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下载 转载 作者东北男人)
一道刺眼的闪电扯开天空布满的乌云,伴随几声轰鸣的雷声,斗大的雨滴就满天遍野地散落了下来。
李凤军坐在炕头上,望着窗外雷雨交加的阵式。感觉这场秋雨之后天就要冷了,这可能是今秋的最后一场雨吧。
外面雷声轰鸣,屋内空落寂寥。李凤军从窗外挪回眼神,看着空落落的房间,忽然感觉自己内心之中一下子被掏空了一样,混身虚飘飘的,一丝隐隐的寂寞袭上心头。
时钟发出滴滴哒哒的声响,那份从空落的氛围里传出的声音,更让李凤军感到内心的空旷。他拿起叶铁买给他的烟嘴,卷上一根烟插在上面放在唇间,然后伸手从炕沿边拿起火柴,嗤的一声划着火把烟点着。他满满地吸了一大口,轻轻地呼出了一口烟气,却呼出一个大烟圈转着圈地升起并缓缓地散开。
都说抽烟放出烟圈会有人来串门,可会有谁在这大雨天来呢?李凤军看着慢慢散去的烟圈,想着心事。
这个时候,外屋门被吱拉一声轻轻地拉开,进来的人在门口处慢慢地垛着脚上带的泥吧。
“谁呀,快进来,带点泥巴不碍事。”李凤军听到有人进来,连忙一边出声招呼一边猫腰在炕墙下找鞋穿。同时心里还在嘀咕这烟圈的说道还真有点准星。不免又抬眼搜寻已经散去的烟圈。
可是屋外却没了动静。李凤军心里纳闷这会是谁呢,怎么不进来呢?他刚穿上鞋,屋门被推开了,叶铁走了进来。
“铁子,你刚才磨蹭什么,才进来?这么大的人了还和叔开玩笑?”李凤军一看是铁子,以为他在和自己开玩笑。
叶铁脸上带着笑,但是没有说话,微微地侧过头向身后努嘴示意李凤军向后看。
李凤军有些纳闷儿地向他的身后望去。发现叶铁的身后躲着个小身影。
“哈哈,我道是谁这么调皮,还和我藏猫猫,来,童孙子,让军爷抱抱。”他一边说一边走到叶铁的身后,弯腰抱起他背后大约五六岁的小孩。
“军爷好。”小孩一边说,一边在他的怀抱里咯咯地欢笑,一双小手捧着李凤军的脸,不住地摸着他浓浓的胡茬。
“想军爷没?”李凤军说完在他幼稚的脸蛋上嘬了一口。
“想。”
“你不是去姥姥家了吗?这大雨天的怎么回来了?”
“这孩子,他妈前天回来,他不跟回来,昨晚非得吵着要回来,没办法,他姥姥这一大早把他送回来了。”叶铁接过李凤军的话说。
“孙啊,有个性,哈哈。军爷给你留好多好吃的呢。”李凤军说完抱着小童走到柜子前,打开柜子在边上抓了一把糖和一袋核桃仁及两个大苹果。然后回身把他放在炕上。
他也坐了下来,一边用刀削苹果,一边满脸微笑地看着眼前的小童。
“叔,小童对您比对我都亲呢,从姥姥家刚回来就吵着要见他军爷。”看到李凤军望着小童那付高兴的样子,叶铁也是从心里往外的高兴。
“是啊,这孩子我没少抱过,他喜欢跟我,也知道这里有好吃的,哈哈。”李凤军看了叶铁一眼,然后伸手把小童重又抱在自己怀里。脸上的皱纹因为畅怀的笑意舒展得都几乎叫人看不清楚。
“叔,这天气,你哪也去不了,就让小童陪你吧,也免得他在家淘气不听话。”
“好啊,童孙子,喜欢和军爷在一起吗?”
“喜欢。”小童嘴里一边含着糖块,一边仰起头望着李凤军回着话。
孩子毕竟是孩子,见了那么多的好吃的,心里面当然除了高兴还是高兴。
“好,好,童孙子,军爷高兴,只要你高兴,啥事都依你。”
叶铁从李凤军家里出来时,外面的天空只零落着点点的雨滴,时不时地落在窗前低洼处积存的雨水中,荡起浅小的水圈。
雨后的空气真的叫人感到清新舒畅,叶铁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然后沿着院子里青石辅设的小路往院外走去。
走到院门口,听到屋内传出他们爷俩欢快的笑声,禁不住回头望了望,然后又笑着摇了摇头。
雨后的村路泥泞不堪,脚下的泥巴也会趁人不注意,给人打个趔趄。
叶铁被愉悦的心情环绕着,所有这些都不能碍了他的心情。他注意到从军叔看到他特别是看到小童那一刻前后从落寞到一脸欢笑的细微变化,他清楚军叔一个人的时候是空虚寂寞的,他不是圣人,他也怕孤单。能看到他开心,自己也真的感到从心往外的愉悦。同时也暗自为自己做的决定而鼓掌,今天把小童抱到他家,是想通过小童与军叔的这隔辈爷俩的亲情为自己创造能有去军叔家的充分理由。也能让他能经常见到军叔。这在外人看来是不以为意的,就算在玉芬眼里也不会看出这其中的秘密。
雨过天晴,云开雾散,太阳把第一缕阳光满满地照射在叶铁的脸上,一股充满温情与浪漫的暖意袭上心头,忍不住轻轻地哼起了二人转小调,身后留下一串串凌乱的脚印。
“铁子哥,你咋这高兴呢?呵呵。”走到村中时,玲子迎面走了过来,她看到叶铁脸上带着满满的笑,二人转小调随着两片嘴唇一张一合间很清楚地传了出来,听起来还真有点味道。右臂还时不时地在空中划出弧线。裤脚及鞋面都挂满了泥巴。
“没咋,哥今天就是高兴,你看这天多好。玲子,你干啥去啊?”叶铁停住了脚步,也停住了吟唱。
“去运海哥家找我爸去。”
“你爸去他家作啥?”听说李凤海去云海家,他忽然想到上次军叔曾经和他说过是李凤海托运海妈给他保媒的。想到这不禁张口问道。
“还不是为了给我大伯保媒的事。我大伯都说了暂时不想找老伴,可我爸真是瞎操心。”
“那你快去吧。”听到玲子这样说,知道自己猜得没错,心想这个凤海叔怎么就把军叔的婚事真真的放在心上了呢?心内虽有些不快,但是想想做弟弟的能这样为哥哥着想,足见他们哥俩深厚的感情。
看着玲子走开了,叶铁忍不住又回头向着李凤军家望了望,然后跺了跺鞋上的泥巴,大步流星地向家里走去。
李凤军望着在炕上边吃边玩的小童,心里自是十分的高兴,刚才的那种寂寞一下子都抛在脑后。面对着墙上挂着的老伴的遗像,心里默默地嘀咕:老伴啊,你看我现在多高兴,你在那边就安心吧。
看着小童在炕上玩的欢,又见外面的雨水已经完全停下来,他转身推开门来到屋外,屋檐滴落着雨滴,刚好落在他的头上,一股清凉让他的脸上挂着笑。本想抱着小童一起到凤海家去串门,可看到泥泞的路面,只好转身回屋,让自己从小童的顽皮中体会幸福的滋味。
又一个黄昏时分,太阳留恋地把最后一抹霞光洒在地平面上,便悄悄地沉下身子没在西天角。柳湾村重又被降临的夜幕笼罩。
玉芬把白天放在溪水里的四十几只鸭子、大鹅赶回家来,鸭鹅们一到院子纷纷拥拥散散地往窝里钻。她一边吆喝,一边大声地冲着屋里喊:“铁子,去把小童接回来。天黑了,孩子要闹了。”
叶铁应声从屋里走了出来,这个时候,叶铁也是从山上溜马回来,刚在屋里换了双鞋。
“今晚和军叔喝完酒再回来,你自己吃晚饭吧。”叶铁说完回屋从装鸭蛋的箱子里拣了几个鸡蛋,然后又从瓷罐里掏了几个鸭蛋放装在塑料袋里。然后向院外走去。
“那早点回来,少喝点。”玉芬忙着把鸭鹅赶上架,看了一眼往院外走去的叶铁。
叶铁来到李凤军的院门前就听到屋里传出李凤军爽朗的笑声,自己的心里不免也有些激动,脸上自然地露出了笑意。他推开院门走到屋前,屋内的欢笑声更加的清楚。轻轻地推开虚掩的外屋门走了进去。屋内的爷俩正在炕上玩的欢。李凤军半跪着趴在炕上,小童则骑在他的背上,小手扬着做赶马状。
“小童,快下来。”叶铁一边说一边把他从李凤军的背上抱了下来。
“呵呵,铁子,你看我们爷俩都玩疯了,忘记把他给你们送回去了。”李凤军坐了起来,然后从炕边拿起鞋穿上下地。
“叔,不能这样惯着他。”
“没事,孩子嘛,你吃饭了?”
