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消防办发布消息
【经多方核实,S市乐民园居民楼重大火灾事故5民遇难者名单已确认。失火面积约500平方米,公安消防接报后立即展开救援,事故造成3死2伤。】
1.重回高中
身上剧痛,四周被火焰充斥,我可能快要死了吧,死了也好。
“坚持一下,马上就出去了。”熟悉的男声带着鼓励与担忧,我想努力睁开眼看看是谁,无果后陷入昏迷。
6:00闹钟响起,我从床上惊坐起。环顾四周,粉色的窗帘、白色百褶页衣柜、书柜上大堆的课本练习册……
熟悉又陌生,
大学毕业之后我就搬出去住了,这是我多年前的家。
慌忙跑到镜子前,眼前的少女干净灵动,未退的婴儿肥显示着较小的年龄,是我,又不是现在的我。
“安安,收拾好了没,第一天上课别迟到了,妈妈先走了,早饭在桌上。”我一愣,妈妈的声音匆忙又充满活力。
而后来我们因柳浔而互不相让,早就相看两厌。
我跑到客厅看墙上的挂历,狠狠地扭了下自己的肉,——生疼
我回到八年前了,这时候我刚上高一。
巨大的惊喜冲得我大脑发懵,一切都还来的及,柳浔没有因为防卫过当而入狱,妈妈也没有因为柳浔的犯罪与工作而决绝反对。
我要去看柳浔,现在、立刻、马上!
2.再见
循着记忆来到熟悉的班级
我日思夜想的人孤僻地坐在教室角落,有人偷偷打量他,眼神带着恐惧与不屑。
我的少年其实很好看,只是他经常受伤,传言他是打架惯犯,说他是暴力狂,说他有躁郁症。
所以高中整整两年都没什么人靠近他,他就那样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个学校里慢慢腐烂,直到高三发生了那件事,成绩很好的他因犯罪入狱而错过高考。
而我在做什么呢?对于流言将信将疑,偶尔给些帮助,同个考场上借给他的一块橡皮、偶然碰到挥手打个招呼、买大堆零食时出于怜爱结账时捎带上他的一瓶矿泉水。
还有什么呢?好像没有了,我对他好的证据乏善可陈,我也是刽子手啊!!可明明,明明心动是真的,我却因为莫须有的原因,因为学习,因为来日方长,让我的少年背负最沉重的压迫独自前行。
眼眶不由自主的泛红
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没关系的,现在来得及了,他能平安渡过高考,能摆脱原生家庭,有自己想要的生活。如果他愿意的话我会陪他一起,如果他不喜欢我也没关系,他爱的女孩一定极喜爱他,毕竟他那么好。
快步走到他身边“同学这里有人坐吗?”
他似乎有些意外,翻书的手顿了一下,却连头都没抬“没有。”
我迅速坐下,随手将书包放在课桌上“同桌你好,我叫林安安。”
他还是没有抬头“柳浔。”
3.我会爱你
记忆里柳浔的衣服和用品总是很简单,校服外套下洗得发白的纯色短袖,不变的校服裤,没有青春期少男少女爱的花里胡哨的配饰。大又结实的黑色书包。一把最便宜是签字笔。也不和同学一起吃饭。
所有人都知道他穷,有的甚至讥讽他[破烂东西]、[指不定有什么传染病]、[社会渣滓]…
他始终视而不见,永远挺直脊背,愣是有几分傲骨。
高一的课程对重本毕业是我来说着实有些简单,我总是留意着柳浔,开始不自觉回忆起从前,企图从记忆深处找寻更多线索。
高中时柳浔真的太穷了
我以高中时间紧任务重以及长身体饭量变大的理由争取到更多早餐,带到学校吃。
路上分成两份,再以吃不完的借口分一份给柳浔。
“你不吃就浪费了,只能扔垃圾桶。”
柳浔听后果然顿住,沉默片刻后接过早餐,闷闷出声:“谢谢。”
小样,还拿捏不了你了。我不无得意地想。
午休后回教室,随手翻开桌面上的物理书,里面夹着一张平整的五元钱和一张纸条
——早餐钱,下次不用了。
我怎么忘了,少年极少收到善意,像一匹孤狼,定不会接受别人的无故示好。或许出于珍惜粮食的角度接受,却也估算出差不多的价钱,以便两不相欠。
我默默缩回试探,不急的,慢慢来。
十分钟后,班主任慢悠悠来到教室
“明天班长收一下班费,每人一百,学年末多退少补。”
听到消息,我突然记起一件事情,班费收齐的第二天,班长李洋难过的表示:他昨天晚上把钱放在书里夹着,准备今天交给班主任,结果早上来发现钱不见了。
