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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高会老师随笔：想念母校，牢记谢恩
人生成长的岁月是铸造人生圣人的基础和道路。
离开天真无忧，整天混耍的儿时，便进入人生启蒙的神圣殿堂一一小学，小学就是心灵中记忆最深处的人生启蒙母校。母校里，为育而管、辛勤治教的校长；入读最初的一年级启蒙老师与即将脱离六年寒窗为学子学业毕业把关，苦心送你转入中学时代的班主任是打造奠定学子终生品格、心性、耐力、思维意识的恩师与终身谢之不尽的师表。我的小学年代在里素小学度过。里素小学设在大里素村，俗称大里素村为里素村。大里素村南相距一华里有余是我的家乡小里素村。春去秋来，夏暑冬寒，六年的小学时期，就是在天天步量入读中度过。
里素小学，心目中一往情深。我们的校长兼老师徐则林、一年级入学入读启蒙老师赵斐、六年级小学毕业把关老师杨培基，是我读书生涯中记忆犹新，最值得终身尊重、感恩、敬佩的恩师。
解放后，里素小学建校起初为初级小学，即一至四年级，四年级为初小毕业，毕业生再考升他校上高级小学两年即为高小毕业，尔后考升初中。在我入学之前的里素小学早已升级为高级小学，即一至六年级的完全小学校。
我于一九五七年秋季虚九岁报名入学里素小学一年级，班里学生五十多名。小学校长徐则林老师，独立埧村人，据说抗战时期曾经是土默川上抗日救国会地下工作者成员之一；班主任赵斐老师，召上（早年召上村附近建有召庙名曰里素召，因为召庙而得村名为“召上”）村人，上世纪五十年代早期的人民教师。
当时的小学校址建在老爷庙院里，我们入学时，院里有供奉关帝的老爷庙，庙内塑关云长坐像和关兴周仓站像，壁画有刘、关、张桃园三结义等故事图像。庙门外立建庙石刻功德碑，碑文上方刻有“万古留芳”碑铭。庙前有好几棵百年以上树龄大榆树，后来的大榆素卸倒制作了学生课桌凳。老爷庙大院南沿建有坐南向北的大戏台，因村里有晋剧团，大戏台在过大年的正月里和农闲季节要为村民娱乐，唱大戏，有时也唱二人台。每年正月初五之后至正月十五闹元宵前后，庙院布置九曲阵、舞龙灯、耍狮、走旱船，正月十四、十五、十六夜里放焰火，其中最受人仰观的就是“三大金弹炮打城”。记忆里每当大戏开幕前，便是点响震耳欲聋的三声铁炮声，至今犹在耳边。
校园内，前后分设教室、教师和校长及教导处办公室、单身教师伙房宿舍共两排。最后边一排是土木结构，可能是首建初级小学校时的校舍。前面一排校舍由中间通往后排校舍过道而分开东西两排，是由初级小学校改建为完全小学校时新建的砖木结构校舍。前排东边校舍前面是老爷庙。戏台与校舍、老爷庙中间是学生操场，操场上唯一设施就是由木制篮球架组成的球场和靠西校墙的一副双人杠和一副单人杠。戏台后墙是沤麻坑，可能是因建老爷庙、戏台、附近居民起房盖屋垫根基取土留下的深坑痕迹。
那时的学生非常遵守校规校风校纪，就从记忆中的校内打铃的节奏声，便可寻味当时的校规校纪之年代印记。
当时的校铃是用铁丝吊着一段一米长的火车道轨，由校内给单身教师做饭连带打校铃的工勤掌控。打铃有专用的铁锤，铃声节奏分五个音调。到校铃声在大约上课前半小时打响，节奏是：铛铛铛铛铛……，声传全村，有一种提醒到校感；上课前预备铃节奏是：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是一种通知准备上课感；上课铃节奏是：铛铛、铛铛、铛铛……，是让学生立刻进班坐好，带有急促感；下课铃节奏是：铛、铛、铛、铛、铛……，是一种放松感；放学铃节奏和到校铃一样，即：铛铛铛铛铛铛……又是一种可以离校的自由感。四十分钟一节课，通常为上午四节，下午两节、三节不等，三年困难时期因饿肚子而减少学校在校时间，上下午都有过减少课程节数的措施。