“没。”
“那就在这吃,我去做饭,一会咱爷俩再喝两盅。”李凤军边说边向外屋走去。
“叔,我来吧,我还拿了下酒菜呢。”叶铁说完从袋子里掏出鸡蛋和咸鸭蛋抢着走进外屋。
“叔,你爷俩继续玩吧,我来做饭。呵呵。”叶铁说完,抬手脱去外衣,隔着门框扔到了炕上。
“铁子,你会做吗?”李凤军看着铁子很象样地扎着围裙,忍不住地问到。
“咋不会?你就瞧好吧。呵呵。”
李凤军没有再说什么,看了一眼铁子,心里想着以前可从未见他做过饭,可今天看他架式,到是那么回事。他笑了笑,然后转身回屋继续和小童嬉戏去了。
叶铁其实早在很久以前就会做饭炒菜了,只是玉芬从来不让他动手。也是玉芬心疼他,家里的杂活,从来都不让他伸手。为此他从来没有显露的机会。
这次,他扎着围裙,就像一个农家妇女一样,在灶台边忙来忙去的,烟气不时围着他绕来绕去的。他脸上带着幸福的笑,他觉得自己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轻松灵活。他还时不时地隔着门框看着他们一老一少在屋内欢笑的样子,自己脸上也是满足的笑。
感觉就象是一会的功夫,叶铁就把晚饭准备好了,他麻利地把饭桌放好,又把饭菜放在桌上。微黑的脸上挂了几点汽滴,慢慢地划过他的脸夹,带出一缕轻轻的痕迹。
“真香。不要去洗了,咱爷俩这就喝吧。”李凤军能感受到这饭菜的香味,肚里这个时候咕噜地叫了起来,忍不住的喊了出来,看着叶铁要去外屋洗脸,忙着喊他不要去洗了。
叶铁没有听他的,到外屋洗衣了把脸,然后摘下围裙,回到屋里时看到李凤军已经迫不及待地伸筷夹菜吃了。自己也就脱鞋上炕坐在桌前。
小童这个时候却已经躺在炕上睡着了,可能是玩累了吧。小孩子的觉来的快,说睡就睡了。
“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一手呢,真好吃。”李凤军一边说,一边拿起一瓶二锅头给叶铁倒了一杯,然后又给自己满了一杯。
“叔,你若是喜欢吃,我会经常来给你做的,呵呵。”
看着李凤军高兴的样子,自己也高兴。就算自己每天都给他做饭那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李凤军没有说什么,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笑眯眯地看着叶铁,抬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放在嘴里,慢慢地品味着。
叶铁见他没有说话,又见他笑呵呵地看着自己,脸上不免微微地红了起来,忙着拿起酒杯,放在嘴边喝了一口,感觉一股清泉顺着口腔流进了自己的心田,温暖着自己的身体。
“铁子,叔谢谢你,叔今天高兴,来喝酒。”李凤军一边说一边端起酒杯等着叶铁把酒杯也端起来了,然后满满地喝了一大口。等着叶铁也喝了一口,他又说道:“铁子,要是叔老了之后,还能有这个口福就好喽。”
他的话说的很轻,但听在叶铁的耳朵里却深深地震憾了他,他能感受到军叔此刻的心情,毕竟军叔膝下无子,女儿又远在城里,这一份孤寂,这一份以子承欢的心情,他能理解。同时他也感知军叔已经把自己当成他的孩子一样看待。他忙着回道:“叔,等你老了,还有我呢,到那时,我做的饭菜一定会更可你口的。”
“你小子,不说这些了,来喝酒。”
窗外陷入了沉寂,风声撕扯着窗棱,发出嘶叫。月儿努力地从云层中争扎出半个身子,露出一弯浅浅的月牙,洒下一片淡淡的青芒。
玉芬简单地吃完晚饭,又烧了壶热水,看着外面的家畜都已经安静地睡去了。她脱鞋上炕,把被子辅上,然后拿出叶铁开线的衣服,一针一线地缝补起来。
看着针线随着自己的手指来回地穿梭,想着自己这些年和铁子走过的生活,她感觉自己很幸福,因为她和铁子组合的这个家庭是和睦的。尽管铁子的脾气不好,但可从来都没有和她吵过架,什么事都听她的。铁子和自己都是村里干活的能手,不管是家里还是家外。尽管在男女性事上不尽如自己的意,但是只要能依偎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她就已经满足了。想着想着,一个不留神,手指被针尖扎了一下,看着鲜血一点点地从针孔处挤出来,她的脸上反而露出了笑容。
幸福是体验出来的,也是感觉出来的,幸福可以抵去一切的烦恼与疼痛。
叶铁抱着小童从李凤军家里出来,村子里静悄悄的,这个时候村里大多数的屋子已经关灯睡觉了,只有几家还闪着烯落的灯火。借着淡淡的月光,他慢慢地向着家里走着。
今晚虽说没有喝的太多,但是酒精的力量还是在他的心里掀起了不平的风浪。想想自己这样一个看上去男人味十足的汉子,却为何偏偏对男人,对军叔情有独衷,那种来自己心底的情怀让他偏离了人生正常的轨迹。他感到这是一种折磨也是一种煎熬。但是他却无力挣脱,只有苦苦地承受。今晚听到军叔那句‘老了还能有这个口福吗?’他既幸福又无奈,他也不敢不保证能否如自己说的一样永远的陪着军叔。
望着天空从月儿边滑过的云朵,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感觉怀中的小童给他的重力越来越大。
待叶铁走了,剩下李凤军一个人,屋里一下子静了下来。今晚没少喝酒,他感觉脸上热乎乎的,混身也是一种燥热。望着窗外空洞的月色,脑子里回想着铁子扎着围裙忙里忙外的样子和与小童欢闹的幸福时刻,他感觉今天是自己最快乐的一天。
但是从今天铁子的表现来看,自己似乎又有些弄不明白,一向刚气十足的铁子在自己面前却总是那样的柔情似水,向个女儿家那样的心细。他又可以从铁子的眼神里读出一点东西来。但是他却不知道应该怎样来评判。
想来想去,却怎么也没有个定论,干脆不去想了。他转身走到屋外,解开裤带,放出粗粗的一股激流,击打着石台,发出清脆的撞击。激流过后,他感到一股切实的舒畅传遍他的全身。
当他回屋躺在被窝里时,酒精的作用更是激发了他身体的那股燥热推向了极点。
老李的这份燥热,他的身体里充满着骇浪,他的脑海里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了铁子的身影和他的憨厚的笑脸。虽然只是一瞬,却是那么的清晰。
随着天空几声霹雳,水库终于塌踏了,窗外月色渐浓,屋内重又静了下来。
入冬的第一天,天空中飘起了雪花,西北风刮得也来劲。
“铁子,你看咱家的猪喂的多肥,这冬天也来了,该到杀猪的时候了。”临近中午时分,玉芬指着圈里撒欢吃食的几头猪对刚从屋里出来的叶铁说。
“是啊,今年得挑最肥的那只杀,请大伙好好吃上一回。”叶铁凑到近前看了看圈里的几头猪。
“哪天杀?”
