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回到永乐店摘柿子的前两天,大哥提醒我,10月23日是爸爸的周年祭日,23日正好是周末,大家都有时间祭祀。
看了看天气,是多云。父亲自离世当日算起,一七到七七、半年祭,到今天的周年祭,都是晴天,父亲一辈子都不愿意给儿女添麻烦,甚至包括这上坟祭奠的天气,次次晴朗,不拖泥带水。父亲的人品也犹如这太阳,晴朗灿烂而与人温暖。昨天打电话问汉陵园能否上坟,回答疫情原因闭园。电话与大哥商量,只有在家为父亲过周年祭奠事宜。昨晚母亲电话过来,问我这边是否能去,说大姐夫专门从东北赶了回来,我说这边风控不得过去,母亲说青青也被风控。今早大姐打电话说,她和大哥二姐、姐夫,带父亲回永乐店给他烧纸祭奠。被封在万熙的我,只有在心里给父亲叩拜祭奠了。
去年父亲在住院治疗的第四天,大哥二姐夫扶他去做CT,过程中突发心血管梗塞过世。我赶到医院的时,父亲已经与世长辞。握着父亲粗糙厚重的手,想着前天还与他聊天,父亲对这样的住院不以为然,心态一如既往的平静与乐观,“我没有什么事情,你安心工作,这边有你哥你姐”。
父亲近几年牙齿开始脱落,我们说带他去补牙,他说人老了牙齿自然掉,现在也不吃硬东西,不用去补。父亲小腿皮肤发暗,经常出现溃烂,后来医生让抹阿莫西林,这个唯一影响他行动的病,基本控制住了。
父亲四十多岁,就有了高血压引发的身体不适症状。0号降压药、拜新同、丹参片、速效救心丸,都是他前后吃过的药。我和二姐在老车站上学时,也就是87年前,按中医开的偏方,给父亲四处挖野枸杞根、刺棘草、摘苦槐籽等各种植物。母亲也到处寻访中医,开出各种中药方子。无论那是多么苦涩奇怪的药汤,父亲总能一口气喝完。现在想想,父亲是原发性高血压,吃药维持就好,要想根治是几乎不可能的。
父亲十多岁就远离故乡彬县,参加工作,在全国乃至到非洲修建铁路。四年前,我曾问过父亲的工作经历,父亲对五六十年前的往事记忆犹新,所经事情皆能精确到何年,叙述事情、地点、人物清晰。根据他的述说,我整理出他50年的纪年史。
父亲与人豁达,在单位从不与人争名利。在那个靠力气工作的年代,凭借自己健壮的身体,年年都是单位里的模范。干土方活,别人跑十个来回,他能跑二十个来回还多。单位要提拔他成干部,父亲以自己没有文化的理由而婉拒。父亲说有一次单位失火,因为都是木头房子,火势凶猛,眼看就要引燃油库。单位的队长急的不知所措,父亲指挥众人扑火,自己带头搬出油桶。大火扑灭后,队长对父亲感激再三。这事情放在现在,绝对是事迹,但父亲却一如既往的平静尽职工作。
父亲一生除了爱下象棋外,就是听秦腔。母亲说父亲在单位下棋下的好,有时候下的着迷,错过了吃饭的点才回家。现在母亲那里还有一副父亲在非洲带回来的乌木象棋。父亲爱听秦腔,他说小时候在老家看戏,他是爬到戏台上看的。记得八十年代,每年到了12月,泾阳三原高陵各县开物资交流大会时,父亲只要回家探亲,就会骑上家里的凤凰牌自行车,带着母亲去会上看秦腔。
父亲所挣工资,除自己的吃饭及购买必要的生活用品外,每月全部汇给母亲。母亲每月都会拿着汇款单去邮局取款。记得八十年代初是几十元,父亲退休前到三四百元。
父亲退休前穿衣一直都是铁路工装,退休后,母亲给他买了衣服,替下了穿了半辈子的工装。父亲出国前买过一件“上海”牌浅灰色风衣,他在北京某照相馆穿着风衣戴着鸭舌帽,拍照留念。那时的父亲身材俊朗、气宇轩昂、意气风发。
父亲离开我们整一年时间了,在此向父亲大人叩拜感恩,愿您在天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