我入学时老校长徐则林已是五十来岁年纪，单身住校。对工作率先垂范，以身作则，两袖清风，树立了操控校风、严谨治校、对学生往往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先天情操。徐老师既管校又兼课，曾给我们带过珠算课。严管、严教、勤奋、创业是留给我们用之不竭的启蒙宝贵精神财富和做人行为操守原则。
入学后的第二年即一九五八年，因黑河泛滥而大水成灾，是年始连续五九、六零三年洪涝灾害。当时的民间做饭烧柴禾，取暖为土炉，土炉燃料用的是大青山里的无烟煤。学校重在冬季的教室取暖，因为办学经费紧张，所以铁炉烧煤少得可怜，大多靠学生自食其力，秋季去田间拣柴禾刨麻茬、茭茬（高粱茬）度过深秋、一冬、早春的御寒取暖期。曾记得从五八年深秋开始，连续好几年，都是在校长徐老师的亲身亲历带动下，每天下午在农田拣茭棍、刨麻茬茭茬，到寒潮袭来点炉生火时，后院东西校墙下堆着小山似的好几堆柴禾。除此之外，每到夏收、秋收之后，都要在每天下午组织学生到农田搞小夏收、小秋收。夏拣麦穗、秋拣糜谷土豆，连年如此，艰苦奋斗，节约经费，自食其力。渡过办学难关的同时，重要的是教育学生懂得什么叫艰苦奋斗、什么叫自力更生自食其力、什么叫勤工俭学，在幼小的心灵上打下了长大做人做事，懂得吃苦、懂得书中自有黄金屋的同时，初悟勤劳深藏苦中取乐硕果的纯朴胸怀烙印。
五七年上小学，人生一大幸事，遇上了刚调入里素小学的赵斐老师任一年级班主任，同时代语文算术两科课程。赵老师的严教是出了名的名师，对启蒙一举一动的严谨，学生受益终生。由启蒙方知终身如何做学、做人、长大如何做事，做好事、做真事、做实事、做利国利民的大事。
赵老师治学之道就是为人师表苦教严管，调起学子苦学苦练的兴趣。课堂讲得严肃认真，自习管得条条是道，作业批改得一丝不漏、有章有序。那个时候，学生皆寒门，买不起五毛钱一个的书包，买不起练习、作业的那么多练习本。除去算术作业本和语文作业本做题交赵老师批改外，每天下午放学回家后，就是抱着一块小石板用粉笔算题、写生字，写了又擦，擦了又写，不断擦不断写，有时写得不顾晚饭，冬天在昏暗的麻油灯、煤油灯下，趴在土炕上不断算、不断写，直到算会写熟才脱衣睡觉，第二天一上课要通过赵老师的课堂提问或扒黑板考写考算。
到长大后才有所醒悟，懂得了小学启蒙，读懂了赵老师的严谨认真，读懂了小学启蒙之因结终身受益之果。可惜的是，赵老师只教了小学一年级，之后便回到家乡召上村小学任教了。
自离开家乡外出上学、工作后，每每想到赵老师便十分怀念启蒙的受益时光，总想着抽空看看赵老师，当准备付诸行动时，得知赵老师已经过世，没能准应祭拜，留下了终身遗憾。
入读小学，学业有成，重在把好两口，一个是入学一年级启蒙走路入门的入口，另一个便是六年级毕业小学考升初中之毕业升学之出口。幸运的是，入口逢赵老师启蒙，出口巧遇杨老师把关。
杨培基杨老师与徐老师、赵老师是我学业当中有幸遇到的三大恩师之一。杨老师把关六年级毕业班，代语文算术两科。一年时间，我的两科成绩突飞猛进。杨老师教书育人功夫之深，有口皆碑。由于杨老师的授课底功施技习染，给学子铺垫升进向上之路，我于一九六三年小学毕业，顺利考入呼和浩特土默特中学。
杨老师教书育人留给学生的宝贵财富，“有耐心”、启发式引导学生发挥主观能动性、“教课技巧深入浅出，深思熟虑”、“激发式调起学生学习胃口”、“循序渐进，略施刺激式技巧，调动学生进入相互攀比式竞赛、形成一争高下的学习氛围”。
小学六年级的主课是语文算术。语文的学习重点偏注作文；算术的学习重点便是演题，学习、寻求、掌握破解四则运算应用题的基本功和思维、行为技巧。