“要不等海哥回来再杀吧。”叶铁说完抬手擦了擦刚刚落在头上的雪片,又抬头看了看天空渐渐密集的雪花,嘴里念叨了一句:“今年的雪来得还真早。”
“铁子。”随着一声响亮的招呼声,一个上身穿皮夹克,下身穿深灰色的牛仔裤的中年男人从院外走了进来。
“海哥!”叶铁顺着招呼声向院门口处望去,一看走进来的人,带着惊喜地唤了一声,然后紧走几步迎上前,抓住了他的手,忙着又问了一句:“你咋回来了?”
“这话让你问的,我咋就不能回了。哈哈。”李运海使劲地握了握叶铁的手,满脸带笑地看着眼前的他。
“我这是见你回来高兴的不知道咋说好了。”叶铁说着伸手挠了挠头。
“海哥,你们哥俩有话屋里唠,这雪可是越下越大啊。”玉芬也放下了手里的猪食盆,抬手拍打了几下身上的雪花。满带热情声音能够穿越飞舞的雪雾让人心里暖暖的。
“弟妹啊,我就不进屋了,你们两口子刚才是不是在说等我回来杀猪吃肉啊?哈哈。”李运海略略地探了探头,望了望猪圈里那几头肥猪,然后冲着玉芬笑呵呵地问道。他的声音是纯正的男中音,掷地有声响彻透明。几片雪花恰好落在他的眼睛上,他又紧着眨动了几下眼睛,再配上头上几乎挂满的雪花,那样子显得很滑稽。
“海哥,铁子刚才就说等你回来再杀猪,这话还没落地,你就来了。”玉芬大声地说,脸上挂着笑。
“我就知道我铁子兄弟惦着我这个哥,走,去哥家喝酒去。”运海说完使劲地拍了拍叶铁的肩膀,然后不等他回话,胳膊挂在他的肩头上搂着他往院外走去。
“弟妹啊,你和孩子一起去吧,咱们两家人在一起多热闹。”李运海刚走了几步忙停下来,回头大声地向玉芬发出邀请。
“不了,海哥,等哪天我家杀猪时,咱俩家再聚在一起好好热闹一回。”
“那好吧。”李运海见玉芬不想去,也不在勉强,搂着叶铁走出了院子。
玉芬看着他们走了出去,心里想着这二人的脾气禀性差不多,但是铁子是有些内敛型的,李运海是个直筒子型的,性格开朗,心里很少装着事情,心宽体膀的。一年不见了,今儿凑在一起,一定又会喝个昏天黑地的。心里想着,不免又为叶铁担心起来,怕他酒喝多伤了身体。但是转念一想又自嘲地乐在了脸上。
她把盆里剩下的猪食倒进猪圈里的猪槽里,划拉一下身上的沾挂的雪花,然后又用衣服袖子擦了擦额头,不紧不慢地走进屋里。
风似乎刮累了,安歇下来,但是满天的飞雪却应是扬扬洒洒地下个不停,村子里挂满了白,山岗上也是满眼的白。
李运海的家在村西头第五个院子,他家在村上算是数一数二的富户,五间宽敞明亮的大瓦房,在村里头飒是显眼,宽敞的院落,各种农用家式一应俱全。
二人进得屋里,炕上已经摆好了一桌饭菜,四溢的香味随着桌子上的热气充盈了满屋子。叶铁到了这里也不客气,脱鞋上炕坐在饭桌旁,拿起筷子先一夹了口菜放在嘴里,慢慢地咀嚼着,连声说着好吃。
李运海从里屋拿了一瓶榆树大曲也脱鞋上炕坐了下来,运海媳妇在屋外忙着收拾卫生,没有坐上来。运海爸妈今天出去走亲戚了,也没有在一起吃饭。
“弄这些菜干吗啊?就咱三个人怎能吃得完?”叶铁把嘴里的菜咽下去之后,看着一桌子的菜,又瞅了瞅李运海说道。
“铁子,咱哥俩都快一年没见面了,酒要喝好,饭菜也得吃好。今天就喝个痛快,喝他个一醉方休,那才够味。”因为屋里暖和,李运海此时脱去了外衣,只穿着蓝灰色的衬衫。他盘腿坐在桌子旁,敦实的身体坐在那明显地比叶铁高出了一块。他起开酒瓶盖,给叶铁也给自己各满了一杯酒。然后抹了一把下颚的络腮胡子,不错眼珠子地看着叶铁。
“你这样看着我干吗?来喝酒。”叶铁见他这样看着自己,笑了笑,然后举起酒杯。
“我在看俺兄弟这一年之中有什么变化没?”
“那你看变样了吗?”
