（欧元春，2016；陈玉娟，2020）。系统功能语言学的体裁知识不仅提供了各类叙述文的构成要素，还介绍了不同叙述文中人物经历的特点以及叙述者表达的态度类型。例如，轶事文记录非凡事件，主要的态度类型是情感反应，而说教文讲述小事件，侧重人物性格、行为的评价。掌握这些知识有助于理解原文，准确把握续写的情节走向。系统功能语言学的语域和主位推进知识有助于保证续写文句际间的衔接与连贯，还能丰富词汇和句式表达，但是这些知识理论性强，后续研究应该解决如何将其转化为学生会使用的续写策略。
（三）读后续写测试对英语教学的反拨作用
读后续写的促学作用虽然得到了验证，但成为外语写作水平测试手段后，其反拨作用如何，促学作用能否有效发挥，是否会对教学产生消极影响仍然有待求证。目前只有浙江省高考已经使用读后续写，因此，相关实证研究数量不多，且都以浙江省高中师生为研究对象。施于雯（2018）针对浙江省某省级重点高中三个年级，宋苗苗（2018）针对浙江省重点中学和普通中学的高三年级，通过调查问卷和访谈的方式，调查读后续写测试对高中英语教学的反拨作用。
读后续写测试对高中英语写作教学的积极反拨作用明显。从教师角度看，主要体现在教学态度、教学理念、教学方法和写作评价中。多数教师表示更喜欢读后续写作文题，与话题作文相比，读后续写能令写作教学更生动有趣，且给予了学生创造力和想象空间。教师普遍认为读后续写基本能反映学生的语言综合运用能力，并开始意识到阅读对写作的促进作用，更加关注学生写作中的思考过程，不再只注重写作结果。教学方法上，过程教学法逐渐取代了成果教学法，教师角色从掌控者向引导者转变。在续写前的阅读理解阶段，教师会引导学生关注文章的情节发展、人物关系、文章结构、语气语态，还会通过头脑风暴、小组讨论等鼓励学生大胆预测故事发展。此过程中，开始更加关注语篇知识教学，特别是叙述文，如叙述文的要素结构、衔接与连贯、故事发展线索等。在语言技能方面，注重为学生提供描写人物情感、心理、表情、行为的语言素材。在写作评价方面，续写段落的逻辑性、合理性，学生的创造性和想象力等反映学生语用能力的因素受到更多关注。学习者的积极反拨作用主要表现在学习兴趣和动机上，更多的想象空间、叙述文的趣味性、评价方式的变化让大多数学习者都愿意使用这种新型写作测试。
读后续写测试的消极反拨作用主要体现在续写难度、时间分配和教学与学习动机中。调查对象中没有人认为读后续写测试简单，即使重点高中教师与学生也多数认为测试较难。在以获取高分为主要学习动机的情景下，读后续写的测试结果低于很多教师与学生的期待。需要注意的是，教师与学生对难点的理解不同。教师认为的难点依次是续写方向、对原文的理解、衔接与连贯，而学习者却认为自己的不足主要是词汇欠缺、语法错误和句式简单。高三年级读后续写的教学时间约为每周1-2小时，教师和学生普遍认为时间过少，很多教学步骤无法全面展开。读后续写测试最显著的消极反拨作用是教学与学习动机。无论是教师还是学生，都把提高读后续写的高考分数作为首要目标，读后续写教学与学习方法有很大的应试导向，容易忽视读后续写作为高效外语学习方法的初衷。
三、高中英语读后续写研究启示
虽然高中英语读后续写的研究成果近年来快速增加，但很多来自硕士研究生，他们缺乏教学经验，且以完成硕士论文为主要目的，缺乏后续和持续研究。此外，读后续写纳入高考的目的是为了把这种高效的外语学习方法引入高中英语教学，在呈现其积极反拨作用的同时，分数导向性使得高中读后续写教学研究呈现出一定的应试倾向性。如果把读后续写的教学与研究视作应试策略的提高，其缓解写作焦虑等作用可能会大打折扣，最终导致学生成为类似于背模板作文一样的应试者，违背了读后续写作为高效外语学习方法的初衷。只有不忘初心，充分发挥读后续写的促学作用，将其融入到教材、词汇、语法的学习中，才能解决诸如学习时长不够、续写难度较大等问题。因此，读后续写在高考中推广应用后，对英语教学消极反拨作用的解决策略研究应该引起教学与研究人员的关注。
高中英语读后续写研究应该最大限度挖掘其促学手段的广度与深度。广度上，分析更适合这种教学手法的学习内容、细化教学策略；深度上，挖掘其与不同水平学习者的最佳结合手段，读后续写的材料选择，在以高考为指挥棒的教学中如何最大限度发挥读后续写的作用等。此外，读后续写作为促学方法的评价机制，即学习者掌握目标技能的衡量标准，读后续写作为测试手段的测试效度与信度等也应该成为未来研究的方向。
四、结语
本文通过整理中国知网上以高中英语读后续写为主题的研究论文，归纳当前研究的焦点和取得的主要进展，指出当前高中读后续写教学中存在的问题，并为以后的研究提出参考建议。读后续写在高中英语教学中的促学作用得到了实证研究的印证，但研究多由缺少教学经验的硕士生完成，对一线教学人员的说服力不足。读后续写的教学策略有教学实践和语言学理论视角的互为补充，但出现了应试倾向，影响促学作用的发挥。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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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Review of the Research on Continuation Writing for Senior High School English Learning
Chen Yujuan Zhang Shuyong
Abstract: Research related to continuation writing shows a rapid growth after its adoption in National College Entrance Examination. An in-depth review of the current research finds that the research mainly focuses on three aspects, namely, the promotion effect of continuation writing in English learning, teaching strategies of continuation writing and the backwash effect of continuation writing in NCEE. The current research confirmed the positive influence of continuation writing on the improvement of learners’ English writing skills and psychological quality. Teaching strategies are also provided from the aspects of teaching practice and linguistic theories. The problem revealed is that there is an exam-oriented trend in the teaching and learning of continuation writing, which goes against the original intention of the task. There are few studies on the validity and reliability of continuation writing tests, and the depth and breadth of teaching strategies also need to be expanded in future research.
Key words: continuation writing; promotion effect in English learning; teaching strategies; backwash effect
（本文首次发表在《基础教育外语教学研究》2021年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