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今天,偶然从博客翻到12年前的一段记者工作的记录,为了打工妹的事与主编闹翻愤而辞职,今天回想起来,我依然为那段青春的记忆而自豪。(作于:2007年6月12日)
记录那段自豪的光辉岁月,向内心致敬!
一个电话打破了我工作的平静
次日上午,她们打来电话,可是,这并不是报平安的电话,当时我正在东莞市图书馆看书,我从电话中听出她们非常着急,说话的语速也很快,电话旁边好象有人在哭,可能是她的同伴在帮它打电话,她们告诉我,其中一个小妹的箱子忘在车上了,里面有他全部的积蓄和她的全部衣服,更重要的时有她的身份证,没有身份证寸步难行,无法进厂,更无法坐长途车,连回家都是问题,所以急得在电话里哭了,我意识到这对于一个漂泊在外和没有任何依靠的打工妹是多么重要。我想起用相机拍下了车牌号和公交公司,以及他们招聘乘务员的广告电话,这肯定能联系上公交公司,我决心帮她们找回箱子钱物,我电话安慰她们别担心,我会帮他们找回来送到她们手上。
于是我走出图书馆,马上联系《南方都市报》、《新快报》、《信息时报》和《东莞日报》,结果我大失所望,在东莞、在广东,发生在打工妹、打工者身上的、类似的事情有什么希奇的呢,即使是挑战社会公正和正义的有如何?所有的媒体没有这份闲心帮忙发布一个信息,看来我只能只能靠自己想办法了。(事情本身就是在挑战公正,说标准广东话的,售票员大声说话都不敢,因为他们也是处在社会的底层,但在对待外来打工者,他们有勇气藐视并视而不见。)
接下来第一个是打工交公司的电话,可因为是星期天,值班的人少,听电话的人也爱理不理的,给了我一个调度室的电话,可是我打过去时没人接电话(因为当时没有想到招聘广告的电话),没有办法,我又联系不上掉东西的小妹们,他们没有手机,打刚才他们打给我的电话,回答说是公用电话,真的感觉无能为力痛心。
没有办法帮上他们,可是自己承诺帮她们,没有想到只这样的结果,想到工交公司话务员的粗暴,12315一遍遍提示留言,一种强烈的失落感涌上心头,真想找个地方发泄一番,可是自己是谁呀?不过是一个刚来广东,不到一个月的小记者,打了无数个电话解决不了后,从图书馆有气无力地回住处..........
多年后,你是否还能找来时的路?
接到热泪盈眶的平安电话,可电话不是打工没打的,是他们老板
他们打来了报平安的电话,不过打电话的不是她们,而是他们的老板,老板告诉我,他们安全到达后全都哭成了一团,说之前路上怎么遇到一个好人、怎么帮他们,听着他们找到了工作确实非常为他们高兴,毕竟有了落脚之处,虽然我短暂的记者历程中听到这样的声音并不止一次,但这还是最特殊,也是最感动的事情之一。打心里为她们高兴,总算安全到达他们要去的、有了落脚的地方。
接到报平安电话的第二天早上一上班,我就投入到为他们寻找箱子的事情中,因为我的采访报道和新闻稿已经完成。可就在这时,事情不凑巧,主编过来问工作,叫我马上准备到中堂采访假盐泛滥事件,要做突发报到采访(注:当时确实是一件轰动的事,在全国范围内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假盐涉及到黑恶势力,采访也很危险,但凡这样的事情,这家伙都叫我上)我当时就跟他说我真在为几个打工的小妹找包,她们的钱和身份证都丢了,但我同时也向他保证,我绝对不会耽误“中堂假盐泛滥”的采访报道,下面是我与他当时的大致对话内容。
总编:这些事情是你管的,你管得了吗?
我:其他的我管不了,但我想我能帮他们找回包,而其有些眉目了,一小时不用就行了。
总编:你到底想不想干了,不想干了可以填辞职报告(问我当时上班差不多一个月,还没有过试用期,但报道采访不下15篇,而其有一篇关于东莞民间维权斗士的新闻上了头版头条)
我:总编,这是什么意思,我想做为一个记者要有最起码的良知,我想做我力所能及的,帮帮她们,如果单位需要的是没有正义感和责任感的记者,我马上就辞职。
总编:(什么话没有说,回到了他房间了,我想她没有说话,他清楚编辑部我算是很能写几个之一吧!)
当他回到自己房间,我却久久不能平静,想到自我上班以来所做的努力,完全对不起我对这份报纸的期待和当初对他的尊重,想到这是对一名记者鞭打侮辱,想到他平时的那种心胸,想了大约几分钟时间,我径直走到他面前,告诉他说,“我不干了,马上给我辞职报告单”,就这样,我结束了这份报纸短暂的记者生涯(当时的报纸我记得都有保留,不过应该很难找到了)
试着去感动自己,照亮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
包找到了,可是我却在城市迷失了方向
早上辞职后,下午我就开始打电话询问包的事情,问到客运公司的调度中心,没有想到居然给我一个惊喜,叫我报上车牌和路线后(幸运好我拍照记下来了啊),告诉我确实有一个箱子,但是还在司机的手上,然后给了我一个司机的电话,当我问起他们收费标准时,他不好气地告诉我:“这件事情不该我管,要问去问相关部门”,这在找政府时是经常遇到的“常识问题”,没有想到在为乘客提供乘务服务的公交公司也成为了“常识问题”。
没有办法,马上打司机的电话,司机说是有一个箱子,叫带上身份证下午去取,这可让我犯难了,又不是我的,那来身份证?打电话到深圳,这几个小妹没有想到一个不认识的人能够这么用心帮她们找箱子,电话里我感觉到她们激动和高兴的心情,告诉我第二天来东莞取箱子,无数个感谢,可她们全然不知,我为了这个事,把工作都丢了。。。。
第二天,她带上了一个人来到东莞客运总站,我带她们到村委会签字,写下证明,按手印后取到了箱子,可是办完这些事、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我送她们在东莞总站上了车,辞别她们,看着她们满意的笑容,我消失在黑夜中。
东莞总站出来,我突然间发现我在这座城市没有方向,丢了工作,抬着头,漫无目的地向城市边缘靠近................
你,是否找到内心的方向?
(作于:2007年6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