“没怎么变,但好象更帅气了,哈哈。”听李运海的笑声,给人感觉他是在发自内心的笑,听着清脆,叫人舒服,心情敞亮。
叶铁没有再说什么,憨厚的脸上笑了笑,举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李运海看他喝干了一杯,也喝干了杯中的酒。
满桌的菜,满瓶的酒,喝下去的是友情,吃进的是纯正的五谷杂粮。
俗话说的好,酒逢知己千杯少,他们二人快一年没见面了,这一次可是铆足了劲,喝他个痛快。席间,叶铁问李运海今年为什么回得这么早,李运海告诉他那边的活基本结束了,天也入冬了,虽然新活还将开工,但他自己一个人也不想干下去了,如果叶铁能和他在一起,他还能在那边干个把月。同时,离家快一年了,他也想家想媳妇想孩子了。
这期间,李运海媳妇忙完了外面的活,也坐下来和他们一起吃饭,但是她只是一个听者,偶尔的会笑一笑,问上一句或者回一句。叶铁不住地夸海嫂的饭菜做得香,还说以后要经常吃她做的菜。他也知道海嫂是个老实人,不爱说话,但人却是出名的能干,家里家外都是好手,李运海不在家,她可是样样拿得起放得下的。把这个家治理的井井有条。
李运海媳妇吃饱了,就下桌去屋外喂猪去了。
二人的酒量都很好,又都很高兴,酒量自是觉得增加了不少,几杯酒下肚,一瓶大曲就已经空空如也了。李运海又下地拿了一瓶,哥俩接着喝,二人边喝边聊,讲这一年身边发生的事情及新闻和有什么感受等等话题,渐渐的一瓶酒又要见底了,二人都有些晕了,只是叶铁的酒量要好于李运海。李运海说话则有些大舌头了,身体都有些摇晃了,但是他还未停下杯中的酒,直到第二瓶酒喝光了,李运海一下子躺在炕上呼呼地睡着了。
他喝酒有一点好,那就是喝多了,从来不闹,而是倒头便睡,一觉之后,啥都好了。
叶铁还算清醒,他招呼屋外的海嫂回屋收拾好残局,又帮着她把李运海调整好睡姿,然后自己和海嫂打声招呼就走出了他家的院子。
村路上积了一层薄薄的雪,走在洁白的雪地上,脚下发出娑娑的声音,他感觉自己的脚步有点飘,象落不到实地的样子,身子也感觉有控制不住的摇晃。但是他却感觉这次酒可是真喝到高兴处了,尽管一阵阵的寒风吹打着脸面,但他的心里却是热乎热乎的。
他一边走着,一边想着心事,想着自己和海哥可是村里人都羡慕的好兄弟,海哥年长自己几岁,今年刚好四十岁,十几年的相处,基本没有红过脸,双方有什么事情都落不下彼此,海哥更是对自己疼爱有加,他说自己最对他的心情。
心里想着,高兴的心情也溢满了他的脸膛,嘴上不自觉地哼起了二人转小调,搭配上自己有些不稳的脚步,还真象是在唱二人转的步调。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在这宁静的雪路上仿佛是很有穿透力的,一只喜雀从树枝上飞了起来,在他的头上叽叽喳喳地来回地飞了几圈,然后落在附近的屋顶上,冲着太阳叫了几声。
他走着走着,忽听身后有汽笛声,下意识地回过头,看着身后有辆黑色的轿车驶了过来,他站在路边等着汽车开过去,可是那辆轿车却在他的身旁停了下来,紧跟着车窗也摇了下来。
叶铁站在路边等着轿车过去,但是轿车却在自己身边停了下来,他正在纳闷轿车里的司机是怎么回事呢。一位看样子大约在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从车窗内探出头来向他问道:“你好,请问哪个院子是李凤军村长家?”
“从村东往西数第八个院子就是,但老村长现在可能不在家,上午去乡里开会了。”叶铁见轿车里的人打听军叔家在哪,忙着下意识地告诉他。
那个人说声谢谢,重又摇上了车窗,然后启动轿车向村东头方向驶去。
叶铁望着远去的轿车,脑子里不由得问着自己,这人以前可从未见着过,他找军叔能干什么呢?也没见着军叔有这样的亲戚。他挠了挠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想个所以然来。本想去军叔家看看,可是感觉这会头有些昏沉,一阵瞌睡感袭上心头。自己觉得还是回家睡一觉,等晚上去问问军叔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黑色轿车在李凤军家院门前停了下来,那个问叶铁路的身穿一身深蓝色西服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他走到院门近前,发现院门是挂着的,本想拉开门走进去,但是他看到屋子的外门已经上锁了,知道李凤军此时确实不在家。
他从衣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只点上,慢慢地吸了一口,然后把院子的每一个角落都细致地看了一遍,微微的皱了皱眉,然后嘴里象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我回来了’。
看样子,他不想马上就走,一只烟吸完了,他又点上了第二只,这次可能是因为感觉有些冷了,他坐进了轿车里。不知不觉的二十几分钟过去了,他见椰凤军还没有回来,无奈地摇了摇了头,重新启动轿车向村外缓缓地驶去。
村里的孩子们好奇地跟着追着车,闹哄哄地跑了一段路,直到村口,他们才停下了他们幼稚的身影子。
天阳又快落山了,叶铁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坐起身子望向窗外,发现已是黄昏时分,玉芬正在院子里忙着赶鸭鹅上架。他起身下地,走到屋外问玉芬有没有什么需要他干的活,要是没有,他要去军叔家看看。玉芬说就快忙完了,就只差烧火做饭了,不用他干什么。
叶铁来到李凤军家,发现院门半敞开着,知道他这会在家,推开院门走进院子,院子里很静,屋子里也没有动静,这个时候应该是烧火做饭的时候,可军叔家的烟囱却没有冒烟。他轻轻地推开外屋门走了进去,也未见屋里有军叔的动静。进得屋里,发现军叔正仰倘在炕上呼呼地睡着呢。
眼前的军叔上身穿着一件浅灰色毛衣,下身套着老绿色的军裤,双腿微微摊开着,左臂平伸放在炕上,右手臂半弯着放在胸腹上,肚腹隔着毛衣随着呼气来回地起伏着。看他一双眼睛紧闭着,浓眉微锁。前几天刚刮过的胡子,这阵看来又长出了些许,密密麻麻的把他的一张睡脸显得是那么的有诱惑力。随着他的呼吸,叶铁能闻到一股酒气从他的口腔里散发出来。
在叶铁眼里,眼前不单单是一付男人的身体,而是充满诗情画意的图画,那上面随意勾勒出的每一缕线条都是那么的赏心悦目,那么的充满灵魂,充满诱惑力。他仿佛已走进这画里,热血沸腾般地在画里尽情地抒写自己的情感。
正当他沉醉于眼前的画里时,李凤军轻轻的一声咳嗽,把他从痴迷中惊醒。他调整一下心情,这才感觉屋里有些凉,伸手摸了摸炕,才发觉炕上几乎没有热乎气,他不禁皱了皱眉,忙着走到衣柜边,拿起李凤军经常在冬天披着的棉大衣,轻轻地盖在他的身上。又充满深情地看了一眼李凤军熟睡的脸膛,然后转身退出屋子。
他关好门,见屋里还有些木柴,忙着轻手轻脚地抓了几把放在炉灶里,点上火之后,看着火势着了起来就推开外屋门走了出去。
走出院子,他禁不住又回头向院里望了望,一缕浓浓的烟雾从烟囱里冒了出来,渐渐地向着空中散去,随着最后的一束晚霞一起消失掉。也把他幸福的笑容留在了夜暮中。
叶铁回到家里时,玉芬正在饭桌边上等着他吃饭。