而班主任前段时间说过监控坏了。
这件事明面上只能不了了之。
私下里却都在传
[肯定是那个穷鬼,偷偷拿了钱]
[对对,肯定是,他最缺钱了]
[李洋别自责,有人要偷怎能都能偷到]
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柳浔更加被孤立,被嘲讽。[小偷]的名号一直暗戳戳的压着他,直到他入狱,他们才发现真相般感叹:“看吧,就说是他,杀人犯有什么做不出来。”
穷就像原罪,何况柳浔穷且孤僻。
高中生总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异己者,为仇视同一个人而沾沾自喜。
而我知道,不是他,不管是前世今生,一定不是他。
我生气却又无力,因为上辈子我虽有没人云亦云却冷眼旁观。
下课铃一响,我紧跟着班主任走进办公室。
幸好办公室没什么人。
我假装焦急地说:“老师,我的表丢了,早上还在,中午来就不见了。”
中午教室里总是有人的,“偷表的人”只可能是同班同学。
老刘经常把“首先要做个有道德的人”挂在嘴边,我知道他一定会管。
不出意外,他详细地问了什么表,说会在班上问一问,并叮嘱我再仔细找找。
“监控还没修好吗?这个表对我很重要,一定要找到,要不修监控吧,我再拿个贵的东西,看看到底是谁偷东西。”我装作生气又很在乎的样子。
老刘没有接我的话,看起来是在沉思的样子,或许是觉得钓鱼执法有失教师规格。
“那我自己找人修吧”我装作失望。
老刘终于有反应:“行了,我已经给学校反应监控问题了,我再催一催。”
“那先不要告诉别人修监控的事哦”目的达成,我丢下一句话就跑了。
4.我劝你善良
两天后,大课间。
李洋再一次沉重的站上讲台,声音带着自责:“对不起,班费丢了。”
议论声此起彼伏,李洋继续开口带着哭腔:“我……我昨天晚上把钱夹在书里,放在课桌的最深处,今天早上钱不见了,对……对不起,我应该把钱随身带着的,可是昨天有体育课,我害怕丢,所以……”
“放学的时候我检查了钱还在的”
“是我保管不当,我……我决定攒一攒自己的零花钱把班费凑上。”
李洋是学校有名的富二代,有个开大型超市的爸爸,为人慷慨,经常请同学吃东西,人缘一向很好,更何况他都愿意牺牲自己的零花钱,原本有些情绪的人都慢慢平静下来,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哪个杀千刀的偷了钱。
不知是谁说了句:“昨天柳浔那的窗户好像没有关。”
仿佛水入油锅,他们快速统一战线,矛头直指柳浔。
事情再发生一次,我还是气得发抖。
这次我终于有勇气,站出来,保护他。
“无凭无据的事情说的跟真的一样,知道的说你们是高中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八婆聚集地,还是有些人自己心眼脏所以看别人也是脏的。”
几句话不知道戳到谁是气管子,讨论的方向迅速变了
“谁不知道你林安安看上了这个小白脸,刚开学就往人身前凑”
“美救英雄也不看看人家领不领情”
“一对狗男女”
……
趁着议论的间隙,我迅速报了警。
我眼尖看见老刘过来了,赶忙跑上去“班费丢了,他们说是柳浔偷的,我觉得不是,已经报警了,警察说马上就到。”
老刘听到我报警也是一愣,而后视线扫过班上众人“如果是你们当中的谁拿的,我希望能主动告诉我,我会替你保密,下不为例”
看着静默的众人继续道:“如果不是,那等查出来绝不姑息,我们班也不是好欺负的。”
同学纷纷附和
“等警察”
“这下查出来看柳浔还有什么好说的”
等警察的过程中,课继续上。
一小时后警察来了“监控能用吗?”
老刘忙点头“可以的,刚修好。”
我作为报案人,柳浔作为嫌疑人,我们跟着班主任一起去了监控室。
走之前李洋莫名出声:“三千多块钱没必要吧,我都说了我出了。”
刹那间我仿佛知道了什么,李洋上下学从来都是车接车送,为什么会怕丢?嘲讽柳浔的几个人和李洋关系都不错,为什么他自己像朵置身事外的白莲花?
我想不通的是,李洋有钱是真的,他家的超市是S市规模最大的超市,可查询到的营业额也是高得离谱,因为三千多偷窃着实没有必要,难道就只是为了栽赃柳浔?他和柳浔有仇?
