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梗概
故事发生在上个世纪中期,杨永县新村公社完全小学的附设中学。
当时,新村公社交通闭塞,贫穷落后,学校因为汽灯故障频发,故煤油灯是学生晚自习时的主要照明。油灯,最初只是一盏墨水瓶制作的丑陋的煤油灯,后来也只是一盏小马灯,但因为灯前的四个民族六个人数十年如一日的同窗友谊和民族情谊而显得尤为特别,弥足珍贵。故事客观反映了在漾濞这块古朴的土地上,多民族亲如一家,和平共处的真实。人物
老彝族,男,当年新村完小附设初中中九班同学,当地土著,彝族,山区农民
沧海一庶,女,汉族,当年新村完小附设初中中九班同学,随来这里支边,在供销社当营业员的哥嫂前来,后来回到内地,退休干部
阿达育,男,当年新村完小附设初中中九班同学,当地土著,白族,县委机关干部
红心6,男,当年新村完小附设初中中九班同学,阿达育小五岁的弟弟,在城里线上线下经营土杂
傈僳的傈,男,当年新村完小附设初中中九班同学,当地土著,傈僳族,中学教师
傈僳的僳,男,当年新村完小附设初中中九班同学,傈僳的傈的同胞弟弟,在城里开餐饮店
老师,男,当年新村完小附设初中中九班班主任
李连杰,男,彝族,当年新村完小附设初中中九班班长,当地土著
李小龙,男,苗族,当年新村完小附设初中中九班同学,当地土著
杨秀菊,女,当年新村完小附设初中中九班同学,当地土著
第一场 日 外
烈日当顶,天空一蓝如洗。
山坡上,炫目的阳光照射下,漫山核桃树发得郁郁葱葱。
核桃树间漏出一块块黄土地。
一块地里,有个穿着褂子带着草帽的人影,不紧不慢地挥动着锄头。
镜头渐渐拉近,老彝族布满汗珠的脸越来越清晰。
老彝族停下劳作,一手拄着锄把,一手遮着额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摇了摇头,往近旁的核桃树走去。
来到浓密的核桃树荫下,打横锄把坐下来,老彝族又忙着摘下草帽煽了起来,可没煽几下就又一脸苦笑停住了。
草帽是不再煽了,可老彝族也没就此妥协,嘬着嘴不甘心地吹起了口哨。
“嘘——”一长串悠扬的口哨响过,头顶上的核桃树叶,居然招摇了起来。
老彝族把对襟褂子上唯一一颗扣着的纽子也解开了,笑意在脸上一点点舒展开来。
老彝族的目光投向了对门山。目光所及,是个三面环山的山坳,背面稍高,两边的稍矮,活像一个靠背椅。
那山坳和老彝族这儿没什么两样,也是满目核桃树,和核桃树间露出的黄土地。
凝视良久,老彝族眼神变得渐渐空茫,脸上愉悦的神色也渐渐淡去,山坳里的景物也渐渐模糊,转而呈现出从无到有,由远及近,由模糊到清晰的一所学校。
那学校由三面土墙瓦房和一堵围墙以及包围圈中的一个操场构成,正是当年附设初中的公社完小。
第二场 日 外
老彝族回过神来,从对门山收回目光,掏出手机。
手机上微信聊天的界面,一个名为神灯六人群的微信群被打开,显示输入三个字:求聚会。后面是五个两手合十的动画表情。
很快,几个信息接连回了进来,都是语音,也都是用的彝族话。
阿达育:什么情况?
傈僳的傈:多想想金钱,多想想美女,没事老想我们干嘛?
红心6:就是,都七老八十了,你想我我想你,有意思吗?
沧海一庶:怎么了?
傈僳的僳:沧海一庶,难得啊,这么多年了我几个的民族话你都还是讲得那么溜熟,赞一个!
沧海一庶:傈僳的僳,我敢忘吗?忘了要是有人又讲黑话损我怎么办?
老彝族还是选择了输入文字信息:@傈僳的傈、红心6~想你们?别金孔雀一样自作多情了!
红心6:不是想我们?那是想给沧海一庶送黄瓜?