“我还以为你们爷俩今晚又在一起喝酒呢,你再不回来,我可要去找你了,上午都喝了那么多。”玉芬一边帮他把饭盛好,一边说着。
“哪会,我去时军叔正在睡觉,可能是在乡里喝过酒回来的,炕都没烧,就那么睡着,我刚给他在炉里加了火。”
“这大冷的天就这以睡着还不凉坏身体,我要是他我就不当这村长了,去城里闺女那享福去。”玉芬说完夹了一口菜放在嘴里细细地咀嚼着。
“唉,军叔舍不得离开这里,这里毕竟是生他养他的地方,五十几年的感情,不是说离开就离开的。”
“那你吃完再去一趟看看,这大长夜的,别睡坏了身子。”玉芬吃完最后一口饭,对叶铁说道。
“好,好。”叶铁高兴地连着点头说好。
此时,外面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村里又恢复了宁静。
晚上八点刚过,李凤军被一股尿意憋醒了,他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慢慢地坐起身子,揉了揉双眼,见天已经黑了。看到自己身上盖着的大衣,他隐约的记得自己睡前并未盖上它,而炕上也是热乎乎的,他同样清楚此时的炕应该是凉的。自己是在乡里喝过酒回来的,到家躺在炕上就睡着了。这会是谁呢?他摸了摸胡子,心里头差不多有了答案。
他走出屋子,放出一泡激流后,仰头看了看天,密密麻麻的星星已经闪亮着爬满天空。一阵风吹来,他并没感觉到冷意,却感觉肚里打起了鼓,中午光喝酒,根本就没有吃主食,他忙回屋准备烧火随便做点吃的。
正当他忙着往灶上加火时,叶铁推门从外面走了进来,“叔,你就不用做饭了,这是玉芬给你做的晚饭,还热着呢。”
“好,好,我这会正饿肚子呢,回去代叔谢谢玉芬啊,呵呵。”李凤军接过叶铁手里装着饭菜的大碗,脸上露出幸福的笑。
“铁子,你给叔烧炕了?还给叔盖了棉大衣?”李凤军一边往嘴里送着饭,一边看着叶铁问道。
叶铁告诉他自己下午来过,看见他正睡着,炕上都凉的冰手,就在炉上加满了木柴。还给他盖上大衣,同时又要求他以后要注意身体等。
其实,李凤军不问也已经猜出是铁子给自己烧炕盖棉大衣的,但是能听到他亲自说出来,自己的心里是热乎乎的,感到由衷的欣慰,心中已经默默地记住了他的好。
今晚的一大碗饭菜,李凤军感觉比以往的要香很多,饭后,他饱饱地打了个响隔。
“叔,下午有人找你,他见到你了吗?”叶铁等军叔吃完饭后问道。
“我下午回来时已经是快五点了,不见有人找我,你不认识那个人?李凤军有些不解地问。
“我从未见过那个人,他是开着一辆黑色轿车来的,看他的穿着和脸面,他应该是从城里来的。”
“城里来的,多大岁数?长得什么样?”
“看样子大约在四十几岁吧,长得什么样,我还真没太留意,只是觉得他很精神的,有些老板气。”
“那我还真不知道是谁了,可能是找错人了吧,呵呵。”李凤军听了叶铁的话想了想,却感觉在自己的记忆里从未认识过这样的人。
“叔,他都能叫出你的名字来呢。如果他没找错,我想过几天他还能来。”
“如果他来,见了面再说了。时候不早了,你回去睡觉吧,别让人家玉芬等了。”李凤军见时间已经是快十一点了,忙着叫铁子回去休息。
等叶铁走了之后,他却没有了睡意,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想着铁子对自己的好,是乐在心里,喜在眉梢。至于铁子提到的那个要找他的人,他在脑子里画了个很大的问号,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第二天早晨,叶铁照例去爬山回来的时候,玉芬已经做好了一大碗冒着热气的手擀面条,里面还打着几个荷包蛋,淡淡的香气让他感觉特有食欲。
“媳妇,今怎么想起吃上这一口呢,有些日子没吃着了,真香。”叶铁端起来放在鼻前仔细地闻了闻。
“看你这傻样,你想想今天是什么日子?”玉芬看着叶铁那个动作,忍不住脸上带了笑意。
叶铁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今天会是怎样的特殊日子,只好边吃边无摇了摇头。
“今天可是十月初十。”
“十月初十,那是……是我的生日,媳妇!”叶铁一手端着碗,抬起另一手使劲地挠了挠头,脸上现出幸福的笑,但是因为嘴里开放进一大筷头的面条,原本脸侧的酒窝被撑得鼓鼓的,那笑就有点怪,有点滑稽。
“别美了,快吃吧,要凉了。”玉芬看着他的样子,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在这冬日的早晨,她能感受到生活的幸福正在向自己浸来。
“一会换套衣服,咱们去赶集,给你买件新衣服。”玉芬等叶铁吃完了,一边拿起碗筷去外屋刷碗,一边说着。
“好,好,咱一家三口都换套新衣服,那多好。”叶铁忙着去柜里找衣服。
一切准备妥当,二人就出发了。
玉芬坐在摩托车后座上,双手紧搂着叶铁,脸贴在他的后背上。她感到铁子的后背总是那么坚实有力,即使风有些刺骨,便是她的笑却象在春天里一样的充满着温馨与浪漫。
因为昨晚睡的踏实,李凤军早晨起来的时候,感觉身体格外的舒服,心情也大好。推开屋门,一股风轻轻地吹在他的脸上,虽有些寒意,但是让他颇感清爽,天空万里通透,感觉今又是一个好天气。
看着阵阵炊烟从各家的烟囱里弯转着升上天空,恰好迎着朝霞带着彩色的身姿慢慢地消散在高空里。鸡啼鸟鸣牛马嘶渐渐地充盈着这个刚刚寂静的山村。李凤军嘴角挂上了笑意,昨天一趟乡政府之行,让他原本的辞职想法化成了泡影,上面的决定是他依然继续担任柳湾村的村长。他虽感无奈,但心底深处还是很不愿意放弃这个职务的。他也就顺了上面领导的意,应承了下来。
他要吃完早饭去趟村里,招集村委会成员,开一个会议,研究一下村里冬天的工作及来年的打算。
十点半左右的时候,叶铁两口子高高兴兴地骑着摩托从集上回来了,快到家门口时,李运海从对面走了过来。
“铁子,你们两口子去赶集了?天这么冷,还去凑那热闹,呵呵。”
“海哥,今天是铁子的生日,给他买件新衣服穿。”没等叶铁说话,玉芬抢着接过他的话。
“还是弟妹想的周到,铁子,晚上哥陪你喝两杯,咱也来个庆生。哈哈。”李运海听到是铁子的生日,也来了兴致:“回头,我让你嫂子好好准备一下,晚上去啊。”
“海哥,那多麻烦,晚上就来我家吃吧。”
“不中,就这么定了,现在不影响你两口子,嘿嘿。”李运海说完向前走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冲着他们二人大声地问着:“对了,你们家的猪啥时候杀啊?我这嘴里可馋着呢。”
“十月十五,还有五天就杀。”
“好,好。”李运海听后,笑呵呵地走了。
叶铁把摩托车停在院子里,没有进屋就走出了院子,他要去军叔家,因为他在集市上碰到了二黑子,从他的口中知道了军叔要辞去村长一职。他可是十二分的不相信,所以早早地就从集市上赶了回来,想当面地问问军叔这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来到李凤军家院门前,正好碰上从村里开完会回来的李凤军。
“叔,我找你有事说。”叶铁没等李凤军说话就开口说道。
“找我说什么事啊?屋里说去。呵呵。”李凤军笑呵呵地拍了一下叶铁的肩头。
“怎么了?铁子。”二人走进屋里,李凤军看到叶铁的脸上神色有些不对劲,表情很严肃的样子,张口便问道。
“叔,我听说你要不当咱们村的村长了?”