杨老师对作文教学的重心，放在了应试选题，选优范文给学生宣读，调动学生争相攀比的学习竞赛趣味。在这一方面，至今记忆犹新的一个作文题是“雨后”，这一题目贴近实际，贴近生活。其主题与内容主要是，一夜一场甘霖喜雨之后，早晨起来看到的是艳阳东升、晴空万里、庄稼绿叶挂满水珠、农人走向田间审视雨后有无灾情发生、喜雨滋润庄稼，农人诚昐收成的喜悦、村民呼吸着雨后的新鲜空气享受着喜雨赏赐的润物细无声的老天恩施、小学生踏着泥泞的村间小路高高兴兴上学去了、庄户人家继续期盼应季应时的细雨再次光顾降临人间，恩泽万民。曾记得，我的“雨后”作文被选为范文，在班里的作文习评课上，杨老师为此作了宣读讲评。之后作为学校范文留存，听说在后来若干年之后，六年级毕业班每每上作文评讲课，便要取出此文向学生宣读，从文理上调动学生的习作思路和作文主题与段落大意及内容探索。此作文据说留存有年，直到收缩乡村学校，村里学生向乡镇、旗里集中实行住宿制后，就不得知晓作文去向了。
小学毕业班的算术科目，现在不称为算术了，一律改为数学。当时算术课，最难的课程莫过于四则应用题。相比较，上初中后用代数算式解题，就容易多了。记得当时班里相互传言一题：“一进门就上炕，蓆子比炕长一丈，如把蓆子双折上，炕比蓆子长一丈。问：几丈蓆子几丈炕？”这道题如用算术方式解题，则明知题目简单，但做起题来却一时难求方法，费思费时。如用初中的二元一次方程计算，则很快破题，答案便是“蓆子四丈炕三丈”。
杨老师教学四则运算，采取启发式和分析对比式方法施教，循序渐进、讲述解题规律，给学生的印象是方法得当，运算简明，重在概念在理解中活学活用。这样一来，调动了学生勤于思考的学习趣味、积极性，轻松自然地达到难题不难的教学与学习目的。曾记得，当年的毕业考试，算术的四则运算题难度较大，很费思考，面对小学这一毕业大考，我的算术题考了满分。
小学升初中，考场设在善岱公社所在地善岱小学。记忆中至今不忘的作文题是《给母校的一封信》。现在想来，主题大意应该是：经过六年的小学生活，已经毕业，今天参加升学考试。在校期间，学校的校容校貌校风校纪之精髓，给我们深深留印在脑海中，终身用之不竭；母校老师为学子的成长、成人付出了莫大牺牲，为教育学子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而苦心授知布道，让我们终身受益；参加升学考试，我们牢记“一颗红心，两种准备”的崇高理想，如考中升学，则继续深造，努力做对国家有用的人。如落选不第，我们会留在农村学农务农，体现劳动致尚、劳动光荣；请母校放心，人生路上一定要给母校争气，做利国利民的人，以此报答母校，报答师恩。
小学毕业时，班里由最初入学时的五十多名学生，因种种原因，减少为三十来名学生。升学考试之后，升初中按分数录取，考中两蒙两汉四名学生升入初中。两名蒙古族学生有一名考入呼和浩特市第十三中学蒙古族学生班，我考入土默特中学；两名汉族学生考入察素齐中学。那个时候中学招生名额少得可怜，简直是百里挑一。里素小学考出如此升学率，确是走进土旗所有小学校的前列，这确应归功于学校特别是以徐校长徐老师为首的几任校领导严谨有为的办学管理方略与不懈追求完美的办学奉献情操、追求上游的治学精神；归功于老师特别是小学一年级教学有方的启蒙赵老师严把入口奠基关、归功于六年级施教艰辛有道的杨老师严把毕业升出口关。