带着满肚子疑问来到监控室,不出所料,昨天下午柳浔走之前关了窗户,十几分钟后李洋靠近窗户,顺手打开了卡扣,时间到晚上九点,李洋从窗户进来,走到座位上,拿起一本书匆忙走了。
真相大白,李洋被迅速带走。
谁都没有想到是李洋,之前蹦哒得欢的几人纷纷噤声。
我看着几人,缓缓出声:“人啊,没有证据就要少说话,在此之前,还是要善良一点。”
李洋由于是未成年,认错态度良好,对偷窃事实供认不讳,积极归还班费,批评教育一番后就出来了。
班费上交后李洋愈发沉默寡言,像极了第二个柳浔,大部分跟班都跑了,其他人都在隐隐孤立他。
又一天放学前,我收拾书包时感觉身侧有人,抬头,李洋沉默的站着,半晌呐呐:“柳浔,对不起。”
我看见少年的手顿了顿,轻轻点点头,声音几不可闻:“嗯,没事”
我发誓我看见了他微微弯起的唇角。
我的少年他得到的太少了,仅仅因为洗清冤屈和接受道歉就会愉悦。
事后我找到老刘,表示手表我放在后面柜子里忘了,李洋和手表没关系。
李洋很快就转学了
学校里传起了李洋偷钱的原因
他家确实很有钱,对他的管控也很严,零花钱只是比普通人多一些,远没到夸张的程度,而他因为买一双限量版球鞋的钱不够,一念之差。
5.少年永远诚挚
偷钱事件后,柳浔身上多了些“人”气。
具体表现在我问他题时,他不再只是丢过来一张写着解题过程的纸,让我自己看。有些时候被我问多了也会有些无奈地轻声讲解。
会接过我顺便带的矿泉水,不再给钱两清。
一段时间平安无事的相处,再加上少年卓越的身高,慢慢有些心大的男生开始拉着他打篮球。
真好啊,都在慢慢变好了。
最近我才发现,少年在自习课上整理初中习题。他成绩很好,根本不需要看这些。
放学后我远远跟着他,看见他走进一栋居民楼,看着电梯缓缓上到七楼。
我在楼下拦住一个散步是大妈“阿姨,刚刚那个是我同学,他住在这里吗?我在这附近住怎么没见过他?”
阿姨显然知道些什么,有些警惕“你说是就是喔,我怎么知道你什么目的?”
我松了一口气,阿姨显然对柳浔抱有善意“他是柳浔,我是他同桌,他超厉害是,成绩是我们班上第一呢。”
阿姨见我神态不似作伪“你说得对嘞,那是个可怜孩子,七楼主人家心善,家里孩子在找家教,那孩子就去了,那孩子真的有两下子……”
阿姨还在念念叨叨,我很欣喜,还是有人看穿他的窘境,照顾他的自尊,让他年纪轻轻得以生存下去。
却也心疼他本该一心学习的年纪,却……也是,他懦弱的母亲护不住他,暴躁的继父恨不得他死,他哪里来的钱呢?
此后,我多了项新的活动。
隔三差五跟着他去那栋居民楼,和认识他的阿姨唠唠嗑。
我对去居民楼的路已经很熟悉了,买杯奶茶的功夫柳浔就不见了。
这时前面隐蔽的小巷子传来争吵声
我快跑过去,躲在墙后
柳浔在打架,和五个高大的、看起来流里流气的男生
旁边还有几个看起来小一些的男男女女。
柳浔表情严肃,打架干净利索,十分凶猛,只是面对五个男生难免落了下风
这时候我冲出去只会帮倒忙,我不能拖他后腿。
想完我迅速拨打110,将事态说的严重了些,警局离得不远,警察告诉我会在十分钟内赶到,让我离得远些,避免误伤。
我躲在角落看着柳浔身上的伤,一阵心疼。这时一个男生一脚踹在柳浔的腿上,柳浔脱力,踉跄几步后又强行站稳
我躲在角落,死死捂住嘴巴,眼泪控制不住地滑落。
对不起,对不起柳浔,再坚持一下,求你了,我没办法帮你。
还好警笛声响起,警察迅速赶到。
一行几人被带到警局,我以报案人与柳浔同学的身份强行跟着一起。
警局里医生在处理伤口,柳浔打的狠,那五个人受的伤反而要重些。
间隙,柳浔借我手机打了通电话“赵阿姨,我今天临时有点事情过不去了,今天麻烦叔叔给小宝辅导一下作业了。”
听不清那边说了些什么,我直愣愣得看着柳浔笑了一下,而后温声道:“没事的,您别担心我。”
事情经过很简单,去居民楼的路上,柳浔听到呼救声,赶忙过去,五个职高男生正在对四个初中生实施暴力
说着粗话:“我知道你们有点钱,你”其中一个揪着唯一一个男初中生的衣服说:“名牌啊,这一套得三四千。”
另外几个对三个女生进行殴|打,嘴里念念有词:“没钱,没钱也行,爷还没试过初中生的滋味。”
而这四个初中生仅仅是结伴去给同学买生日礼物,却遇到了恶魔,如果没有柳浔偶然碰到,那结果会是什么?