另外四个分别及时发出各种笑得前仰后合的动画表情。
第三场 夜 内
阿达育,傈僳的傈,红心6,沧海一庶,傈僳的僳,包括老彝族本人,六人的面部特写次第出现。眼前闪现的都是:一盏油灯由远处飘飞而来,到了一张课桌上,被一张用有明显涂抹痕迹的练习册页糊成的卷筒罩住,透过纸筒发出微弱,昏黄的光。
沿着课桌,两个长边分别坐了两个人,两个短边是各一人。五个少年,一个少女,正就着昏暗的灯光,埋着头孜孜不倦地苦读着。
看着看着,有一个少年随着灯光、课桌和周围同伴们的淡出,呈现面部特写,并标着少年老彝族,在老彝族面前拉近。
接着是少年阿达育,傈僳的傈,红心6,沧海一庶,傈僳的僳。逐一认主。
第四场 夜 内
银屏上,随着有节奏的键盘敲击声,一字字出现两行文字:
新村完小附设初中中九班教室
新生入学第四天晚上
一间约莫三十平米,摆放了十几套课桌凳的简陋教室,有个少年正笨手笨脚地点汽灯。包括少年老彝族,阿达育等六人在内的三四十个新同学,一个个一脸新奇,里三层外三层地将那人围了个严实。
一个男生挤在最里边,摸摸卸下的汽灯反光罩、玻璃罩,又摸摸提手摸摸气压表,边摸边拍马屁,冲点气灯的说了一句苗族话和汉话掺半的话(字幕:班长,你真行,才两三天你就熟门熟路运用自如了!)
沧海一庶掩嘴暗乐(画外音:这人是不是有多动症啊?要是不开口说话,活脱脱就是动物园里那只顽皮的小猴子!)
班长脸上淌着蜜汁,嘴里倒也谦逊:熟什么熟……哎哎哎……
班长嘴巴才张开,那猴子看到他把刚固定好的新纱泡烧成了灰烬,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指头就捅了过去。
随即,一屋子的雪亮,刹那归于一团黑咕隆咚。
满教室男女同学三四十张嘴,共同发出一声长长的尖叫:啊……
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从教室对面教师卧室穿过操场,再叮咚叮咚敲打着木楼梯上得楼来。
第五场 夜 内
一个年青教师拎着马灯出现在众人跟前,问班长:李连杰,纱泡报销了啊?没别的什么没事吧?
李连杰抬起头看着老师回话:没别的事,就是李小龙一指头把纱泡给捅了。
老师把目光投向李小龙(画外音:还真够奇葩的,那么大那么亮的一个火球,竟然就敢那么一指头捅过去。)
老师想过了,张开嘴似乎准备批评几句,却又没忍心说。
李小龙低着头站在老师面前。一句苗族话画外音(字幕:小龙啊小龙,看见什么都想碰一碰,摸一摸,你再作嘛,这么大一个洋玩意,看你怎么赔!)
字幕结束处,镜头返回到李小龙脸上,两串欢实的眼泪在灯光映照下流个不停。
老师一脸心疼,柔声安抚:李小龙,没事,别这样,几毛钱一个的耗材而已。要是以后你能凡事都在动手之前多想想前因后果,就是要老师舍一个月的工资买上一百个,全都烧好给你一口气捅了,老师也乐意。
一席话逗得全班同学哈哈大笑,李小龙也破涕为笑。
老师转而又说:有个事我得在这儿跟大家交代交代,汽灯这玩意儿高兴起来倒是白白净净,挺逗人怜惹人爱的,可一不高兴就黑得没嘴没脸了,偏是他还经常无缘无故发脾气。所以啊,以后上晚自习,光指望他老人家可真的不成,还得让自备的煤油灯来挑大梁,下个礼拜大家记得一定要把灯和油带来备用。最好是一人一盏,或是一张课桌一盏,不过大家都条件有限情况具体,所以具体怎么配备你们自己看情况而定,我就只给你们作个上限,鉴于一张课桌最多也就只能围坐六个人,共用一盏油灯的人数也就以六人为限。
第六场 夜 内
阿达育用手肘捅了捅同桌的老彝族,然后看着他眼神放射出探询的光:我们拼伙?
老彝族:好啊好啊!
阿达育从桌空里拿出一个墨水瓶,冲老彝族晃悠着:我用这个入伙。
老彝族的手也在桌空里抓住了一只空墨水瓶,但看着眼前晃动的手和瓶,僵在了那里。彝族话画外音(字幕:咋这么倒霉?就这么让他给抢先了!)
坐在前排的是红心6和傈僳的傈,俩人一开始就注意到了阿达育和老彝族的对话,并及时地转过身来了。
傈僳的傈的手也在桌空里头,并且抓的也和老彝族一样就是墨水瓶,只是他没像老彝族一样陷在懊丧里边,而是两只大眼珠一圈还没转圆,就扯下腰间白线搓的细细的裤袋,在课桌边沿上“蹭蹭蹭”几下利索地磨下三四寸长的一截,拍到桌上:我用灯芯入伙。
红心6嘴里咕噜:一个破墨水瓶谁没有,偏让他给抢了先!