“是的,你咋知道的?”
“是邻村的二黑子告诉我的。叔,干的好好的,怎么就不干了呢。以前也没听说你要不干啊?”
“还不是你大姐和你二妹她们二人,坚持要我辞去村长一职,让我去城里和他们住在一起。再者,叔再任这十余年,咱们村的变化是有限的,我觉得自己是老了,头脑也不灵活了。上次和你去乡里时,我就递交了辞职报告。”
“叔,那乡政府答应了吗?”叶铁听了,心里感觉一下子凉了半截,尤其是听他说要去城里住,心里更是着急,他有些不甘心,紧着问道。
“没,昨天我去乡里,他们坚持要我继续担任咱们村的村长。”
“我就寻思着,乡里不会同意的,你看咱村虽然不算富裕,但咱村的生活也不算差啊。”叶铁如释众负般的松开了紧皱的眉头。脸上也露出了憨厚的笑。
李凤军看到叶铁脸上表情的变化,再想到刚才他那副严肃的样子,不免在心里面偷笑,他接着说:“本来乡里并不太坚持让我继续担任村长,只是前段时间北京有个富商找到乡政府,说是要来咱们村搞投资,但前提是我必须是咱们村的村长,否则他就不来这里投资了。所以,乡里面就把我的辞职申请给驳回来了。”
“还有这事?那个富商是谁?你认识吗?叔。”
“是啊,我都不相信会有这好事,那个富商我不认识,人家也没有告诉名字,我也没见着过。我自己都有些困惑了。”李凤军边说边寻思着,这个问题他从昨天乡里回来就开始猜测揣度,但是直到现在也猜不透。
“叔,这是从你这里听到的,要是从别人的口中听到,我可不信,简直象电视剧里的情节。呵呵。”叶铁说完抬手习惯性地挠了挠头。
“我在城里也没有几个人认识啊,更别提人家是来自首都北京的呢。”李凤军象是对叶铁说又象是自言自语。
二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都在寻找着答案,可是怎么想也找不到结果。
“叔,会不会是昨天从城里开轿车过来找你的那个人呢?”叶铁忽然一下子想到昨天碰见的轿车里的那个中年男人,便急着冲口而出,也打破了二人刚刚的沉寂。
“会吗?可能吗?唉,不管他是谁了,到时自会一清二楚了。”李凤军不想因此破坏了自己的心情,反正既然他选择了这里,那自己早晚都能知道他是谁。
“叔,快中午了,去我家吃饭吧,我来时已经叫玉芬准备好了,咱爷俩喝两盅。”叶铁见墙上的钟的时针已经指向十二点了。
“多麻烦,我就不去了,下午还得去乡里呢。你回去吧,玉芬等着呢。
“叔,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和玉芬上午去集市上还买许多的菜回来呢。走吧。”叶铁见他不想去,忙着拉了一下他的衣角。可是不知何故,却抓住了他的手,只是这一瞬间,叶铁感觉自己的全身就象过电一样,血液也一下子加快了流速,心跳似乎也在加快似地跳动着。他没有立刻松开军叔的手,而是轻轻地握了握,用手肚摩擦他的指掌,感受他手上传来的热量。
“好,好,那叔得去喝两杯,走吧,呵呵。”李凤军说完笑呵呵地站起身来向屋外走去,见叶铁抓着自己的手,不禁回头看了看叶铁,但是没有往回抽自己的手。
叶铁见军叔看自己,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忙着松开了他的手。跟在他的后面向屋外走去。
村前的小溪已经完全结冰了,村里的孩子们都洋溢着幸福的小脸驾驭着自制的滑冰车在冰上追来逐去,欢天喜地的好不热闹。
李凤军从村委会出来,觉着回家也没什么事,他就顺着小溪边上的一条只供单人行走的羊肠小道慢慢地走着。看到欢快地嬉闹着的孩子们,他忍不住停下了脚步,轻轻地呼出刚刚吸入口腔的烟雾,他的记忆好象一点点的回到过去的日子,心内也暗自感叹时光的流逝如此之快,孩童在自己眼前一茬一茬地慢慢长大并娶妻生子,而自己从出生到现在整整五十四个春秋,所有的足迹和感情都留在了这里,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出这里了。
一阵风吹过,一片枯黄的落叶悄悄地从他的眼前划过,把他从深思中带了出来。他磕了磕就要燃到根部的烟卷,重新放到嘴边重重地吸了一口,一股淡淡的烟雾还未升起就被吹过来的风儿吹散了影踪。
“大伯,大伯。”玲子从后面带着小跑向他走来,嘴里大声地招呼着。
“玲子,你咋回来了?有啥事啊?走的那么急。”李凤军回头看到是玲子在身后喊他。
“今天是周末啊,学校没课。大伯,我爸让我找你吃饭。”
李凤军抬头看了看天空,太阳已经快要当头了,他这才意识到已经中午了。但他却不紧不慢地微笑着问玲子:“你爸除了找我吃饭没再说什么?”其实他心中清楚凤海的意思,最近这两天他和自己已经两次提起过要给他找老伴的事情。说上次运海妈介绍的,自己连看都没看就回绝了,这次一定要他看一看。自己每次都未置可否。这次恐怕也一定是为了这事。
“呵呵,大伯,到了你就知道了。”玲子说完扯了扯他的衣角,脸上露出诡秘的笑。
“这丫头,还跟大伯打哑谜。走,吃饭去!”李凤军说完笑呵呵地看了看玲子,然后倒背着手向前走去。
这个时候,滑冰车的孩子们也逐渐的散去,村里又渐渐的恢复了平静。
他们爷俩刚刚走了几步路,叶铁从对面走了过来。
“铁哥,这大中午了,不在家吃饭,去哪啊?”秀玲张口问道,在她心里,叶铁就像是她的亲哥哥一样,不仅是因为叶铁对她的每一次的有求必应,叶铁有些内敛却又直率的个性,充满热情而又满怀仗意的心,以及他男性十足的气质。
“放假了?玲子。我去村西几家。”叶铁一边回答玲子的问话,一边抬手向村西指了指。然后看了一眼李凤军接着说道:“叔,本来我去找过你,但你没在家,我打算明天杀猪,提前告诉你一声,明天不要因为别的事耽误了吃肉喝酒。”
“好,好,明天一早我就去。”李凤军觉得铁子家杀猪,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得去的,而且必须要早去帮着忙活忙活。
“铁哥,看来还是我有口福啊,呵呵。”秀玲在一旁插了一句。
“玲子,哥就等你回来才杀猪呢,你要不回来,哥可不敢杀,否则你这个妹子非得找我算账哦。”叶铁笑呵呵地说着,李凤军的的微笑地眯缝着双眼看着玲子,他们二人此时几乎肩并肩地站在了一起。
“呵,铁哥,你和俺大伯站在一起简直就象一对父子一样。”秀玲看着他们无论从个头,从身板,从五冠轮廓到脸面的神情都有很相似的地方,忍不住张口说道。