一九六三年九月一日，我报名入读土默特中学，在“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中”被打成为乌兰夫“黑帮”翻案的“反革命分子”，于一九六八年八月回乡务农，参加农业生产劳动六个年头。历经挖“内人党运动”平反后，经落实政策，于一九七四年九月一日，由里素大队招收为小学民办教师，此时的里素小学已改成有初中班的九年制学校，里素小学改名为里素学校。我给初中班代课授教数学、物理。此时的杨培基杨老师又由善岱学校调里素学校任校长，师生在一个队伍里任教。那时提倡开门办学、教学与实践相结合；严禁教师教育学生走“白专道路”，取消了考试制度。为此，开展教学与实践相结合活动，让学生在感性中理解理性，所以为了让学生理解认识“圆椎体”和“梯形”的实体模型，便采取走出去参照实体了解理解实物图形的方式，领着学生去生产队打粮场里看椎体粮堆、去农渠看渠囗梯形截面图形。
当时最让教师为难的是，只能授教，不许考试。这样的极左“思潮”打乱教学规律，造成如何检验老师的教学水平与能力及教学成绩和学生的学业成绩，成为一大难题。教书不考试，当时民间对此形式比作老师用石灰往瞎揉学生眼睛。为此，我的做法是不管东南西北风，抓住考试检验教学成绩这一环节不放松。所以狠抓平时对学生的小测验、期中期末考试，以考试成绩分析研判教学效果与学生的学习成效。对此，杨老师曾关心地提醒我，说：“上边规定不让考试，你快不要顶风行事了。”我说：“教书不考试，这不是瞎误人工，害人害己？咱们不要声张，悄悄地做哇。”杨老师也只能口头说说，提醒而已了。
我当民办教师任教，打心眼儿里讲，这不是我的人生走向目标，对此种处境很不在意，一心想的还是要读书，把丢掉的光阴再重新捡回来。于是在任教期间，私下里和杨老师探讨，说明我还想上大学，给我点机动时间，我好去呼市打听一下招生工作的大致内容与方向。杨老师很理解，曾对我说，我知道你的心事不在这儿，什么时候想出去你就出去跑跑哇。
一九七五年夏，招生工作开始了，经大队推荐，公社对各村推举的五六十名报名学生举行统一的公开式问答式口试，和上黑板演算题目考试之后，我以全公社第一名的考试成绩层层上报，被录取为内蒙古工学院化工机械专业学生。
我在托克托县任教育局副局长、县招生办公室主任、教育局长、分管教育副县长期间，那时的高考监考老师实行异地监考制度。有一年高考时，土左旗招生办派出以杨老师带队的监考队伍来托克托县执行监考任务，此为我走上工作岗位之后在托克托县见到杨老师，短短几天一起共事，圆满完成这次招生高考任务的珍贵一幕。
这里顺便需要说的是，我在托克托县教育局任职、在县政府任分管教育副县长、直至任县长、县委书记，到一九九九年元月离开托克托县调乌海市工作期间，托克托县的高考升学率与设有呼二中、师院附中的新城区年年都在比拼，今年托县第一新城第二，明年可能新城第一托县第二。究其原因，那就是老师教得艰苦，学生学得刻苦。到后来呼二中等名校高薪挖人，据说将托县不少好老师挖走，不知现在托县的高考升学率如何。这是一段题外话了。
为报答母校培育之恩，在上世纪解决“一无两有工作期间（一无两有即校校无危房、班班有教室、学生人人有课桌凳）”，我担任托克托县解决“一无两有”办公室主任，为支援家乡母校，曾将新制的双人桌凳五十套装满一卡车运回里素学校，以此聊表学之微薄之力，感恩母校，铭记师恩。
如今，母校随着改革的步伐融入改革大潮撤并进城而消失了，校址尚在，学子儿时的记忆犹存，感恩之心常怀。母校、恩师也随着岁月的流逝而与时有变，徐老师走了，赵老师走了。欣喜欣慰的是杨老师虽年事有加，但更加安宁康泰，儿孙满堂，尽享天伦之乐。在这里，学生深深地祝福杨老师健康长寿，青春不减，童颜永驻！
怀念母校，铭记师恩！
云高怀
二〇二一年七月写于呼和浩特市
【作者简介】云高怀，蒙古族，一九四九年九月出生，土默特左旗小里素村人，政协乌海市原主席。
编辑：任瑞新 审核：云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