红心6左手往裤兜里一伸,再放到桌上摊开时居然变戏法似的多出了一截金属管子
红心6右手拾起傈僳的傈放桌上的那截细绳就往管子里轻松穿过。
红心6看了看跟前几个人:这样才经久耐用。
左边邻桌上靠老彝族坐的正好是傈僳的僳,也跟着红心6变戏法,变出了一个酒瓶盖:墨水瓶盖是用塑料做的,一烧就烧坏了,这个酒瓶盖凿个洞盖上,瓶子烂了它也好好的。
沧海一庶坐在靠阿达育这边的邻桌上。
镜头回闪到刚才老师讲油灯备用的时候,沧海一庶眼前就闪现出她平时用的那盏马灯。
镜头闪回眼前凑油灯的场面,沧海一庶眼前浮现出家庭生活中的一幕又一幕:哥哥嫂嫂给她蒹菜,她帮着嫂嫂洗碗筷洗侄儿侄女的屎尿布;来供销社买东西的婶婶为她摘去头发上的草屑;近旁的同龄小孩从兜里取出上山摘野果时专门为她留的那份……
一句画外音闪过:一盏灯洒一桌光,桌前一个人坐,油不能少用,桌边围六个人,油也不用多点!
沧海一庶再也按捺不住了:这会儿就差煤油了,谁也不准跟我争,煤油算我的。
老彝族听沧海一庶说完,看着她心随意动。画外音:对啊,我这有什么可懊丧的呀?他们那叫什么拼伙?那些东西谁没有?就是手上没有,随便找找也能找到代用品。只有沧海一庶这煤油才是消耗品,需要凑钱拼伙买的东西。
老彝族想到了,但并没有点破,而是对沧海一庶说:我跟你一起拼灯油。
沧海一庶故意板起脸来,拖长音调吐出俩字:不——行——
老彝族不解:为什么?
沧海一庶语气坚决:跟你说不行就是不行,还哪来的十万个为什么?
阿达育四人也回过神来了,纷纷嚷嚷:
拼灯油人人有份,不能就一个人包干!
就是,谁包了谁不就成冤大头了?
对,就是有人愿意充冤大头,我们也不能装聋卖傻当大侠(瞎)呀!
沧海一庶急了:你们怎么这样啊?都说了谁也不准争的!
阿达育眼珠子一转,嘴角闪过一丝鬼黠的笑:你要是不让大家拼油,我们就不让你拼伙!大家说对不对?
老彝族总算抢了一回先:我赞成!
其余四人也纷纷表态:我举双手赞成!
沧海一庶用白加黑横了老彝族一眼,质问:我说你到底站哪边?
老彝族我我我我了半晌,最后总算还是完成了用我字造句:我……我……我……我站理字这头。
沧海一庶想了想,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已经完全失去了继续争执的必要:那好吧。对了,我家就在供销社,大家要是没意见的话油就让我来采购。油价每斤四毛,我们先买三斤点着,用完了再买。三斤煤油明天到位,每人二毛油钱大家礼拜天从家里回转来记得给我。
沧海一庶说完,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画外音:就你们能迫人就范!)
第七场 夜 内
六个人围坐在油灯前聚精会神做作业。
老彝族停笔,抬头,轻轻叩击桌面:大家说我们这盏油灯,是不是也太省油了,这么长时间居然没把每人两毛钱的油点干?
沧海一庶闻言,一边取了纸卷灯罩拨弄着灯芯,一边点着头肯定地回答:这是神灯啊,它能不省吗?说笑啦,我随时拨灯芯剪灯花跟进着维护,为的就是省油嘛,不过也剩不多了。
红心6看着沧海一庶姣好的面容在灯光映照下白如凝脂,看了看几个男伴,突然冒出一句白族话。(字幕:听说城里女人都用灰面抹脸,她脸这么白,抹的灰面一定不少吧?)
沧海一庶急了,都忘了这是在教室里上晚自习,站起来就朝红心6怒目圆瞪大声嚷嚷:你才抹灰面呢!
看到全班同学都在向他们行注目礼,红心6慌忙缩了缩脖子,压低声音冲沧海一庶求告:对不起,对不起!姐,冒犯了,冒犯了,你千万别激动。
沧海一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急忙坐下,却又止不住直拿嗔怒的眼神瞪红心6。
红心6心尤不甘,目光闪烁,看着沧海一庶又憋出一句话:原来你懂白族话啊?