叶铁听了玲子如此这么一说,不禁充满深情地看了一眼李凤军,心里面对玲子的这一句话极其受用,感觉心里面也是暖暖的。而李凤军也感觉很受用。其实,在他心里早已经把铁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
两个人都相视笑了起来,虽说是无声的笑,但是却无声胜有声。
李凤军和秀玲进屋时,李凤海已经把饭菜准备好了,火炕上放着几乎一桌子的饭菜,正腾腾地冒着香气。一个看样子在四十几岁的中年妇女坐在炕头边的炕沿上,看到他们爷俩进屋,她忙着站了起来。李凤军略略地看了她一眼,一身朴素的衣着干净得体,大众化的妇女形象,只是看脸相不像是农家妇女。
李凤海忙招呼着他们脱鞋上炕,待他们都坐好了,李凤海给他们二人做了简单的引荐,李凤军这才知道眼前的中年妇女是凤海老岳丈家乡那边的一位亲戚,人家在初中教学,因为平时没有多少时间,很少来这里串门等等。李凤军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心中已经明白眼前的女人就是凤海要介绍给自己做老伴的。
一顿饭感觉很快就吃完了,李凤军虽说想着快些出去,因为他感觉这顿饭吃的有些尴尬,但是又碍了面子,毕竟人家是客人,自己怎好吃完就走人呢。
他又在风海家喝了会茶水,那名中年妇女饭后好象多了些话语,象是随便唠家常一样,和他聊了起来。李凤海两口子很少插嘴,但发现他们二人都不说话时,也会插上一两句。而秀玲时不时地看着他大伯偷偷地乐。
最后,李凤军感觉没有什么话可说了,就起身和对方打声招呼走了出去。走到门口时,在身后的李凤海问他相中那名妇女了吗?他没有给予肯定的回答,只是说以后再说吧,就走了出去。留下李凤海看着他的背影不住地摇头,他搞不懂他的大哥怎么老是不明白他的苦心。不知道他的心里到底想的是啥。
李凤军回到家里,本想躺在炕上睡一觉,可躺下时却怎么也睡不着,无奈只好重新坐起来,卷上一根烟点着火,一边吸着烟一边想着心事:想着刚刚的经历,他自己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好,再找个老伴吧,又觉得自己都五十几岁的人了,两个闺女都已经成家立业了,并且都有了孩子,老伴还未走上一年,这样做又觉得不算妥当。可不找吧,自己一个人确实是有些寂寞孤独。尤其是在静静的夜里,身侧没有伴相守。自己虽过半百,但身体却很壮实,生理方面也需要满足,这也是人之常情的。可是,可是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呢?他问着自己,可就是找不到答案。
一袋烟燃尽,他重新点上一根。上次乡政府提到的要来这里投资的富商又浮现在他的脑海里,这个人到底是谁呢,为什么非得把我当不当这个村长看成最主要的条件呢?而那个开轿车来找自己的那个人又会是谁呢?自己等了几天,也没见他再次来。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他吧嗒吧嗒地吸着烟,想来想去也没有结果,感觉脑子里混浆浆的,干脆起身穿鞋下地去村里。
“媳妇,这猪明天就要杀了,它的命也就要结束了,唉,只活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当傍晚时分,叶铁走到正在喂猪的玉芬身旁指着明天就要被杀的那头猪说道。
“呵,咋,你心疼了?就算我们不杀,我们把它卖出去之后也免不了挨刀。看你这傻样。”玉芬边说边抬手把叶铁头上沾挂的一片树叶拿掉。
叶铁被玉芬这一说,禁不住嘿嘿地笑了几声,并伸手抹了一下刚刚冒出尖来的胡茬,轻轻地说道:“明天杀猪,我一早去把咱爸妈接来,也顺便让他们在咱家多住几天。也让老妹一家人都来。这一年难得杀回猪,正好大家在一起凑个热闹。”
“明早去那得啥时,别耽误了杀猪。你一会就去吧。”玉芬把最后的一盆猪食倒进猪槽里,然后转过脸说道。
叶铁应了一声,回屋穿上棉大衣,然后到侧屋推出摩托车。临出门时,玉芬冲着他大声地喊着让他注意安全。叶铁使劲地按了一下车喇叭就出了院子。
太阳正在做最后的挣扎,把火红的阳光留恋地洒在乡村里。山岗上,村落里处处都荡漾着金色的身姿。
骑着摩托的叶铁的心里已经悄然的感觉到明天将会要发生什么。
第二天早上,李凤军来到叶铁家时,发现李运海正带着村里的几个年青的小伙子们从猪圈里把一头大肥猪抬了出来,肥猪被吊着四啼直劲地吭吭着,不时地发出阵阵嗷叫声。李凤海他们边把猪往院中一处辅好沙子处抬,边嘻嘻哈哈地扯着笑话。自己想过去帮忙吧,又觉得插不上手,只好在旁边看着这伙人的热闹。
叶铁这个时候走到他的身边说自己的岳丈来了,让他回屋陪着说话。他也觉得在这里没什么意思,转身进屋去了。
叶铁的岳丈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李凤军和他也很熟知。他们客气了一翻就扯上了家常。闲谈中,李凤军在他面前夸叶铁这两口子在村子里有人缘,谁家有什么个大事小情的都不会少下他,说今天他杀猪,这屋子都要坐不下的。叶铁的岳丈一边听着一边不住地点着头,为自己的女儿和女婿高兴。
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多,男女老少好不热闹,大多七嘴八舌地夸着叶铁夫妇俩能干和他们俩的人缘好,以及这一年的收成好等等的话。李运海此时腰间扎着一张麻袋扯开的麻袋片子当成围裙,他手里拿着一把杀猪刀在已经被打晕的猪身上蹭了几下,然后对着猪脖子部位就捅了进去。叶铁在旁边忙着闭上了眼睛,他从不敢看杀猪这一刻。
猪发出一声惨嗷,又蹬了几下腿,慢慢地没了动静。等猪血放尽了,李运海招呼大伙把猪抬进支起的正在煮沸的一大锅水时里,开始麻利地褪毛宰割。
玉芬和几名妇女在外屋忙着烧火做饭切酸菜,一边还不忘忙里偷闲地说着笑话,扯些笑话,唠些男人的事情。嘻嘻哈哈地闹得满屋子的喧嚣。村里的男人们一个劲地探头望向她们,然后三两个聚在一起说着什么。
