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想改就能改的。”当时,王姝婷心想,“你说没有症状我也是不信的,既然到了我这里,不经过排查你就走不了”。
其实,那段时间,王姝婷和同事通过工作中的经验总结出,某地区旅客在西班牙或意大利从事餐饮业的比例很高,而这些人群中事后确诊的病例也要高一些。通过询问,王姝婷得知这对夫妻正是来自这一地区,在西班牙开餐厅,老公是厨师,老婆是服务员。
“这个行业接触的人群多而且杂。”王姝婷表示,通过进一步询问得知,他们之前也有过发热症状,“但是两周之前,处于这个14天的临界点。综合判断之后,他们仍被采取‘130转运’,后来也被通报为阳性病例”。
信息太多也是烦恼
与前期出于各种原因旅客或多或少有隐瞒不同,王姝婷发现,这段时间回国的“95后”留学生群体恰恰相反。
“他们除了个人防护做得很到位不说,巴不得把所有情况都告诉你,有的甚至连一个多月前打了疫苗,到现在胳膊还疼等类似的情况都跟你说。”王姝婷也能理解他们的担心,“有的学生见到我时,第一句话就是,医生我会不会死。还有的学生哭着说,在国外机场看到没有人戴口罩,工作人员也没有防护,非常害怕。但在这里看到我们全副武装,他们就觉得特别安全。看到我们桌子上摆着免洗的消毒洗手液,他们还会问能不能用一下”。
有个从埃塞俄比亚转机回国的英国留学生小黄让王姝婷印象深刻。除了他自己申报有鼻塞和流涕症状外,这架ET684航班本来就是埃博拉和黄热病的重点航班。
“小朋友从英国大老远转过去又转回来,一路上30多个小时,不敢喝水,不敢吃东西。我们就要判断他的症状是旅途劳累引起的,还是确实在英国就有了。此外,除了新冠肺炎,从非洲来的航班,我们还要考虑是不是埃博拉、黄热病、寨卡病毒、登革热、疟疾等其他疾病,不能简单判断就把他送去隔离。”王姝婷解释道,“好在小黄没有发烧,基本可以排除一些,他也没有离开过机场,可以判断接触蚊媒传播的疾病的可能性也较小。”
王姝婷记得,当天她最终给出的判断是采样并集中隔离。
除了小黄外,王姝婷还碰到过一张健康申明卡上22个申报名目,除腹泻外,21个都打钩的情况,“这样的留学生还不在少数”。
有个留学生申报嗓子疼,王姝婷一问才知道,他回国前打了两个通宵的游戏,还抽烟。“你这样嗓子不疼,谁疼?”跟记者说话挺温和的王姝婷第一次对旅客“发火”了,“就觉得他们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当时就训了他,让他少打游戏,少抽烟,认真上网课,让他发消息告诉身边的同学不要这样,不然身体抵抗力下降,会增加感染风险的”。
还有留学生申报咳嗽,持续了半个月。王姝婷便会详细了解具体是怎样咳嗽。“他跟我说是每天起床后,总会咳两下。不咳也能忍住,但是咳出来会很舒服。这时候我就会判断他是不是过敏性鼻炎或慢性咽炎。”每当遇到这种情况,王姝婷都会要求旅客出示相关就诊记录,“后来他给我看了校医院的就诊报告,还有当时医生开的药,来帮助我作判断”。
王姝婷表示,由此也可以看出,有些留学生的意识还是挺足的,“我们需要把各种申报的信息一一核实,不能简单粗暴地把那些其实没有感染的人送去医院,因为医院环境相对复杂,长时间暴露是有交叉感染风险的”。
每天要面对来自各个地方的旅客,第一次面对如此重大疫情的王姝婷坦言,有些没有相关经验的同事也曾“慌”过,但一想到工位旁有好几十人在等着她的判断,“我是那个兜底的人,我要抱着怀疑一切的态度,但绝不能怀疑自己”。
眼泪只能为感动而流,为胜利而流
从1月20日,钟南山院士明确表示新冠病毒“人传人”,国务院将新冠肺炎纳入传染病法和卫生检疫法管理的那天起,王姝婷就开始记日记,记录下她对这场疫情的一些“小情绪”。
1月22日,她写道:“腊月二十八,出境游高峰,年前最后一个白班。下午三点,科长给了准信儿,非常时期,确实不能回家。巧的是,一直抢不到的一张卧铺,就在确认消息之后抢到了,为了这张马上就要退掉的票,我竟还给抢票软件加了钱......不知道怎么跟妈妈解释,妈妈之前就说,‘妞妞要嫁人啦,最后一次在家过年妈妈一定给你做点好吃的!’。”
1990年出生的王姝婷是山东人,性格直爽的她在接受采访时直言:“我那张抢到的火车票保不准就是我哪个同事退掉的。”
3月14日的日记里,王姝婷写道:“有个小伙子发热了,等待去医院,救护车迟迟不来,可能也是饿得很了,忍不住冲工作中的我发脾气。难听的指责,我不想反驳,但劳累的身体,却随着指责吵闹颤抖起来,等待是事实,隔离区没有进食条件也是事实,12小时滴水未进的我感到委屈也是事实。旁边一起等候的旅客劝他冷静,更在安慰我,让我不要怕,不要生气,就当是为了他们不要着急。”
王姝婷说,这是她第二次“发火”。“其实并不是被骂生气,而是气这小伙子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们所在的区域是污染区,你把口罩摘下来吃东西也是对自己不负责。”但让她感动的是,身旁其他旅客“刷”地一下全都站起来帮她说话。
委屈的泪水憋了回去,王姝婷说,眼泪应该为感动而流,为胜利而流,“但现在我都不哭了,不然护目镜就花了。认真排查是我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事”。
事实上,王姝婷只是众多海关一线关员中的一个缩影。他们每个人都在各自的岗位上为守护国门安全默默付出。
再过20天,4月24日原本就是王姝婷与男友“何老师”举行婚礼的日子。但现在看来不得不取消,“我们领证都还没有预约上呢”。“
3月9日我还接了家里电话,爸妈说现在国内疫情防的挺好的,说想来上海看看我们,也说希望婚礼可以如期举行。”王姝婷说,现在家里人总算是松口说能延期,“但我和何老师商量过绝不能松口让家人过来。何老师也在旅检工作,我们两个在一线防疫,其实风险挺大的”。
王姝婷自嘲,现在和何老师因为排班不一样,几乎成了“室友关系”。难得都在家的时候,他俩会沟通工作上碰到的问题,给对方提出建议,“何老师说,等疫情结束,会给我办最好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