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窗后，回北京也没有那么难
大民
2022年11月2～8日，在江苏盐城射阳做了一个培训班，来去都要经过盐城高铁站。飞机过来的都没事儿，我和张老师是高铁过来的，北京健康码都弹窗了。我是落地后发现了弹窗，从3号开始通过北京12345公众号“民意直通”路径申诉，一直到8号离开都没有解除，所以也就无法买到北京南站的票。张老师是3号落地后就买了票，但是第二天就发现了弹窗，马上按照我没有成功先例的申诉办法进行申诉，也是一直到8号离开都没有解除。我只好买到了天津，然后想办法进入北京。张老师到了高铁站果然去北京必须有正常的健康码和行程卡才可以上车，只好临时改签到了天津。这样，我们就成了难兄难弟，要有一段共同的回家之旅。几点心得，与大家分享。
第一，北京健康宝出现弹窗后，通过12345公众号申诉的成功率无法验证。
除了填报事项极其繁琐，还有一些并不严禁的选项。比如，“进京后是否与所在街道社区村防疫部门联系”，我就无法选“是”或者“否”，因为我人在外地，无法预知“进京后”的情况。权衡之下，选“是”。另外，这个填报系统是没有记忆功能的，每一次都要重新填写。感谢搜狗输入法，它的记忆功能让填写略微轻松了一点。除了个人信息外，所在街道、社区、居委会的联系电话要有，要在申报之前跟他们联系几次。需要上传的证据材料——截图的，主要是弹窗页面的截图、行程码的截图、核酸阴性的截图、无密接证明截图，也许还需要行程的车票图片。这些需要上传的东西最多是5个，以我的理解应该是这些。国务院客户端上获取的应该比较权威，尽量从那里找。有没有其他求助渠道？所有的求助，包括社区街道单位热心人士，都是推给12345.这个平台的回复，应该也是智能化的，千篇一律。
第二，健康码弹窗后，无法买到飞机和火车票，可能长途客车也不行，可以选择自驾车或者拼车。张老师从盐城高铁站进站口的告示牌子上，确认了北京健康宝弹窗后是不能上车的信息。为了谨慎，他问询了站台工作人员，得到了同样的答复。这头上不了车，到终点肯定也出不了站，改签到天津是正确的。但实际上高铁放闸进人时，并没有这个限制。这说明外地进京并没有严格执行规定，从源头控制的设想并没有得到真正落实。我想，地方政府对有问题的乘客，当然是早走早清净，能不阻拦就不阻拦。上车之后，车厢里人挺多，大家都在议论各自的防疫攻略，我汇总的信息是：多数人是到天津的，实际上他们的目的地是北京，都是想先到天津，然后延期或者另外想办法。列车员当然知道这种情况，采取了归类管理。所以我们所在的车厢几乎都是到天津的。高铁一路狂奔，车过曲阜东，我们需要做一个选择：列车绝对不会让乘客的“算计”得逞，靠近天津时一定会有严格的检查手段，买到天津，就必须下车。况且，这几天天津疫情十分严峻，问当地的朋友得到了确认，建议我们不要下车。既然已经弹窗，进入天津就等于雪上加霜。无法继续前进，又不能出站，只能找一个疫情较轻的城市提前下车。我们在泰安、济南、德州、沧州之间选择了济南。问了济南的朋友，说济南市内没有疫区，可以放心过来。于是我们决定济南下车，找旅馆住下，等待弹窗解除。
第三，拼车进京是一个新兴产业，但是一定要谨慎，骗子不少。
我们从济南高铁出来，完成了例行的“落地检”，直接出站，找一个附近的宾馆住下。车站周围人不多，长途公交基本停运。没有到北京的长途大巴，只有几趟发往省内城市的。从地下通道来到广场，遇见一个中年男子，我主动搭讪。男子说去北京没有车，他认识一些拼车的，可以帮忙推荐。问了价钱，都是每人600元。过来一个年轻男子，看着不像好人，说可以把我们送进高铁，车票之外每人500元服务费，差不多也就是六百来元。问他如何操作，他吹牛说有内部联系，绝对可靠。到了北京也有办法出站。还拿起手机微信，让我们看之前的客户记录。我问他有没有车票，说没有。觉得不靠谱。如果半路上查票，我们就属于套票行为。我问他可不可以到了北京付款，说不可以。可不可以一路陪同进京，他说给5000元就可以……越说越像个骗子，断然拒绝了他。