四名受害者家属很快赶到,对柳浔千恩万谢,柳浔极力推辞家属的各种感谢,最后拗不过接受了有些多医药费。
出了警局,我和柳浔并肩走着,他身上多处贴着纱布,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大英雄,你这身上破皮的地方可不少,要不要请两天假?”
“不用,小伤”
“疼吗?”
“不疼,没啥感觉”男生语气满不在乎
眼泪再也崩不住了,我抽抽搭搭“你…你怎么这么傻呀,那么多人听见了都没去,就你傻愣愣的冲过去打架,你说你…你打就打,好歹找个趁手的家伙呀,你看…看你这伤,怎么就不疼呢?骗子…骗子,肯定疼的。”
柳浔似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有些僵硬地弯下腰,直视我的眼睛,说话结结巴巴:“不…不哭了,嗯?真的不疼,不信你…你按一按”
他手抬起,大拇指轻柔地抚过我的眼睛,声音轻轻:“小哭包?”
似乎意识到什么,手一僵,正准备缩回
我快速握住他的手“不是要我按一按吗?”
带着几分气,按向他的肚子,恶狠狠开口:“疼不疼?”
“不疼的”他声带笑意
“懒得理你,我要回家了”我快步走在前,隐隐能感觉到柳浔还在跟着。
6.在你身边
到家后我不断回想,上辈子有没有这件事。
无果,主要是柳浔身上总是带伤的,比这次严重是也不是没有。
思想跑偏,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宿舍了没有。
第二天,柳浔带着满身伤来上课,同学都识趣地没说什么。
直到上午最后一节体育课
柳浔抱着书坐在椅子上晒太阳,看看男生打篮球,看看书,好不惬意。
他面前站了个人,似乎是隔壁班的
看到那个人,我突然记起来,就是他曝光了柳浔是家庭,让柳浔承受了更多的流言蜚语。
我想也没想就跑过去
果不其然,柳浔的书被抽走,那个人嚣张地站着,嘴里喷|粪:“哟!这是又被谁打了?你那婊|子娘还是暴力狂爹呀?”
周围的人注视着他,我觉得那目光跟刀子一样。
我看着手中的羽毛球拍,气急,挥上去,一拍子打在他的嘴上
“你家没把你教好,我就帮下忙,免得以后因为造谣进监狱了”
他被打懵了一瞬后抬手,我下意识捂住头,要保护脑袋。
预料中的挨打并没有到来,柳浔站在我身前,眼带笑意的看着我
在他的目光中我缓缓放下双手。
才发现,另外一个不认识的男生死死拉住了那个喷|粪男
斥到:“你在发什么疯,人家柳浔昨天见义勇为,我妹妹昨天就被人救了,我还要好好感谢他呢,要是没有他……”一个大男生说得竟有些哽咽“谁知道会发生啥可怕是事情,你给我滚,他家庭怎么样我不管,他就是我家是恩人。”
说完转身向柳浔真诚道谢:“谢谢你”
大部分少年都有英雄梦,现在见义勇为竟在我身边。
围观的众人纷纷表示赞同,怒骂喷|粪男:“都改革开放多少年了,还搞连坐那一套,你家怕是还在晚清吧。”
这一通事直接让柳浔在学校的知名度达到了顶峰。
经过几个知情人的传播,柳浔是如何干翻五个作案份子,并且轻伤身退的事情传的神乎其神。
老刘在班上大力赞扬柳浔:“要永远心怀善意,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畴里帮助他人。”
放学后,又一个陌生男生堵在教室门外
“帮我叫一下柳浔”
柳浔走出去询问何事
男生“唰”地一下打开锦旗,金边红底上金色的大字【正义战士】
周围一片笑声,男生有些不好意思“早上的事我没赶上,沈一已经把我想说的话都说了,昨天接到爸妈的电话我一阵后怕,寻思着为你做些啥,中午出去订做了这个锦旗,希望你喜欢。”
他们对柳浔满怀感激,围观是人也都对他心怀善意。
柳浔啊,真的很好,终于别人也发现了。
我仔细回想着上辈子,见义勇为的事肯定同样发生了,那沈一和那个男生为什么没有站出来呢?