时间不知不觉地就已经到了中午,饭菜已经摆上了一桌子,好家伙,一大屋子的人,炕上炕下放了四张桌才刚刚够用。李凤军和叶铁及他的老岳丈加上李凤海及其他的四个人坐在了一桌,玉芬和几个妇女忙着为他们盛菜倒酒。
村里人吃饭喝酒本就没有什么客套,只要喝个痛快带劲那就是好家事。桌子上是大块的肉,大杯的酒,热腾腾的杀猪酸菜和蒸得鲜嫩的一大盆猪血,让老少爷们们都等得不及了。
他们放开了量,也放开了胃,大口地吃着喝着,大声地扯着家常说着笑话,屋里的气氛真是这一年中的头一遭,热闹极了。
叶铁是看在眼里喜在眉梢,他就坐在李凤军的身旁,心里更是美滋滋的,不时地偷偷地看着和岳丈说话的他,还故意用胳膊蹭着他的身子,然后幸福的端起酒杯和大家一饮而尽。
酒到中段,屋子里最欢实的要数李运海了,他端着酒半半蹲在炕上,一会要这个多喝些,一会又要这个多喝些,简直就象是他家杀猪一样。见大伙喝得差不多了,他站起身来咋咋乎乎着大声地说:“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不应该是两个好消息:其一,听说首都北京有一个富商要来咱村投资,咱村就要过上更加富裕的生活了。其二呢就是听说咱们的老村长又找了个老伴呢,大伙喝一杯祝福老村长,也为咱们以后幸福的生活干杯。”
桌上的老爷们一听说他的话,都一哄着举起了杯中的酒,仰脖喝了下去。
“海子,你在那尽瞎说什么,快坐下。”李凤军在一旁看着他的那股咋呼劲又气又觉得好笑,他板起脸对他说道。他觉得北京富商来这里投资的事也没和村里的谁说过啊,李运海怎么就知道了,还有就是他找老伴的事情,他还没定下来怎么就成这样的定论。他说完忍不住看了看对面的兄弟凤海,而他此时正低着头卷着烟。他又转头看向叶铁,发现叶铁正看着自己,手里还拿着酒杯。
叶铁听了刚才海哥的一翻话,他感觉自己一下子从刚才的幸福之中跌了出来,自己的心情仿佛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刚刚吃下去的东西似乎毫无味道地在胃里翻倒着,让他不好受。而刚刚喝下去的那杯酒就象一杯苦水,艰难地流进了胃肠之中。本来对于军叔找老伴的事情,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但偏偏在这个时候让他知道这个事实。他在心内连续地发出几声叹息,浓眉也不住地收缩,笑容虽未收去,但却显得有些呆板。当看到军叔转脸看向他时,他赶紧收回了目光,把杯子轻轻地放在桌上,重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
李凤军从铁子的脸上和眼神里似乎捕捉了一种不快与失落感,但是却又一时难以想清这是何原因。他只好用胳膊轻轻地碰了一下铁子,面带微笑的轻轻地说了一声:“来,铁子,陪叔喝酒。”
叶铁听到军叔要陪他喝酒,转头看了看他,看到他一张带着微笑的脸,那深遂的眼神里似乎在告诉他一些什么,急忙拿起酒杯和他一同喝了下去。他感觉这杯酒酸甜苦辣几种滋味都有了。
喝完之后,李凤军伸出筷子敲了一下还在旁边大声说话的李运海,示意他老实些。
李运海对老村长也是很尊敬的,也从不敢与他顶嘴和耍闹,只是今天依着酒劲和这多人,他才把老村长要找老伴的事情说了出来。看老村长板着脸看着自己,他打住了口头上要说的话坐了下来。
李凤军看他没了动静,自己对着大家伙讲起关于北京富商来投资前前后后的事情,并说今天借着铁子的酒,和大家共同庆祝一下,但是也不能高兴的太早了,人家来不来还是个未知数,况且人家是谁咱都不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尚早。并希望与大家一齐努力共同走向富裕的路。
他的话未讲完,李运海就带头鼓起掌来,大家伙兴致都上来了,个个脸上都洋溢出对生活充满自信的笑容。都纷纷举起酒杯,畅快地喝了下去。
这一顿饭足足吃到下午两三点钟,不喜喝酒的早早就回家了,剩下能喝的几个也差不多喝的东倒西歪的了,尤其李运海更是倒在铁子的炕上睡着了。除了李凤军还保持着清醒之外,叶铁也只刚刚有些醉意。
李凤军见大伙都各回各家了,他穿鞋下地和铁子的岳丈打了声招呼,说是去趟村委会,看看今天村上有什么事情没。铁子和玉芬两口子送了出去,临出院门时,他对铁子大声地说:“铁子,你岳丈岳母难得来一趟,在这多住几日再走,晚上睡不开,去我那睡。”他说完拍了拍铁子的肩膀,微微的笑了笑,然后转身向村委会走去。
每次家里来亲戚多了,晚上睡觉睡不开的时候,叶铁总是出去找宿,天渐渐地步入了黄昏时分,小姨子一家三口在叶铁两口子挽留下,也消去了回家的念头,决定今晚就住在这里。这样加上玉芬和孩子一起晚上睡觉时刚好挤满一大炕。其实这样的情况,叶铁在昨晚就已经想到了。刚才亲耳听到军叔让自己晚上去他家睡,他心里可是高兴的不得了,刚才的那种失落与不悦象是躲在了他的脑后一般。
叶铁大声地回答着李凤军,说晚上去他那睡后,看着他走远了,转身回到屋里,他要和海嫂一同把海哥扶回家睡。李运海喝的实在多,他们二人很吃力地连背带拖的废了久牛二虎之力把他弄回家。
叶铁从李运海家里出来时,没有直接回家,绕道来到小溪边,看着冰上嬉闹的孩子们,他心里可是五味杂阵,有苦有甜,想想晚上就要和军叔睡在一个屋子,这对于他来说可是多么幸福的一种期待啊。他不求能得到什么,但是能和心爱的人共睡在一个屋檐下,那就是一种满足。但是想想海哥在酒桌上说的话,他不免又有些黯然神伤。他隐隐感觉到,他所付出的一切努力都可能会化成虚无的泡影。
他正面临着一次艰难的抉择,是尽早放弃还是继续追逐这份看不到终点的情感。
看了看眼前欢快的孩子们,又向着远处李凤军家的方向望了望,然后抬头看向天空,一只山鹰高傲地盘旋在头顶的上空,几次高飞低冲都是那么舒展的身姿。叶铁的脸上现出一股坚定的表情。他把手放在嘴边,一声清脆的呼哨想彻在整个村落里,就连正在嬉闹的孩子们也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向这边努力地张望。
可是孩子们看到的只是他向前走去的背影和听到从他身后传来的二人转小调声。
(未完待续 如侵请联系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