看见我们真的想先住下，等待弹窗解除，中年男子说可以免费推荐附近的旅馆。于是我们跟他车进入一个住宅小区，出来一个胖青年，倒是面善。原来是家庭旅馆。我和张老师觉得不靠谱，坐在条椅子上休息。胖哥进屋又出来，建议我们拼车回北京。他也介绍了一些情况。承诺可以负责送进检查站的。我们觉得基本可行，住在济南每天也要花钱，而且解除弹窗基本上就是个泡影。就到小区外餐馆吃了水饺，等待约好的车子过来。下午3点左右，车子终于来了，原来是一台济南市出租车，新能源的。司机是个瘦猴脸，看着不像好人，帮我们把行李塞进后备箱。车上已经有两个人，一个六十多岁，一个三十多岁，去北京打工的。行李箱塞得满满的，后排坐了三个成年人，十分拥挤。车行几百米，瘦猴司机说自己身体不行，跑不了长途，让自己弟弟送我们去北京出发吧，喊过来一个帅气的小伙子。终于出发了。
第四，拼车要拼出租车，可以打票，有问题可以维权。
帅气的司机三十出头，泰安人，说前些年干物业公司，挣钱不多，太辛苦，关键是不自由，就干了出租车。我问收入如何。他说济南的出租车起步价4.9元／公里，好转。除了交给公司的，每天能有四五百盈利，月入超过一万比较轻松。也就是说，同样时长内要比物业公司的工资多一倍。我立刻羡慕了，在济南能有一万出头的月收入，应该不错了。出租车在中途充电两次，第一次一个小时，第二次四十分钟，理论上四个小时的车程实际上五个多小时。我问了另外两个同车人，他们每人800元。我们每人500元。司机小王说，他只拿到了1000元，另外的1600元被黄牛拿走了。我算了算，可能有3人参与了分享利润。车上除了我们张老师，还有一个老孙，1959年的，从荣成到济南，目的地是顺义某物流公司。一个是1983年的，从滨州到济南，然后去北京大兴。他们都是弹窗了，但是不知道如何解除弹窗，我用三分之二的时间辅导这两个人操作北京12345公众号健康码弹窗后如何申诉。高科技对农民工太难了。在东光服务区，我的健康码弹窗解除了。欢欣鼓舞。这样，车上四个人，至少有一个是没有弹窗问题的了，应该是一个好事。大家都羡慕我，更加相信我的辅导是对的。车到京台高速的礼贤检查站时，已经晚上8点多了。
第五，健康码弹窗没那么重要，做个核酸、抗原检测，签署保证书，然后得到目的地居委会认领（电话或者书面），就可以。
京台高速公路的礼贤检查站前，排着几公里的车流。大货车很狂野，而且决不让路。小轿车仿佛在山谷里爬行，而且旁边随时有山体滑坡的危险。接我们的北京车子已经在附近，地图测量，最近的时候是170米。但是公路旁都是铁丝网，出不去。济南过来的出租车司机小王认真负责，说绝对不会扔下你们不管。而且他也无法掉头。排队4个小时后，轮到了我们的车子。4个人被轮流问询、查看证件之后，一张蓝纸压在雨刷器下面。我没有听得很完整，大致是进去20米，然后左拐，排队登记。掉头到了公路的西侧区域，有核酸检测的小房子。大概就是核酸检测和登记的地方。人很多，排着大约500米的队伍，我看见他们都有一张纸，我们却没有。我让他们继续排队，我回头找刚才检查我们的民警问询。左臂有个红袖箍，写着“副指挥”三个字。我明白了一个问题：那张蓝色纸片是劝返的意思。被劝返是不需要蓝纸的。车里我和张老师是北京人（居委会电话都没问题，我的健康码还是正常的）。