终于从记忆的边边角角翻出点零碎
体育课上的动静并不大,留言传出后好像是有几个人不断辩驳,却难敌众口,人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少年本身就是个温柔的人,一点点褪去尖刺与孤僻,依旧话少却温和,俊隽的气质越发凸显。
7.梦前世
放寒假了,柳浔找了份驻家家教的工作,不用回去那个支离破碎的家,我倒是有几分放心了。
只是没有借口常约出来见面罢。
近几天常梦到前世。
孤僻的少年永远沉默,做个隐形人。
关于他的传言有很多。
直到有一次他再也没来学校
有人说他杀人了,被判无期。
我不信。
数年调查终得真相,
柳浔短暂的有过一段平静日子,他生父是富商,生母是见不得光的情妇,因为长得漂亮总能哄得富商掏钱,生母将他看做后半辈子的钱袋子,在教育上从不吝啬钱财
也是那时我才知道,那个少年曾经也被称作“钢琴天才”
后来富商经济诈骗入狱,母亲带着他改嫁
花言巧语的继父用温柔表象,以爱为名,很快哄骗完母亲的钱,开始暴露真面目
他懦弱漂亮的生母,因为没有生存能力又贪图他继父带给她的虚荣生活而沉默地忍受一次又一次的虐待与暴力。面对继父对柳浔的暴力视而不见,在柳浔奋起反抗时却劝他忍耐,以生恩阻止柳浔报警,以家庭矛盾、教育儿子为借口挡回了好心的领居与警察。
而那万死不足的继父,本身就是靠放高利贷与暴力催收的社会渣,只是做得隐蔽,年幼的柳浔还没来得及收集证据就因防卫过当致死入狱。
变态是没有心的,他们享受着漂亮女人的依附,享受着施虐的快感,只会变本加厉,期望看着别人跟条狗一样残喘在自己脚下。
柳浔贪图生母偶尔漏出来的一点温柔,再一次将浑身是血的她挡在身后,承受着暴力。
前面是拳打脚踢,后面是尖叫哭泣。
默默承受的少年达到阈值,抄起桌上的水果刀,一刀一刀一刀捅进恶魔的身体。
解脱了,入狱了。
我常去监狱看他,他一次也没见。
再一次见面是在一个快递超市,我拿着快递痴呆的看着身穿快递服的少年
黑了些,也更瘦了
还是很好看。
终于见到了,我突然间崩溃,坐在快递超市门前痛哭
他换了衣服,坐在我身侧,也不说话
在我终于冷静些后,沉默地将一瓶矿泉水拧开递到我手上。
我直直盯着矿泉水许久
他长叹口气“哭包,再哭别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呢”
我看着路上和店里张望的人,抓起他的手就走。
柳浔任我抓着,我们来到公园长椅上
闲聊着生活,坐了一个下午
关于过往沉疴,关于爱情,只字未提。
我很清楚,我爱他,我不能再一次放走他,我要追他。
第二天下班后匆匆赶到快递超市,他已经辞职了。
我再一次没有抓住他。
小长假回家,妈妈再次逼我相亲,提起一个熟人的儿子留洋归来,应该和我很合得来。
我无端升起勇气:“我有很喜欢的人,除了他谁都不行”
“什么名字?”
