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难忘英烈。红旗迎风招展，汽艇犁开波浪，4月4日，记者随连云港市、灌云县四套班子领导又一次登上开山岛，与连云港市社会各界和他的家人一起，再次追忆为国守岛一生的民兵哨所原所长、全国“时代楷模”王继才 。

坚守，是用生命兑现的承诺

“这是老王走后的第一个清明节，老王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座岛。”开山岛上夫妻哨，说起老王，王继才的遗孀王仕花红了眼圈：“我和老王在岛上生活了这么多年，现在我要给守岛民兵做好传帮带，也好让老王在那边放心。”

通过电话，王继才的儿子王志国告诉记者，他正在天津学习，今年清明，克服一切困难，也要赶回家。“学习爸爸，我不能搞特殊。”正在海警服役的王志国没有提前请假，4日下午5点学习结束才能离开学校，坐高铁到徐州，然后从徐州找车回到灌云。王仕花告诉记者，估计儿子到家已经是半夜了。

去年7月27日，灌云县开山岛民兵哨所原所长王继才因病去世。他离开以后，人们一遍一遍地追问，为什么一个普通守岛人的去世，引发那么多的关注？

因为坚守，他把平凡变得伟大。开山岛只有0.013平方公里，是一座约摸两个足球场大小的“秃石头岛”。这里设置了一类民兵哨所，必须有人长期驻守。当年县人武部4个月内连续找了4拨十来个人，因为条件艰苦、寂寞难耐，他们中最长的待了13天，最短的，跟着送人上岛的船当天就“撤”了。

那年王继才27岁，任生产队长兼民兵排长。县人武部老政委王长杰和王继才的父亲是好朋友，想起这个老实巴交的小伙子，王政委找上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山岛需要人守，你去吧！先别和老婆讲。”想着家里的老人、老婆和两岁的女儿，王继才有些犹豫，但“不去”两个字在喉咙转了一圈，终究是没说出口。

王继才生前话不多，但是一句是一句：“你不守、他不守，谁守？”

其实，王继才也不是没有后悔过。1995年，他把辞职申请送到县武装部，恰逢老政委王长杰病危。病床前，没等他开口，老政委就拉住他的手说：“继才啊，你要答应叔叔，一定要把那个岛守下去！”“老政委到死都不放心开山岛，我答应了他就一定要守下去。”王继才生前这样告诉记者。没想到，他用生命，兑现了这句承诺。

情怀，岛就是家，家就是国

因为多次采访，记者跟老王一家比较熟悉。现在回想，王继才也许不知道“家国情怀”这个词，但是，他用32年的坚守告诉我们：岛就是家，家就是国；用自己的行动告诉我们，什么叫家国情怀。

老王去世前，夫妻哨所的每一天，从升旗开始。

32年，风雨无阻，一个人升旗，另一个人就敬礼，这是老王夫妇在岛上最重要的仪式。王继才曾经因为冒着风雨去收国旗，跌断了肋骨，但只要能爬起来，他就要去升旗。

“岛上都是石头，有了国旗，就有了颜色。”岛上高盐高湿，旗帜容易褪色，为了让国旗保持鲜艳，32年里，夫妇俩自己掏钱买了200多面国旗。

“开山岛再小，也是国家的领土。前辈打下的江山，总要有人去守。”朴素的信念，支撑着王继才坚守。

“1986年7月14日8时40分，县里的人陪我上了岛。”王继才生前，对初次上岛的记忆仍然精确到“分钟”。一起留下的，除了食品，还有6条烟、30瓶白酒，“我不抽烟不喝酒，给我这些干啥？”当天晚上，王继才就理解了。

“满山野草，旧营房黑洞洞的，没水没电，太阳一落山，我心里就怕了，这哪是人待的地方！”王继才躲在营房里，用铁锨顶住门。为了壮胆，平生第一次开了酒：“一瓶没醉，我又开了一瓶，眼巴巴盼着天亮，一晚上抽了4包烟。”

最初几天的恐惧过后，孤独感袭来。“没人说话，我就灌自己酒，喝完对着大海狂喊，嗓子就是这么哑了。”王继才生前这样告诉记者。

48天后，王仕花坐船来看他，看到满头乱发、胡子拉碴、满身臭气的王继才，她心疼极了。舍不得丈夫一人受苦，王仕花一咬牙，辞掉了小学民办教师的工作，把两岁的女儿托付给奶奶，陪丈夫一起守岛，那年，王仕花25岁。

两人一起升旗，一起从陆地背来泥土种树种菜，一起巡查岛上的仪器。雨天，岛上风大路滑，两口子用背包带系在一起，防止摔到海里。苦是苦，但责任把他们留在了岛上。

第二年，王继才的儿子王志国出生在岛上。1987年7月9日，还没到预产期，王仕花的肚子却一阵阵地疼了起来，恰巧连刮了几天大风，无法下岛。妻子头上豆粒大的汗珠子直往下滚，痛苦地叫喊着，王继才急得六神无主：“万一遇上难产，我们一家就完了！”突然想到镇上武装部徐部长的家属就是妇产科医生，他操起部队留下的步话机就打了过去。在对方指导下，他找出剪刀放在炭炉上烤了烤，剪断脐带帮老婆接了生。幸好，母子平安。王继才全身湿透，瘫在地上，反而是王仕花微笑着来安慰他。这个在开山岛上出生的孩子，被王继才夫妇起名叫“志国”。

传承，他在人们心中树起丰碑

守岛的生活，有多苦？几年前上岛采访，记者在屋前的无花果树下，看到厚厚的一层牡蛎、海螺壳。王继才当时告诉记者：“有的时候风浪大，多天船靠不上岛，断粮、断燃料，我们就撬开，吃生的。”

因为守岛，王继才的3个孩子，有许多80后所没有的贫苦记忆。民兵“以劳养武”，没有津贴，王继才夫妇长期只拿每月150元生活补助，家里母鸡下蛋、海里摸点螃蟹就是收入来源。孩子上学了，爸爸妈妈还在岛上。大女儿王苏，不得不13岁辍学，照顾弟弟妹妹。王继才曾向大女儿承诺，等她出嫁时，一定要回家为她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可当这一天到来，因为台风，船无法出海到岛上，王继才食言了，他默默地隔海握着女儿的照片，把祝福埋在心里。而婚礼那边，等不到父亲的女儿，化了5次妆都被泪水打湿。

王继才去世后，灌云县在全县征集民兵志愿者轮流上岛执勤。虽然每次只有半个月，但在岛上真正值守下来，民兵们对王继才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值班哨长刘文金告诉记者：“王继才两口子当时的艰苦，不切身体会，是感受不到的。我们能做的，就是传承王继才的精神，在平凡的岗位上默默付出，无私奉献，用实际行动来践行他的精神。”刘文金的儿子，还有两个月就将迎来高考。刘文金坦言，当初选择报名参加守岛，也是为了替儿子树立榜样。“言传不如身教。我从老王那里传承的精神，就这样通过我，传承给我的儿子。”

清明节到来之际，连云港市委书记项雪龙、市长方伟带领市委中心组上开山岛学习，并为连云港党性教育基地揭牌。项雪龙说：“作为英雄的家乡人，我们更应追寻英雄足迹、继承英雄遗志、弘扬英雄精神，将其化为新时代奋斗者共同的价值追求。今天，我们在开山岛成立党性教育基地，就是铭记总书记重要批示，进一步做好英雄事迹的宣传，加强英雄精神的传承，让英雄的光辉形象感染更多人、激励更多人。”

记者 程长春 吉凤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