沧海一庶又着着实实剜了红心6一个白眼:怎么了,我就不能懂白族话,只能任凭你拿黑话损我啊?别忘了,供销社旁边那几家人都讲你们白族话。
第八场 夜 内
六个人围坐在油灯前聚精会神做作业。
老彝族暗暗用手肘捅了捅阿达育,又用眼神示意他看沧海一庶。
老彝族先前的一遍话在阿达育耳边回响:该再问问灯油的事了,这回你来。
阿达育装疯卖傻:沧海一庶,我们那三斤灯油还剩不少吧?
沧海一庶:啊,什么?哦,灯油啊?没啦,都在灯里啦,瓶里一点没剩!不过大家忙着凑钱也没用,煤油脱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货,我还想着神灯暂时供奉起来,明晚把我的小马灯拎来先顶几天呢。小马灯刚加满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拎来上自习,下自习回家路上还可以替代手电照明,免得买电池。
阿达育使小心眼反倒自讨没趣,显得很不甘心(画外音:她怎么不上套啊?)
阿达育紧接着:你不是可以说还剩一点点,可以再挡几天的嘛,怎么直接就承认没啦?
沧海一庶暗暗自得(画外音:想把我装进套子里,门都没有!)
沧海一庶为了避免那五位缠着这个问题不放,又及时转换话题:没啦就没啦,实事求是嘛,为什么要说还剩一点,可以再挡上几天呢?哦,对啦,阿达育,你是不是留过级?
阿达育疑惑不解:没有啊,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沧海一庶:看得出来,红心6比我们还小,你又比我们还大,你该大出他好几岁吧?怎么会读同一个年级呢?
阿达育: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住独家村,家里边不放心我一个人走很远的路到村子里读书,我推迟三年,小6提前两年,弟兄俩同时入学,就这么简单。
沧海一庶当然很不满意阿达育的解释(画外音:这么快就解释清楚了?可别又扯回到灯油问题上,得再扯远点儿。)
沧海一庶:为增进友谊,我想对我们平常的交流提点新的建议,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兴趣听听?
阿达育等五人异口同声众口一词:什么建议?
沧海一庶对这效果很满意(画外音:真好,果真上套了!)
沧海一庶:就是在语言使用上也玩玩化学反应。
众人:什么化学反应?
沧海一庶:置换反应。
众人:怎么解释?
沧海一庶:就是对话时用对方的民族语言来对答,比如红心6和傈僳的傈说话的时候,红心6讲傈僳语言,傈僳的傈讲白族话。听明白没有?
红心6:明白。
傈僳的僳:好啊好啊,挺有意思的!
老彝族:我看行。
阿达育:有创意。
傈僳的傈: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这是一种在语言上对对方最好的尊重!
第九场 白 内
礼拜天下午,学生们有的背着小背篓,有的背着竹篮或布袋,陆续返回学校,里边背的是一个星期的口粮。稍事休息,又纷纷到满是石头垒起的小灶的厨房各自生火做饭,吃完饭再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到学校外的野地里捧着书本用功。
老彝族破例没随大家一块到外边看书,而是趴在寝室的窗口时而看书,时而又看看校门外的路。
当落日的余晖映红整个山野,沧海一庶背着书包,一手捧着书本,一手拎着那盏小马灯从路的尽头走来,渐渐来到校门边。
老彝族快速蹿到沧海一庶跟前:沧海一庶,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老彝族说完转身就往厨房跑去,回转来时怀里多了一个硕大的南瓜,来到跟前就往沧海一庶怀里塞:给你。
沧海一庶惊得一张小嘴呈“O”型定格:这是什么?给我干嘛?
老彝族:你不是最喜欢吃黄瓜吗?难道这个瓜还不够黄?这个瓜在我家虽然算不上最大,不过绝对是最黄的,快接着!
沧海一庶更糊涂了:谁说我最喜欢吃黄瓜?再说你这是黄瓜吗?我为什么要接?
老彝族一张委屈的脸都急得胀成了大红布:你不能不接,都不说挑选的时候费了多大劲,这个瓜比我一个星期的口粮都要重呢,背了那么远的路啊!你问我谁说你最喜欢吃黄瓜?那不是你自己亲口对杨秀菊说的吗?
沧海一庶(旁白:我亲口跟杨秀菊讲?)
镜头在沧海一庶眼前回闪到几天前。
礼拜天下午,从家里刚回到学校的杨秀菊正在清理小背篓里边的米面和瓜豆。
沧海一庶正好经过,随口夸赞:杨秀菊,这黄瓜又大又黄,真好!