“柳浔”
妈妈的询问带着试探:“我记得你高中同学有个叫柳浔的”
我沉默又笃定地点头
“你知不知道,他是杀人犯,连大学都没有念,你要和他在一起除非我死了。”
我心里堵的厉害:“他不想的,他很聪明,我考试从来没考过他,他很好的,他只是活不下去了,妈妈,你相信我,他很好的,他最好了”
不欢而散后我许久未回家,直到火灾发生,再次醒来回到了高一。
8.消除不定时炸弹
再次回忆起柳浔的生母与继父,我还是恨得牙痒。
他们就是不定时炸弹,时刻逼迫柳浔,企图带着他坠入黑暗。
我将自己的所有钱整合,这时候不禁庆幸我没有随手花钱的习惯,奖学金压岁钱零花钱七七八八竟也攒了不少。
我不敢写举报信,害怕打草惊蛇。
只能按照上辈子的记忆找到相熟的私家侦探,我知道他一定会尽全力查,因为他喜欢的女孩是受害者之一。
果不其然,我们迅速达成一致,我出钱,他出力。他已经有了一点眉目并承诺有消息会随时通知我。
只要继父落网,柳浔就自由了。
寒假期间我以学习为借口约柳浔出来了几次,我们就真的在图书馆、咖啡店等地方一坐一整天,学习,交流都少得可怜。
但我看到他就开心。
很快开学了,学校的日子总是平静祥和的,我们依旧是同桌。
我们对于不可言说的情愫了然于心,
他不再拒绝我的投喂,
家教结束后发现我有时在楼下书店等他后,会每天带一杯热水,任我抓着他的手腕,送我回家,
在我故意用他杯子喝水后,不发一言却悄悄的耳朵通红,
在我经期时,往我保温杯里灌红糖水,再认真叮嘱我这段时间不要去等他,
发现我桌兜情书时,紧抿着唇将信递给我,故作严肃“高中要以学习为主”,发现我没有看信打算的时候又悄悄笑的像只坏猫
……
这样放松的柳浔太好了,以至于他的一点情绪波动我都能察觉。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似乎没发生什么大事,我不解。
只能越发看紧他,避免他和继父接触。
这天,柳浔借口生病请假。
他的脸色确实苍白,我不放心摸了摸他的额头,很烫。
但是不应该的,昨天晚上分别时还好好的,没有生病的迹象,没道理仅仅一晚上就高烧。
我紧跟着以表姐结婚为由请假。
柳浔出门后在公共电话亭打了两个电话,而后上了出租车。
我跟着拦车,却没有一个是空车。
好不容易一辆车在我面前停下,却早已看不见柳浔的影子。
我强打起精神,来到了继父的家。
上辈子就是在这出事的,守株待兔说不定有点用。
这是一个高档小区,还好我来过,妈妈有个同事住在这里,
我顺利进入,蹭着别人的门禁卡到了继父的家门口。
我趴在门上,企图听见一点动静,
里面静悄悄
心稍安定。
又去了楼梯间,躲在上层的拐角处。
没一会柳浔回来了,打开门,在门口稍停顿了一会才进去。
我继续蹲在角落
又半个小时,柳浔继父和生母也回来了,继父情绪很不好,刚出电梯就发出巨响,随后传来生母的惨叫,伴随着继父气急败坏的声音:“还不上钱还报警,一群杂碎,怎么不去死!都去死吧!”
看样子是收债不顺利,我莫名想到柳浔的那两通电话。
强压下心里的焦躁,总觉得他有计划。
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如果还没有消息,我就报警。
屋里很快传出砸东西的声音,不时还有惨叫。
相信他,相信他。
我拿出手机,颤抖着手给私家侦探发消息,让他快整理好所有证据。
私家侦探这段时间不眠不休地盯着,已经查出了很多,多到就算有人想压也保不住继父了。
半个小时很快到了,我准备打电话时警察来了。
继父被压着出来,柳浔和他母亲被抬着出来。
我躲在楼梯间,死死压着哭声。
警察一走,我马上和私家侦探汇合,带着整理好的证据赶往警局。
柳浔不在这里,打听一番后才得知被送去了医院,我留私家侦探在这,独自赶往医院。
我到时,柳浔醒着。
看到我似是有些惊讶,苍白着脸拉了拉身上的被子,把自己藏得更严,
虚弱出声:“你来探病吗?普通的感冒,很快就好了。”
柳浔连说话都虚弱,怎么好意思说是普通感冒。
我也不拆穿他,颠了下桌子上的水壶说:“我去给你打水。”
我拎着水壶,靠着茶水间的墙壁泣不成声
我后悔了,我就应该马上报警,证据全了自然能扳倒继父,何至于柳浔用这种惨烈的方式来获得喘息的机会。
路过的人同情地看着我,一个小女孩递给我一张面巾纸,声音沉痛:“节哀,人有生老病死。”
我平复许久,回到病房。
柳浔看着我发红的眼眶,许久后一声叹息“没事了,乖,不哭。”
一句话,眼泪再次控制不住,我轻轻上前抱住他“傻不傻啊,还有别的办法的,你痛不痛啊?”