另外两个是北京打工的外省民工。这种情况是以车为单位的，你们一起来的，就一样的对待，不管是哪里来的，也不管是不是弹窗。两个农民工说不清楚终点在哪里，也没有社区联络，还是弹窗状态，劝返是必然的。也就是说，我和张老师遇到了两重妨碍，一是外地车，二是同车人不符合防疫政策。接我和张老师的车子，就在几米外的隔离栏那边，有个活动隔离桩，可以挪开，但是警察把关，不允许我们靠近。有个检查登记合格办完手续的车辆的“进京入口”，三个警察值班。在这个点，济南的的哥愿意陪我们做完检查再回去，这一点让人感动。我去跟副指挥软缠硬磨死缠烂打的第一个回合，手机就没电了，我借他的电，插口不对。到核酸检测的小屋充电，中间至少20分钟，我跟同行的人和接我的人，失去了联系。茫茫夜色中，冻得瑟瑟发抖……
值得分享的经验是：检查站是以身份证为依据的。如果检查站刷身份证时设备叫唤了，说明你路过的时空里有中高风险区，健康宝没有弹窗、行程卡一片绿、每天的核酸报告都是阴，也没用。这时候需要排队做核酸、抗原、写承诺书(摁手印），社区或者单位认领。没有经过疫区的，身份证、健康码、通行卡都正常的，直接放行。
第六，最近一个时期，最好不要利用地面交通工具出远门。
最近各地疫情多点爆发，十分诡异。有人说这是某种势力正在复制三月份上海的模式，想把全中国搞垮。姑妄言之，姑妄听之吧。但是高铁、大客、小车路过中高风险区，的确会带来很大的麻烦。我从北京盐城再到射阳，谁知道哪里是疫区？我们说通了检查站的副指挥，同意扔下两个农民工，让接我们的北京车拉上我们，往回走重新排队，重新检查，重新登记做手续就可以。我们（我和张老师）从礼贤检查站往进京反向走的时候，看见对面排队车辆还是不少，我就把导航选择了“不走高速”模式，在凌晨的田间小道、村落、田野绕来绕去，倒是别有一种风光和情趣。想起鲁迅的《药》那句话，“秋天的后半夜，月亮下去了……除了夜游的东西，什么都睡着”。遇到一个小检查站，不用排队，只有两个值班人员，比较顺利。凌晨2：30送张老师回家，3：40我也到家。
第七，大疫之年，大家都不容易，相信好人，相信未来，相信党的领导。
1. 警察不容易。我们是路过那里，过去了就万事大吉。警察需要职守，面对形形色色的人物，讲理的不讲理的，听懂道理的和听不懂道理的，还有无处不在的病毒。目前还不太寒冷，深夜里站在高速公路卡点上，真的不轻松。把管进京通道的胖警察说，他们已经有四十多人被感染去隔离了，希望我们理解配合。
2. 农民工不容易。现在所有的防疫活动都在智能手机上处理，用不了智能手机，简直寸步难行。同行的两个农民工平时没有时间鼓捣手机，也不知道国家防控疫情的各种政策。那个1959年的老孙啥也不知道，只有偶尔打个电话用用。我只好把各种截图放进相册，告诉他一样一样拿给检查人员看，哀求他们，请他们宽容。
3. 政府不容易。这么大的国家，这么多的人口，顶着巨大压力坚持动态清零，坚持人民至上生命至上。可是总有人不理解，不支持，怪话满嘴，牢骚满腹。对这样的人，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感染一次。回京路上写了一首诗，挂在这里：
《无题》
我在秋后的高速上狂奔
黑色的树影不断变身
仿佛被魔鬼紧跟
真有点吓人
人啊，
怕与不怕
都是一样的愚蠢
贪婪的病毒
必将反噬自身
这一届人类
注定了要成为史前
与恐龙一样
成为万年以后的标本
……
我在秋后的田野上狂奔
夜色深沉
满载欲望的大车也在狂奔
看不见一粒星辰
偶尔有一两点灯光在道路的尽头闪烁
一定是多少年前的骸骨
淬炼出来的磷
人啊
也许与黑夜融为一体
才是共同的
根本
202211009凌晨