隔着一堵墙,老彝族恰巧从墙边走过,俩人的对话被他听个正着。
杨秀菊热情地把那个大大的老黄瓜递了过去:那就送你了。
沧海一庶连忙推辞:那哪行,你们一个礼拜就回一次家,送了我,你吃什么呀?
杨秀菊那伸出去的手那肯往回缩?直把黄瓜硬往沧海一庶怀里塞。
沧海一庶推辞不过,只有塞书包里背回家。
第二天见面的时候,沧海一庶脑海中闪过一画面:昨晚杨秀菊给的黄瓜还好端端摆在橱柜里。
沧海一庶眨眨眼,言不由衷地绽放着灿烂的笑脸走过去说:秀菊,你送的黄瓜真好吃,我最喜欢吃了!
老彝族又刚好从一旁经过,正好听到。(旁白:都快一个学期过去了,一半多的晚自习是就着煤油灯上的,油钱倒还只凑了两毛。沧海一庶这人心眼就是好,不是说买的灯油还没用完,就又说油卖断货了,不用问也知道是在变着法子给我们省油省钱。她既然爱吃瓜,那我一定得挑个最大最黄的送给她,就算是代表大家好歹表个心意!)
镜头闪回。沧海一庶:老彝族,跟你闹着玩呢,我收下,我收下了。我的确喜欢吃瓜,最喜欢的还就是这种——哦,对,这种黄瓜。
老彝族和沧海一庶都没注意到近旁闪过一个暗影。
第十场 白 内
第二天,课余时间。
教室里,有三人五人扎堆:知不知道什么叫黄瓜?顾名思义,黄瓜黄瓜就是又大又黄的南瓜。嘻嘻嘻嘻!
操场上,有十来个十来个的脑袋结群:见过最大的黄瓜吗?没见过的话可以问问沧海一庶,老彝族就送了她一个。哈哈哈哈!
某个角落,有人学舌:你不是最喜欢吃黄瓜吗?难道这个瓜还不够黄?这个瓜在我家虽然算不上最大,不过绝对是最黄的,快接着!
……
下午返学后,沧海一庶到厨房里找到正忙着张罗起锅做饭的阿达育他们五个:我今天下午不回家了,跟你们拼伙吃一顿晚饭,这是我凑的份。
沧海一庶一直都是走读,这种时候从来都不到厨房里来,她一进来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再加上她故意提着嗓门说话,不用说,更是引人注目。
很显然,沧海一庶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老彝族,你昨天送我那种瓜一定还有吧,这顿饭一定要让我吃到。那瓜吃起来又甜又面,还很香,我真的最爱吃了!
老彝族的脸又烧成了一块红布,看着沧海一庶的眼睛里,却闪动着感激的光芒。
红心6先看看老彝族,再看看沧海一庶,然后稍作若有所思状,进而冲傈僳俩弟兄挤了个颜色,最后对沧海一庶说:知道吗?你犯规了,犯的还是自己定的规矩!
沧海一庶有点发懵:我犯规?犯我自己定的规?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傈僳俩弟兄异口同声:是谁规定的跟人交谈时要使用对方的语言?你刚才跟阿达育讲的是不是白族话?跟老彝族讲话用的好像也是汉话,难道他是汉族吗?
冰雪聪明的沧海一庶听了,一下子心领神会,马上借题发挥:我错了吗?我是没跟阿达育讲白族话,跟老彝族讲话也没用彝话,可也没犯规呀,你们的几种民族语言目前我连听都还没法完全听懂,要我用来交流对话不得有个过程?
沧海一庶接着又说:同样的道理,老彝族把黄瓜理解成黄颜色的瓜,其实大家也大可不必大惊小怪,要知道学习语言是受语言环境影响的,同时也需要时间需要过程的。在我们这里活一辈子没学会说几句汉话的大有人在,更何况自小生活在彝族寨子的老彝族现在虽然读初一了,不过年纪也才十一岁。
挤了上百人的厨房里,听了沧海一庶一席话,有的低下了头,有的连连点头,有的陷入了沉思。
第十一场 白 外
字幕:两年后。
毕业的场景。
道别的情景。
第十二场 白 外
字幕:多年后。
学校搬迁。
校舍拆除。
校址被开垦成农田种上核桃树,种上庄稼。
第十三场 白 外
镜头返回核桃树下纳凉的老彝族的身影,返回老彝族手心手机微信聊天界面。
阿达育动画表情:同意。
傈僳的傈:下命令吧!
红心6:随时听命!
傈僳的僳:时间?地点?
沧海一庶:等候通知。记得留出车程时间!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