柳浔环住我,手一下一下拍着我的后背“不痛的,真的,我只是想干净地站在你身边。”
在我耳边喃喃:“小哭包,不哭了,嗯?都结束了”
我的少年他多好啊,他满身沉疴却依旧优秀的长大,却因为别人的错误嫌弃自己不够干净。
9.甜甜结局
柳浔的继父多罪并处被判无期,柳浔真的自由了。
他的悲惨命运也摆脱了,再也没有人来左右他的人生。
法院宣判时我才知道,柳浔在家门上安了摄像头,让继父面对犯罪事实无从辩驳。
我大概是懂他的,
我的少年见过阳光了,有想要珍视是人了,
就再也不能得过且过,
以半条命去赌,
用故意伤人罪关继父几年,足以他丰满羽翼,庇护母亲。
几个月的修养,柳浔重回学校,这次没有了后顾之忧。他越发夺目。
常年霸占年级排行榜一,甩了我这个第二十多分。
柳浔剪短了头发,漏出精致的额头,愈发帅气,小白杨似的少年吸引了无数爱慕的目光。
每当有人告白时,他总是说:“我有喜欢的人了,也只喜欢她。”
在他赤裸是目光下,我每每招架不住慌忙避开,直白的爱意汹涌,心中吃蜜般甜。
一年多后,高考结束。
我从考场出来,柳浔已经在约定好的树下等我。
我走过去,牵起他的手,
少年毫不反抗,
“柳浔,谈个恋爱吗?”
少年毫无反应,我晃了晃他的手,他才郁闷出声:“该死,被抢先了。”
而后又笑开“也行吧,女朋友。”
我们一同考入S大。
入学一个月,全校都知道了计算机系新晋系草名草有主。
因为他总是戴着我的小皮筋,
有人向他告白,他也总是直言不讳:“我有女朋友了,她超漂亮。”
舍友聚餐也总是要把我带着,
动不动就以我为借口,“不去,女朋友找我”,“不喝,女朋友不让”
……
柳浔大学时就开始创业,毕业后,公司已经初具规模。
我选择成为一名自由设计师,画想画的稿子。
大三时我带着柳浔见了妈妈,妈妈对一表人才的柳浔很是满意,听闻他的经历后,心疼得红了眼,从此我退居二线,柳浔成了妈妈的好大儿。
柳浔的母亲在他继父入狱后,很快傍上一个暴发户,跟着暴发户走了,柳浔此后每月打一定的生活费到她的卡上,从不间断。
领毕业证的当天,我们也领了结婚证
夜里,事后,柳浔抱着我说:“小哭包,等公司稳定了,我就找职业经理人,我们去环游世界,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等你想生孩子了,我们就找个温暖的地方,我一定会当一个好爸爸。”
“不想生的话,你就是我的宝宝。”
而后我们相拥而眠。
10.前世番外(be慎入)
迷糊中醒来
手探向身侧,没有人。
想说:[柳浔,几点了?你做饭去了吗?]
张了张口,却无法发出声音。
很快一堆医生围过来“病人意识已清醒,脱离危险。”
不久,妈妈也来了,苍老了许多
扶起我,慢慢喂我喝温水
嗓子稍微缓解,我哑着声音开口:“柳…柳浔呢?”
妈妈的手顿时僵住
声音艰涩地带着哽咽:“对不起,安安,对不起,我不该反对你们的。”
我继续问:“柳浔呢?”
这次妈妈没再推脱“他…他没抢救过来”
忆起昏迷前熟悉的声音,我恍然
也是,除了他谁还会跟在我身后,用命救我呢?
重生种种难道只是黄粱一梦?
罢了,好歹多了几年的时光,就当是偷来的吧。
我的命是柳浔救的
我得活着。
出院后,我背起背包,
订了柳浔睡前说第一站要去的城市,
我们还要环游世界呢。
35岁这年,我在山区遇泥石流,
永远的留在了这里,
柳浔,我来陪你了。
此前给妈妈的信估计已经到了吧
【母亲亲启
我在外面走了许多年
看过无数风景
依觉在柳浔身边时风景才美
我没办法爱上其他人了
女儿不能常伴左右
这些积蓄应该够您安度晚年
不孝女儿留】
男主视角番外
生活糟糕透了。
我从小就知道我生在’臭水沟‘中,我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是母亲争宠上位的棋子,后来更是成为继父的眼中钉。
没有人爱我。
一个都没有。
01
早早就看清生父的爱会让我免受皮肉之苦。
于是我拼了命的学,好在我足够聪明,成了母亲口中的”神童“,成了能够为生父长脸的私生子。
尤其是在钢琴方面。
其实不是。
第一次遇见林安安是在少年宫。
那时我第一次上完钢琴课,钢琴和别的课程没什么区别,简单又无趣。
我坐在台阶上看着,
上完课的小孩一个个扑向自己的家长,或欣喜或抱怨。
被爱的小孩那么多,我恰巧不是。
可能我看起来过于孤独,幼小的林安安停在我身前。
”你怎么了?“
我不答,又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小孩而已。
”爸爸妈妈没来接你吗?“
同情心泛滥又自来熟的小孩。
”我也是,我在这和你一起等吧。“
”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有些不耐烦,摆摆手示意她闭嘴。
结果小女孩震惊地捂住嘴巴,而后开始不断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哑巴。“
”你长得这么好看,是哑巴也没关系的。“
我失笑,脑子笨还花痴。
小女孩见我笑了,更兴奋 ,也不问我年龄就叫我漂亮哥哥。
没过一会,小孩妈妈来了。
她跟着妈妈走了,走之前还悄悄把书包里的零食都塞给我。
02
第二次见林安安。
生父老婆的儿子找到我,带着四五个同龄小孩把我堵在小巷子里。
我知道打不过,于是我逮着其中一个下狠劲打。他们被我唬住,七嘴八舌的骂我婊子的儿子、臭虫、不要脸、怎么不去死。
我没有还口。
我觉得他们说的对。
我的存在确实破坏了他的家庭,我也确实抢了本属于他一个人的父爱。
我不想挨打,太疼了。
但被骂,是我活该。
”去去去,都散了,小小年纪还有没有家教了,再不走把你们都抓到派出所。“
两个成年人走进小巷,赶走了他们。
我正准备道谢,林安安的身影窜出来。
一边拿出50块给那两人,一边冲我挤眉弄眼。
”嘿嘿,漂亮哥哥,我把人赶走了。“
”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帅,不要惊讶,习惯就好。“
我心情好了许多,却还是不说话。
她一看就知道生活在幸福家庭,而我注定要烂在臭水沟。没必要和我扯上关系。
我默默拿出一百块递给她。
她接了,非要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又说”没有哪个小孩会不爱炸鸡“,带着我在快餐店把其中的五十花完。
最后她把吃不完的炸鸡塞进书包,去少年宫上美术课了。
下一次见面时她告诉我炸鸡把她书包里的练习册都弄脏了,回去被一顿好打。
03
我开始期待每周的钢琴课。
花了些心思练琴,老师找到我母亲说我在钢琴方面极有天赋。
于是其他的兴趣班都退了,钢琴课由每周一节上到每周两节。
正好是林安安上课的那两天。
我特地选了早一些的钢琴课,又挑了个能看见美术课后门的练琴室。
每次上完课,我就打开点门缝,静静看着美术室。
林安安很有天赋,她的画经常被老师夸奖。
林安安上课经常给旁边的女孩传小纸条。
林安安又被老师叫到第一排坐着。
林安安人缘很好,课间休息时总会有一群人来找她。
林安安也会给别人分享零食。
……
看吧,她真的很好。
也真的不缺我一个。
04
看林安安快乐我好像也快乐了。
可惜好景不长。
仅仅一年,生父被抓。
母亲说:”以后的日子都靠咱们自己了。“
于是,钢琴课停了。
我知道妈妈手里有不少钱,省着点的话足够到我高中毕业了。
我想,私生子的名号我可以摆脱了。
只要我好好学习一定能够上个好大学,到时候我就可以挣干净的钱,我也干净了。
我想去找林安安,告诉她我不是哑巴,我叫柳浔。
再去的时候林安安已经不在那学美术了。
晚了一步,我第一次怪自己可笑的自尊心。
05
母亲恋爱了。
对象是个温柔帅气的年轻人,他对母亲很好,嘘寒问暖,体贴备至。
我却总觉得虚假。
母亲再婚了。
继父以投资为由哄骗母亲的钱,我极力劝阻无果。
掌握财政的继父暴露真面目,他享受母亲的美貌与体贴,视我为母亲不忠的证据,对我极尽苛责。
我知道,我快烂了。
06
高一,我再次遇到林安安。
第一眼就认出她,但我不配,不敢问一句:”还记得那个小哑巴吗?“
不想,她走来
”同学这里有人吗?“
我嗓子发紧,不敢抬头。
”没有 “
此后,她却坚定不移地站在我身边。
我的月亮本该高悬,却奔我而来。
07
我不能让林安安和我一起烂在臭水沟里。
我策划了一起暴力事件。
我事先找到一户人家,劝说他们报警。
他们还不上钱会被打,倒不如听我的,争取一线生机。
继父的反应在我预料之内,暴力催收不成差点进了警局让他愈发生气。
回家后,发现我在家,对我进行毒打。
我将钢管放在沙发旁,并我刻意挑衅。
果然,他抄起钢管就打。
全程我护住头部,只要活着就好。
这一切早早被摄像头拍的一清二楚。
半个小时后,警察来了。
继父被带走。
我唯一没有料到的是林安安,她提前收集了继父犯罪的证据。
我自由了。
08
我终于摘到了我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